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不知用右眼異能觀察過多少遍的這處庭院內外,突然多了些別樣的東西,微泛紅光,類似一根紅線的東西。
紅線從院外直接穿入,貫穿到了屋內正堂,對比左眼看到的,似在正堂房梁上的位置。
右眼視線中的房梁上,紅線的盡頭,似開出了一朵紅花,拳頭大的霧態,緩緩涌動著。
師春可以確定,之前絕對沒這東西,視線投向了紅線來處,不知從哪里來的。
他第一反應就是跟那個殺手有關,當然,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在嫪喜來的當口出現,也懷疑是不是跟嫪喜有關。
懷疑更趨向前者,時機巧合上則是懷疑嫪喜。
究竟是個什么名堂,他暫未動聲色,繼續應付著送客。
送客到了大門外,嫪喜告辭后,堂內那朵霧態的花朵也出來了,紅色霧氣似一條游魚般跟在了嫪喜的后面去,后方依然拉著那條紅線。
目送的吳斤兩嘆道:“這家伙雖然口口聲聲保證不會亂來,但我真懷疑他為了賺錢能忍住嗎?”
褚競堂亦嘆道:“他已經口口聲聲保證了,我們能怎么辦?不行的話,就中斷這買賣吧。”
師春對他道:“人家一番熱情,又是人家的財路,我們自己也需要,直接斷了沒必要,你這源頭把握好分寸就行,不要有多少要多少,你把購入的量控制好就行了,賣不了那么多,他自然也就沒必要冒險弄那么多貨。”
說話間目光又看向了那紅線的來處,那紅線是能無視房屋建筑和地形的,游魚似的線頭追著嫪喜去了,紅線也被拉直了,橫切著沒入了相鄰的房屋內。
褚競堂想了想,點頭道:“沒錯,是這個理。”
師春又對二人道:“我出去走走。”
一個人出去走走?吳斤兩愣了一下,問:“你去哪?我也去。”
說著就要跟著走下臺階。
師春回頭打量了一下他的身高,又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婉拒道:“那位可能快出現了,家里得留人應付,若來了,傳訊給我。”
此話一出,吳斤兩和褚競堂面面相覷,不知這位何以斷定,再回頭,只見師春已經大步走開了。
在巷道一番繞的師春,不斷在巷道間確認那條紅線的相連性,那條紅線不時在左右搖擺,讓人不好確認具體方位,可惜不能飛到空中去看。
在未時區東繞西繞了好一陣,最終停步在了一處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停在了一座名叫‘石頭記’的石雕售賣鋪子對面。
他已經確定了,那條紅線的來路就在石雕鋪子二樓的一個人影身上。
鋪子里一個守著店面的清瘦女人似在翻閱一本畫冊,偶爾握拳嘴邊咳嗽一聲。
師春并沒有靠過去觀察,也沒有過多在對面停留,不想引起對方注意,而是往前走了一家,走到了一家名叫‘歐記’的糕點鋪子,看了看招牌,走了進去指指點點了一大堆各色糕點,“掌柜的,每樣都給我來三兩。”
“好嘞,您稍等。”有點年紀的掌柜歡喜應下,這可是幾十樣糕點吶,高興忙碌了起來,一樣樣稱重。
往鋪外打量的師春看了看斜對面的石頭鋪,突然樂呵道:“居然還有賣石雕的,大家都是修士,雕點什么不容易,這石雕賣得出去么?”
掌柜的看了他一眼,不用往外瞅,也知道說的是哪家,嘿了聲道:“可不敢這么說,石老板的雕工活靈活現,他雕出來的石雕看著有靈氣,要精巧有精巧,要氣派有氣派,是這里最好的石匠,沒點本事哪能在這大街上開石匠鋪子。”
師春哦了聲,“倒也是這么個理,沒想到一個瘦瘦弱弱的女人居然是個好石匠,看不出來,真看不出來。”
“女的?”掌柜的愣了一下,暫停活,刻意挪步到門口點,伸著腦袋往外瞅了瞅,看到師春看到的人是誰后,頓噗嗤一樂,回頭繼續干活道:“守鋪子的是石老板的夫人,鋪面檔口買賣的事都是他夫人,石老板在鋪子后面做手工,咦,平常這個時候都能聽到叮叮咚咚的動靜,今天倒是消停了……”
兩人閑篇聊著,好一會兒各色打包的糕點才包好了,師春爽快付錢,拎著東西在周到的送客聲中離開了。
再次從石頭鋪子外面經過時,他認真記下了那位老板娘的容貌。
拐進一個巷子后,手上拎著的一堆糕點收進了乾坤鐲內,繼而加快了返回的步伐。
回到落腳點后,他那堆糕點也沒拿出來,再次開啟的右眼異能也沒見到那紅線,見到吳斤兩也只給了個詢問的眼神。
吳斤兩微微搖頭,表示他說的可能會來的那個殺手并未出現。
師春走到了堂內的案后坐下了,皺眉思索了起來,見到了那紅線的來源后,便基本確定了與嫪喜無關,而那紅線卻追著嫪喜去了,在他離開‘石頭記’時,也未見那條紅線收回。
這讓他想起了褚競堂說的魚玄兵會一種名為‘分神凌微術’的術法,其分身可來無影去無蹤。
他不得不懷疑對方是聽到了這里和嫪喜的談話,跟去打探嫪喜的底細去了。
也就是說,對方很有可能聽到了他們私下將死囚給拘魂買賣的事。
想到這有點膩味,等了這么久,也不見這狗殺手現身,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嫪喜過來的時候湊過來。
目前為止,他基本已經肯定了,那紅線的主人就是修行界大名鼎鼎的那個殺手。
若所料沒錯的話,那這殺手未免也太可怕了,要做什么刺探真的是神不知鬼不覺。
不過,他喜歡跟有本事的人做朋友,他從小就是在可怕中長大的。
吳斤兩踢了個蒲團過來,在案旁半跪側坐下了,問道:“春天,何以斷定那位快出現了?”
