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三人同時回過神來。
“你們也聽到了吧？”
李飛看向寧青曼和太禹。
寧青曼點點頭，太禹已經難掩激動：
“如果這三清道圖是道祖留下的，那剛才的聲音莫非是道祖留言？”
李飛：“有這個可能。”
他在思索剛才那段話的含義。
這世間的九品異獸都沒法凝聚道則，一開始人們都認為這是天道規則，就連虛池蚶這些九品異獸自己也是這么認為的。
原來是因為人類的先祖們將‘荒’封印住了？
現在李飛基本可以肯定，當年佛祖，道祖、武祖、劍祖們與之決戰的‘荒’，就是后世傳說中的荒神。
虛池蚶認為荒神是擁有道則的十品異獸，現在看來并不正確。
如果九品異獸擁有道則后就升為十品，那么荒神應該是十品之上的十一品，是更高層次的存在，是巔頂之上！
“如果將荒神看作是異獸的‘王’，當年道祖，佛祖他們就是代表人族與荒神展開對決，最終成功封印住荒神，讓人族在這場種族戰爭中獲得了勝利。從此九品異獸都沒法靠自己凝聚道則，天然比人類的巔頂強者低了一頭，異獸也就失去了霸主的地位。”
李飛腦海中自動腦補出一段上古時期的歷史。
結合他看過的那段幻境，還有剛才聽到的道祖留言，他覺得自己的推測應該是正確的。
“我以前就一直有個疑問，為什么只有東大陸有異獸，西大陸連一只異獸都沒有？現在看來，這一切恐怕都和這個‘荒’有關！”
李飛說道。
“剛才那段留言中提到‘荒’將自己的血脈流傳給西大陸，說明西大陸那些靠血脈覺醒的超凡者都和荒有關。”
寧青曼也開口道，“其實東大陸這邊很早之前就有過猜測，認為西大陸的超凡者和異獸有關聯。我們是將異獸制作成植入體，他們那邊是直接繼承了異獸的血脈，屬于兩種不同的力量運用方式。”
太禹此時也平復了心境，加入討論：
“而且西大陸的親王和九品異獸也很相似，力量突破了限制，可以接近巔頂的層次，但就是沒法擁有道則。或許也是因為，‘荒’被封印了。”
“道祖說一定要壓制西大陸，不能讓那邊的人吞并我們東大陸，是不是因為一旦東大陸被西大陸吞并，大勢傾斜之下，荒就能破開封印，恢復自由？”
他已經認定剛才那段話是道祖留下的，比李飛還要堅定！
“但如果真是如此，這么重要的事，道祖，佛祖他們為什么不把真相告知后人呢？”
李飛皺眉問道。
幻境中的武祖，劍祖等人，在后世沒有任何信息。
可是道祖，佛祖可是留下了自己的傳承，而且傳承了這么多年。
連自己的道統都能留下，為什么不能留下關于荒神的信息？
如果當年道祖和佛祖將真實的歷史完整地流傳下來，佛道兩家還會內斗這么多年嗎？
大藍朝是不是能早一點完成對西大陸的征服？
了解的越多，疑惑就越多。
現在李飛心中就有很多疑惑。
“我們離開吧。”
最終，李飛停止思索，對寧青曼和太禹說道。
道祖都說了，讓后輩人族不要靠近這青銅之門，他們三個就沒必要繼續留在這兒。
萬一把封印弄出問題，那才麻煩了。
有什么想要討論的，可以出去再說。
李飛看了一眼好似就在眼前，但卻一直觸碰不到的三清道圖。
他現在也基本可以確定，道祖的境界肯定在巔頂之上！
因為剛才他擴張道域，接觸到一道力量，這力量進入道域后才帶來了那段直擊心神的留言，同時讓三位巔頂失神。
這意味著——道域沒有對這道力量產生任何作用！
李飛現在還不確定自己的唯我獨法能不能完全壓制林天一的大道之魁。
但他可以確定，自己的道則一定能對林天一的力量產生影響！
這世間如果有什么超凡之力是唯我獨法甚至是李飛的道域都完全無法產生作用的，那一定是屬于巔頂之上的力量！
擔心可能會出問題，李飛沒有再去探究。
他轉身，操控道域離開這里。
和來時一樣，穿過漫長的虛空之路，李飛帶著兩人回到了最初進入的那處空間斷層。
穿過空間斷層，骨黎和虛池蚶等在外面。
“你們探到底了嗎？”
虛池蚶第一時間問道。
它曾多次嘗試探索極淵之底，但每次都失敗了。
如今有了無我道則，實力大進，結果還是沒能探索到最后。
所以它很想要一個答案。
極淵的最深處到底是什么？
聽到它的詢問，李飛搖頭：
“我們也沒探索到最后，比你多深入了一段，然后返回了。”
虛池蚶流露出明顯的失望情緒。
或許李飛等人真的沒能探到底，或許是李飛等人不愿意告訴它。
總之，它依然沒法得到一個答案。
“我接下來暫時沒有需要你們幫忙的事，你們就待在極淵吧，有事了我會聯系你們。”
李飛對虛池蚶和骨黎說道。
虛池蚶還好，骨黎若是離開極淵，動靜太大。
且外界沒有極淵這么濃郁的陰煞之氣，骨黎想要維持自己的日常損耗都很難。
吩咐完后，李飛和寧青曼，太禹開始朝極淵之上飛去。
片刻后，三人離開極淵，踏上飛舟。
“可惜啊，沒能一探究竟，也不知極淵深處到底有什么？”
飛舟上，寧青曼突然感慨道。
李飛聞言一驚，猛地扭頭看向對方：
