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紅河上。
浮著幾具沒來得及打撈的尸體,有的穿著路易斯安納聯邦的土黃色軍裝,有的還套著德克薩斯國民警衛隊的牛仔靴,鮮血在河水里散開,順著水流往墨西哥邊境漂去。
岸邊早沒了往日的熱鬧。
原本在紅河大橋上擺攤賣烤肉的老約翰,此刻正拽著裝滿罐頭的帆布包,一手死死攥著孫子的手腕往南跑。他的卡車昨晚被流彈炸穿了油箱,冒著黑煙歪在路邊,車斗里沒賣完的烤肉還在滋滋流油,卻沒人敢回頭多看一眼。
“爺爺,我的玩具!”小杰克哭著扯嗓子喊,手里的塑料牛仔還掉在剛才跑過的田埂上。
老約翰反手一巴掌拍在孫子屁股上,聲音發顫卻透著狠勁:“命都快沒了還要玩具!路易斯安納的混蛋們都快打過來了,再磨蹭咱們爺倆都得喂子彈!”
“到時候給你腦袋上從插個鳥毛,當印地安人。”
遠處的公路上,逃難的人群像潮水般往德克薩斯腹地涌,偶爾有幾輛民用皮卡呼嘯而過,車斗里擠滿了人,后窗上貼著“別開槍,我們只是平民”的紙板。
美國人也享受到了阿富汗人的“美好一天”。
路易斯安納的裝甲部隊已經推進到紅河沿岸的小鎮,坦克的履帶碾過居民的菜園,把剛成熟的番茄壓成爛泥。
士兵們踹開家家戶戶的門,翻箱倒柜找糧食,遇到反抗的男人就直接按在墻上用槍托砸,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聲混著坦克的轟鳴聲,把原本寧靜的小鎮攪得雞犬不寧。
德州vs路易斯安那其實歷史上就有邊境問題的沖突,核心在薩賓河一線劃分。
等內亂后,這兩個傳統意義上的“南方州”為了那么點利益和邊境問題,早就互相看的不爽了。
誰都想要更好的土地…
以及更好的環境。
“德克薩斯的雜碎們!有種別躲在后面當縮頭烏龜!”路易斯安納的士兵趴在坦克上扯著嗓子喊,“趁早投降,說不定還能留你們一條狗命!”
德克薩斯的國民警衛隊躲在鎮外的土坡后面,手里的M16步槍架在沙袋上,手指扣在扳機上卻不敢輕易開槍。
“操!這幫路易斯安納的混蛋,仗著有幾輛破坦克就敢囂張!”
一個滿臉胡茬的警衛隊員吐了口唾沫,“等咱們的空軍過來,看老子不把他們的坦克炸成廢鐵!”
旁邊的隊友冷笑一聲,“空軍?別做夢了!昨天調過來的戰斗機,剛到邊境就被對方的防空導彈打下來兩架,現在指揮部連敢起飛的飛行員都找不著了!”
“那怎么辦?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占了咱們的地盤吧?”
“還能怎么辦?撐唄!總統先生說了,只要咱們撐到豪強們出兵,到時候有的是辦法收拾這幫混蛋!”
可沒人知道,他們口中的“總統先生”,此刻正坐在奧斯汀官邸的書房里,對著一屋子豪強憋著火。
保羅康斯坦丁斯圖亞特穿著筆挺的深藍色西裝,領帶卻被他有些不耐的扯得歪歪斜斜。
短短三天,德克薩斯這邊已經死了兩百多人,傷兵更是堆成了山,而路易斯安納的裝甲部隊還在往邊境增兵。
他是有野心和抱負的人,他想當什么?
他想要當羅斯福!
“諸位,現在都什么時候了,你們還在跟我討價還價?”
保羅的聲音透著壓抑不住的怒火,眼神掃過坐在沙發上的幾個豪強,“洛克哈特家族的牧場就在邊境,你們的牛群都快被路易斯安納的人搶光了,你們就眼睜睜看著?還有你,本森,你的煉油廠被他們炸了兩座,損失了幾百萬美元,你還跟我談“出兵可以,但得先給補貼“?”
坐在最左邊的洛克哈特家族族長叼著雪茄,慢悠悠地吐了個煙圈:“總統先生,不是我們不幫忙,我們洛克哈特家有三千牧場手,個個能打,但他們手里只有步槍和馬刀,路易斯安納那邊有坦克,我們沖上去就是送死,要我們出兵也行,得給我們配反坦克導彈,還得保證我們牧場的損失由政府賠償,不然我們憑什么拿族人的命去填?”
