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查海泩來興華胡同,林有成很意外,但是更意外的還是查海泩的那一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雖然說,他一早就知道時空是似是而非,但是對于查海泩早一年發表這首詩歌界的經典之作,林有成真得很意外。
看著現在查海泩和他的孩子笑著聊天,林有成并沒有看出來那首詩歌的晦暗色彩,至少是目前為止,林有成都沒有感覺到查海泩的晦暗。
“查叔叔,你還會去青海嗎?”
“你之前去的地方是不是很遠啊?”
“你為什么要去那么遠的地方啊?那個地方好玩嗎?”
“我寫的信你收到了吧?”
“查叔叔,你后面還要去哪里啊?我再給你寫信好不好?”
查海泩聽著林有成這些孩子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并沒有不耐煩,相反是臉上帶著笑容,笑著說道:“那我就期待你以后給我寫的信了。”
等查海泩這邊被林有成幾個孩子接連問完問題,也不禁笑著感嘆道:“我現在也有些明白,你之前一個人帶著些孩子,也著實是不容易。”
聽見查海泩這話,林有成笑了笑。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當初他剛來的時候,面對這六個孩子,他真的就是很想去死,尤其是還有剛出生的林兆樂,那真的就是讓他每一天都是發自靈魂深處的疲累,他真的不愿意回想那五年前的那段時間,那真得就是讓他生不如死。
不過,現在孩子長大了,日子也越過越好了,他也輕松了很多。
“現在好些了,再說了,再過不久,九月他們就要新學期開學了,到時候一個個都要去上學。”
查海泩點了點頭,笑著說道:“那是會好很多。”
雖然說查海泩有一瞬間期待自己的愛情,看著林有成的孩子也不止一瞬間想過自己以后要是有孩子了會是什么樣,但是現在查海泩覺得都還是不要著急。
“對了,他們開學,我聽說你也要開學。”
查海泩望著林有成,忽地問道:“聽說你還要去魯迅文學院講課?”
林有成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是燕京師范大學和魯迅文學院聯合創辦的‘文藝學·文學創作’研究生班。”
“真好,有這樣的寫作氛圍真好,還有你這位愛情大師給他們上課,可更加了不得。”
聽見查海泩這話,林有成笑了笑,說道:“我不過是給他們上幾堂課,哪有什么了不得。那些學生都是一群在文壇上嶄露頭角的青年作家,雖是新人,但是創作勢頭正勁,雖然大多數沒有上過正規的大學,但個個博覽群書,才華橫溢,有豐厚的生活積累,我過去也只是和他們交流一二。”
查海泩搖了搖頭,認為林有成太過謙虛了,說道:“雖然我沒有聽你在燕京師范大學的那場講座,但是報紙上可都報道了,你真得是太厲害了。”
“我想你的那些學生,一個個現在只怕也都非常期待聽你上課。”
的確如查海泩所言,林有成在燕京師范大學的那場講座,余樺和蘇潼特意趕去聽了,可以說是都有收獲。
現在余樺和蘇潼很顯然都特別期待創作研究生班早日開學,這樣也能盡早聽林有成這位作家講課。
雖然說還沒有到開學的日子,但是1988年的8月底在朝陽區八里莊南里27號的魯迅文學院已經陸續有作家趕來,準備入學上課,現在魯迅文學院這邊已經是青年作家聚集,最熱鬧的地方。
也正如林有成所言,趕來入學參加研究生創作班的學生大多都已嶄露頭角,是青年作家中的翹楚。像莫唁已經寫出《紅高粱家族》《透明的紅蘿卜》《天堂蒜薹之歌》等,那部《紅高粱》被張國師拍成電影,還拿了柏林的金熊獎。
另外,像余樺也已經在《燕京文學》《收獲》《鐘山》等雜志發表《十八歲出門遠行》《現實一種》《四月三日事件》《河邊的錯誤》等中短篇四十多篇,還拿過“燕京文學獎”。至于像劉振云則是從燕京大學畢業后到《農民日報》做記者,現在也趕了過來參加這一屆的創作班。
關鍵在這之后還會有學生補充招生,進入研究生預備班,嚴歌鈴便是其中之一。
余樺和身邊的作家討論著林有成在燕京師范大學的那次講座,說道:“我覺得林有成說得,寫作需要想象力,說得非常對!”
