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西哥城外的一處峽谷中。
這里人跡罕至,是一處軍隊靶場。
數十名穿著西裝的特勤局保鏢散布在峽谷四周的高點,警惕地監視著每一個方向。
當然山里面到底有沒有藏人那就不知道了…
維克托和卡薩雷從車上下來,心情似乎不錯,嘴角甚至還掛著笑意。
在距離他們約五十米開外的地方,十幾個人被反綁著雙手,堵住了嘴,像待宰的牲口一樣被綁在十字架上。
他們大多涉嫌走私器官的渣滓。
按照維克托的說法,“死了也是浪費,不如廢物利用,拿來練練手,聽聽響。”
一名保鏢小跑著過來,將一把保養得锃光瓦亮的手槍雙手遞給維克托。
維克托接過,熟練地檢查了一下彈匣,然后“咔嚓”一聲上膛。
他側過頭,對旁邊的卡薩雷笑道:“閑著也是閑著,比比?”
卡薩雷看著遠處那些因為極度恐懼而瘋狂掙扎、發出模糊嗚咽聲的“靶子”,臉上習慣性地堆起笑容:“老大您說了算,怎么比?”
“老規矩,一梭子子彈,看誰放倒的多,時間快的贏,輸的人晚上請客,地方隨贏家挑。”
“好。”卡薩雷笑著點頭,也從保鏢手里接過一把同型號的手槍。
維克托走上前,站在劃定的射擊線上。
他身材高大,穿著軍裝更顯氣勢。
旁邊,特勤局副局長兼近身侍衛長羅胡斯·米施,手里掐著一個秒表。
“開始!”
隨著羅胡斯的聲音落下,維克托抬手就射,他沒有刻意瞄準,動作流暢而迅速。
“砰!砰!砰!砰!”
槍聲接連響起,遠處,被當作靶子的罪犯們瞬間炸開了鍋,有人拼命向后蜷縮,有人絕望地試圖翻滾躲避,有人則直接嚇得癱軟在地,屎尿齊流,嗚咽和悶哼聲被槍聲掩蓋。
一梭子子彈很快打光,空倉掛機聲清脆響起。
羅胡斯·米施同時按下秒表,報出一個時間。另一邊,早有負責報靶的保鏢跑過去檢查,然后通過對講機匯報:“報告!命中八人,其中四人當場死亡,四人擊中非致命部位。”
維克托哈哈一笑,對這個成績似乎很滿意。他拍了拍卡薩雷的肩膀:“手還沒生,別緊張,放松打,就當是減壓了。”
卡薩雷臉上笑著,“老大,我這不管怎么練都比不過你。”
就在這時,羅胡斯·米施腰間的對講機又響了,他低頭聽了片刻,然后快步走到維克托身邊,低聲道:“先生,墨西哥全國商業委員會的會長,胡梅爾斯先生來了。”
“哦?讓他過來吧。”
不一會兒,一個身材寬大長相看起來頗為渾厚正直的中年男人,有些急吼吼的走了過來。
他正是現任墨西哥全國商業委員會會長,胡梅爾斯。
他還有一個敏感的身份,前總統夸烏克莫特的堂弟。
自夸烏克莫特在政治斗爭中失敗被軟禁后,胡梅爾斯這個靠著堂兄關系上位的商人,雖然保住了部分產業和這個虛職,但日子一直過得如履薄冰,尤其是被維克托突然召到這種地方,更是讓他心里發毛,后背瞬間就被冷汗浸濕了。
他確實不干凈,尤其是在房地產行業迅猛發展的這幾年,靠著過去的人脈和手段,沒少干見不得光的事。
誰的第一桶金是干凈的?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前,努力擠出一個恭敬的笑容,微微躬身:“維克托先生,您找我?”