“你說什么？！”
他此前騙虛池蚶，是不想讓其知道真相。
怎么寧青曼也說出同樣的話？
“怎么了？”
寧青曼對李飛的反應感到詫異，“我們不是沒有在那片虛空亂流中找到什么嗎？”
“怎么可能？我們明明在那下面看到了”
李飛剛要開口，突然頓住了。
等等，我在極淵下看到了什么來著？
他明明記得自己得知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和荒神有關，和西大陸有關。
但現在竟然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這個發現讓李飛久違地產生了驚悚之感。
“我的記憶被刪除了？什么時候？寧青曼和太禹也中招了？”
李飛看向太禹，神情凝重：
“太禹掌教，你還記得我們之前在極淵最深處看到了什么嗎？”
太禹皺眉，認真打量李飛，確認他的狀態沒問題后才緩緩開口：
“虛池蚶離開后，我們在虛空亂流中繼續前行了一段距離，然后你說你也快堅持不住了，于是我們就返程。這中間，我們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啊。”
李飛和太禹對視，又看向寧青曼，對方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
“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問題？”
李飛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欻欻歘——
颶風呼嘯，云海翻涌，周圍的天地元氣瘋狂朝此處匯聚！
山岳，河流、星辰、天龍、白象.
李飛重新開始構筑道域！
寧青曼和太禹對視一眼，站在飛舟上任憑李飛施為。
很快，道域將三人包裹在其中。
李飛認真感知著周圍的一切，打量著寧青曼和太禹。
“首先，我沒有中幻術，此時也并非在幻境中。”
李飛喃喃自語。
“其次，你們倆的道則都沒有問題，你們確實是本人。”
寧青曼看著他：“你懷疑我們中了幻術？甚至懷疑我和太禹掌教被調包了？林天一也做不到這樣的事！”
太禹也開口道：“你這道域之內，連道則都用不了，更何況是幻術？究竟怎么了？”
李飛沒有急著回答兩人，而是閉上雙眼開始施展夢魘宗的術法。
夢魘宗的術法能讓他進入‘夢界’，探查潛意識，自然也包括自己的。
所以掌握了這術法后，只要是李飛自己親眼看過，感知過，經歷過的事，哪怕他一時遺忘了，潛意識里也會有完整的‘記錄’。
李飛很快在自己的潛意識里找到了之前探索極淵的記憶。
他一點一點檢查自己這段記憶，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很快，他發現了端倪——
“這中間有一段空白！”
他操控道域帶著寧青曼和太禹在虛空亂流中前行，某一刻突然就變成返回了。
這段記憶明顯是不連貫了，就像被人剪掉了一段。
“我的記憶居然真的被人動了手腳？不僅僅是我，寧青曼和太禹的記憶也是如此！”
李飛睜開雙眼，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看向一臉擔憂的寧青曼和疑惑的太禹，將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
“我們三人應該是在極淵深處發現了什么，但我們都丟失了這段記憶。”
“怎么可能？”
太禹下意識反駁，“誰能做到這樣的事？”
他已經站在這樣的高度上，哪怕沒有抵達巔峰，但也能大致看到巔峰和自己的距離。
所以他不認為這世上有人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刪除他的記憶。
寧青曼看著李飛的眼睛，認真道：“我相信你！”
她看了太禹一眼：“我和太禹掌教對此事完全沒有印象，而你似乎還保留了一點記憶，是因為你的道則更特殊？”
李飛點點頭：“有這種可能。”
他剛才也想到了這一點。
寧青曼和太禹是對極淵之下的事毫無印象，如果沒有李飛提醒，他們會順理成章地以為自己根本沒有在極淵下看到任何東西。
但李飛不一樣，他還特意欺騙了虛池蚶，因為他下意識不想讓對方知道極淵深處的真實情況。
只是他現在去回想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大腦也是一片空白。
他比兩人多保留了一點記憶，或許是因為他的道則是唯我獨法，抗性更高？
“我很確定我們的記憶一定被刪除了一段！”
李飛說道，“至于是誰做的，最有可能的就是傳說中的荒神！”
“荒神.”
