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安慰(第1/2頁)
赫斯塔忽然覺得很感動。
她沉下嘴角,眉心微微揚起,思忖著要如何回應夏宜學的這番剖白。
“總之,謝謝你。”夏宜學突然說。
“我?”
在這段談話之中,赫斯塔頻頻感到意外,而這是最出乎她意料的一刻——她正在醞釀著向夏宜學的信任和選擇表達謝意,但對方卻先道出了感謝。
“要在這樣一個地方辦學并不容易,這一點,我們是最清楚的,”夏宜學道,“帕卡特老師雖然在教學上很有經驗,但她其實不擅長跟官員打交道……上一次有人肯這樣支持她還是在尼亞行省的時候,這多虧了當時的事務官艾娃女士,很少有官員像她那樣重視貧困兒童的教育問題。”
想起艾娃,赫斯塔目光微垂:“……是啊,她總是非常在意一件事是否公平。”
“我想說的是,”夏宜學斟酌著開口,“無論外界的聲浪如何,你身邊的人——比如我們,是理解你,而且支持你的,我們會和你站在一起。”
赫斯塔的目光像蜻蜓一樣飛快地掠過夏宜學的眼睛,而后又迅速看向了別處。
“……謝謝。”
“加油。”夏宜學兩手在赫斯塔的雙臂上拍了拍,“看好你。”
直到夏宜學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赫斯塔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也許她的那番話是專程而來的一份安慰——她,還有農場的許多老師,大概也看到了今晨各家媒體的報道。
赫斯塔一個人在走廊的窗邊靠了一會兒,她半個身子探出窗外,向天邊的天際線遠眺。
她有些出神地回想著夏宜學最后和她分享的種種,關于夏宜學自己,關于帕卡特……夏宜學向她道謝,并稱贊要建立一個如農場這樣的地方并不容易。盡管赫斯塔對這些贊美感到些許心虛——畢竟她并非是出于“教育公平”的初衷而辦學,但對于夏宜學有意無意地將她與艾娃放在一起,赫斯塔感到一陣由衷的自豪。
赫斯塔忽然有些好奇,如果艾娃看到了這一切,她會說些什么呢。
這個想法讓她略微有點兒鼻酸,但旋即,赫斯塔又想到了千葉小姐。
千葉小姐此刻一定正看著這一切。
雖然她不知道千葉小姐究竟在暗處籌謀著什么,但有一件事是確定的:在這個早晨,千葉多半也把那些報道都看了一遍。
不久前的那通電話又再度浮現在赫斯塔耳邊,她不由得緊緊握住了窗邊的欄桿,仿佛這就是她手中的矛。
片刻后,赫斯塔直起身。她捶了捶自己的心口,跳躍著去碰觸走廊上方的吊燈,就這么大步流星地朝書房的方向走去。
這的確是艱難的一天。
一整個上午,赫斯塔在處理阿斯基亞自由陣線的相關材料——這已經是西莫婭幫她做了預處理之后的文件了,她需要依次過目、簽字,并填寫一些表格。
臨近正午,西莫婭精疲力盡地來到赫斯塔的書房,告訴她讓所有人一起參與討論規章的做法根本行不通,一切都太混亂了,所有人都協商好并寫定的事,大家轉頭就能推翻;有些爭執到最后已經跑題跑到千里遠,但沒有人肯停下,她嘗試出面調停反被雙方同時斥責“偏袒”另一邊。
“幾乎所有落在紙面上的、已經確認過的章程后面都被推翻過,只有一條沒有,你知道是哪條嗎?”西莫婭望著赫斯塔,“就是你定的那條不準擅自帶人來。
“所以我說真的,干嘛還要假模假樣地討論,你直接定一套規則然后讓大家執行不就好了嗎,”西莫婭道,“你要是事情多,我來幫你擬這個章程,然后再用你的名義發布——那可比現在這樣輕松多了!”
“她們現在在哪里?”
“各自去干活兒了。”西莫婭道,“萊凜說后天開始要重新安排人下地了,到時候有一部分人白天得回農場那邊,但考慮到大家還要學語言,所以要輪流排班。現在大家在商量到底是繼續住行宮里兩頭跑,還是干脆搬回農場去,讓老師也直接去那邊上課得了。”
“我想想。”赫斯塔道,“你把目前大家的討論結果給我看看。”
“已經發到你郵箱了。”
“好。”
午后,赫斯塔打算去吃飯,伯衡回來了。他笑著說加荷多蕾告訴他,今天早上赫斯塔和另一個學校的老師要為尤尼斯來討個公道。
“那位老師現在在哪兒呢?”伯衡道,“需要我帶尤尼斯去跟她道歉嗎?”
“道什么歉?”赫斯塔皺起眉,“誰道歉?”
“尤尼斯說她去找了這個老師,親自解釋了一遍,”伯衡用某種了然于胸的口吻說道,“我知道尤尼斯的個性,她的‘親自解釋’恐怕普通人不太好消受。”
“加荷多蕾說尤尼斯經常這樣。”赫斯塔望著她,“是嗎?”
“尤尼斯是很倔,而且太要強了,在山里的時候別說跟她動手了,說她兩句她都受不了,”伯衡道,“那個老師呢?她要是想了解更多尤尼斯的事情,可以讓她來跟我談談。”
“我一會兒問問她,”赫斯塔的視線又轉回自己的屏幕,“你下午都在嗎。”
“我晚上要走了。”伯衡意味深長地開口,“分別前還是有些話想再和你聊聊,關于接下來那批伽葉。”
“你今晚什么時候走,我送你。”赫斯塔道,“白天我應該都沒空了。”
伯衡略顯刻意地挑了挑眉毛:“好吧,那晚飯見。”
伯衡離開后,赫斯塔原本的一點星零胃口也消失了。她原本就煩這些手續,這會兒更是沒有心思繼續這些工作。想起之前西莫婭說大家的討論結果已經發到了她的郵箱,赫斯塔決定去看看。
然而,在點開郵箱后,赫斯塔的目光卻落在了另一封訂閱的新聞郵件上,這封郵件剛剛抵達,處在收件箱的最上方。
新黨第一課:寬縱惡行——阿斯基亞自由陣線何以為極端廢死派背書?
赫斯塔點開郵件,又進入了相關的新聞頁面,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她和帕卡特兩人的半身照。
兩人的照片以一種頗具沖擊性的方式拼貼在一起,照片的背景做了網點狀的虛化處理,并填以黑紅兩色,而她們兩人的臉則被額外施加了些許陰影,因此看起來格外陰險,且充滿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