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都去忙吧。”
“小黃你們暫且住在總部，別亂走。”
可能是坐的太久了，秦老感覺腰有點受不了，起身揉著腰，對著眾人說完就往外走。
其他人見沒了自己的事，紛紛起身往外走，路過三人的時候還不忘寬慰幾句，可三人心情沉重，悶悶不樂。
等屋子里只剩下三人跟肖鋒后，黃總設計師突然雙手捂著臉頰，淚水從指頭縫里流出。
“肖主任，這次出啥事我來扛。”
劉彬握緊拳頭站起來，“跟其他人沒有任何關系。”
王峰聽了瞪了眼劉彬，“你他娘的少逞英雄，這事是你能扛下來的嗎？”
劉彬低頭瞪著對方，卻聽王峰說道，“要扛也是我這個主任扛，你一個組長扛得動嘛你。”
劉彬一愣，隨后氣急的說道，“姓王的，要不是我主動讓賢，你能坐上主任？”
王峰也不生氣，“我坐上了，就代表著能力，代表著人心，代表著上級的認可。”
“你得認。”
“你”
劉彬氣的說不出來，卻是指著對方說道，“總之，這件事我負責！”
“都別說了！”
肖鋒瞅了眼劉彬，又看了眼王峰，這兩個家伙看起來吵吵鬧鬧的，但能夠感受到那種羈絆，如同戰場上的那種。
然后搖頭笑著上前，“我說你們啊，不要太沮喪行不行。”
“這讓我們顯得很沒面子的啊。”
三人一愣。
離開后勤處的青年帶領隊伍回到駐地。
剛進門，就看到顧源坐在屋子里，笑意盈盈。
見此，青年沒好氣的坐在對面，拿起桌上的茶壺就往杯子里倒著，墨色液體流出，同時還有股咖啡的清香。
“看樣子，吃癟了？”
顧源笑嘻嘻的說著，自從進入到這里，得到上級的看重，他就立志做一番事業。
隨后在這里見到了‘志趣相投’的許多人，讓他感覺自己的道，不孤也。
為此，他經常在一些文章上發表自己的看法，發表對革命的謳歌與批評，每每看到自己的文章發表出去，都有種說不出的驕傲。
而現在，他終于可以將這種驕傲付諸實踐了。
這一切，都要感謝那位的看重。
都要感謝那位的支持與引導。
甚至在那位的指導下，他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做的更好，可以為這個國家做更多的事情，可以為革命，做更多的貢獻。
那時候起，他就找到了人生的另一個目標。
并為此付諸行動。
“什么叫吃癟了？”
“顧源，你說話客氣點啊，咱倆都是組長，別整的自己高人一等似的。”
青年忿忿不平的說道，對面的顧源也不生氣，拿起咖啡杯子啜了口，這才笑道，“我們那里已經成功了。”
“對方承認，核反應堆存在問題。”
“缺口已經打開，計劃繼續。”
顧源輕松說著，然后看向對面的青年，“你那你可別拖后腿啊。”
聞言，青年將咖啡杯放下，“放心，我陳博不是小孩子，做事情用不到你來指指點點。”
顧源卻是笑著，“我不是指指點點。”
“我只是覺得，這次咱們的目標不簡單啊。”
說起目標人物，叫陳博的青年也都沉默下來。
他們的年紀只比目標人物大個兩三歲，可人家取得的成績，再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啊。
可正是因為這種巨大的差距，才讓他們充滿干勁。
“對方就是一頭兇猛的巨獸，而我們要做的就是給這頭巨獸戴上嚼子，讓它掌握在人民的手中。”
顧源悠悠說著，陳博默默點頭。
就在兩人在屋子里喝著咖啡商討著如何將這嚼子系的更緊時，隔壁辦公室里，姚主任同樣端著咖啡杯子，站在窗前靜靜看著院子外的深綠色的爬山虎，一時間靜靜出神，不知道想些什么。
杯子里的咖啡冒著熱氣，不同的是，他杯子里的咖啡是甜的，而隔壁兩人的咖啡是酸的。
原本他喜歡喝苦一點的，可后來經歷的事情多了，就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所謂苦與甜，完全是站在不同的立場品嘗出來的滋味。
明明站在甜的一方，為啥要吃苦？
以前的時候他就是沒苦硬吃，可后來他發現，自己明明可以吃甜的，為啥自討苦吃？
打那以后，他就覺得自己需要做出改變了。
哪怕不能來個急轉彎，卻也要漸漸改變軌道。
就像這次，原本上面的那位想要讓他來督辦這件事。