維克托正低頭給手槍換彈匣,頭也沒抬,仿佛隨口聊天般問道:“胡梅爾斯,最近在房地產行業,沒少賺吧?聽說現在墨西哥城的房價,比幾年前翻了好幾倍都不止。”
胡梅爾斯心中猛地一顫,他強自鎮定,“國家安定,經濟發展,房地產市場確實確實活躍了一些,我也只是…只是跟著政策走。”
“是嗎?”維克托終于換好了彈匣,他拉動套筒,將一顆子彈上膛,然后才慢悠悠地抬起頭,看向胡梅爾斯,臉上依舊帶著笑,“可我最近怎么接到不少實名舉報,說你仗著身份,組織黑社會,在好幾個州控制沙場和港口碼頭,除了你們自己人,誰都不準挖沙卸貨?還說你利用舊關系,侵吞了不少國家資產?”
“污蔑!這絕對是污蔑!”
胡梅爾斯忙不迭地擺手,“先生!您一定要明察!我胡梅爾斯對您,對現政府忠心耿耿,絕不敢做這種違法亂紀、損害國家利益的事情!這一定是有人眼紅,故意栽贓陷害!”
他激動地辯解著,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下來。
維克托就這么靜靜地看著他,聽著他翻來覆去地喊冤,臉上沒什么表情。
等胡梅爾斯說得口干舌燥,聲音漸漸低下去,只剩下粗重的喘息時,維克托才淡淡地問:“沒了?就這些?”
胡梅爾斯一愣,張了張嘴,最終只是用力地點頭,帶著哭腔強調:“先生,我真的冤枉啊!我對您是忠心的。”
“嗯,忠心就好。”維克托點了點頭,似乎接受了這個說法。
他隨手從旁邊一個保鏢手里拿過一個拍立得相機,遞給胡梅爾斯,然后用下巴指了指遠處那些“靶子”,“去,幫個忙,跑到那邊,給那些還沒斷氣的,拍幾張特寫照片回來,我要看看效果。”
胡梅爾斯懵了,完全搞不懂維克托想干什么。但維克托的命令他不敢違抗,只能顫抖著接過相機,看了一眼遠處血腥的場面,強忍著恐懼和惡心,邁開腿,小跑著朝那邊過去。
看著他跑遠的背影,維克托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收斂起來,他再次舉起手中的手槍,瞄準了胡梅爾斯越來越遠的后背。
卡薩雷和羅胡斯都屏住了呼吸。
“砰!”
第一顆子彈打在胡梅爾斯腳后跟旁邊的土地上,濺起一撮塵土。
胡梅爾斯嚇得“嗷”一嗓子,跑得更快了,姿勢狼狽不堪。
“砰!砰!砰!”
子彈一顆接一顆地射出,精準地落在胡梅爾斯的左右和前方,逼迫得他像只無頭蒼蠅一樣左右亂竄,哇哇大叫。
彈匣再次打空。
胡梅爾斯已經癱軟在距離靶子不遠的地方,抱著頭,身體抖得像篩糠一樣。
維克托放下槍,看著胡梅爾斯的慫樣,不屑地撇了撇嘴。
還是保鏢將他給拽回來的。
他習慣性地動用了他的“金手指”掃向了癱倒在地的胡梅爾斯。
原本,維克托只是想確認一下這家伙在侵吞國有資產方面到底做到了什么程度。
然而,這一掃之下,一個意想不到的消息瞬間就露了出來。
他竟然和美國現在還在負隅頑抗的昂撒資本有很深的聯絡。
這就過分了!
維克托他是明確說不許和這些人做生意的,因為昂撒集團中反維情緒特別高漲。
他朝著癱軟在地的胡梅爾斯,用一種看似隨意的口吻,揚聲道:“胡梅爾斯,你和波士頓那幫老朋友的生意,談得還順利嗎?他們許諾給你的政治庇護,靠不靠譜啊?”
