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利用烏水渡電站的水庫，為反應堆供水？”
高振東點點頭：“對，這樣能節約一個大型水庫的錢。而且不止是節約一個水庫的錢，反應堆工程的三通一平的費用、料場、轉運、棄渣、施工等，可以和烏水渡綜合規劃，也能省不少錢。而且在烏水渡水庫重力供水的同時，可以直接在烏水渡電站下游的烏水干流建設備用取水點，最大限度的保證反應堆的供水安全。當然，這只是一種建議，不一定非要這么干。”
烏水渡水電站重力供水那點費用，比起原本的大型泵站集群提水，省錢得多，把這些節約的錢好好合計合計，建設一個在烏水干流上直接取水的備用水源，對電站的安全運行也有很大的好處。
雖然兩個工程不可能緊挨著，但是只要在同一片大區域內，那綜合規劃起來就總是有好處的。
不過這事兒不一定，畢竟烏水渡電站的主要功能是發電，還有其他的一些因素可能對這個事情產生影響。所以高振東只是提出想法來，至于干不干，那是綜合評估和勘測之后的事情。
要知道現在連這個工程到底要不要放到地面上來，都還兩說呢。
不過他的話，倒是把領導給逗笑了。
“你這個‘黔山人’，真的是有什么好事都往黔山那邊扒拉啊！”
還別說，反應堆這東西雖然聽起來有些危險，但是實實在在是個好東西，特別是如果把電站部分加上的話。
如果沒加電站，也就是從消費上促進當地經濟，有了電站，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能源的重要性，對于一個在蒸蒸日上發展的國家來說不言而喻。
“領導，您知道的，不管是黔山的電解鋁還是正在規劃和建設的電子工業，電這東西都是很重要的。水電資源雖然那邊不缺，可是建設需要時間，而且即使建好了，水電也有季節性，并且調頻調峰的功能是差點兒意思的。核電、火電，就沒這個問題了。”
黔山有煤，有水，已經成為煤山特區的煤炭基地，以及烏水渡水電站，本來就是三線建設中的重點工程。而如果加上這個反應堆的發電部分，那就更好。
石墨水冷堆雖然不是發電的最佳堆型，但是人家好歹也是核反應堆。從安全角度來說，白熊炸的那個核電站雖然就是石墨堆，但是那個事故更多的是人的原因而不是堆本身的原因。白熊那么多石墨水冷堆，也就炸了那一個，別的都好好的。
至于它為什么那么多石墨水冷堆，看看它的大伊萬數量就知道了，在當前乃至二十年之內，石墨堆和重水堆是生產Pu239的最佳選擇。
所以在高振東看來，如果能把這個堆的發電能力給弄出來，那才是最好的。
高振東說的什么調頻調峰，領導是不太了解的，估計是電力行業的什么術語，對于高振東什么都懂點兒的情況，領導也是習慣了，但是至少有一點他是肯定的——高振東說的，絕對不是假話。
如果這么考慮的話，這個反應堆的建設倒是真的值得商榷，到底怎么做，得仔細尋思尋思。
“振東啊，你在這方面的意見，我都收到了。我會如實轉達，你們所有專家的意見，都非常重要。至于是什么結果，現在不好說。當然，也許到時候，你還得參會。”領導現在也是沒法下什么決定的，這個事情的決定權還在上面，他今天就是針對初步的方案，收集相關專家意見的，高振東就屬于是“相關專家”。
高振東也知道這里面的情況，笑道：“我隨時等候召喚。”能參與到這種工程里面來，對于高振東來說簡直是天上掉餡餅。和利益無關，僅關乎個人的情緒。
話說到這里，領導卻是并沒有中止這個話題。他話鋒一轉：“你剛才說過兩個層面的不贊成。一是不贊成這個方案，二是不贊成這個工程。剛才你只說了不贊成這個方案的相關內容，那你為什么對這個工程也持不贊成的態度？”
這才是領導最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高振東對方案有修改意見，這簡直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以高振東的能力和習慣，對已有方案提出自己的見解很正常。
但是他直接對這個工程都持不贊成的態度，這就讓領導徹底的迷糊了，這不是高振東的風格。以過往高振東的習慣來看，這種事情他應該是舉雙手贊成才是。
所以領導對他不贊成這個工程的原因，感到非常好奇。
聽見領導的問題，高振東道：“其實我不贊成這個工程的原因，在剛才也牽涉到了一部分。功能單一、工期長、成本高，都是原因，但是這些不是主要原因，畢竟這些都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進的。我不贊成這個工程最核心的原因，在于……”
高振東接下來的話，差點讓領導嚇出一個大跟斗。
