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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2章荒廟追魂,牢房內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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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曠野林地外,忽然狂風大作,落葉紛飛。

  狂風散去,赫然是李衍和林胖子。

  李衍迅速扯掉甲馬,還沒落地,便呼的一聲化作火團。

  至于林胖子,則晃晃悠悠,哇的一聲吐了滿地。

  李衍看到后微微搖頭。

  心急救人,他《北帝神行術》確實快了那么一些。

  抬眼望去,但見月光稀疏,一座破廟孤零零橫在村外。

  原本就低矮的院墻,早已坍塌大半,僅剩半截斑駁山門,歪斜著指向夜空。

  廟門無影無蹤,空洞的門框內漆黑一片。

  屋頂塌了個大洞,月光從破口處漏下,恰好照亮了廟內殘破石雕神像,斷臂缺首,只剩下半截腐朽的身軀,和尋常破廟沒什么兩樣。

  然而,李衍卻眉頭微皺,示意林胖子躲到一旁。

  “廟里有人,功夫不弱。”

  他能聞到,廟內有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就藏在神像背后黑暗中。

  雖極力隱藏,卻瞞不過他嗅神通和耳神通。

  李衍裝作不知,一步步走入廟內。

  但見廟中灰塵厚積,神像前有被拂拭過的痕跡,且火堆剛熄滅,還冒著煙。

  “嗚——!”

  惡風從神像背后漆黑死角驟然炸起!

  一道黑影如同彈射般竄出,空中雙腿如鋼鞭連環踢踹,帶起的勁風竟卷動了地上的塵土,腿法迅捷刁鉆,目標直指李衍的腰腹和下盤要害。

  勁道十足,每腳踢出,都帶著破空銳響。

  戳腳?

  李衍瞳孔微縮,卻面色如常。

  他不閃不避,腳下生根如老樹盤踞,腰馬合一,抬起左手,如封似閉,只聽“啪啪啪啪”幾聲密如鼓點的脆響,精準地格擋在對方腿骨側面或腳腕薄弱處。

  這剛猛連環的腿勁,被他硬生生接下,輕松化解。

  借著月光,襲擊者顯出身形:

  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乞丐,面色蠟黃,但雙目精光四射,下盤異常穩固。

  見偷襲無功,他眼中閃過驚詫,但身法不停,戳腳連踢之勢再起。

  力道更沉,招招致命,顯然欲以快打快,趁李衍立足未穩將其擊敗。

  “沒完了?”

  李衍眉頭微皺,忽然變掌為爪,窺準對方一招用老、新力未生的瞬間空檔,閃電般探出,扣向對方左足腳腕“三陰交”大穴。

  這一扣快如鬼魅,力道萬鈞,正是紅拳擒拿手。

  那乞丐頓感腳腕一陣劇痛酸麻,支撐身體的力道泄去大半,身體失衡前傾。

  他暗道不好,空中腰腹一扭,急欲變招自救。

  但李衍豈會給他機會?

  鷹爪扣實,用力一扯一旋。

  一聲悶哼,此人重重摔在地上,塵灰四起。

  他眼中終于流露出驚駭之色,看著李衍年輕年輕模樣,有些不敢相信。

  再想動彈,但五臟六腑傳來的刺痛告訴他,已經受了內傷。

  李衍沒再搭理,一個箭步上前,將神像石手上那陶葫蘆抓在手中。

  和很多天材地寶一樣,這東西看著很不起眼,且靈韻內藏,若非林胖子有查看寶氣的神通,再加上陰魂巡游狀態,估計放在眼前都沒人注意。

  見李衍取走葫蘆,地上那人面色驟變,“你到底是誰?”

  話音剛落,廟門外衣袂破風聲疾響。

  李衍霍然轉身,手握葫蘆,警惕望向門口。

  只見一道身影伴隨著月光落在廟前空地。

  來者身材清矍,一襲儒袍,正是追擊而來的趙桐趙夫子。

  他顯然也用了某種遁術追趕,周圍風聲尚未平息。

  看到李衍警惕目光,趙桐并未上前。

  他知道,李衍必然是找到了孔掌柜丟失的神魂。

  事關衍圣公死亡真相,他也不想節外生枝。

  隨后,他的目光便被那乞丐吸引。

  月光下,雖然對方乞丐打扮,刻意涂抹得骯臟不堪,但臉型和眼神卻沒變。

  趙桐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幅圖,敞開確認后,眼神變得森冷,“無影腳李七,原來你躲在此地!”

