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徹不明所以:“岳父,我這……啥情況啊?”
雁隨云黑著臉道:“還行,以后會越來越多次的,但是圣骨屑會越來越細,越來越少。一直到下一個階段。現在算是不滅骨初成吧。也就這樣,沒啥大不了的。”
“好的。”
方徹有些不解:剛才分明還很熱情的,就這一會兒功夫,就變臉了。
你還真特么不愧是雁南的兒子!
雁隨云又感覺自己有點敏感了:這是女婿啊!這……對吧?是不是?嗯?
所以……貌似,沒毛病?
于是找補一句:“賢婿這個武道根骨,可說此世最絕頂了。連我都根據經驗估算錯了。”
方徹賠笑:“岳父大人百密一疏而已。”
雁隨云親切的笑道:“這段時間的經歷,有什么需要說的,不明白的,可以給我講一講。”
方徹正中下懷,道:“的確有好多事。”
然后開始講解。
從封獨到了之后開始講,講到神京這邊開始最后養蠱成神,而自己卻回不來的時候,說道:“這一節,有些奇怪,雁副總教主……嗯,爺爺是想要讓我回來參加的,但是最終沒有成行,應該是封副總教主不愿意放人。但是封副總教主卻又對我極好……所以,有些不解。”
封獨不讓方徹回來,這一點是孫無天很明白的說的:封副總教主不讓你回去。
但在這里只能說是自己猜出來的,那也不能賣了孫無天啊。
雁隨云也感覺有點不對勁,搞不明白原因:“三伯怎么會這么顛三倒四,我說終極養蠱這么關鍵的時候你怎么沒回來……你繼續往下說。”
“然后就是前往龍神島……雪舞,定魂神光……”
方徹一臉迷惘道:“有些稀里糊涂……”
雁隨云立即就明白了:“三伯這還是懷疑你的身份呢。懷疑你是守護者的反臥底……哈哈哈……估計三伯現在很后悔。”
根據雁隨云所掌握的情報網,單獨一件事他可能會感覺迷惘。
但是幾件事連起來,他卻能立即就抓到其中關鍵,從而推到真相。
“雪舞乃是守護者那邊的絕對高層!守護者那邊沒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瞞著雪舞的!任何秘密,雪舞都必須要知情,因為太多的細微操作,以現在守護者那邊的情況來說,是需要雪舞來精準操作的。所以雪舞是要洞悉所有秘密才可以……如果你是那邊的人,雪舞定魂神光一看,哪怕他修為再高,心境也一定會有波動!”
“而雪舞只要一有波動,以三伯的幻世明心立即就可以將你抓出來!”
“只可惜你不是……所以反而是暴露了你的超強資質。這對于唯我正教來說,等于是暴露了以后的絕對王牌。”
雁隨云苦笑:“因為現在,明面上來說,夜魔沒有突破圣君,就算是永夜之皇,但是畢竟還沒突破圣君,沒有展現圣光環,所以現在還是封云和小寒這個九圣大圓滿最高!”
“所以夜魔雖然公認的危險,卻還可以在某種特定范圍內藏得住!”
“但是雪舞用定魂神光看過后卻會立即發現,這個夜魔的根骨未來,比九圣大圓滿還要高!而且,雁北寒還不怎么殺戮,夜魔卻是公認的兇殘魔頭……所以你就從第三打擊對象,一躍成為第一必殺目標!”
“所以……這件事,三伯等于是弄巧成拙了……”
雁隨云笑的很是無奈,還有些擔心。
有些不滿。
但卻沒辦法。那是封獨做出來的決定,而且事情都已經過去了。雖然雁隨云一直說自己不是唯我正教的人,但是卻也絕對不可能去指著封獨鼻子罵一頓!
“這樣一來,以后你……你身上的危險,等于憑空增加了數倍!哎!三伯這事兒做的……”
雁隨云皺著眉頭細細思索:“我想想,怎么為你遮掩一下……真正是頭痛,怎么又搞出來這等事……”
方徹頓時心有余悸:“幸虧我不是臥底,否則這一波豈不就……”
雁隨云冷笑道:“不是臥底有什么好高興的?我倒希望你是,而且更希望你不僅是臥底,還是方云正的兒子,那樣你和小寒才是真正安全了!但很可惜,你沒這個福分!”
方徹低下頭不敢說話。
“還有呢?”