“……在于我們已經有了Pu239的生產堆！其產量應該暫時能跟上我們對聚變武器的需要。”
這話讓領導心里生起了驚濤駭浪——他怎么知道？
雖然高振東已經能知道很多事情，但是這種非必要不會擴散消息范圍的核心機密，從制度和流程上來說，理論上高振東應該暫時還不知道才對。
“嗯？你怎么知道？？！！！”領導甚至都沒用“你怎么這么說”這種含糊的話發問。
實際上高振東知道這件事的原因很簡單，上輩子知道的，而且他還知道，這條時間線上的這個投產時間，比他上輩子知道的要早不少，不過這個原因肯定不能用在這里。
“我猜的，至于我的證據，是因為我們的聚變彈成功爆炸了！從理論上來說，想要引爆聚變彈，用Pu239做扳機更為可行，我就是這么猜的。”高振東的理由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看著他笑盈盈的臉，領導此時算是對高振東“什么都懂”有了新的感受，這小子真的是什么都懂。
高振東道：“看來我沒猜錯。既然已經有了穩定的生產能力，那么繼續建造這種用途單一的生產堆，在我個人看來，必要性就不是很強了。我倒是覺得，在這方面，我們應該考慮往前走一步，正經的研究一下既能供電，又能生產的堆型。這也是我建議將反應堆放到地面上來的原因，在山體里，這一切很難實現。實際上，我完整的想法，在剛才的話里已經說完了。我不贊成的，是用途單一的堆型工程，畢竟我們資金有限，能多做一點事，我希望就多做一點。”
高振東知道這個項目如果建在山體里，有很大概率最終結果和他上輩子所知的一樣。既然如此，不如放到外面來，為能源堆型打打基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即使多花點時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倒是沒有一步登天的考慮什么先進堆型，僅僅是想在Pu239生產堆的基礎上，能真正的把發電部分加上去，畢竟反應堆運行的熱量總是在的，不發白不發，而且這個石墨水冷堆雖然和后來主流的電力堆——壓水堆不同，但是發電部分的經驗多多少少還是有用的，在日后這些東西也用得上。
而且白熊那么多石墨堆，也跑得好好的，要不是某個核電站的運行管理人員腦抽，實際上連一個都炸不了。就這，事后他們還硬生生的把這個堆給封住了，比起任憑反應堆熔融物質燒穿地板泄漏的小鬼子，那真是高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嗯……我都記下了。無論如何，大家一定會向著最能滿足群眾和國家利益的方向去走的。”領導點頭道。
不過他并沒有說更多的，滿足群眾利益，不一定非要發電，能把群眾保護好，那就是最大的利益，別的再考慮兼顧。
離開防工委，高振東在車上若有所思。
他翻開系統，想要啟動搜索，但是想了想又停了下來。
下一步方向不明，還是暫時不要動比較好，等到方向明確了再說。而且不論下一步往哪個方向走，都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并且這個領域的東西，來源相對沒有那么多，細節被掩蓋也相對厲害，很多公開資料都是霧里看花的，還是繼續等一等，看看有沒有落實到細節問題吧，那樣有的放矢，也許更能解決問題。
剛要關閉系統的高振東，突然又停下了自己的意識。
老話說得好，來都來了，那不妨抽一發！碰碰運氣的資本，高振東現在還是有的。
人嘛，主要講究一個念頭通達，既然都這么想了，那就不妨干下去！摳摳搜搜也沒什么意思。
說抽就抽的高振東，干脆來了個二連。
一本沒什么鳥用，主要是高振東對文學這東西實在是沒什么鑒賞能力，被他扔到了一邊。
但是另外一本，就有點意思了，出貨率50，還不錯！臉白得一批！
看著這書的名字，高振東陷入了沉默，要不要這么巧，雖然和今天的話題不完全重合，但是卻多少有些沾邊，這個狗系統一定是在監視我。
高振東將書收起來，又想起了自己的另外一個Buff——故鄉的饋贈。
好像兩者結合，能搞出點兒事情來的樣子。
高振東看著系統界面若有所思。
不管這件事情接下來怎么發展，擺在高振東面前最急的一件事，還是把婁守行的事情交待清楚。
“怎么樣，玩兒夠了吧？”高振東看著自家的大舅子，開玩笑道。
“這東西好！太好了！”婁守行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看著被高振東收回的全套終端，眼巴巴的樣子，像個玩具被沒收的小孩子。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說明書上說得再是生動，也不如上手操作一番的感受來得實在。婁守行是真的感受到了這個東西的便捷之處。
