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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江湖共見,千年最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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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山突然就熱鬧了起來。

  不知從何處傳來一個消息,總之言之鑿鑿,十分可信。

  于是最近這段時日,整座江湖好似瘋了一般,無數人瘋狂朝虞山趕來!

  “虞山之上有一座天一樓,樓內有一位天下第一。”

  這是連未入江湖的孩童都聽說過的一句話。

  在天一樓沒有對外發出邀請的情況下,自然無人敢登山造次。

  因為一旦登山就意味著要登樓!

  不是誰都有資格去登那座天一樓的。

  所有趕來的江湖人士,包括各地趕來湊熱鬧的權貴們,全都擠在山下和虞山周邊的村鎮里。

  短短幾天時間,虞山周圍的城鎮村莊,只要是能住人的地方幾乎都擠滿了。

  別說客棧,酒店,連很多民居都被租借了出去。

  一時間,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于此。

  江湖人一多,江湖紛爭就多。再加上一些本就習慣了為非作歹和渾水摸魚的貨色,自然惹出了不少禍事。

  不過不等那些江湖正道,散修大俠們出手行俠仗義,天一樓很快就派出客卿下山維持秩序。

  這些客卿全都是曾經登樓失敗,止步于某一層樓,從此聽命天一樓的人物。

  敢于登樓的,最不濟都是道基期或附體期中的頂尖高手,他們對上那些惹事的江湖雜魚,自然是摧枯拉朽!

  至于因為過往恩怨或是別的什么原因而產生紛爭的江湖勢力,前來‘調解’的天一樓客卿簡單一句話就解決了紛爭:

  “要打去別的地兒打,不要在此處鬧事!”

  這些客卿雖然沒有天下第一的本事,但在那座樓內待久了,也沾染上了幾分天下第一的氣魄。

  哪怕對上那些江湖大宗又或是實力境界遠高于自己的強者,他們依然不假辭色,態度強硬!

  偏偏無人敢不給面子。

  人們更在意的反而是這些客卿原本的身份。

  一些江湖資歷夠老,見多識廣的‘老黃歷’已經迫不及待開始給眾人顯擺自己的見識:

  “那人是三十年前名震西河省的‘斷江大俠’季樂成!”

  “這人應該是五十多年前的風云總榜第一,‘文曲劍’曹婷!”

  “可惜啊,剛剛那位肯定是四十年前登上了‘紅顏榜’的‘姑射仙子’狄羽汐。”

  一個個名字都曾經在江湖上響徹一時,但無論當年多么風光,多么萬眾矚目。

  一朝入樓不得出,從今江湖無此人。

  天下第一定下的規矩就是這般殘酷!

  那座天一樓是無數人心中的江湖圣地,但也埋葬了許多人的江湖夢。

  天一樓派出客卿來維持秩序,反倒更加坐實了那個傳聞,讓人更加相信此事是真的。

  于是更多的江湖人,真正的強者,大人物都紛紛往虞山趕來!

  只因那個傳聞說的是——

  靖安國公李飛要再登天一樓,挑戰林天一!

  虞山之上,天一樓的宗門駐地。

  杜炎坐在自己的宅院內,獨自飲酒。

  他現在在宗門內算是‘名人’了,不是因為他突然變得多么厲害,而是因為他‘審問’過李飛和寧青曼。

  上次那兩位前來登樓,就是杜炎負責登記詢問。

  雖然他最終并沒有真的審問兩人,但此事已在宗門內廣為流傳,無論是客卿們還是林天一的弟子們,見到他都要打趣幾句:

  “老杜厲害啊,連李飛和寧青曼在你面前都得老老實實交待情況。”

  杜炎又好氣又好笑。

  但自己獨處時,每次回想起這段經歷,嘴角也是完全壓不住的。

  特別是李飛破境登頂,在金剛城外劍斬五絕巔之后。

  杜炎這段時間的心情都非常好。

  “老杜啊,又在喝酒啊,心情不錯嘛。”

  一名獨臂男子大步走進了院子,是杜炎的好友丁志杰,天一樓負責對外情報的客卿。

  杜炎抬頭看向丁志杰:

  “來來來,陪我喝一杯。”

  丁志杰不客氣地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掉,這才舒暢地說道:

  “你最近是輕松了,老子可忙壞了。”

  杜炎笑著問道:“山下到底來了多少人啊?”