這個洛克哈特家在之前“允許豪強自主招兵買馬”的時候就開始大肆招人,美國還缺會開槍的嗎?
殘疾人都能用J毛扣動扳機。
而他口中的3000“大軍”,其實大部分都是…黑幫分子亦或者從隔壁墨西哥被打過來的毒販,也算是“精銳老兵”了。
比之后打過幾場和平精英的老兵要有點能耐。
“就是!”煉油廠主本森敲了敲桌子,“我的煉油廠被炸了,工人都跑光了,現在連原油都運不進來。我可以組織工人成立武裝,守住剩下的廠子,但政府得先給我撥一筆重建款,至少1500萬美元,不然我連工人的工資都發不出來,誰愿意跟著我賣命?”
其他豪強也紛紛附和,有的說要政府減免稅收,有的說要優先獲得邊境的石油開采權,還有的說要讓自己的兒子進州議會,一個個提的條件都像在割保羅的肉,卻沒有一個人愿意先出兵支援前線。
保羅氣得手指都在抖,他指著這群豪強,半天說不出一句話,這些人平時靠著德克薩斯的資源發家致富,一個個腰纏萬貫,可到了關鍵時刻,卻只顧著自己的利益,連一點家國情懷都沒有。
“好,好得很!”
保羅終于憋出一句話,“你們一個個都想著自己的好處,卻忘了是誰在給你們保駕護航!要是路易斯安納的人打過來,你們的牧場、你們的煉油廠、你們的錢,全都會被他們搶光!到時候你們就算有再多的條件,又有什么用?”
可沒人聽他的。
大家都很不屑。
搶走就搶走唄,大不了我們給伊利諾伊州當狗。
洛克哈特家族族長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總統先生,我們不是不愛國,只是我們得為家族的未來考慮,您要是能滿足我們的條件,我們立刻出兵,要是不能,那我們也沒辦法,只能先保住自己的產業。”
其他豪強也跟著站起來,紛紛找借口告辭,有的說要回去跟家族成員商量,有的說要去安撫工人,沒一會兒,書房里就只剩下保羅一個人。
保羅癱坐在椅子上,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他看著空蕩蕩的書房,心里又氣又急,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些豪強掌握著德克薩斯的經濟和武裝力量,要是他們不,自己這個總統就是個空架子,根本沒辦法對抗路易斯安納的進攻。
“操!一群見錢眼開的混蛋!”
保羅狠狠踹了一腳桌子,桌上的咖啡杯摔在地上,碎片和咖啡液濺了一地。
就在這時,書房的門被推開,勞倫斯康斯坦丁斯圖亞特走了進來,他看到地上的狼藉,又看了看保羅陰沉的臉色,就知道剛才的會議肯定不順利。
“大哥,他們還是不愿意出兵?”勞倫斯蹲下身,一邊收拾地上的碎片,一邊輕聲問。
保羅點了點頭,聲音沙啞:“不愿意,一個個都跟吸血鬼似的,只知道提條件,根本不管前線的死活,再這樣下去,不用路易斯安納的人打過來,咱們自己就先垮了。”
勞倫斯嘆了口氣,把碎片扔進垃圾桶,然后坐在保羅對面的椅子上:“哥,我早就跟你說過,這些豪強靠不住,他們只認利益,不認什么總統,現在咱們不能指望他們,得想別的辦法。”
“別的辦法?能有什么辦法?”
勞倫斯沉默了幾秒,然后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絲擔憂:“哥,有個事我得跟你說一下,剛才國防部傳來消息,墨西哥東方戰區的部隊最近有些不對勁。”
保羅愣了一下:“墨西哥?他們怎么了?”
“他們在邊境集結了大量兵力,還調來了不少裝甲車和火炮,據說連導彈部隊都有調動。”
保羅的臉色瞬間變了,他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路易斯安納身上,根本沒考慮過墨西哥的問題,現在想來,墨西哥一直對美國南方的領土虎視眈眈,要是他們趁火打劫,自己腹背受敵,那德克薩斯就真的完了。
“操!這群墨西哥的混蛋!”
保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剛收拾好的碎片又掉了一地,“他們也想趁亂分一杯羹?真當咱們德克薩斯好欺負?”
