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庫這邊的生活顯得非常的無聊,他們不像是城里的那些人,在工作結束了的時候可以去夜總會,去酒吧,去脫衣舞俱樂部放松放松。
這里什么都沒有,而且鮑勃讓人叮囑了他們,這段時間非常的關鍵,他們必須時時刻刻在崗,哪也不能去。
如果被他發現有人擅自離開了這里,然后發生了一些所有人都不想發生的事情,那么他們會被鮑勃當作叛徒那樣處理掉!
沒有人是渴望死亡的,這些人也一樣,所以即便他們有著“佩雷斯”的姓氏,也不喜歡這里,但他們依舊會在這里。
只不過他們比起其他那些人,可能會有些遲到,早退的情況發生。
比起他們始終在這里,這些都只是小問題。
伴隨著天色越來越黑,換防結束之后負責維持這里安全的保安們都返回到了值班室中。
說是值班室,其實就是一個曾經的生產車間,它的位置比較高,在四樓,能夠縱覽周圍的建筑,同時面積也足夠大。
這里有餐廳,他們也在這里睡覺,而倉庫,就在他們的腳下。
當然,那個他們并不清楚,但有些人有些猜測的工廠,也在這里,但是是在地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如何進去。
“我一直很懷疑,是不是其他家族對我們有了一些意見,否則一個小角色怎么能讓我們這么被動!”
這里同樣沒有什么娛樂活動,以前還沒有發生問題的胡思后,他們中的有些人會打電話讓應招過來。
不過現在這種行為已經被明確的禁止了,賭錢,聊天,就成為了他們為數不多的活動。
有些人坐在床上或者床邊打著牌,也有人聚在一起一邊吃東西一邊聊天。
說話的是一個佩雷斯家族的人,他吃著手中散發著輕微苦味的全麥面包,一邊吃一邊說道,“以前我都沒有聽說過藍斯家族這個幫派,他們就像是突然出現了那樣,然后對我們擁有了挑戰的能力。”
“這個世界上哪有這么多稀奇古怪的幫派突然變得這么強大?”
“比起說他們是一個獨立的幫派,其實我更愿意相信,是其他幾個家族在背后支持藍斯家族,你們知道,我們之間的矛盾是一直存在的。”
“但大家又都要維持最基本的體面,他們自己不好動手,害怕會引發全面的戰爭,所以找了一個代理人。”
有人支持他的觀點,但也有人不支持,于是他們就開始圍繞著藍斯家族到底是不是五大家族除了佩雷斯家族外,其他家族安排用來對付他們的一種手段。
有不同的觀點,就會有人想要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別人,他們的嗓門逐漸大了起來,負責這里工作的人大聲的罵了幾句,這些人一下子又安靜了下來。
但從彼此看向彼此不服氣的眼神,周圍的人就知道,他們還會繼續這么爭論下去。
“……剛才他們在討論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然后吵了起來。”
“是的,我一直在盯著他們巡邏,到目前為止我們并沒有發現任何的異常。”
“食物和其他物資還有不少,至少能支持兩周時間,如果有什么需求,我會主動聯系家族這邊。”
“好……我知道了,我會的。”
他一邊說一邊點頭,然后很快就掛了電話。
每天晚上八點鐘,十二點,第二天上午八點鐘,以及中午兩點,他都需要打電話給佩雷斯莊園那邊,匯報這邊的情況。
如果他沒有打電話,那么佩雷斯莊園那邊就會派人立刻過來支援,或者他主動打電話申請援助。
鮑勃很清楚,就像他們襲擊了藍斯的運輸隊那樣,當你的敵人摸清楚了你某個產業的詳細信息。
哪怕你在這里安排了一百個人,一千個人,只要對方決定動手,他們就一定有解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的辦法!
