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目停工，公司即便沒有解散，也必然大規模裁員了。
財務負責人是核心之一，想必不會這么早的離職，可是即便不會在短時間里失業，也拖不了多長時間。
這種時候有人找上門，不需要他做違法的事情，只要小小透露一下上級呂睿誠的違規操作，甚至是違法舉動，就可以拿到豐厚的回報，想來不會拒絕吧？
在羅陽敬酒之后，董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下來，并表示會幫著他“勸說”一下那位財務負責人。
“安排在下周的第一輪談判，屆時你會露面嗎？”
“你特意在這時候詢問，看來是希望我帶隊出現在第一輪談判的現場咯？”
羅陽一只手夾著煙，另一只手里輕晃著高腳酒杯，神情放松的問道：“你們行里有大領導露面？”
董萱雙腿蜷縮在沙發上，一前一后交迭著，上半身則以放松的姿態靠在扶手上。
“嗯，魔都分行的一把手龐永峰會到場。”
她懶洋洋的回復道：“畢竟是一筆涉及三十幾個億的債務重組項目，作為魔都分行的大領導，不到場也說不過去。”
“我倒是好奇。”
羅陽看了一眼董萱：“負責談判的為什么不是楚心瑤？”
既然已經打算搶了，為什么不把這筆功勞做扎實了.放手給董萱來負責，萬一中間出現什么偏差，那就得不償失了。
尤其是她知道羅陽和董萱關系不錯的前提下。
“呵呵.”
聽完這番疑問之后，董萱呵呵輕笑；“她就是太聰明了，不想給自己留下任何瑕疵。”
“怎么說？”
“我留下來的天花板太明顯，大家都看得到，跳出去的心思也太明顯，大家只是不說出來而已。”
舊事重提，董萱的眼神變得迷離起來：“這樣的我來負責帶隊談判，豈不是最好的人選？”
羅陽想了想，隨即明白過來。
談成了，而且這筆債務重組在將來不會出什么紕漏，董萱能得到的好處有限，反而是后臺更硬，年紀更輕的楚心瑤能拿到的好處更多。
談崩了，或者說這個項目將來出現什么問題，絕大部分責任將會被推到董萱身上，楚心瑤不會受到波及，也不會留下履歷上的瑕疵。
“有時候真看不懂你們女人。”
想明白之后的羅陽搖頭嘆氣道：“借助我收購總部大廈的好時機，不管是你們甬城銀行魔都分行，還是楚心瑤和你個人，都能分潤到好處，尤其是你.順水推舟的事情，為什么就不愿意推你一把？”
“成也是你，敗也是你！”
在羅陽發出感嘆的時候，董萱怔怔的看著他道：“我能爬上現在的位置，你在其中占了一半的功勞，可是隨著你的產業越做越大，手里的業務也越來越有分量，那塊天花板未必就能擋得住我.”
“擋人家路了？”
這是羅陽在第一時間里能想到的答案。
“豈止擋路。”
董萱長嘆一口氣道：“之前我也像你這么認為的，所以在前段時間回甬城找我干媽聊了一次，本來想通過她居中協調一下我和楚心瑤的關系，明確我沒有在甬城銀行發展下去的心思.”
羅陽認真傾聽的同時看了邊上的米萊一眼。
這種秘密，當著你的助理說，合適嗎？
畢竟她之前一直被放養在總部，來到董萱身邊也沒多久，應該算不上是心腹。
“甬城銀行是一家地方性商業銀行，起步不算低，但也不像浦發那么高，畢竟背后的平臺實力只有那么大。”
董萱壓根就沒考慮這一點，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道：“這幾年里，背靠甬城地方政府，甬城銀行飛速擴張，除了本省市場之外，還將觸角伸進了魔都的市場，并借助浙東資本在魔都的力量站穩了腳跟.”