  丁志杰作為負責情報工作的客卿,這段時間需要打探清楚有哪些重要人物來了虞山。

  雖然林天一可能根本不在意這些事,但一座宗門要有一座宗門的規矩,負責管理宗門的弟子不可能允許天一樓作為東道主,居然兩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清楚。

  “來的人太多了,天一樓自成立起,從來沒有這么熱鬧過!”

  丁志杰開始給杜炎講這段時間來了哪些人:

  “蘭家老祖和蘭若云一起來的,此外還有霍家、虞家、司馬家、慕容家武道七大家的七位大宗師全都帶著自家的晚輩來了!”

  “萬法派太上長老傅靈均,靈鈞派祖師黎晟、九圣派的‘大圣’鐘鶴軒,‘四派’中的三位大宗師也都到了。”

  “此外還有天剎山的新山主,山外山的老祖,‘三山’中的兩位主事人也帶著門派弟子來了。”

  “就在剛剛,山下傳來消息,大羅宗掌教太禹,羽化宗掌教無晦真君兩人先后到達!”

  聽到這里,杜炎也露出驚訝之色:“這兩位居然也來了。”

  曾經江湖上最頂尖的勢力,除了佛,道兩家,還有‘一樓一閣,三山四派七大家’。

  此前秦子宏與秦明厲聯手造反,讓‘三山’之一的白陀山和‘四派’之一的鉤沉劍派徹底成為歷史。

  如今普渡寺已經被靖安國公一把火燒光,道家三宗之一的上清宗也被迫封山。

  江湖上最頂尖的二十個勢力還剩下十六個,如今已經來了十四個!

  “你說這次巔頂強者會來多少人?”

  杜炎突然問道。

  丁志杰再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再次一口喝掉:

  “不夸張的說,靖安國公挑戰我們樓主,絕對是最近兩百年之內最巔峰的一場對決!”

  杜炎點頭:“確實!”

  丁志杰:“這樣的對決,連大羅宗和羽化宗的掌教都要親自前來觀戰,這世間其余巔頂強者,只要有時間的,豈會不來?”

  杜炎:“你的意思,都來了?”

  丁志杰一臉自豪:“對,肯定都會來!”

  虞山腳下。

  雖然絕大多數人都知道,哪怕靖安國公真的和天一樓樓主交手,這戰斗的過程他們大概也是看不到的。

  即便看到了,多半也看不懂。

  但前來湊熱鬧的江湖人士們依然想要離虞山更近一些。

  從虞山下的那個小鎮開始,數千名江湖人削尖了腦袋都想往前湊,更加靠近虞山。

  有天一樓的客卿在山下維持秩序,以武力爭道,搶位置的事情沒人敢做。

  于是這場‘爭道’就變成了名氣,地位和境界的總和比拼。

  誰的江湖名氣更大,背后門派更強、自身境界更高,誰就有資格更靠近虞山。

  在這個過程中,‘三山四派七大家’里的那些大宗師紛紛現身。

  這些大宗師對中下層的江湖人士來說就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人物,很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一個,現在卻扎堆出現,不由得讓人大呼過癮!

  而看著這些平日里站在云端的大人物,現在只能和自己一樣擠在山腳下等著,不少人也在心中暗自竊喜。

  除了這些江湖大佬,最引人注目的自然是江湖上那些年輕貌美的女俠,仙子們。

  不是每個女俠都能像寧青曼那般高來高去,遇不平處斬不平,行俠仗義不留姓名。

  大多數的女俠,仙子們都需要辛苦經營自己的名氣,一群仙子們待在一起,難免要有一番爭芳斗艷,為眾人增添了無數茶余飯后的談資。

  一時間,虞山下像是召開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武林盟會!