  此言一出,李衍瞬間了然。

  他記得清楚,衍圣公出事那晚,孔貞林一方有個家族供奉離奇消失,就叫無影腳李七,看來此事多然不簡單。

  被叫破身份,李七頓時面色慘白,因為受了內傷無法挪動,便眼神決絕,一咬牙,竟抬起頭,狠狠撞向地面。

  他是暗勁高手,這一下,肯定能把腦子磕碎。

  然而,耳邊忽然風聲響起,隨即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卻是門外趙桐彈出一枚銅錢鏢,將其打暈。

  “此人交給我。”

  趙桐趙夫子看向李衍,“你去救人如何?”

  “可以。”

  李衍二話不說,快步而出,帶著林胖子再次施展神行術離開。

  目送他離開,趙桐才闊步進入破廟,也不管地上昏厥的無影腳李七,沿著所有地方,仔細搜查。

  這無影腳李七肯定不是一個人策劃。

  他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人在針對孔家……

  廂房內,燭火幽幽。

  屋中央空地上,兩張八仙桌并成一張床。

  孔掌柜被放在上面,周圍用掛著銅錢的紅繩圍繞,用于鎖魂。

  “主定帝敕,掃蕩乾坤,二十八宿,橫列七星,乾坤啟斗,飛天狼乾…”

  王道玄口中念著定魂咒,手掐法訣,將葫蘆放在孔掌柜頭頂。

  屋內忽然憑空起風,燭火搖曳,一股寒意落下。

  魂魄歸體瞬間,孔掌柜劇烈地抽搐了幾下,眼皮不再亂顫,氣息也恢復平穩。

  做完這些,王道玄才長舒一口氣,抹去額頭細汗:“成了!人魂已歸位,安魂術也起了效果。孔掌柜此番元氣大傷,心神受創極重,至少需沉睡兩三日方能緩緩恢復神智,期間需靜養,不可驚擾。”

  眾人懸著的心終于放下。

  孔尚昭撲到父親床邊,看著父親雖然消瘦憔悴但呼吸平穩的模樣,淚水無聲滑落,對著李衍和王道玄深深一揖,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待安置好孔掌柜,眾人回到前廳。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卻也帶著幾分如釋重負。

  “他娘的,折騰了這一宿,總算是把人救回來了。”沙里飛灌了口涼茶,率先打破沉默,“這濟南府的水,可真夠渾的!”

  蒯大有也抱著胳膊,嗤笑道:“此番長見識了,在京城就聽孔家多厲害,如今自己窩里斗,弄得你死我活。還有那什么衍圣公是誰殺的?李七又是誰的人?”

  他和沙里飛,都是愛碎嘴的,算是臭味相投。

  林胖子則笑道:“管他呢!咱們是來打尖住店、順路救人,又不是來斷案的。孔家那點破事,讓他們自己狗咬狗去。等孔掌柜醒了,洗刷冤屈,剩下的跟咱們無關。”

  李衍坐在桌旁,指節輕輕敲著桌面,眼神沉靜:“林胖子說得在理。孔家內斗,牽扯利益盤根錯節,背后恐有更深勢力介入。我們此行目的明確就是泰山。待此間事了,即刻動身!”

  濟南府衙門大牢深處,審訊室外擁擠悶熱。

  孔家兩派人馬皆已聚齊,冷眼看著對方。

  火把噼啪作響,氣氛竟有些劍拔弩張。

  孔貞元一身錦袍,站在最前,目光如刀般釘在對面臉色鐵青的孔貞林臉上,抱拳朝向周圍,冷笑道:“諸位長輩都看到了!李七是貞林堂弟府上供養多年的供奉,貼身護衛!”

  “如今人贓并獲,他重傷潛逃,被從破廟中擒回,身上搜出拘魂邪器!這難道不是鐵證如山?父親慘死祠堂,與其脫不開干系!”

  “如今,一句‘失察’就想撇清,怕是難以服眾吧?”

  “縱容家奴謀害宗長,如此污點,豈能再覬覦衍圣公之位?”

  “一派胡言!”

  孔貞林氣得渾身發抖,跨前一步,幾乎要和孔貞元撞在一起,指著對方鼻子怒喝道:“孔貞元!休要血口噴人!李七早年入府,是我見他武藝不錯收留,其后也從未有過劣跡。”

  “誰不知你孔貞元一心想要排擠我房,如今不過抓住一個下人,就想顛倒黑白,將這謀害宗長、禍亂家族的大罪扣在我頭上,當在座諸位長輩都是瞎子聾子不成?”

  “定是有人栽贓陷害!來人!給我重刑伺候!”

  “我倒要看看,到底誰是幕后指使!”

  與此同時,他身后幾個孔家執事也跟著鼓噪,大有搶上去動手的架勢。

  “放肆!”

  “簡直不成體統!”

  “肅靜!都肅靜!”

  堂內頓時一片混亂,咒罵與反駁聲此起彼伏。

  站在上首的濟南知府和幾位地方耆老,皆是無語搖頭。

  死去的衍圣公,雖算不上賢人,但也很講究體統。

  沒想到,人一死,孔家就鬧成了這樣。

  當然,他們也不想輕易介入這爛攤子。

  “夠了!”