勞倫斯搖了搖頭:“哥,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咱們得趕緊想辦法,一邊要對抗路易斯安納,一邊還得防備墨西哥,要是他們真的動手,咱們根本扛不住。”
“那你說,咱們現在該怎么辦?”保羅睜開眼,眼神里帶著一絲無助。
勞倫斯皺著眉,思考了很久才開口:“現在只能先穩住墨西哥,盡量別讓他們找到動手的借口。我建議你派個代表團去墨西哥,跟維克托談談,哪怕是做出一些讓步,也要把他們穩住,同時,再跟那些豪強好好談談,實在不行就答應他們的一些條件,先讓他們出兵把路易斯安納的人打退再說。”
保羅沉默了。
他知道勞倫斯說的是目前唯一的辦法,可答應豪強的條件,就意味著要把德克薩斯的利益拱手讓人;跟墨西哥讓步,更是讓他覺得憋屈。
但現在,他沒有別的選擇。
“維克托就是養不熟的狗娘養!“
保羅說到這都有些委屈,當初我們一起干五角大樓,大家是你儂我儂,那時候你還喊我親愛的,現在就叫我牛夫人。
真的是現實。
“好,就按你說的辦。”
保羅咬了咬牙,“代表團的事你去安排,盡量找個能說會道的人,至于那些豪強,我再跟他們談一次,就算是割肉,也得讓他們出兵!”
勞倫斯點了點頭:“哥,你放心,我會盡快安排的,不過…現在不是跟伊利諾伊發生戰爭的好時候。”
“我知道,我知道,其他事情你不用管。”
一說到勸誡,保羅.康斯坦丁·斯圖亞特就是不耐煩。
勞倫斯只能無奈的嘆口氣。
他很不想說,但自己大哥真的有些…
沒有理智了。
真的以為自己是皇帝嗎?
墨西哥邊境城市雷諾薩。
清晨,裹著一團濃霧。
“堂吉訶德”早餐廳里,鑄鐵煎鍋滋滋作響,濃郁的牛油香氣混著黑咖啡的焦苦味,把不大的空間填得滿滿當當。
穿格子襯衫的卡車司機呼嚕嚕喝著豆子湯,系圍裙的女招待穿梭在桌間,用夾雜著西班牙語的英語調侃熟客,角落里的收音機還在斷斷續續播放著墨西哥民謠,一切都像往常一樣,浸在邊境特有的慵懶里。
老阿爾瓦雷斯用紙巾擦了擦嘴角的蛋黃醬,把最后半塊玉米餅塞進嘴里。
他今年六十七歲,一輩子在雷諾薩和德克薩斯的布朗斯維爾之間跑小生意,見證過邊境線上太多的風風雨雨。
能在這個年齡活過毒販時代、再火鍋維克托的清算時代,那可不容易的。
他剛要起身去柜臺結賬,眼角卻瞥見天花板上懸掛的老式電視機突然亮了。
平時這臺電視要么放肥皂劇,要么播本地,今天屏幕上卻跳出了墨西哥國家電視臺的臺標,穿著藏青色西裝的主播表情嚴肅,背景是墨西哥城總統府的白色立柱。
“昨日日上午九時,墨西哥總統阿納托利盧那察爾斯基在國家宮正式接見德克薩斯印第安原住民部落代表,雙方就“原住民歷史權益”及“邊境文化保護”展開會談。”
主播的話音剛落,鏡頭切到了總統府的會客廳。
阿納托利盧那察爾斯基坐在深色沙發上,對面是個穿著靛藍色鹿皮馬甲的男人,他頭發花白,編成兩條粗長的辮子垂在肩頭,胸前掛著串用鷹爪和綠松石穿成的項鏈,手里捧著個刻著太陽紋的木盒。兩人握手時,男人的側臉對著鏡頭。
老阿爾瓦雷斯的手還搭在椅背上,他愣了足足半分鐘,才猛地轉頭看向鄰桌,那是個穿牛仔夾克的年輕人,正拿著手機拍電視屏幕,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敲著。
“小子。”
老阿爾瓦雷斯帶著點不敢置信的沙啞,“你剛才看清楚了?那是德克薩斯的印第安原住民?”
年輕人把手機揣回兜里,挑了挑眉:“不然呢?總統府的新聞還能造假?那老頭是科曼奇部落的代表,聽說在德州西部的保留地住了一輩子。”
“保留地?”
老阿爾瓦雷斯像是聽到了天方夜譚,他往前湊了湊,笑著出聲,“你沒搞錯吧?現在還有印第安人?”