癱在地上的胡梅爾斯身體猛地一僵,他豁然抬起頭,望向維克托的方向,臉色有些難看。
這個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因為自己堂哥的事情,他知道自己這個位置坐不穩,每天都睡不著覺,那精神都快崩潰了,他想跑路,已經將部分資產偷偷“洗”出去了,只要潤出去,就能活的瀟灑。
但金融監管部門對于他們這些人盯的太緊了。
也就在這兩天他都聯系好蛇頭了,哦豁,維克托就喊他過來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膽子這么肥。”
維克托不再廢話,隨手將打空的手槍扔給旁邊的保鏢,然后從另一名保鏢手里,接過一支已經上膛的MP5沖鋒槍。
他端起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他。
“噠噠噠噠噠——!!!”
MP5密集的子彈如同驟雨般傾瀉而出,瞬間將胡梅爾斯和他周圍的土地籠罩。
身體被子彈動能打的一顫一顫的。
維克托面無表情地將打空的沖鋒槍遞還給保鏢,仿佛剛才只是隨手碾死了一只蟲子。
他轉過頭,對旁邊神色凝重的卡薩雷說道:“看到沒?商界的毒瘤,有時候比拿槍的敵人更該死,也更隱蔽。”
他拍了拍卡薩雷的胳膊:“清理門戶,就得這么干。”
卡薩雷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連忙點頭:“是,老大,我明白。”
“好久都沒親自動手了,他們都以為我是吃齋念佛了。”
維克托給自己點上根煙,目光兇狠,“正面不敢了來,他們就想盡辦法破壞我們來之不易的生活,狗X的,干死他們。”
歐美的意識形態不是短期內就能搞定的,一個國家的職務太多了,你總不能什么都放自己人吧。
就像是胡梅爾斯這個全國商業委員會會長的位置,就是給一幫人分餐的,可到最后…
他只會把貪婪對準他的國家。
資本是沒有國家的!
而且,別看維克托看上去很兇,但很多人寧可你去歐洲也不來墨西哥做生意。
墨西哥的GDP增長都開始緩緩降落了,他也在面對所有軍政府面對的事情,經濟衰落。
等真的大家都吃不飽飯,社會戾氣變重,到時候就算維克托有沙皇都沒用。
瞅瞅全小將和樸小將…
如果羅斯福沒有刺激經濟和殺富濟貧,恐怕美利軟早就垮臺了。
資本是沒有國家的。
伯利茲。
舒爾茨局長被李文斌請進辦公室,他剛踏進門,就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不同于往常的凝重和壓抑。
“李,發生什么事了?”
“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
組員們互相交換著眼色,卻沒人率先開口,氣氛尷尬得幾乎要凝結起來。
李文斌深吸一口氣,臉上是壓抑后的平靜,他走到舒爾茨面前,將那張攥得有些發皺寫著懸賞名單的紙張遞了過去。“局長,你自己看吧。”
舒爾茨疑惑地接過,目光快速掃過紙上的內容。
他露出了毫不作偽的震驚和緊張。
“這是從哪里來的?!”語氣變得極其嚴肅,“內部!你們內部有內鬼!”
這話如同在平靜的湖面投下一塊巨石,雖然大家心里都已猜到,但被舒爾茨如此直白地點破,還是讓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氣氛更加緊繃。
“舒爾茨局長!”
李文斌上前一步,聲音不大,目光堅定地看著舒爾茨,“我的組員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精英,他們跟我從香江來到這里,我相信他們每一個人的職業操守和崇高道德!在沒有任何證據之前,我不希望聽到任何毫無根據的猜測!”