  一聲斷喝如驚雷炸響,壓下所有嘈雜。

  趙桐橫身插入孔貞元和孔貞林之間,氣勢沛然勃發,硬生生將兩人逼退。

  他面沉如水,目光掃過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避開鋒芒。

  知府和耆老們暗自松了口氣。

  “衍圣公遭此大難,尸骨未寒,闔族上下當同心戮力,查清真相,以慰亡者在天之靈!如此當堂咆哮,動用私刑,成何體統!孔家清譽還要不要了?”

  趙桐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此事涉及孔家血脈,更干系地方安寧,自有國法公理在。今日請諸位齊聚大牢,正是要當眾審問此人,理清脈絡,而非讓你們在此爭執不休!”

  “再有擾亂公堂者,休怪趙某不講情面!”

  審訊室內終于安靜下來,只剩下火把燃燒的嗶剝聲和沉重的呼吸。

  孔貞元臉色陰晴不定,孔貞林則喘著粗氣,狠狠瞪著對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李七身上。

  “李七,”趙桐走到李七面前,聲音沉穩,“你受孔家供奉多年,衍圣公遇害時你身在何處?為何要殺害衍圣公?是何人指使你行兇?”

  “目的為何?一一道來,或可減輕罪責。”

  李七依舊垂著頭,如同木雕泥塑,對趙桐的問話置若罔聞,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無論趙桐如何詢問,他就像一口古井,甚至閉上了眼,一幅等死模樣。

  孔貞元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得意,似乎在說“看,死士一個”。

  孔貞林則急得額頭冒汗,卻又無法。

  良久,趙桐眼中精光一閃,話鋒陡然一轉:“好,你不說。那我來問點別的。”

  他緩緩踱步,停在李七身側,俯視著他:“據查,你的籍貫檔案上寫的是山東平度州人氏,但我又再次核查,發現蹊蹺……”

  趙桐的聲音壓迫感變重,“你實則出身嶗山山腳,一個名叫李家坳的小村子,對吧?”

  “為何要在簿冊上隱去出身?是誰幫你抹去的?”

  “是怕人知道你與嶗山有舊?”

  “你潛伏孔家,莫非是受人指使?”

  “是為了嶗山……在針對孔家?”

  一連串追問,如暴風驟雨。

  這是種審問技巧,只要李七搭話否認,趙桐就能有大致判斷。

  “嶗山?!”

  “李家坳?那不是緊鄰著下清宮嗎?”

  “下清宮的道士?難道是他們……”

  “嘩——”

  趙桐這一問,如同在滾油鍋里潑進一瓢冷水。

  方才還緊繃的審訊室瞬間炸開了鍋。

  孔家人,無論是孔貞元一派還是孔貞林一派,甚至連那些耆老和知府大人,臉上都露出了驚疑、憤怒乃至恐懼的神色。

  嶗山下清宮是齊魯道教巨擘,在民間影響深遠。

  若是牽扯到此事,性質就完全變了!

  眾人紛紛猜測,憤怒地議論著,眼中充滿忌憚與猜疑。

  然而,在一片嘈雜與驚怒的目光匯聚中,誰也沒有注意到,站在人群前方的孔貞元,在聽到“李家坳”三個字時,身體不易察覺地晃了一下。

  原本咄咄逼人的神情瞬間凝固,緊接著眼底掠過一絲驚慌與恐懼。

  他的目光飛快地從李七身上移開,下意識地低頭,掩飾蒼白臉色。

  審問在李七頑固的沉默和一片驚疑不定中草草結束。

  孔貞元甚至沒有像之前那樣再次發難逼迫孔貞林,只是含糊地應和了幾句“還需詳查”、“請府尊明斷”,便隨著眾人心事重重地離開了令人窒息的大牢。

  夜已深沉,孔貞元失魂落魄回到自家府邸寬敞臥室。

  房門沉重地關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他沒有點燈,任憑慘淡的月光從高窗透入,在青磚地面投下窗欞陰影。

  “李家坳……李家坳……怎么會是李家坳?”

  他像熱鍋上的螞蟻,神經質地在小范圍內來回疾走,口中反復念叨著這個名字,聲音里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那個地方……那個地方早就應該消失了!”

  “燒得干干凈凈,什么都不該剩下才對……”

  他猛地停下腳步,因為極度恐慌而劇烈喘息著。

  心臟咚咚狂跳的聲音,在這死寂的房間里如同擂鼓。

  就在這時,他的眼角余光仿佛捕捉到了一絲異樣。

  房頂那巨大的木制橫梁陰影深處,

  似乎有什么東西,

  動了一下?

  孔貞元猛然抬頭,隨后眼神變得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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