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小布殊于華盛頓的密室內,以豐厚籌碼試圖重新粘合分裂的美利堅時。
墨西哥金塔納羅奧州的首府切圖馬爾,以及旅游勝地坎昆,正被一股來自最高權力的寒流席卷。
州長康拉德·阿登納從維克托的專列上連滾帶爬地下來后,深知自己已站在了懸崖邊緣,維克托給他的機會可不多。
他回到州政府大樓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見了州警察部長、安全部長以及內務部在金塔納羅奧州的負責人。
“查!給我挖地三尺地查,那個礦坑,那些失蹤的游客,所有跟這件事有牽連的人,一個都不準放過,我要在8小時內看到結果!”
他盯著警察部長,“你手下那些分局,尤其是坎昆分局的人,跟當地三教九流關系最密切,別告訴我他們一點風聲都沒聽到,讓他們立刻把知道的都吐出來,誰隱瞞,誰就是同謀。”
他又轉向安全部長,“協調所有能協調的執法力量,設立路卡,盤查所有可疑車輛和人員,重點是那些有案底、跟非法器官交易或人口販賣可能沾邊的家伙!”
最后,他看向內務部負責人,語氣稍微緩和,“內務部有獨立的調查權,請務必協助我們,我們需要內務部的專業能力。”
內務部負責人面無表情地點點頭,“領袖已經親自下令,內務部自然會全力介入。”
命令一層層壓下去,整個金塔納羅奧州的暴力機器的效率瘋狂運轉起來。
坎昆市警察局內,局長他面前站著的是內務部調查員和州長派來的特派員。
“那個礦坑,位于北郊屬于廢棄的‘尤卡坦礦業公司’財產,根據土地記錄,三年前已經被一個注冊在開曼群島的空殼公司收購。”
“查不到?”內務部調查員重復了一句。
“我們正在努力!有附近村民反映,最近幾個月,經常在深夜看到有封閉廂式貨車往那個方向開,車燈都不開,我們以為只是偷倒垃圾的……”
“偷倒垃圾?”特派員嗤笑一聲,“偷倒垃圾需要動用上百人,然后用水泥封起來?”
就在這時,另一名警官沖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興奮,“局長,有發現了,我們在礦坑附近提取到的車胎痕跡,鎖定了幾輛可疑車輛,其中一輛廂式貨車,在城北一個廢棄修車廠被找到了,車上有大量血跡,還有這個。”
他遞過來一個證物袋,里面裝著幾枚不同款式的耳環、一枚刻著英文名字的戒指,還有一小片被撕扯下來帶有異國風情圖案的衣物碎片。
“我們經過比對那枚戒指屬于一名三周前在坎昆海灘失蹤的加拿大女大學生,那片衣物碎片,與一名兩周前在女人島失去聯系的美國女背包客最后被拍到的照片中的裙子圖案吻合,這些都是報警人員提供的線索。”
局長看到自己下屬那么能干,一下就挺直胸口。
與此同時,軍隊的介入帶來了更強大的壓迫感。179軍莫德爾少將說到做到,派出的士兵配合警察設立了多個檢查站,對進出坎昆主要道路的車輛進行嚴格盤查。
這陣仗,誰看了不慫?
主打一個人多勢眾,打草驚蛇,在這種 一條關鍵線索在高壓下浮出水面。
坎昆警察局一名負責檔案管理的老警員,找到了調查組,他提供了一條看似不起眼的信息,大概在半年前,他無意中聽到兩名已被調離的同事喝酒吹牛,提到“切喬老大現在生意做得大,都不屑于收保護費了,專門做‘高檔海鮮’生意,來錢快得很。”
“切喬?”內務部調查員立刻抓住了這個名字,“哪個切喬?有什么特征?”
“臉上和脖子上有很嚇人的蛇形紋身,”老警員回憶著,“是本地一個挺有名的混混頭子,以前主要收收攤販保護費,搞點小偷小摸,但后來突然就闊綽了,開了家小貨運公司做掩護……”
“蛇形紋身?貨運公司……”調查員迅速在本子上記錄著,“知道他平時在哪里活動嗎?或者,他的貨運公司地址?”