可了解事情起因，經過，以及那位的心思后，他就打消了摻和的意思。
要知道，這件事最后的目標雖然是跟二機部有關，可歸根結底也波及到了九部的那位。
以他多年來的經歷，遭遇以及經驗教訓證明，凡是涉及到九部的事，最后都討不到好。
要么是調查過程中出現意外，而這種意外直接將調查帶到溝里面，搞不好還會搭上調查者的小命。
要么就是最后的調查結果大相徑庭，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總而言之，在他看來只要是跟九部相關的事情，越是遠遠的，越安全。
所以這次的事情，他就借口手頭上的事情還沒忙完給推脫出來。
至于上面對他有意見，無所謂了。
事到如今，他也不是政治小白，也看清楚一些事情。
國家實力蒸蒸日上，革命建設一帆風順。
已經不是他們的時代了。
于是，對方就把這件事交給了幾個‘充滿干勁’的青年。
說實在的，他很想提醒一下，讓那位在用這些人的時候，好好摸一摸底，別到時候又被對方來個反殺。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可偏偏就是有人頭鐵，不吸取教訓。
“人啊，接受歷史的唯一教訓，就是不會從歷史中吸取教訓。”
端著咖啡悠悠說著，然后走回桌前緩緩坐下。
將杯子里的甜咖啡喝完，姚主任這才敲打著桌子，心中盤算著這件事的得失。
過了片刻，姚主任神色變得堅定起來。
拿起電話，撥打出去。
“喂，你好，我找一下清老.”
九部。
楊小濤照例在桌前跟數字較著真，手上的鉛筆不時留下一個阿拉伯字符，然后稍停片刻，系統沒有動靜，隨后繼續寫著。
屋子里，劉麗雪已經沒了跟楊小濤對視的心思。
正如家里長輩說的那樣，現在的九部一動不如一靜。
而事情的發展也確實如長輩說的那樣，外面鬧得再厲害，也沒有人敢來九部招惹。
倒是婁曉娥這段時間變得憂愁起來。
劉麗雪清楚，她是在為季香擔心。
桌上的電話響起，劉麗雪忙接起來，是門口保衛的。
聽了會兒，劉麗雪對正在忙碌的楊小濤說道，“楊部，是童小龍跟唐秘書要來，已經到了大門口。”
楊小濤放下手上的鉛筆，聽到兩人過來，心中清楚這是要轉達清老的意思了。
“讓他們進來。”
“直接去小會議室。”
楊小濤說完起身往小會議室走去。
劉麗雪在電話里說了一聲，然后起身去樓下迎接。
沒一會兒，劉麗雪就把兩人領到小會議室外，只是沒想到的是，童小龍并沒有進去，而是在門口站著。
見此，劉麗雪也沒有上前，跟童小龍打過招呼便回到了辦公室。
小會議室里。
楊小濤坐在一旁，唐明月走進來后坐在下首位置。
“喝茶？還是白開水？”
“白開水吧！”
楊小濤見童小龍沒有進來就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不一般，隨即拿起暖壺倒了兩杯白開水，“首長跟大姐還好吧。”
“挺好，首長現在一頓飯吃一個半饅頭，大姐也挺好。”
唐明月說著，最后又說了句，“醒醒也挺好。”
楊小濤聽了笑笑，“醒醒這孩子看著就讓人喜歡，上次去香江打比賽，就他表現的最好。”
楊小濤開始閉著眼睛說瞎話，沒錯，在唐明月眼里就是如此。
知子莫若母。
醒醒啥樣子她這個當母親的能不知道？
也幸虧沒有在四合院里，否則幾個小家伙聚在一起，四合院的天都能給掀了。
即便如此，在西花園里海棠花也沒少被這小子禍害。
“說正事。”
唐明月突然臉色一擺，沒好氣的說道。
楊小濤也不知道咋回事，誰不想聽外人夸自己的孩子好啊，這咋還變臉了？
不過他也沒多問，開始聽唐明月的正事。
“我這次來是傳達清老的意思。”
“最近發生的事情，有人在后面推波助瀾”
等唐明月將事情全部說完后，楊小濤陷入到沉思中。
這段時間他也不是什么事都不知道。
九部雖然沒有流傳消息，可有小薇在，什么事情能夠瞞得過他。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還真有人不長記性，不怕事大啊。
既然對方想玩，那就陪著玩玩。
正好這段時間為了‘湊出’天然氣管道的材料腦袋里都是數字符號，也該找點事干換換腦子了。
唐明月見楊小濤陷入失神狀態，伸手搭在楊小濤的手上輕輕一推，“首長讓我轉告你，這件事一定要慎重處理。”