這話一出口,旁邊幾桌的人都看了過來。穿格子襯衫的卡車司機嗤笑一聲:“老爺子,您是多久沒去過德州了?我去年拉貨去埃爾帕索,還見過他們,在高速路邊賣手工箭頭,皮膚黑得跟瀝青似的,說話帶著怪腔調。”
“不是那個意思,”老阿爾瓦雷斯擺了擺手,語氣更急了,“純種的他們不是早就被做成皮鞋了嗎?”
“皮鞋”兩個字一出口,早餐廳里的空氣瞬間冷了下來。
沒人接話,只有煎鍋的滋滋聲在耳邊響著,顯得格外刺耳。
老阿爾瓦雷斯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他尷尬地咳了咳,卻還是忍不住追問:“我是說……美國不是早就把印第安人處理完了嗎?怎么現在還冒出個原住民代表?還能見到墨西哥總統?”
這話可不能深究啊。
仔細想一想,還真的是那么一回事!
電視里的主播還在念著通稿,字句都裹著官方的鄭重:
“盧那察爾斯基總統在會談中明確表示,墨西哥政府始終尊重各民族的歷史傳承,承認印第安原住民在北美大陸的先住民地位,對于歷史上曾遭受的不公待遇,墨西哥愿在國際法框架下,為相關部落提供必要的人道主義援助與文化保護,包括但不限于設立文化交流中心、提供醫療資源及基礎教育幫扶……”
會客廳,科曼奇部落代表雙手捧著木盒,彎腰將其遞到盧那察爾斯基面前。
木盒打開的瞬間,鏡頭給了個特寫,里面鋪著暗紅色的鹿皮,放著三枚磨得光滑的石斧,斧身上的紋路在燈光下泛著陳舊的光澤。
盧那察爾斯基起身接過木盒,還特意用印地安語說了句“感謝信任”,翻譯的聲音透過電視喇叭傳出來。
老阿爾瓦雷斯盯著屏幕,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沿。
他想起三天前從布朗斯維爾回來時,在邊境看到的場景,平時只站兩個士兵的崗亭,那天卻架起了重機槍,還有輛印著“墨西哥陸軍”字樣的裝甲車停在鐵絲網對面,車身上的迷彩在霧里若隱若現。
當時他還問過崗亭里的士兵怎么回事,對方只不耐煩地揮揮手:“少打聽,趕緊過。”
“不是找借口,是找法理。”
老阿爾瓦雷斯突然開口,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被什么人聽見。
他往電視方向瞥了眼,主播還在說“將成立專項工作組,對接原住民部落需求”,可他眼里的光卻冷了下來,“你以為政府真的在乎印第安人的歷史地位?當年維克托將軍清剿毒販的時候,連邊境小鎮的平民都要查三遍,現在突然對‘原住民’這么客氣,還不是因為德州內亂了?”
穿格子襯衫的卡車司機放下湯碗,抹了把嘴:“老爺子,您這話啥意思?墨西哥還能管德州的事?”
“管不管,看有沒有由頭。”
老阿爾瓦雷斯拿起桌上的鹽罐,在桌布上畫了條歪歪扭扭的線,“這條是紅河,這邊是德州,那邊是路易斯安納,現在兩邊打得頭破血流,保羅總統連自己的地盤都快守不住了,這時候墨西哥站出來,說要幫助德州的印第安人,有沒有必要聯系?”
年輕人突然拍了下桌子,咖啡杯都震得晃了晃:“您是說……墨西哥要借印第安人的事,插手工德州?!”
“這個印地安人是不是真的也不一定。”有人眼睛一亮,呢喃的說道。
這話一出,早餐廳里徹底靜了。
老阿爾瓦雷斯把鹽罐推回原位,指了指電視屏幕上還沒消失的總統府畫面:“你沒聽主播說嗎?要提供人道主義援助,到時候只要科曼奇人說我們受欺負了,墨西哥的部隊是不是就能以保護平民的名義,跨過邊境?”
“墨西哥想要的,可就不只是幫助那么簡單了。”
他走到門口,推開玻璃門,一股帶著濕氣的冷風灌了進來。
身后的早餐廳里,年輕人正拿著手機給朋友打電話,聲音里滿是急切:“趕緊把德州的貨清了!我感覺要出大事……”
嗅覺敏銳的人,就能從那只言片語中發現巨大的商機和問題!
就像是蘇聯垮臺時,很多人不知道其實還能用罐頭換飛機。
看到新聞,就是一頭霧水。
蘇聯解體?
臥槽,牛逼!
這就是嗅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