就這么小小的一套東西，不論多遠，24小時之內，信息必到，而且沒有密鑰的人，就算拿到這個通信裝置，也沒法獲取具體的數據內容。
這個時延在幾十年后是要被罵垃圾的，但是在這時候，卻已經足夠給婁守行狠狠的帶來一點現代通信技術的震撼。
從今往后，和家里的聯系，那就可以朝發夕至了！這讓常駐海外的婁守行又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不過這套東西他已經學會了，高振東就要收走了，屬于他的那套，會在澳城或者港島等著他。這讓剛剛上手的婁守行頗有些遺憾。
“好了好了，別像個丟了玩具的小孩似的。我們來說說這次叫你回來的正事。你去把爸請來，我們仔細說。”高振東笑道。
婁守行面色一正，戲骨來了！
片刻之后，婁父也進了書房。
“大哥，你也別傷心，雖然你的玩具被收走了，但是這次的事情，和玩具有關。”高振東繼續拿婁守行開玩笑。
“玩具？什么玩具要搞這么大的動作？”婁守行笑道。雖然高振東的話帶著幾分玩笑，但是在婁守行心里，卻對這個“玩具”更感興趣起來。
能讓自家妹夫這么大張旗鼓的把自己從外面搖回來，這個玩具必定不簡單。
高振東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大哥，掌上游戲機的銷售情況怎么樣？”
說起這個，婁守行可就不困了。
“很好，雖然游戲數量不是太多，而且畫面也很簡單，但是這東西耐玩，市場上又沒有競爭對手，除了剛發售那一波高銷量之外，出貨量也是一直很穩定，限制銷售的是我們的產能。”
別看就那幾個簡單的游戲，但是對于有足夠購買力的小孩來說，這東西的吸引力非常高。而且這東西的核心有兩點，TNLCD和存儲、運行游戲的專用IC，這兩個東西一個被掌握在振興電科自己手上，另一個被掌握在內地這邊，都是控制得牢牢的。
畢竟現在外面的集成電路工藝，距離國內的技術水平還有非常大的距離，別說壓根做不到這個水平，就算做得到，也輪不到生產游戲IC。
想想幾年后的阿波羅，在1969年都還在用磁芯存儲器作為登月計算機的主存，那60年代中期外面的半導體工藝是個什么水平也就不難猜測。
而唯一限制振興電科出貨量的，就是家里這邊供應IC的速度。在擴建的半導體產能還沒完全形成之前，這個量大不了，畢竟能擠出一點產能生產游戲IC已經是極限，國內的半導體工業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過振興電科也不急，細水長流也未必不是好事，特別是當這個產品被牢牢掌握的時候。
想到這里，婁守行仿佛意識到了什么。
“振東，你是要準備給掌機擴產？擴大IC供應？”這件事情算得上是大事了，讓自己跑一趟也勉強說得過去，甚至……
“難道，家里準備把落后的IC生產線給我們一條？”如果是這樣，那這一趟就更值得了！婁守行樂得見牙不見眼。
高振東搖了搖頭：“短時間是不可能的，別想了，哈哈哈。在我們這邊落后的IC線，放在外面也是極為先進的，再過一段時間再考慮這事兒吧。”
見高振東話沒說死，有幾分失望的婁守行并不沮喪，有機會就行，振東和這邊的同志們，自然會把握這件事情。
“那這次的事情和掌機的關系是什么？”既然不是，那說明此行還有別的好處，婁守行一點兒都不貪心，他知道，從妹夫這里來的東西，也不見得就比IC生產線的好處來得小了。
畢竟這邊就算是給一條淘汰線，也只能用于生產，半導體工藝的底層技術是不可能外流的。但是妹夫自己手上的技術，是可以直接把底層技術交給振興電科，要知道，這個集團他也有一半。
高振東笑道：“你有沒有覺得，掌機里的游戲太過簡單，不論是畫面、玩法、關卡、流程、聲音，都差點兒意思？”
“嗯，是有這么個感覺，而且別人可能沒感覺，但是我可能是接觸得太多，覺得掌機玩來玩去就那幾個游戲，有些無聊了。”婁守行這種情況，就是典型的多巴胺分泌閾值提升了，想要更好的游戲才能打動他。
高振東笑道：“那如果有一臺可以直接連接電視，用電視做輸出，而且解決以上所有的缺陷，還能換游戲的游戲機，你覺得有沒有搞頭？”
婁守行差點兒跳起來：“真有？真給？”
他太清楚高振東嘴里說的這個東西，對那些精力旺盛的外國小孩有什么吸引力了，別說小孩了，大人也經不起這個考驗啊。
雖然還想象不到高振東嘴里的游戲到底有多震撼，但是僅僅聽他大致的描述，就讓婁守行對此無比的向往。
而且還能換游戲！婁守行不是傻子，他知道這意味著另外一個穩定的收入來源——賣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