聞言,褚競堂也湊了過來旁聽狀。
師春卻故弄玄虛道:“感覺,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吳、褚二人有點無語。
吳斤兩還想問他判斷的依據是什么。
目光斜瞟了眼的師春卻給了個打住的手勢,因為那道游魚似的紅霧又拖著那條紅線到了院子外面,又向這里游了過來,開始在院子內外到處游走查看狀。
師春也起身了,負手踱步在堂內來回,似乎在深思熟慮著什么,吳、褚二人眼巴巴看著,也不知他在考慮什么重大問題,看著等著。
而師春實則在趁踱步來回之際在不斷觀察那紅霧游魚的動向。
待到紅霧游魚又入堂內,又在房梁上安靜下來后,師春依舊來回踱步了好一陣。
見對方遲遲沒有現身的意思,師春忽然停步,仰天喟嘆道:“等了這么多天,還不見來,看來那個魚玄兵是不會來了,看來外界的事也指望不上他幫忙了,只能是咱們自己慢慢想辦法了。外界的事不能再拖了,這冥界咱們也呆不習慣,算了,斤兩,收拾一下東西走人吧。”
聽他作罷了,吳斤兩還想調侃兩句,忽見師春扭頭投來的眼色不對,還有就是,收拾個鬼的東西,能帶著的東西都在身上,收拾什么?
以兩人的默契,吳斤兩自然是意識到了什么,當即回道:“好,我這就收拾。”
說罷就去了相鄰的房間,沒得收拾,也得找些東西收拾。
師春回頭又對褚競堂道:“你不收拾一下嗎?”
“呃…”褚競堂錯愕道:“我也走嗎?”
師春:“呆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干嘛,一天到晚見不到太陽,你喜歡不成?反正我是不習慣,走了,都走,除非以后被逼得無處可去,否則大概是不會再來了。”
褚競堂遲疑道:“要不要我再想辦法找找,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合適的高手?”
他也是希望大家伙的將來能更長遠的。
師春:“以后再說吧,酒哥胳膊上的傷不宜再拖了,外面的事也不好再拖了,等不及了。”
好吧,褚競堂雙手一攤,“我沒什么好收拾的,必要的都在身上。”
等到吳斤兩從里屋出來,嚷了聲好了,就在三人準備走人時,梁上的紅霧游魚終于下來了。
就在三人跟前,突然有徐徐勁風起,憑空出現了一小團灰影,漸漸呈現出一個霧氣漩渦。
三人頓時止步,一個個警惕狀。
霧氣漩渦所形成的灰色霧氣漸大,漸漸化作了一個半人模樣方停止了旋轉,那半人模樣的霧氣看著著實有些詭異。
師春緊盯著對方。
吳斤兩和褚競堂則驚疑相視,心里頭有無數個驚疑念頭在亂飛,來了,真的來了,真被那四個字招來了。
想到師春之前的判斷,說什么算算時間今天可能會來,褚競堂徹底被震驚了,被震驚了個五體投地,差點想對這位大當家頂禮膜拜了,真是邪了個門了,就四個字啊,偏偏自己到現在都沒搞懂那四個字的玄妙在哪,人與人之間的差距這么大的嗎?
疑神疑鬼的吳斤兩則迅速有了聯想猜測,懷疑跟春天的右眼異能有關,剛才示意走人明顯有問題。
當然,他也沒搞懂那四個字的魅力在哪,難道自己真的也要去書館好好看看書不成?
“誰找我?”
半人灰霧里,一陣霧氣吞吐的動靜中冒出了類似的人聲,嗡嗡的,不太清晰,但能聽懂。
師春當即拱手道:“見過前輩,正是區區在下。”
心里已經在罵了,這殺手絕對聽到了他之前跟嫪喜談的買賣,這要是用來去刺探情報,還得了?
半人霧氣飄近了些,湊到了師春的臉前,似在面對面的打量,待起身后忽又看向左右,嗡嗡道:“說得算的留下。”
師春很配合,當即道:“你們兩個去外面放風吧。”
吳斤兩二人其實都想留下聽聽,奈何這狗殺手不愿群聊,只好遵命退下了。
待二人走遠了,半人霧氣嗡嗡問道:“想殺誰?”
師春淡定從容道:“也談不上要殺誰,主要是想自保,順便拿回點屬于自己的東西,若非要殺人不可的話,那也沒辦法。前輩既然能來,想必已經知道了晚輩是從哪來的,前輩能來必然也感興趣,繞來繞去裝模作樣的話就不說了,晚輩想請前輩出去幫襯我一陣,當然,不會讓前輩白幫忙…”伸手向對方道:“條件,前輩自己開,只要是晚輩能做到的,都能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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