他的維護讓身后一些組員的眼神微微動容。
那個行動隊隊長陳子龍面色有些難看,忙低下了頭。
舒爾茨被李文斌強硬的態度頂得一滯,最終,他臉上的肌肉松弛了一些,緩緩點了點頭,語氣稍緩:“李,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相信你和你的團隊。出現這種事情,誰都難以接受。我會立刻下令,加強對你們專案組駐地以及所有成員的人身安全保護,級別提到最高。”
他頓了頓,目光再次掃過眾人,帶著一種公式化的關切:“請大家務必小心,這段時間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外出。”
說完,他像是想起什么,轉向李文斌,壓低了些聲音:“李,有件事,需要跟你單獨通個氣。”他示意了一下辦公室里面的小隔間。
李文斌點了點頭,對組員們交代了一句“繼續工作,保持警惕”,便跟著舒爾茨走進了用作臨時機密談話室的小房間。
門被輕輕關上,隔絕了外面的視線和聲音。小房間里只有一張桌子和兩把椅子。
舒爾茨從口袋里掏出煙盒,自己先點上一支,然后遞給李文斌。
李文斌看著遞到面前的香煙,遲疑了一瞬,還是接了過來,就著舒爾茨遞來的火機點燃,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涌入肺腑,似乎稍稍緩解了一些緊繃的神經。
“加拿大的葉靜華,”舒爾茨吐出一口煙圈,聲音壓得更低,“跑了。”
“什么?!”李文斌夾著煙的手指一僵,猛地抬起頭,眼中瞬間布滿血絲,“什么時候的事?怎么跑的?加拿大警方是干什么吃的?!”
“具體細節還不清楚,消息來源不太光彩。”舒爾茨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和無奈,“是加拿大那邊一個國防副防長,在跟他的情婦枕頭邊聊天時說漏了嘴,被那個情婦無意中泄露出來的。我們也是剛通過特殊渠道拿到這個消息。”
“媽的!絕對的草臺班子!一群廢物!”
李文斌再也忍不住,低聲罵了出來,一拳砸在旁邊的墻壁上,發出沉悶的聲響,他感覺自己胸口有一股邪火在瘋狂燃燒,馬國明的犧牲、毫無進展的調查、內部的懸賞、現在又是主要目標逃脫…這一切都讓他瀕臨爆發邊緣。
舒爾茨等他罵完,情緒稍微平復一些后,才繼續說道:“李,冷靜點。現在發火解決不了問題,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你,是讓你心里有數,葉靜華的逃脫,意味著我們的對手比我們想象的更狡猾,能量也可能更大。”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李文斌:“結合剛才外面的那份懸賞令我有理由相信,你們香江重案組內部的組織架構和信息,肯定也是被人有意泄露出去的,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泄密了,這是要把你們往死里整。”
李文斌沉默地抽著煙,煙霧繚繞中,他的臉色陰晴不定。
舒爾茨觀察著他的表情,身體微微前傾,“李,我會正式向上面,包括向你們香江總部提出申請,要求內務部門介入調查,如果可以,我甚至認為需要對你們專案組的所有成員,進行一次徹底的背景審查和測謊。”
“測謊?”李文斌聽到這話,眉頭緊緊皺起,臉上露出明顯的排斥情緒,“舒爾茨局長,這會影響士氣!我的組員們正在拼命,現在對他們進行測謊,等于是在他們背后插刀!這是一種不信任!”
“李!”舒爾茨的語氣加重了幾分,“你也不想自己內部真的埋著一顆不知道什么時候會爆炸的炸彈吧?禁毒工作是提著腦袋賣命的工作!任何一點疏忽,付出的都可能是生命的代價!”
他盯著李文斌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測謊,不是為了懷疑誰,而是為了排除嫌疑,證明清白,讓真正干凈的人能夠更安心地工作,也讓那只藏在暗處的老鼠無所遁形!這是為了保護大多數忠誠的同志,也是為了推進案子必須付出的代價!”
李文斌張了張嘴,深吸一口氣,將剩下的煙頭狠狠摁滅在煙灰缸里,煙霧從他鼻腔中緩緩呼出。
舒爾茨看著他,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他拍了拍李文斌的肩膀,語氣放緩,“這件事我會著手安排,盡快進行。在這之前,穩住你的隊伍,李,我們面對的敵人,比我們想象的更要險惡。”
說完,舒爾茨不再多言,轉身打開了小隔間的門,走了出去。
在門口的時候,他停頓了下,輕聲的說道,“勝利永遠屬于我們,我們戰勝了太多人。”
“光榮屬于墨西哥!屬于全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