  虞山下的小鎮外,通往虞山的道路兩旁臨時搭建了許多茶棚酒攤,以供眾人休憩。

  一群江湖人每天閑著沒事干,又不敢與人交架,那就只能喝酒吹牛了。

  這個說老子見過靖安國公,那個說老子以前在興城跟靖安國公混過黑幫。

還有人說自己是靖安國公失散多年的兒子  一個茶棚內,兩名穿著灰衣,全身都戴著斗篷的女子坐在一張桌上。

  聽到那句‘失散多年的兒子’,其中一名女子突然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這個舉動立刻引起了一幫漢子們的注意。

  其實這兩名女子剛走進這座茶棚,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雖然兩人都戴著斗篷,看不到樣貌,但那份身姿和氣質就明顯不是一般人。

  特別是其中一名女子還拿著一把佩劍,有眼力的江湖人士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把佩劍絕對是異兵,而且等級不會太低!

  所以茶棚內的漢子們都有意無意地朝兩人這邊打量,想吸引兩人的注意。

  見終于搏得佳人一笑,先前那個恬不知恥的家伙更加來勁:

  “我龔暢今天心情好,不說那些虛的了,給你們說點一般人不知道的內幕!”

  “你小子能知道什么內幕?難不成是又找到你失散多年的娘親了?”

  有人立刻大聲譏諷道,引來哄堂大笑。

  龔暢聞言絲毫不在意,十分淡定:

  “你們知道那位寧劍仙和國公爺是什么關系嗎?”

  “切,我當是什么了不得的內幕。國公爺和寧劍仙的關系,如今天下誰人不知?”

  龔暢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那你們知道這次國公爺要挑戰天一樓主的消息,是誰放出來的嗎?”

  茶棚內頓時安靜不少。

  這次的消息來得很突然,但卻能引來這么多江湖大佬,消息來源明顯不一般。

  “我告訴你們,是那位寧劍仙放出了消息,想要讓整座江湖都共同見證這一戰!”

  龔暢得意洋洋地大聲說道。

  眾人被他的氣勢震住,隔壁桌一名跟著自家長輩一起來的小女孩忍不住問道:

  “這位叔叔,你說是寧劍仙故意放出了消息,那位劍仙姐姐和靖安國公關系親近,她有意讓這么多人來見證這一戰,是不是說明劍仙姐姐覺得靖安國公一定能打贏天一樓主?”

  這個問題讓茶棚內徹底安靜了下來,眾人都紛紛將目光看向龔暢。

  龔暢額頭有汗水流下。

  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

  說靖安國公肯定能贏天一樓主,這里就在虞山腳下,是天一樓的地盤,萬一被天一樓的客卿聽了去,自己會是什么下場?

  可要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說靖安國公贏不了,以對方的滔天權勢,還是藍巡閣閣主,自己以后還怎么混江湖?

  如果是周圍這些江湖人士開口詢問,龔暢完全可以插科打諢糊弄過去。

  偏偏是一名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用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看著自己,如此真誠地發問,反而讓龔暢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小朋友,我想那位寧劍仙之所以要放出消息,讓整座江湖都來見證這一戰,只是覺得這一戰如果被錯過了,可能會成為整座江湖的遺憾。”

  此時,兩名女子中佩劍的那位突然開口道:

  “至于這一戰的勝負,靖安國公贏了當然好,但即便輸給天一樓主,那也不是什么丟臉的事。”

  小女孩看向女子,大眼睛眨了眨,甜甜地笑道:

  “我明白了,謝謝姐姐。”

  龔暢也轉頭看向這名剛才被他成功逗笑的女子,滿臉感激之色。

  對方不僅主動為自己解圍,而且話語中的意思,顯然是相信了自己說的情報。

  “她是不是看上我了?”

