人生中總要面對一次或者很多次這樣的機會,做出自己其實并不那么愿意的選擇。
也許是想到了將來有一天他能為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報仇,大胡子局長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我知道佩雷斯家族在郊區有一個倉庫。”
“說下去。”
大胡子局長又點了一支煙,對于現在的他來說,香煙才是能夠安慰他的好東西。
他深吸了一口,濃濃的煙霧卷入了肺葉中,沁浸了每一個肺細胞,讓他感覺到身體里有一種被填滿的安全感。
伴隨著呼氣,煙霧又在頃刻之間消失,產生的空虛讓他已經開始期待下一口。
“佩雷斯家族主要的生意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酒水,一部分是他們的楓鳶草,我相信你對他們的生意比較熟。”
“之前你燒了他們的農場。”
燒了農場,烤了佩雷斯家族直系成員這件事在整個聯邦地下世界造成的影響力非常的巨大,可以說這就是一個藍斯就愛組釋放出來的超級風暴!
盡管每年,都會有一些小幫派對聯邦五大家族的要求置之不理,甚至有可能會和他們對抗一下。
但是這種對抗都是很微弱的那種,而且最終都是以這些小幫派妥協,甚至是被消滅為結局。
偶有波瀾,但是波瀾可以被鎮壓。
那次藍斯家族制造的風暴不是這樣,重要的農場和農作物被焚燒,重要的家族成員據說被綁起來烤焦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都在等著這個故事那個理所當然的結局,可他們卻等來了一個科幻故事。
雖然在往后幾年這個科幻故事已經升級為“2.0”和“3.0”,不過要論影響力,還是“1.0”更讓人感覺到震驚!
所以大胡子局長聽說過這件事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藍斯“嗯”了一聲,“所以你覺得我應該毀掉這個倉庫?”
“毀掉這個倉庫能夠給他們帶去多少痛苦?”
大胡子局長干笑了兩聲,聲音里充斥著一些憎恨,“會讓他們非常的肉疼!”
藍斯考慮了片刻之后說道,“你把地址和那邊的情況給我,我先考慮一下,看看怎么弄。”
隨后他們就結束了電話,藍斯拿著這個地址,打電話給了海拉姆,讓他去調查一下。
而現在,藍斯自己主要的精力,放在了他手下調查上來的那些自由黨內候選人中。
八月份,自由黨黨內候選人選舉就要出結果了,已經沒有多少時間,好在他們調查的結果已經拿到了藍斯的面前。
一共七份文件。
“他們有這么多提名候選人?”,藍斯看著這幾份文件撇了撇嘴,很顯然,都想占便宜。
他沒有等其他人回答,從中挑選出了克利夫蘭參議員和他說的那個,自由黨內有很大概率會勝出的家伙的檔案,翻看了起來。
這個叫做“艾德文·波特”的家伙是一個非常典型的自由黨人,說得更直白一點,他的一個祖先曾經出現在那張油畫上。
這就注定了他從出生的時候就擁有了絕大多數人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東西——“實現自由意志的基礎”。
在自由社會黨分裂的時候他選擇留在了自由黨內部,之前擔任過州議長,州長,但沒有擔任過參議員。
也正是因為他擔任過州長,所以他在利益交換方面的“歷史成績”,要超過其他那些被提名者。
資本家們和政客們看好他的“回報能力”和“誠實”,并且曾經擔任州長也讓他獲得了很多的人脈,手中有不少人情牌可以打。
看著這份其實不算是很詳細的文檔,其中還有些錯字,藍斯抬頭看了一眼房間里的先生們,“這就是我說為什么你們要學習的原因,我已經看到了好幾處拼寫錯誤,這還是第一頁。”
艾倫坐在沙發上,他一邊吸著煙,一邊笑著說,“其實我們可以雇傭一些大學生,這比我們自己成為大學生要簡單得多。”
藍斯倒是沒有反駁他這個觀點,甚至有些認同,“但你要能讓這個大學生忠誠你,忠誠我們組織。”
他略過了這個話題,繼續看著手中的文檔,波特這個家伙身上有不少問題,但是要說有多致命,對他的政治生命能夠造成致命傷,又找不出幾個來。
像是他有過應召的記錄之類的,這些都有記錄,甚至他們還找到了曾經服務波特的那些妓女,但這有什么用呢?