即便你覺得你已經做到萬無一失了,也會在襲擊中很快就敗下陣來。
包括戰爭。
在一些關鍵的節點爭奪戰中,聯邦軍隊一旦發動總攻擊,不說百分之百,至少很大可能奪下他們要的節點。
同樣,如果是敵人來進攻,他們肯定也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這就是為了預防萬一。
今天晚上第一個電話的匯報已經完成,下一次是晚上十二點。
他剛掛下電話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剛才的通話中有點事情他沒有來得及說,所以他又提起了電話。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剛才他掛掉電話的那一刻,實際上電話線就已經被剪斷了。
在黑夜中,兩個黑影找到了電話電纜,不是電線桿上的那種,而是一整箍很粗一根卷在一起的,而且是埋在地下的。
他們用專業的工具剪斷了所有的電話線,此時電話其實已經失效了。
只要他把電話放在耳邊,他就能聽到里面靜悄悄的聲音。
也就在這個其實非常關鍵的時刻,上帝似乎和他開了一個玩笑,剛剛平息下來的爭吵再一次爆發了,那些人互相問候著彼此的家人,充滿了一種大家庭的溫暖氛圍。
已經提起來電話的主管忍不住又把電話放了回去,他皺起了眉頭用力拍打了幾下桌子,不過這一次沒有什么用。
在這里,打架之類的事情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了。
原因千奇百怪,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傲慢”。
這些有著佩雷斯家族姓氏的底層成員,他們總是覺得他們比其他幫派成員的地位更高,更尊貴。
這種想法會讓他們表現出一種傲慢的態度來,他們總覺得他們高人一等。
在這種環境氛圍下,很容易就讓人失去理智,然后開始打架。
看到打架人們都變得歡樂起來,還有些人唯恐他們打不起來,在一旁鼓噪著教他們如何把對方干趴下。
如果說吃飯,聊天,睡覺,給自己一個獎勵,是這里目前枯燥的主流活動。
那么幫派成員之間的打架,顯然就要高級得多,也更吸引人。
主管大聲嚷嚷著讓他們別動手,現場亂得很。
在窗外,在夜色的掩護下,一群人正在迅速的靠近這里。
海拉姆的呼吸聲逐漸的變得有些粗重急促起來,他現在有些亢奮。
他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大殺特殺了,如果有人觀察他的眼睛,就能發現現在的他眼珠子都是紅著的。
夜色給這里的保安提供了非常便利的保護,但也給海拉姆這些人,提供了必要的掩護。
遠處傳來的腳步聲讓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們幾乎伏在地面上,不遠處四名正在巡邏的保安正朝著這邊走過來。
對于很多沒有來過這個廢棄工廠的人來說,這里的道路和路線雜亂無章,如果他們沒有地圖,就很容易迷失在這里。
但如果對這里有足夠的了解,比如說手中有這個工廠的設計圖,那么這里就沒有那么的復雜,一點也不像迷宮。
工廠的設計標準肯定是更高的為生產服務,所以只要記住這一點,然后參考地圖上的一些標識,就能輕易的找到前往倉庫的道路。
這里的保安不會傻呆呆的站在某一個地方,他們會動態的巡邏,有時候還會更換路線。
誰都不能保證,潛入者不會碰到他們。
伴隨著腳步聲的臨近,兩束燈光也出現在了海拉姆他們的面前。
他們有手電筒。
好在這個時候的燈泡技術還不算發達先進,昏暗的手電筒燈光其實照不亮太多的地方,只能照亮他們想要看到的地方。
“你別抓我的衣服抓這么緊。”,一名保安發著牢騷,他身后的那個家伙僅僅的抓著他的衣服,讓他前面有一種緊繃著的感覺。
他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沒有什么好的效果,他身后的這個家伙怕黑。
以前他們晚上可以偷懶不巡邏,所以怕黑不怕黑的并不重要,反正都呆在大房間里。
可現在他們需要固定巡邏了,黑夜對于這些怕黑的人來說,就像是一個充滿了危機的獵場。
他們不一定是獵物,但肯定不是獵人。
漆黑的夜幕中仿佛隱藏著能夠吞噬人的怪物,已經悄然的張開大嘴。
他身后的家伙感覺不到一丁點的安全感,所有無法看清楚的地方似乎都藏著什么可怕的東西,他緊張的話都說得不那么利索,“你說,他們……會不會晚上來偷襲我們?”