  “我要不要上去認識一下?”

  就在龔暢打算起身走過去時,茶棚外又來了三名客人。

  居中一人身材魁梧,哪怕完全收斂了氣勢,也依然給人一種不怒自威之感,下意識地心生敬畏。

  左邊一人氣質冰冷,好似萬載寒冰凝成的一把刀,只是看一眼都會后背發涼!

  右邊一人是一名中年男子,論威嚴,他不如魁梧男子。論殺氣,他不如左邊的男子。但若不是站在這兩人身旁,此人往人群中一站,也絕對是鶴立雞群。

  這樣的三人,哪怕是傻子都知道絕對不是一般人!

  就像是三條蛟龍突然闖進了只有魚蝦的小小池塘,整座茶棚一下失去了所有的聲音。

  噤若寒蟬!

  居中的魁梧男子率先邁步走進茶棚,徑直走向兩名斗篷女子坐的這座。

  看上去有些來者不善的意思,但沒有一人敢開口阻止,龔暢此時也是雙腿發軟。

  倒是開口為他解圍的佩劍女子率先站了起來。

  她沒有拔劍,而是朝三人抱拳,就要行禮。

  魁梧男子抬手制止了她:“不必多禮。”

  然后看向依然坐著的那名女子,笑道:

  “想不到閣主也來了,我們能坐嗎?”

  一直沒有說話的女子開口了:“大元帥肯賞光,是我們的榮幸,請坐。”

  于是魁梧男子坐在一條長凳上,剩下兩人去擠另外一條長凳。

  “老板,再來三碗茶。”

  魁梧男子坐下后,對茶棚的老板招呼道。

  很快,三碗茶水被端上桌。

  小小的木桌前坐了五個人,這五人分別是:

  紅塵閣閣主聞雪嫻。

  其親傳弟子申屠月。

  大藍朝軍機大元帥聞人正。

  剛剛破境的白焰軍統領左鈞。

  同樣是剛剛破境,已經在藍凌城定居的‘玄漠王’王承澤。

  一桌坐了四位武圣!

  四位武圣坐在這里喝著價值不到一元的廉價茶水,這要傳出去,不知會驚掉多少人的下巴。

  “閣主不涉紅塵俗事,也對這一戰好奇嗎?”

  聞人正一口喝掉碗中的茶水,宛如在喝烈酒。

  紅塵閣閣主,已經太多年不曾出現在江湖上。

  上一次出手,也只是將自己當年的佩劍借給弟子申屠月,隔空斬了邪魔厲銘一劍。

  而今日,聞雪嫻離開紅塵閣,親自來到虞山。

  “九百年前,普渡寺方丈真慧是那個時代毫無爭議的天下第一。”

  聞雪嫻的聲音如林間吹拂而過的風,卻只在這方寸之間的木桌前響起:

  “論修為境界,悟性禪心,真慧都不輸凈恒,只是凈恒的佛言能借助佛家千年積攢下的經文典籍和信仰之力,若只論戰力,他肯定在真慧之上。”

  “七百年前,大順王朝的‘殺神’洪啟,前后斬殺了兩名武圣,一名真君,也是那個時候當之無愧的天下第一!”

  說到這里,聞雪嫻看了一眼聞人正:

  “洪啟也修兵道,想必大元帥對此人有過研究,元帥覺得自己若是對上此人,勝負如何?”