“在城南那片舊倉庫區有個點,具體地址我不太清楚,但他好像特別喜歡去“狂野棕櫚”酒吧,那是他一個相好的開的……”
調查員伸出手拍了拍對方肩膀,“謝謝。”
城南,“狂野棕櫚”酒吧。
此時尚未到營業高峰,酒吧里只有寥寥幾個客人。
切喬正坐在角落的卡座里,摟著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心情煩躁地喝著龍舌蘭,礦坑的事情雖然做得干凈,但他總覺得心神不寧。
上面突然下令處理掉所有“貨”,本身就透著不尋常,而且,他隱約聽到風聲,說是有大人物要來坎昆。
“媽的,不會是沖我們來的吧?”他嘟囔著,又灌了一口酒,他混跡底層,靠著狠辣和謹慎才爬到今天的位置,對危險有著野獸般的直覺。
這次,風聲好像不太對。
被他摟著的女人似乎察覺到他心情極差,小心翼翼地不敢多言。
就在這時,被他隨意扔在木桌上的那部最新款8848鈦金手機,瘋狂地震動起來。
切喬瞥了一眼來電顯示,他猛地坐直身體,粗魯地推開身邊的女人,女人猝不及防,驚呼一聲跌坐在旁邊的沙發上。
切喬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將手機貼到耳邊,“喂?”
電話那頭,衛生部副部長艾爾弗雷德·馬爾克斯的聲音很激動,“切喬!你他媽現在在哪里?!”
切喬掃視了一下酒吧四周,并無異樣。
但他依舊保持了黑幫頭子的謹慎,沒有透露真實地點:“在外面,有事說事,馬爾克斯先生。”
“別他媽在外面晃悠了,聽我說,馬上帶上你最核心的幾個兄弟,離開坎昆!就現在。”
“去危地馬拉,我已經安排好了接應,你們過去就安全了!”
切喬的眉頭狠狠一跳。
“跑路?馬爾克斯先生,你說得輕巧。我和我的兄弟們不是光著屁股就能跑路的。錢呢?沒有錢,我們跑不了多遠,遲早被逮住或者餓死。”
“錢我已經給你準備了!”馬爾克斯急忙道,語速快得像是在搶命,“10萬美金!夠你們支撐一段時間了!”
“10萬美金?!”
切喬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氣極反笑,聲音陡然拔高,引得不遠處吧臺的酒保都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你他媽打發乞丐呢?!我們兄弟幾十號人,幫你干了多少臟活?現在出了事,你想用十萬美金就把我們打發了?!50萬!最少50萬美金!少一個子兒,我們都沒法活!你讓我們怎么活?!”
電話那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只能聽到馬爾克斯粗重而混亂的喘息聲,仿佛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斗爭,兩三秒后,馬爾克斯幾乎是咬著牙,從齒縫里擠出了回答:“好!50就50萬!你們快走!接應的人很快就到,車牌是……”
“知道了!”切喬不等他說完,猛地掛斷了電話。他臉上的肌肉抽搐著。
“老大,怎么了?”
旁邊一個留著莫西干頭、臉上帶疤的心腹小弟湊了過來,低聲問道,其他幾個散坐在周圍卡座的小弟也察覺到氣氛不對,紛紛圍攏過來,眼神里充滿了詢問和不安。
切喬一把抓起桌上的龍舌蘭酒瓶,狠狠砸在地上!“砰!”的一聲脆響,玻璃碎片和殘酒四濺,嚇得那個濃妝女人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連滾帶爬地縮到了卡座最里面。
“操他媽的艾爾弗雷德,這狗娘養的想卸磨殺驢!要滅我們的口!”
“滅口?!”幾個小弟聞言都懵了,互相看了一眼,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不…不會吧老大?我們跟他們合作這么久,幫他們賺了那么多錢…關系一直…”
“去你媽的關系!”