她們沒有更直接的證據,整個交易流程中,她們都是被人安排進一個看不到外面的車里,然后被安排到某個建筑物中。
等她們服務完了波特之后,再被這樣帶走,整個過程中只有服務過程中她們能夠和波特接觸,其他事情,比如說如何交付傭金,誰來和她們這件事的,波特都不參與。
這些問題根本打不倒波特,因為沒有任何的實際證據,就算大法官站在克利夫蘭參議員這邊,這些指控也只能作為一種參考,而不是事實去判斷。
“看上去好像沒有什么太大的問題。”,藍斯很快就看完了這份檔案,然后隨手丟在了桌子上,“他家族中的人甚至都沒有打過胎,從你們調查到的東西來看,太干凈了。”
“但就是這份干凈,其實也意味著他還有更深的東西沒有被我們挖出來,不過我相信就算我們用力去挖,也很難挖出來。”
“他一定藏得非常好。”
藍斯放下了波特的檔案,然后看向了其他被提名的候選人檔案,這些人的檔案質量其實都差不多,但有兩個稍微差一點。
在檢索過所有的檔案之后,他把它們收起來,給大家放了一個假,然后帶著它們前往了克利夫蘭參議員的辦公室。
克利夫蘭參議員最近的確不是那么的忙碌了,但應酬變得多了,因為換屆大選將至,國會的席位會有一次巨大的調整,他也不敢保證在調整之后,他們依舊占據重要的位置,并且掌握“否定權”。
大家都在瘋狂的社交,想要從彼此的口中獲得哪怕只是一丁點關于“未來”的啟示。
有些人在互相打聽情報,有些人則在互相結交關系,還有人在自己權力最后的時刻,瘋狂的交易!
整個政壇都充斥著一種很奇妙的氛圍,有點粗暴,不那么藝術。
藍斯見到克利夫蘭參議員的時候他身上還帶著一些酒氣,現在是午餐剛過的時間,一般在聯邦,午餐是不會飲用酒水的,他們只會把酒水放在晚餐飲用。
因為晚餐在聯邦人的社交體系中是一個非常重要且正式的選擇,不像是早餐和午餐,都只是糊弄,所以儀式感也會更強一些。
中午能飲酒,就說明這是一場帶有政治色彩的午餐,喝一點酒來熱場,來增加彼此的感情。
參議員用力撓著耳后的頭發,同時撕開了領帶,他躺坐在沙發上,顯得有些不那么干練。
“這是我的人調查出來的情況,你應該看看。”,藍斯坐在他的對面,把手中的檔案袋遞了過去。
克利夫蘭參議員看了一眼之后,讓管家給他弄來了一條熱毛巾,在熱敷了一會面部之后,他似乎整個人都精神了一些。
“我看看。”,他打開了檔案袋,拿出了其中的一些東西,特意挑出了波特的那份看了起來。
一邊看,他一邊說道,“現在波特的行情在自由黨內非常好,他可能已經和一些人達成了某些交易的意向,如果沒有什么意外的話,他很大概率會勝出并且被正式的提名為自由黨總統候選人。”
“所以……我先看看。”
他看文件的速度很快,這可能和他的工作有關系,他已經習慣了如何迅速的瀏覽這些文件,并且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只用了十分鐘時間,他就看完了這份檔案,然后把它丟回到茶幾上。
“和我從其他方面獲得的消息差不多,他身上沒有什么大的毛病,就算有些小毛病,也沒辦法把他從這件事上拉下來。”
“其實我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只是還天真的希望他們可能會遺漏某些東西。”
他點了一支煙,在喝了酒之后吸煙會帶來一些更美妙的體驗,“為了讓他勝選,他的團隊和支持他的人,肯定會幫他把那些人生過往的污點都清掃干凈,看起來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控制他的任期,似乎不太可行。”
克利夫蘭參議員又吸了兩口煙,他在這期間看了藍斯兩次。
“之前關于你這邊的事情,我已經調查清楚了。”
“羅蘭(聯邦調查局總局長)背后的人就是波特,還有波特那邊的幾個人。”
“我打聽到,他們對這次勝選非常有信心,所以他們正在謀求的是下一次勝選的機會,而去黑幫化是他們競選的核心口號之一,很快你就能在他們的競選演講和宣傳上看到這些。”
“這是波特團隊給他打造的一個競選的競爭內容,降低普通人的稅收,提高他們的可支配收入,去黑幫化,以及增加工作崗位,其他方面也進行一些改革。”
“我們……一些朋友在聊天的時候談到,自由黨內可能會有更多更大的宏觀計劃,他們試圖通過這次勝選和連任,讓總統的繼任者再來自自由黨。”
“這樣他們就有了至少十二年,多則十六年的執政時長,利用這樣漫長的時間,把不利于他們的情況給扳回去。”
現在,他們想要做和社會黨之前做過同樣的事情,所以列出了一個長期的執政綱領,來獲得更多選民對他們的支持。
后續的一些政治選擇上,民意會做出對他們有利的變化。
藍斯大致已經聽明白了,說到底,黑幫只是頂端政客擺放在桌面上的一個籌碼,一個面向底層民眾的賭桌,他們的籌碼是政策,而底層民眾的籌碼就是他們自己,也就是民意。
看得出這些籌碼很具有吸引力,藍斯自己也這么認為,并且他相信社會的發展最終會讓去黑幫化成為一種常態。
認知和接受是兩回事,就像是他知道會是這樣,但是如果這個棍子落在他的身上,他也會反抗。
“如果,我們把這個波特弄下去,情況會好一點嗎?”,藍斯問。
克利夫蘭參議員的眼神有些細微的變化,他覺得自己隱藏得很好,“會,一些以他為主的政策不一定能獲得現在這樣的關注度,你知道,做一件事,和全力做一件事,不管是開始,過程還有結果,都是完全不同的。”
“換一個人,可能他們也會支持去黑幫化,但比起這個,他們更關注經濟領域內的一些改革方案之類的。”
“我不能說絕對不會發生,或者絕對會發生,這是自由黨委員會提出的一系列綱領,就算某一條的權重被降低,但它依舊在綱領內。”
藍斯聽著他說的話,片刻后回應道,“所以就算是不是波特,其實對整個政治的走向沒有什么太大的變化?”