她這時候突然說起甬城銀行的發展史，肯定不是瞎嘮叨。
羅陽保持著安靜。
“基礎儲蓄客戶這一塊市場，即便甬城銀行愿意花大代價，在魔都遍地撒開營業網點，也難以和四大行以及那些老牌商業銀行相競爭。”
董萱抿了一口酒之后繼續道：“所以總部要求魔都分行劍走偏鋒，集中力量攻堅信貸、信托、基金以及私人銀行這幾個板塊的業務，謀求其中一兩個取得突破，最終打造出知名度和品牌效應，占據一定比例的市場”
她這么一說，羅陽似乎有點明白過來了。
“因為我，魔都分行在某些板塊上的業務取得了突破？”
羅陽指著自己的鼻子，有些不敢置信的道：“沒這么夸張吧，你們甬城銀行好歹也是資產過千億的商業銀行，不至于因為我一個人而出現這樣的場面吧，這也太夸張了”
“甬城銀行資產規模是超千億級別了，可是你不要忘了，它的總部以及主要市場在哪里。”
董萱嗤笑道：“銀行95以上的業務都在浙省，70以上的資產都集中在甬城，至于魔都我可以毫不夸張的說，你收購總部大廈這筆債務重組項目，可以讓魔都分行當年的貸款業務直接上漲70以上。”
羅陽：“.”
面對羅陽懷疑的目光，董萱隨即披露一些他不知道的信息。
“去年8月份，華夏銀行家論壇暨2011中國商業銀行競爭力評價報告發布會”在甬城香格里拉酒店舉行。”
董萱認真的道：“作為國內金融界的年度盛會，“華夏銀行家論壇”是第一次在首都以外的城市舉行。記者從此次報告發布會獲悉，在2011年度全國性商業銀行核心競爭力排名中，工行拔得頭籌，建行和中行并列第二。而在同期發布的2012華夏商業銀行競爭力評價報告中，甬城兩字多次出現其中，其中，甬城銀行在2011年度資產規模1000億元以上城市商業銀行綜合排名中，名列第一”
說到這里，她頓了頓。
“要知道，全國性商業銀行（包括中、農、工、建、交五大行以及招商、中信等１２家全國性股份制商業銀行）的資產合計占到銀行業總資產的６３５％。”
她解讀道：“注意，只是資產規模1000億以上城市商業銀行綜合排名，那些老牌大銀行都不屑參與這種臨時為了主辦單位增加出來的評選項”
董行長說到專業上的事情，顯露出另外一種魅力。
附帶職業屬性。
“這么說來，甬城銀行在魔都這邊的業務量并不是很大？”
“你以為呢？”
董萱咯咯笑道：“不然我們怎么會這么重視高凈值客戶，尤其是當你答應把私人賬戶資金放到魔都分行私銀部的時候，我立刻就能抓住這個機會，順利坐上了支行副行長的位置.”
說到這里，她頗有深意的看了羅陽一眼。
“我之前還半信半疑，沒想到前段時間今日頭條進行了融資，估值一下子飛漲到3個億，而你手里27的股份價值一下子變成了將近1個億”
“你還關注這個？”
“不止是今日頭條，還有你另外捏在手里的米哈游的股份，這家公司在兩年前還只是一家不起眼的游戲公司，現在已經隱隱展現出不俗的發展前景，我咨詢過相關專業人士，都認為這家公司未來潛力很大。”
董萱用好奇的目光看著羅陽道：“你把這些都放在私人賬戶里，我作為負責私銀部的副行長，怎么可能不關注這些股份，除此之外，你還持有港股和米股一些公司的股票，原先價值8000多萬，短短半年時間，現在這些股票價值已經超過1個億了.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投資眼光！”
只是佩服嗎？
在羅陽看來，董萱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顱骨，直接深入到腦部，尋找答案。
“然后呢？”
羅陽一時間里不知道怎么回復，只能摸著鼻子隨便應付了一句。
“不要忘了，你還有想要拋售的檸檬CC，以及被眾多投資界大佬看好的共享單車項目。”
董萱長嘆了一口氣道：“這些項目不管是融資還是出售，涉及到的資金量都不是小數字，要是能被甬城銀行爭取到，魔都分行的業務將會上一個臺階.”