這個巡邏小隊中的其他人三人都忍不住的笑出了聲,“康忙,這里知道的人很少,家族內知道的人都很少,他們怎么可能知道這這里?”
“要我說,鮑勃他們只是太緊張了,其實我們完全沒有必要這么緊張,他們要是能發現這里,我就給你十塊錢。”
十塊錢,對于這些底層的黑幫成員來說雖然不算多,但也絕對不算少。
倉庫里有大量重要的物資,只有相關的人知道一些內容,如果家族中每個人都知道這個倉庫里面有什么,在什么地方,恐怕這里早就出事了。
之所以這里這么多年來都平安無事,除了佩雷斯家族在這里的赫赫威名之外,最主要的還是它的位置是相對來說保密的。
四人并沒有注意,就在他們不遠處,幾米的距離,一些人正在黑暗中盯著他們。
當他們走得更近時,海拉姆手中的武器已經對準了他們。
“噗噗!”
“什么聲音?”
走在最后的家伙注意力還在周圍那些漆黑的建筑上,他笑著說道,“誰他媽放屁了?”
“厚禮蟹,我真是受夠了和你們這些屁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臉上突然蒙上了一些……像是水漬一樣的東西。
他伸手摸了一下,在手電筒的光束下發現,那些水漬是鮮血。
緊接著他又聽到了有人“放屁”的聲音,幾乎是下一秒,就倒在了地上。
在他意識陷入彌留之際,他看到一雙棕色的運動鞋從黑暗中來到自己的面前,他費盡全力的扭頭看向了那雙皮鞋的主人,卻也只能看見在略微有些光線的天空背景下,一個陰影站在他的面前,對他扣動了扳機。
就像是放屁的聲音,甚至還沒有放屁的聲音大。
子彈接連穿透了他的腦袋,所有的思考,甚至是世界的運轉,在這一刻完全停了下來。
海拉姆把子彈清空之后重新換了一個彈匣,這種小口徑的手槍他現在很喜歡。
聲音很小,致命還是致命的,只要距離不要差得太遠,在一些時候特別的好用。
當然,他也沒有放棄對普通手槍子彈規格的沖鋒槍失去喜愛,當正面交火的時候,他還是喜歡這種能射到手發麻的武器。
四具倒在地上的尸體被拖到了角落中,一行人繼續朝著倉庫的方向前進。
十幾分鐘后,他們已經干掉了倉庫外大多數的巡邏隊,其實他們兩天前就來到了這,一直在觀察這里的巡邏隊的巡邏路徑,從中找到一些機會。
在值班室中,主管此時一直皺著眉頭,他總覺得自己遺忘了什么東西,但一時間又想不出來自己遺忘了什么東西。
值班室內的噪雜讓他始終靜不下心來,過了好一會,他才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點事情沒有和鮑勃說清楚。
他說著就提起了電話,準備撥號,但聽筒中沒有任何的聲音傳來,包括他撥動號碼轉盤的時候。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電話壞了,連續掛了幾次后依舊沒有聲音傳來,如果他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那么他這個主管就根本不稱職。
他臉上帶著一些恐懼,還有一些憤怒的猛地站了起來,“他們來了!”
“誰來了?”,那些正在賭錢,或者看著那些下流雜志給自己做手活的人們的目光都看向了他,透著一種疑惑和愚蠢。
“藍斯家族的人來了……”,他的呼吸有點急促,拿著手槍來到了窗戶邊上,透過玻璃窗看著外面漆黑的夜。
他拼命的想要看清什么,但最終卻什么都看不清。
玻璃窗碎裂的聲音讓房間里的保安們終于反應了過來,他們怪叫著拿起武器開始對著外面的漆黑的環境射擊。
他們不知道那里有沒有人,他們有沒有射中,他們現在需要的,只是通過扣動扳機的方式,來獲得安全感。
伴隨著幾枚手雷從窗口被丟了進來,主管看著那咕嚕嚕在地上亂滾的東西,罵了一句臟話,然后就狠狠的撲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