莫唁認同地點了點頭,說道:“我們最重要的就是創作的想象力,雖然沒有林有成那么厲害,不過我覺得自己多少還是具備了一些這樣的聯想能力,這可能跟我以前的生活經驗有關系。我十歲、十一歲的時候就被趕出了學校,頭兩年因為年齡非常小,無法跟大人一起從事沉重的體力勞動,所以生產隊就分配我去放牛,放牛的時候我就順便帶上自己家的羊。”
“也就是這個,我的里反復出現過這樣一個場景:一片一望無際的草地,一個少年趕著牛羊在放牧。為了節省時間,他中午一般不回家吃飯,早上走的時候已經帶好了中午的口糧——一個窩窩頭或者兩個紅薯。然后少年就開始不斷地與周圍的環境去聯想,思緒也會隨之發散開來。”
余樺聽著莫唁的話,說道:“這就是林有成說得,每個作家在生活中接觸最多的物質決定了這個作家的想象力所依附的物件,這些物件決定了這個作家想象的特征。”
一旁的劉振云和遲子健也都點了點頭,十分認同。
當然,在這里面也不全都是對于林有成的追捧和認同,也會別的作家和一些文學評論家的看法一樣,認為林有成寫得雖然好看,但卻是太過通俗。
“我認同林有成所說的,寫作需要想象力,但是我還是覺得他那部《觸不到的戀人》是通俗文學。”
“我和你的看法一樣,是很精彩,但是比不上林有成之前發表的《天狗》、《人間奇事》,還有《風聲》,他的那幾部更具有文學性。”
“《觸不到的戀人》寫得是很精彩,但我認為并沒有林有成前面的《時間旅行者的妻子》來的動人,可能是因為那部科幻愛情作品在前,我覺得《觸不到的戀人》會顯得些許平淡。”
有的時候,文人相敬,自然也會有相輕。
更別說,現在來參加研究生創作班的都是已經嶄露頭角的青年作家,自然會有自己對于文學,對于創作的一些看法。
余樺聽見這話,不禁搖了搖頭,說道:“《觸不到的戀人》這部能夠發表在《人民文學》雜志上,而且還引起如此大的討論度,就足以證明這部的優秀,即便是通俗文學又如何,不能因為是愛情,涉及到科幻想象,就認為通俗文學不夠優秀。”
“是的,林有成寫得都是打動人民群眾,就像他本人所言,不是什么先鋒文學,而是人民文學。”
莫唁想了一下,不禁說道:“我前不久有聽童院長說,我們這一次研究生班課程設置包容、開放,力求科學性與藝術性兼顧。在我看來,包容開放,就已經說明為什么會邀請林有成來給我們講課,更別說他還拿過茅盾文學獎,發表的那些作品每一部都相當經典。”
很顯然,莫唁說得包容和開放,也就是在替林有成的那部《觸不到的戀人》而發聲。
“林有成這位前輩作家的作品我自然是非常認可的,只是對于那部《觸不到的戀人》,我還是覺得偏通俗,我個人是非常喜歡他的那部獲得茅盾文學獎的《人間奇事》。”
“我也非常喜歡那一部《人間奇事》,最讓我震驚的還是,林有成在《人間奇事》里面埋下的那幾個伏筆,我第一次發現《人間奇事》里面的林奇和《風聲》里面的顧曉夢也有過一面之緣,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我也是!那幾個伏筆真得太絕了,超乎想象,真得太不可思議了!”
“沒錯,難以想象林有成究竟是在什么時候,就已經想好了那幾個林奇人生路上的過客,那樣伏筆讓《人間奇事》這部顯得更加真實,真不愧是能夠獲得茅盾文學獎的作品。”
“他的每一部作品我都非常喜歡,像《嫌疑人X的獻身》,真得讓我非常震撼,還有那部《情書》也十分動人。”
“我也一樣!”
“我最喜歡的其實林有成的《我的團長我的團》,這部真得相當震撼。”
“是的,還有那一部《風聲》也相當經典,《風聲》里面最后顧曉夢的那段絕筆遺言也是相當震撼,我看的時候都是滿含熱淚,忍不住哭了。”
很顯然,關于林有成文學講座的討論話題不知不覺就轉到了林有成發表的那些文學作品上面,而聊起林有成的文學作品,這些青年作家們一個個也多是充滿熱情。
因為沒有辦法否認,從1983年開始,林有成的每一部作品都有在文學圈產生相當大的影響,不管是《山楂樹之戀》、《嫌疑人X的獻身》、《情書》,還有《人間奇事》的愛情,又或者是《風聲》、《我的團長我的團》、《戰爭子午線》、《亮劍》、《天狗》的戰爭,還是最近林有成新發表的兩部《時間旅行者的妻子》和《觸不到的戀人》,誰都無法否認林有成這位作者在文學圈的影響力。
文學圈要是討論近幾年的文學作品,林有成和林有成的作品就是一個絕對繞不過去的話題,畢竟近幾年最火熱的作家就是林有成,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之一。
余樺其實沒有說,他其實印象最深的,還是林有成的處女作《山楂樹之戀》。
雖然是林有成發表的第一部作品,但是他對于里面悲劇式的結局,到現在都記憶猶新。他甚至在想,也許正是因為里面老三那悲劇式的結局,才會讓他印象最為深刻。
林有成并不知道,魯迅文學院研究生創作班的學生正在討論他的作品。
即便知道,林有成也不會特別在意,因為他很清楚地知道,一千個讀者,自然就會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更別說這些讀者還本身都是作家。林有成認為那些有才華的青年作家自然也都是一個個心里有自己的驕傲,那是對于自己文學的自信。
其實給研究生創作班講課的作家不止林有成,還有林敬瀾,汪曾棋……甚至還會有一些評論家來給這些青年作家講課,這也都是因為首屆研究生班的辦學得到了文藝界的鼎力支持。
很顯然,文藝界對于這些研究生班的青年作家都十分看重,畢竟這里都是國內相當有潛力的青年作家,甚至可以說是國內文壇的未來。
不過,這些對于林有成而言并不重要。
現在重要的是他幾個孩子都要上學去了,一個個新學期開學都很是興奮。
因為有林兆喜這位姐姐在,而且其他幾個都是在興華學校,林有成倒也不用特別著急忙慌地送孩子上學,畢竟現在還不是以后需要家長去學校進行開學的衛生大掃除。要是擱了以后,那林有成這個父親那絕對是有的累,他要給六個孩子打掃六個教室,那就真的是分身乏術。
“爸爸,我們去上學了,你也要去上學當老師了嗎?”
林兆歡是聽林有成提過,知道林有成要去魯迅文學院給學生上課。
聽見林兆歡問這個話,林有成笑著點了點頭,說道:“是的,爸爸也要去給他們上課。”
“那你會給他們布置作業嗎?”
林有成沒想到林兆歡問這個問題,覺得有些好笑,搖了搖頭,說道:“他們會有自己的作業寫。”
“那爸爸,你可要好好給他們上課啊!”
“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