切喬粗暴地打斷他,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對方臉上,“你他媽腦子被驢踢了?哪有當官的真心跟咱們這些當賊的講關系的?!他們就是在利用我們!用完了,覺得我們成了累贅,就要一腳踹開,還要把我們的嘴永遠閉上!快!趕緊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走后門!”切喬經驗老到,沒有選擇正門,一腳踹開擋路的椅子,率先朝著酒吧后方廚房的方向沖去。
幾個小弟緊隨其后,一行人如同受驚的野狗,慌亂卻又帶著一股窮兇極惡的氣勢。
然而,就在切喬的手剛剛觸碰到通往廚房的那扇油膩木門的門把手時——
異變陡生!
“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毫無征兆地從酒吧正門方向猛然爆發!
那聲音是如此巨大,瞬間壓過了酒吧里嘈雜的音樂,甚至讓人的耳膜產生了短暫的失聰!
只見酒吧那扇還算結實的木質鑲玻硌正門,連同旁邊的墻壁,被一輛龐大的重型卡車車頭,摧枯拉朽地撞了進來!
切喬只來得及看到一片巨大的鋼鐵陰影撲面而來,下一秒,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就狠狠撞擊在他的側身!
撞大運了!
“咔嚓嚓——!!!”
他整個人被撞得凌空飛起,一個大漢還是抗不過大運。
“噗——!”
一口混合著內臟碎塊的濃稠鮮血從他口中狂噴而出。
跟在他身后的那幾個小弟,命運更加悲慘。
有人被直接卷入車輪之下,甚至連一聲慘叫都沒能發出,就在令人牙酸的骨肉碾碎聲中化作一灘模糊的血肉。
有人被飛濺的巨大木頭碎片直接貫穿了胸膛或頭顱,當場斃命,那個留著莫西干頭的心腹,半個腦袋被削飛,紅白之物潑灑在身后滿是涂鴉的墻壁上,如同抽象派畫家最瘋狂的杰作。
團滅!
失控的卡車帶著碾碎一切的動能,繼續向前猛沖,直到將大半個酒吧內部都犁了一遍,撞毀了數根承重柱,最終才在又一聲沉悶的巨響中,車頭深深嵌入了酒吧最里面的墻壁,停了下來。
酒吧內部,已然是一片地獄般的景象。
連一個遺言都沒留下來啦。
附近的行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災難驚呆了,短暫的死寂之后,是女人刺耳的尖叫和男人驚慌的呼喊。
“上帝啊!出事了!”
“快!快打電話叫救護車!”
“里面還有人嗎?快去救人!”
短暫的恐慌過后,一些膽大的住戶和路人開始從四面八方涌向那已成廢墟的酒吧門口。
人們臉上帶著恐懼,但更多的是面對災難時本能涌現的同情與急切,有人試圖徒手扒開擋路的碎磚爛瓦,有人大聲朝著黑洞洞的酒吧內部呼喊,希望能得到回應。
“這里!這里壓著個人!”
“小心!上面的結構不穩,可能要二次坍塌!”
“誰來搭把手,把這個柜子挪開!”
現場一片混亂。
就在這嘈雜的救援現場邊緣,幾輛沒有任何標識的黑色轎車以及面包車開了過來。
車門打開,赫然就是前來抓捕切喬等人的調查組。
調查員臉上的肌肉微微抽動了一下,他快步上前,目光掃過廢墟內部,隱約可見被碾壓得不成人形的尸體,切喬此刻他半個身子都被撞爛了,瞪大的眼睛里還殘留著臨死前的驚駭與難以置信。
“哈……”
調查員從喉嚨里發出一聲短促笑聲,有些像是氣急敗壞的樣子。
“真巧啊,是不是?”
“我們這剛摸到線頭,人就直接被撞死在了老巢里。連滅口都滅得這么干凈利落。”
那警員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但愣是不知道怎么說。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這根本不是意外!
調查員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怒火,“封鎖現場,通知法醫和我們的技術組,就算把這里每一寸土都篩一遍,也要給我找出點東西來!”
專列上。
侍衛長羅胡斯·米施腳步輕捷地走進維克托所在的車廂,低聲匯報了線索。
維克托聲音里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膩煩,“這些官僚的手段,還是那么千篇一律,毫無新意,解決問題的根本,就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或者可能成為問題的人,簡直粗暴。”
他對卡薩雷示意了一下:“去,告訴康拉德他沒多少時間了,我給他的期限內,如果他解決不了問題,拿不出讓我滿意的人頭和交代,那就自己引咎辭職,換個有能力的上來。”
卡薩雷立刻挺直身體:“是,老大!”