  大順王朝的洪啟,是后世修兵家之道的武者無論如何都繞不過的一座高峰。

  聞人正對此人當然有很深入的了解,甚至大藍朝的皇家藏書閣內還有對方親筆寫下的兵書和修煉秘籍,他也都看過。

  “若各自領軍十萬,兩軍對壘,我不如他。”

  聞人正沒有猶豫,直接給出了自己的結論:

  “若沖鋒鑿陣,斬將奪旗,他不如我。”

  聞雪嫻點點頭,和她的判斷一樣。

  也就是說,洪啟作為七百年前的天下第一,如果單挑,應該是打不過聞人正的。

  “五百年前的天下第一,毫無疑問是那位大藍太祖。”

  聞雪嫻繼續說道,“當初唯一能和太祖皇帝抗衡的強者是普渡寺的金剛智禪師,當年只惜敗太祖皇帝一招。”

  “大元帥此前一人殺入西極佛國,凈恒借大陣和氣運,以佛言擬化出三位武圣和你交手,其中就有金剛智禪師,大元帥覺得如何?”

  這一戰同樣天下聞名,也徹底奠定了聞人正天下第二的地位。

  聞人正:“凈恒擬化出的金剛智禪師遠不是其巔峰狀態。”

  當初那三位武圣如果都在巔峰,他早就死了。

  聞雪嫻看著他:“即便對方在巔峰,我想一對一,大元帥也不會輸。”

  聞人正沒有說話。

  不是他不敢承認自己比金剛智禪師更強,而是他不想讓自己去和大藍太祖作比較。

  聞雪嫻先說金剛智禪師只輸給大藍太祖一招,又說聞人正勝過了金剛智禪師,用意已經很明顯。

  她見聞人正不說話,也沒有追問:

  “三百年前手持八棱紫金錘,橫掃江湖的曇鸞尊者,大元帥在那一戰中也與之交過手,對方應該還不如金剛智禪師。”

  她一口氣將千年以來各個時代公認的最強者都說了一遍。

  這才說出最終的結論:

  “千年以來的最強之人,林天一當之無愧!大元帥以為呢?”

  傳說中的佛祖,道祖都是千年以前的人物,且幾乎沒什么戰績流傳下來,世人不知其真正的高低。

  而最近一千年的巔頂強者,聞雪嫻剛才提到的幾位天下第一,真慧不如凈恒,洪啟和曇鸞尊者都不如聞人正。

  至于大藍太祖,在聞雪嫻看來和聞人正相差不大,就算強也強得有限。

  而無論是凈恒還是聞人正,兩人最巔峰之時依然遠在林天一之下。

  所以她說,千年以來最強之人是林天一!

  “在李飛登頂之前,可以這么說。”

  聞人正說道。

  他親眼目睹了李飛是怎么連續斬殺五位巔頂的,所以他認為對方有機會去和林天一搶一搶天下第一的寶座!

  至于一旁的左鈞和王承澤,他們倆剛踏上巔頂,實力境界遠不如聞雪嫻和聞人正,自然不會發表觀點。

  聞雪嫻:“看來大元帥也覺得李飛有機會勝過林天一。”

  聞人正笑了:“如果閣主認為此戰毫無懸念,又怎么會親自來此觀戰?”

  聞雪嫻:“是啊,這是千年以來最強一戰,我也不愿錯過。”

  她說了這么多,算是解釋了自己親自來此的原因——

  旁觀千年最強對決!

  “此戰無論誰勝,或許都能找到踏入巔頂之上的道路,我想這也是閣主來觀戰的原因。”

  聞人正說出一個更加重磅的理由。

  一旁的左鈞和王承澤的臉色都有所變化。

  巔頂之上!

  他們倆初入巔頂,這個傳說中的境界距離他們還太遙遠了。

  但任何一個有心氣的巔頂強者,誰不渴望更高的境界?

  難怪這一戰,聞人正向天子請假都要趕過來。

  難怪一心在山上求仙問道的羽化宗掌教無晦真君也來了。

  難怪久不問世事的紅塵閣閣主竟破關而出。

  不僅僅是不愿錯過千年最強一戰,更是不愿錯過窺探巔頂之上破境的契機!

  聞雪嫻沒有說話,默認了聞人正的猜測。

  她不涉紅塵,斬斷一切因果。

  唯一斬不斷的,是繼續破境登高,踏入巔頂之上的因果!