克利夫蘭參議員沒有否認這個說法,“除非在四年后,我們把總統想辦法從那輛馬車上拽下來,然后我們自己重新爬上去!”
藍斯搓了搓手指上的紅寶石戒指,“我有兩個想法,也許能給你提供一些思路。”
克利夫蘭參議員點了點頭,“請說,”
“第一,干掉他。”
克利夫蘭參議員一臉“你他媽在和我開玩笑”的表情看著藍斯,嘴巴都張大了,但慢慢的,他張大的合不攏的嘴巴逐漸的合攏了,表情也從震驚,難以置信,變成了皺著眉頭去思考。
“從肉體上解決制造麻煩的人,永遠比去解決麻煩要簡單得多。”,藍斯又補充了一句。
“既然他們有一個‘完美’的候選者,那么我們就把這個完美的候選人摔碎,現在他們已經沒有那么多時間,去重新挑選,打造一個完美的候選人了。”
克利夫蘭參議員抬起手,他好像在思考這么做是否真的有必要。
但藍斯知道,這也只是一種假象,因為剛才,這位參議員閣下就在通過一些語言的誘導和暗示,讓他作出這樣的選擇。
現在藍斯只是說出了讓他想要自己說出的那些話而已,注意他看似掙扎糾結的思考?
大家都是在演戲而已,雖然沒有導演,但是也不能因此就無視劇本亂來。
克利夫蘭參議員也的確是這么考慮的,他們選波特,肯定要讓波特沒有破綻的上臺才行,至少他不會因為他自己的問題被人從那個位置上拽下來。
有一句話說得很對,當一個人在社會中的地位,階級,到了一定高度之后,世俗的法律就不會再對他起作用。
不管是殺人,腐敗,還是更惡劣的犯罪,都不能作為審判他的理由和借口。
能審判他的,只有黨爭,只有政治傾軋!
只有和他站在相同高度的人,更多的人統一了意見之后,對他作出“神罰”!
自由黨那邊肯定會死保他,所以就不存在有什么神罰,那么在他走上那一步之前,就干掉他,換一個不那么靠得住的候選人,也許對他們后期的計劃更有幫助。
不過現在,他想聽聽,藍斯的第二個計劃是什么。
“還有呢?”
“第二個選擇,就是他沒有問題,但是我們給他制造問題。”
“如果他的家人犯罪了,但是他包庇了他的家人呢?”
克利夫蘭參議員考慮了一會,慎重的說道,“這要看他的家人犯了什么罪。”
“比如說……兇殺?”
“他的兒子在喝醉酒之后干掉了一個妓女,作為父親,波特不想他的兒子有事,所以利用自己的權力和影響力,掩蓋了這個事實。”
“又或者他的妻子利用他的影響力進行詐騙活動,事發之后他也用自己的影響力把這件事掩蓋了下來。”
“又或者……他和外國人有聯系,在國際上被爆出了巨大的國際丑聞?”
聽到藍斯說的這幾條,克利夫蘭參議員倒吸了一口涼氣,“你能做到你說的這些?”
藍斯笑了笑,沒有回答能,或者不能,但是從他臉上自信的笑容來看,似乎他很篤定自己能做到這些。
克利夫蘭參議員有點坐不住了,“如果你能做到這些……那么他就是最好的人選!”
“但你要保證你能做到!”
藍斯點著頭說道,“在大選期間,為了穩定,他一定會想辦法掩蓋住這些問題,至少是其中一個人。”
“至于另外兩個,可以等他勝選之后我們再做,而且那個時候做比現在做要簡單得多。”
克利夫蘭參議員因為他的這些話,之前已經決定的一些事情又有了一些變動,他站起來來回走了幾圈,“按你說的做,盡快!”
“我會讓州長那邊打招呼,適當的給你更多的空間,做好這件事,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