“所以有人想把你從甬城銀行趕走？”
“這倒不至于。”
董萱苦笑了一下道：“都知道你和我關系不錯，我留在甬城銀行，爭取到你的項目的幾率會大一點，魔都分行這邊從上到下都能分潤到好處，甚至占據大頭”
“只是你一門心思的想要跳槽？”
羅陽調侃道：“所以那些人非但不會送你一程，反而會拼命的拖你后腿？”
“啪！”
董萱打了一個響指：“你說對了，他們非但給我跳出去設置障礙，還拼命搶奪我靠你拉來的功績，雖然我也能分到一點，但剩下的殘羹冷炙不足以支持我突破天花板！”
“好家伙”
羅陽戰術后仰，靠到沙發椅背上。
他翹起二郎腿，雙臂展開，仰面哈哈笑了起來。
“都怪你。”
董萱伸腿輕踩了一下羅陽的腰間：“不許笑我了！”
“為什么不直接和浦發談一談？”
收住笑聲后，羅陽側身看著董萱：“別告訴我你沒有那個渠道，借助我的業務，即便甬城銀行那邊拖你后腿，浦發那邊也愿意接收你的吧？”
“還說！”
董萱俏目一瞪：“原本我是打算這么做的，可是你.”
羅陽一下子愣住了。
是啊，好像就是那段時間里，自己萌發了收購并組建一家商業銀行的想法。
在這之前，他記得財富密碼的晚會上，董萱和楚心瑤的關系還算可以，至少在有一些事情上還相互配合著 “倒是我的不對了.”
一旦羅陽組建了自己的金融平臺，不用多說，那些本該給甬城銀行，或者給浦發的業務全泡湯了。
他百分之百會支持自己的商業銀行啊！
董萱跳去浦發的想法落空了，留在甬城銀行，或許現在的職務已經到頭了，再也沒有上升空間。
“我能怎么辦呢？”
聽到羅陽說出自己不對的話，董萱見好就收，幽幽的道：“只能希望羅總組建自己的商業銀行之后，不要忘了我這個舊人，賞口飯吃，我就心滿意足了。”
怪不得今晚會這么主動。
甚至還帶了一只會后空翻的波斯貓過來.
“行了，你就別自哀自怨了。”
既然猜到了董萱的心思，羅陽便直接道：“我也是念舊情的人，咱們認識以來，不光是交情，還有對你能力的認可，甚至可以這么說，我想要組建一家商業銀行的念頭還是你啟發的，所以將來你要是愿意，我肯定不會虧待你.”
“真的嗎？”
聽完這番誠懇的表述，董萱瞬間坐起身，調轉方向靠到羅陽的胸口。
董萱仰著頭，用嫵媚的眼神看著能決定她未來命運的男人：“魔都這邊開設的分行交給我負責？”
“看你表現咯”
現學現賣，羅陽用她的話回應了一句。
“嘻嘻.”
董萱才不怕這個。
她嘻嘻一笑，并沒有立刻回復羅陽，而是伸出手指沖安靜的坐在一旁的米萊勾了勾手指。
“羅總，長夜漫漫，咱們先看波斯貓后空翻，怎么樣？”
這車速，要出人命的。
羅陽及時按住爬行過來的米萊的頭，瞪了董萱一眼后一語雙關的道；“你確定這只波斯貓不會撓人？”
“放心，安全的很。”
董萱微挺腰肢，背部順著羅陽的胸口上滑，頭部后仰到他耳邊輕聲道：“小丫頭是我遠房表妹，讀初高中那會兒都住在我家里，論關系，比家族里堂兄妹都親近.”
難怪剛才說這么多秘密的時候都不避著，原來還有這層關系在里面。
羅陽的手不那么堅決了 “之前是心態有點失衡，才會著急你成功收購信用合作社的時間。”
董萱看出了羅陽的猶豫，加籌碼道：“現在想通了，我愿意等，在你沒有成功收購之前，我就安安穩穩的呆在甬城銀行，幫你多爭取利益的同時兼帶出謀劃策，等你的商業銀行組建起來以后，立馬投奔到你麾下，任你驅使！”
“你是怎么想通的？”
羅陽松開按住米萊頭頂的手之后追問了一句。
“越是了解你，越是覺得你這條大腿在將來會變得更粗。”
董萱貼在羅陽耳邊道：“再不下決心抱住，以后怕是沒有機會了。”
這個女人，真是人間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