  忽然間,聞雪嫻心有所感,轉頭朝茶棚外看去。

  幾乎同時,聞人正也轉身。

  左鈞和王承澤比兩人慢了一拍,反應過來后,也紛紛轉身。

  通向虞山的這條官道上,突然多出了兩個人。

  一人身穿青衣,頭戴斗篷。

  一人身穿金袍,十分年輕。

  “來了這么多人?”

  李飛有些驚訝。

  一旁的寧青曼笑道:“我一開始也沒想到會來這么多人,我只通知了幾家而已。”

  她確實覺得李飛和林天一這一戰不該被江湖錯過,于是動用李飛給她的權限,讓密偵司把這一戰的消息散播出去,并讓李飛慢一點趕來天一樓。

  李飛其實沒想過要弄得舉世皆知,但最終還是聽從了寧青曼的話。

  “太禹掌教,無晦真君、大元帥、左統領都來了啊。”

  李飛通過氣運感知,一下就在人群中找出了這些巔頂強者。

  金剛城外那一戰后,世間巔頂一下少了五個。

  李飛破境,之后左鈞和王承澤破境。

  世間巔頂強者如今剛好還有十位。

  除去不知躲在何處的凈恒,有八人都已經來到虞山之下。

  那位天下第一待在虞山上。

  世間巔頂幾乎齊聚于此!

  即便不看接下來李飛和林天一的那一戰,千年以來,再沒有過如此多巔頂強者聚在一起的盛況了。

  李飛和寧青曼邁步走在官道上,沒有刻意隱藏自己,但能注意到他們倆的人寥寥無幾。

  忽然間,一道強大無匹的劍意破空而至!

  寧青曼抬頭看去,心有所感:

  “好像是沖我來的。”

  話音剛落,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如九霄之雷落入人間:

  “貧道無晦,以術修劍已有近百載,今愿以‘法劍’領教寧劍仙的‘武劍’!”

  這聲音響徹方圓百里,所有趕來湊熱鬧,觀戰的人們都能清晰聽到。

  “無晦是誰啊?”

  “寧劍仙,難道是和國公爺一起的那位劍仙?”

  “無晦是羽化宗掌教!是當世真君!”

  一時間,虞山周圍好似炸開了鍋。

  人們沒有想到,李飛和天一樓主還未開打,無晦真君竟要先和寧劍仙對上!

  “哈哈哈哈,這回來值了!”

  “過癮吶,過癮!”

  寧青曼笑著看向李飛:“看樣子我要在你之前出手,就當幫你熱熱場子了。”

  李飛也笑了:“也好。”

  他曾為世間巔頂強者排名,定下絕巔榜。

  今日難得的幾乎榜上所有巔頂強者都到齊了,似乎確實可以分個高下,重新排一排名次。

  但無晦真君要和寧青曼交手,卻不是為了什么絕巔榜排名。

  他壓根不在乎那種東西。

  道家也講機緣,今日巔頂強者共聚,一心修劍道的只有他和寧青曼兩人。

  他是‘法劍’,寧青曼是‘武劍’,法武之間的對決肯定能給彼此都帶來新的感悟。

  而且李飛和林天一都是法武合一,兩人的對決有可能讓人看到突破巔頂之上的契機。

  所以無晦真君才要在此之前先和寧青曼交手。

  他要抓住這份難得的機緣,將自身狀態調整到最好,再帶著這樣的狀態去觀看接下來的千年最強對決!

  寧青曼向前邁出一步,聲如清鐘,回蕩四野:

  “求之不得,請無晦真君出劍——”

  她話音落下的剎那,官道兩旁的人群方才驚覺此地有異。

  一時嘩然四起,人群如潮水般退開。

  皆是江湖老手,誰不知強者交手之威?吃過虧的早已學乖,轉眼間,大道空寂,只余風聲。

  就在此時,一道劍光破開云海,自九天垂落!