太禹眼看李飛如此堅定，也有些動搖了，“你的意思是，荒神是巔頂之上的存在？”
巔頂之上的境界，一直都是傳說。
雖然佛，道兩家都堅信佛祖和道祖最終去到了巔頂之上的境界。
可是佛祖和道祖留下那么多傳承，卻偏偏沒有留下任何關于巔頂之上的只言片語。
但凡有相關的傳承，清虛都不至于努力那么多年，最終走了極端。
也是因為如此，所以有很多人覺得巔頂之上的境界根本就不存在。
巔頂就是巔頂，是這個世界修行的終點。
但現在，李飛，寧青曼和太禹，三名巔頂的記憶居然同時被刪除，甚至李飛擁有唯我獨法也沒能幸免。
這種如鬼神般的手段，只可能是巔頂之上！
“要不我們再去一次極淵之下？”
寧青曼提議道，躍躍欲試。
她此生最感興趣之事是劍道，上次和李飛一起登天樓，她‘手持’李飛，在劍法上戰勝了林天一。
這證明她已經站在了這個世界的劍道之巔！
所以她接下來在修行上的追求只能是巔頂之上。
她也想要看看，劍道的最高峰到底能去到何種高度？
“不。”
但李飛拒絕了寧青曼的提議。
“我保留的那部分記憶，潛意識里在警告我不要再靠近那個地方。”
寧青曼：“萬一這種警告也是對方特意設置的手段呢？就是不想讓你再去探索。”
李飛依舊搖頭：“即便真的是對方的手段，以對方的境界，我們現在再去探索多少次，恐怕都是一樣的結果，甚至可能會有危險。”
寧青曼欲言又止。
為求劍道至高，她是不怕危險的。
但她知道李飛在這世上還有未完成的職責，所以沒有再強求。
李飛看出了寧青曼的欲言又止，他看著她的眼睛，認真道：
“再等等吧，將來我一定會和你一起再去探索極淵。”
寧青曼：“好，我等你。”
太禹在一旁，略微有些尷尬。
他自己一個人也沒法穿過那段虛空亂流。
但以后人家兩人再探極淵，他怎么好意思去加一個？
“國公，寧劍仙。”
太禹突然開口道，“此間事了，我也要回一趟大羅宗，不如就此別過吧。”
雖然沒談過戀愛，但眼力見還是有的，太禹覺得自己這個時候應該走了。
李飛不帶一秒猶豫地轉頭向太禹抱拳：“好，后會有期。”
寧青曼也行了一禮：“太禹掌教，后會有期。”
于是太禹離開飛舟，消失在云海中。
飛舟上，寧青曼看向李飛，臉上浮現出笑容：
“接下來去哪兒？”
李飛：“我想再去一趟天一樓。”
寧青曼眼神一亮：“你要和林天一交手？”
這是如今整座江湖都在期待之事！
她覺得太禹走早了，以后肯定會后悔的。
李飛點頭：“是打算再去會會那位天下第一。另外，關于巔頂之上的一些事，我也想向他討教。”
云海之上，飛舟調轉方向，化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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