“最好要置身事外，不要摻和進來。”
“首長已經有了應對的辦法，肯定會讓核電站繼續下去，這點你不要擔心。”
“對了，還有這次的事情多虧了姚主任通風報信”
唐明月將情況再次說了下，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一直握著楊小濤的手。
隨即快速抽回來。
而楊小濤并沒有覺察到，只是聽到是姚主任通風報信有些感到滑稽。
好家伙，這是招降了對方的‘近臣’啊，以后有什么風吹草動，那不是一清二楚？
那誰，還怎么斗？
臉上露出笑容，楊小濤突然覺得這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唐明月見楊小濤沒有在意剛才的舉措，心里微微有些失望，可想到雙方之間的關系，又覺得這樣也挺好。
“事情說完了，我該走了。”
唐明月起身準備離開。
楊小濤跟著起身，“我送送你們。”
唐明月點頭。
出了門，楊小濤看到童小龍，隨后上前打招呼。
“最近沒看到你啊，挺忙？”
楊小濤點頭，“馬上要開項目大會了，我們這材料還沒搞定了，忙的暈頭轉向。”
“西氣東輸？我聽說了，這件事可了不得啊。”
“就是首長知道后也連說了三個好呢！”
“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問唐秘書。”
“那我信了，你回去跟首長說，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行！”
三人一路說著來到樓下，隨后楊小濤目送兩人開車離開。
等再次回到辦公室，楊小濤直接拿起電話來，“我是楊小濤，找一下管志勇。”
很快那頭傳來鋼鐵廠管志勇的聲音，“楊部，我是管志勇。”
“管廠長，你來一下總部，有任務。”
“好。”
說完掛斷電話，楊小濤對著劉麗雪說道，“小雪，去通知合金研究所的同志去大會議室開會。”
“好。”
劉麗雪快速離開。
隨后楊小濤走到桌前，借助桌子掩護，將鋯合金的生產技術資料拿出來，“曉娥，你去將這份資料打印五份。”
婁曉娥面帶狐疑，莫不是楊部將合金材料做出來了？
“好！”
婁曉娥答應著，接過材料的時候還特意看了眼名字，鋯合金？
難道這就是用來運輸天然氣的材料？
懷著激動的心，婁曉娥快速去找復印機復印文件。
楊小濤則是坐在桌上，小薇從窗外會回來。
“主人，他們又在打電話詢問情況了。”
小薇將聽到的消息說出來，對此楊小濤并不意外。
他可以當成沒事人一樣穩坐釣魚臺，可李洪峰、楊祐寧他們可做不出。
幾乎每天都要打電話詢問事情發展的情況。
順道著，小薇也聽了個大概。
而從小薇的嘴里探聽的消息，再加上剛才唐明月說的那些，楊小濤可以分析出整個事件脈絡。
首先，蛟龍號潛艇出航回來，艇員不適，檢查后確定是輻射泄露。
其次，這件事被迅速擴大化，尋根究底，找到了設計反應堆的二機部。
然后，又找到了當初的設計者，就是后勤處的人，讓他們證明是二機部做的。
當然這里面對方有沒有別的心思，以姚主任透漏出來的信息，楊小濤可以肯定絕對有。
最后就是對方有意的在擴大化。
先是拿小坂城的慘劇來說事。
造成小坂城慘劇的是銫137，而這些人不知道從哪里看到的，說反應堆里面會出現銫137，于是就拿著安全的事情來說事。
然后就是這次十三人受傷的事，更是增加了對方的氣焰。
至于對方的最后目的，按照姚主任透漏的，一共有兩個。
一個主要的，一個次要的。
主要的是將二機部的核電站攥在手中，不論是生產進度，還是資金、物資，都要受其監督。
這明顯是眼紅了，想要伸手搶好處啊！
次要的就是名聲。
畢竟核電站的建成將會帶來巨大的隱形福利，在這其中擔任角色的人都會獲益。
只是對方這小算盤打的挺好，可有問過他同意沒有？
這核電站雖然是二機部幫著建設的，可無論是從出資方還是所有方，都是他們九機部的啊。
這要把手伸過來想要好處，還不跟自己這個主人打招呼，有禮貌嗎？
沒有？
那就別怪自己這個主人不給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