  明明是白晝,可隨著這一劍降臨,天穹驟然暗沉如夜。

  眾人抬頭望去,只見一輪明月孤懸天際,清輝凜冽,劍意逼人。

  下一刻,那輪明月竟被劍光牽引,轟然墜向人間!

  劍愈近,月愈巨。

  待到劍光臨地,皓月已大如天蓋,原本巍峨的虞山在其映照下纖細如鐵杵!

  明月與劍光籠罩方圓千里,宛如仙神降罰,氣勢磅礴。

  無晦真君這一劍,宛若月上仙人遙指人間,擲月為劍,蕩盡凡塵!

  幾乎所有人都被這一劍的無上意境所懾,仰首瞠目,心馳神搖。

  寧青曼亦微微動容。

  但她所驚異的并非這一劍威力之強、氣勢之盛,而是這一劍在她眼中——竟毫無破綻,完美無瑕!

  她修的是“一劍破萬法”之道,天地萬物、諸般招式,在她看來皆有隙可乘。

  縱是林天一親至,她亦能窺見其招式中的纖毫之疏!

  只不過對方是一力降十會,她哪怕能窺見一千個破綻,也完全沒用。

  但無晦真君這一劍,沒有破綻!

  寧青曼毫不猶豫并指為劍,凌空點出。一道青色劍光如水墨潑天,劃過皎皎月輪,如一筆裂帛,在明月之上刻下一道墨痕!

  她身為劍仙,屹立劍道之極,深信世間從無真正完美之招。

  所謂完美,不過相對而言。

  同樣的招式由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地點、面對不同的對手用出來,效果可能天差地別。

  人、時、地、勢、心——皆能影響劍招成敗。

  因此面對無晦真君這式完美無缺的‘天外飛仙’,她毅然出劍相迎——

  劍氣交錯、勁力相沖、劍意吞吐、劍勢流轉.這一切在電光石火間的組合,謂之‘劍動’。

  眨眼間,寧青曼已完成三萬七千六百二十一次‘劍動’!

  她料定對方的完美只能維持短暫的一瞬,在接下來的無窮變化中,這種完美必然無法繼續保持,會露出破綻。

  而哪怕只是一瞬間,只有一絲破綻,她也能尋隙而入,以劍破之!

  然而——

  寧青曼失算了。

  任她劍意千變、劍動萬轉,無晦真君的劍招仍圓滿如一,無隙可乘。

  對方的劍并非剎那完美,而是在無窮變化之中——始終完美!

  此乃無晦真君所執之道則——

  劍仙。

  我劍一出,諸劍皆仙!

  此道則之下,無晦真君在任何時間、任何境地、面對任何對手,皆可調動天地萬象、心念流轉、敵我之勢,匯于一劍之中,施展出當前最優、最完美的一劍!

  換言之,劍仙可以在每一個剎那都推演出所有的可能,再擇其極致而出劍。

  這份道則可以讓無晦在任何時候都百分之百,甚至是百分之兩百地發揮自己的戰力!

  和太禹的大日凌霄一樣,這是遇強則強的道則!

  縱為劍道絕巔的寧青曼,此刻亦尋不到對方一絲破綻。

  若將無晦之劍道比作一圓,此圓雖未大于寧青曼之劍道,卻圓滿無缺、毫無裂隙。

  除卻以力破巧,似乎別無他法。

  但寧青曼之劍道,從來不是以力破巧。

  劍仙是永遠讓自己的劍招最完美,毫無破綻。

  劍解是永遠讓自己的劍可以找到對手的破綻,并將其破解。

  這剛好是兩個針尖對麥芒的道則!

  難怪無晦要找寧青曼問劍。

  這一戰即便對太禹,聞人正和李飛這樣的強者,也非常有借鑒的價值!

  一個‘法劍’,一個‘武劍’。

  一個劍仙,一個劍解。

  這樣的對戰,同樣是千年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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