維克托頓了頓,走到沙發邊坐下,拿起那支還沒熄滅的雪茄,吸了一口。
實在不行那就只能我親自下列車了。
大不了把金塔納羅奧州政府上上下下,所有叫得上號的官員,全都叫到這專列上來,一個一個看過去。
在人多的時候,這用起來是有點局促費神。
有些事情,他不能先插手,這叫什么?
給地方面子!
如果什么都要自己親歷親為,那還干個毛,遲早得累死自己。
人,總是有精力短缺的時候。
就在維克托思索的時候,忽然腳步聲又驟響起,卡薩雷去爾復始,此時那胖臉上就有些凝重了。
“老大,阿肯色州、密西西比州、南達科他州在十分鐘前同時宣布重歸美利堅。”
維克托手一抖。
“造反還能玩回合制?!”
“玩得漂亮。”維克托低聲說了一句,聽不出是贊賞還是諷刺,“小布殊這是要告訴所有人,美利堅還沒死透,他這位新船長,有能力把漏水的破船先勉強糊上,這是在凝聚人心,也是在向我們,向布拉莫,向所有觀望者示威。”
“如果他軟弱,那他就會被人慢慢吞噬,只有強硬才能生存。”
“老大,這對我們……”卡薩雷有些擔憂。
“無妨,他整合他的,我們清理我們的。美國就算暫時粘合起幾個州,內部的裂痕和矛盾也不是靠錢和口號就能解決的,爛掉的根子,光貼創可貼有什么用?不過……”
“小布殊這一手,確實打亂了節奏,告訴我們在北邊的人,提高警惕,密切關注美軍,尤其是靠近邊境的部隊動向,另外,給布拉莫發個信息,他的鄰居開始修籬笆了,問問他感覺如何。”
“是!”
而在美國本土,千家萬戶的電視機前,民眾的反應更是復雜難言。
在某個典型的美國東海岸左派知識分子家庭,客廳的電視正播放著cnn的特別報道。
屏幕上,小布殊神情堅定:“今天,阿肯色、密西西比、南達科他,這些偉大的州,聽到了祖國的召喚,選擇了回歸與團結,這不是任何人的失敗,這是所有相信美利堅精神的人的勝利!我們的聯邦,因此而更加完整,更加強大。”
畫面切到小布殊與幾位州代表緊緊握手,臉上洋溢著勝利的笑容。
“砰!”
一個馬克杯被重重砸在茶幾上,里面的咖啡濺了出來,家中的男主人,一位在大學任教的歷史教授,“虛偽,他們肯定許諾了天文數字的賄賂,這是對那幾個州民眾的欺騙!”
他的妻子,一位社會活動家,則顯得憂心忡忡:“這意味著中央權力的再次強化,小布殊正在試圖重建那個我們一直反對過度擴張的聯邦怪獸。接下來呢?更多的監控?更嚴厲的管控?”
他們十幾歲的兒子戴著耳機,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電視,嘟囔道:“哦,又回來了?以后跨州玩游戲服務器延遲會不會好一點?”
他對政治不感興趣,只關心自己的網絡體驗。
而在中西部一個保守的農業小鎮酒吧里,氣氛卻截然不同,當電視里宣布這一消息時,不少穿著工裝褲戴著棒球帽的男人們舉起了手中的啤酒杯,發出歡呼。
“干得漂亮!布殊總統!”
“早就該這么做了,分裂國家是叛國!”
“希望下一個是伊利諾伊州!把布拉莫那個狗娘養的家伙吊死!”
“最好把德州和加州都打回來,干死墨西哥人!”一個年輕的農夫喊了一聲,瞬間就點燃了整個酒吧。
“干杯,來兄弟們,喝了這一杯,晚上去找那幫墨西哥裔的麻煩!”
美國農民其實就是社會最大的不穩定因素,他們如果收成好那就買酒買拖拉機買牛,如果收成不好那就買醉,一喝多,哦豁,那他媽的就六親不認的。
拿著獵槍就突突突。
而且,他們也是極端種族主義的最大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