“然后就是神鼬教,靈蛇教……”
方徹將事情都細細的說了一遍。
“……嗯,那看來唯我正教是真要熱鬧熱鬧了。”
雁隨云嘆口氣:“簡直是烏煙瘴氣……整出來這么多事情,這九大家族,不徹底整頓,是不成了。甚至,就算是徹底整頓,也整不干凈……”
“有些人還天天說什么守護者那邊蛇鼠一窩,黑暗至極……現在,這邊九大家族都成了篩子了,有啥臉面說人家守護者那邊?人家風雨雪……可沒出這樣的事!”
雁隨云話音里面,對于唯我正教的鄙視無限明顯。
隨后就沉思起來,在桌上擺了兩個茶杯,皺眉喃喃自語:“畢家……北方財神教主;辰西風……嘖,死了這么多年的人我這邊還真沒什么資料。”
想要立即調閱,但想起來夜魔還在這里,只好先按下,喃喃道:“既然是有了這倆,就沒道理只有這倆……一定還有別家的……”
他皺著眉細細的思索:“白家……可能性不是很大,但是吳家必須有,封家……封家反而比白家嫌疑還小,因為曾經有那等巨大的動亂……至于御家和其他家……嘶……”
雁隨云忍不住的撓了撓頭,嘆息一聲:“我真為你爺爺感覺到了頭痛……”
方徹不敢說話。
雁隨云想了許久,才沉沉的說道:“這事兒……真是翻天了。”
以雁隨云對唯我正教沒什么好感的人,居然也重重的嘆了口氣:“三千年滲透……深入骨髓啊。傷筋動骨嘍……”
良久才道:“你繼續說。”
方徹這才繼續往下說,然后說到蛇神即將降臨的事情。
雁隨云的神色明顯怔忡了一下:“這么快?”
站起來踱步。
緊皺雙眉,喃喃道:“不應該這么快才對吧……總教主都還沒出來……”
方徹從這句話里面,突然聽出來了很多的信息。
啥意思?
然后他開始繼續講述,但是以后他知道的事情就不多了。
最后說到了封雪之事。
雁隨云勃然大怒:“嫌不夠亂嗎?!”
方徹縮著脖子,不敢吭聲。
“你自己什么想法?”雁隨云凝眉,危險的看著方徹。
方徹急忙站起來:“小婿心里只有小寒一個,若不是因為意外,因為……身份,我真的只想要一生一世一雙人,就守著小寒,倆人就和和美美的天荒地老……”
“呸!”
雁隨云惡心的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伸手制止:“住口!趕緊的住口!這話,任何人說都行,就你……算了吧。”
“這件事哼哼……”
雁隨云眼神如刀子一般,一刀一刀的砍向方徹:“就你夜魔的那個丑逼樣子,居然……真特么不可思議!”
方徹滿頭汗珠:“小婿的確守身如玉……不不,很想要守身如玉……”
雁隨云惡心的面目痙攣了。
突然越看這小子越不順眼起來。
但是心中卻也明白:夜魔的能力,武道前途,讓自己這等人都能很親切的喊出來‘賢婿’這倆字,封獨那種人豈能看不到?
如果夜魔未來扶搖而起,不消說多了,圣君七品左右,雖然依舊不能說天下無敵,但是,卻已經是天下無人能殺他!
以夜魔現在表現出來的圣尊可斬圣君的超卓戰力,到那時候,就算是封獨雪舞這等人聯手,夜魔縱然不敵,但卻也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因為他有將身體化作無形的能力。
這是柔性功法與剛性功法的區別。很多人修煉到圣君也做不到化風而去身體無形。
這就是剛性功法。
而夜魔卻是剛柔并濟,正邪同爐,天地相融,乾坤互變!
到那等時候。
整個蒼茫天下,任其縱橫。
除非用陣勢困住,同時禁絕天地能量,讓其身體不能變化,然后一群高手豁命圍攻,都用同歸于盡的方式不間斷制造致命傷,不給他恢復的時間,長時間耗死!
但根據雁隨云所知,這樣的做法,整個天下自古至今出現的次數不超過三次。
其中最慘烈的一次就是圍殲云霄青龍葉翻真!
而夜魔一旦崛起,那就是唯我正教第十個超級勢力無可阻擋的崛起,屆時,作為唯我正教第一家族的封家便是首當其沖!
封獨現在將封雪鎖死在夜魔身上,便是為了后世千秋。
也是提前投資!
因為現在夜魔的婚事還不敢暴露。
在這種時候,乃是雪中送炭。
封獨又豈能是被小輩感情所能左右的人?封雪喜歡?封雪喜歡算個屁?
如果夜魔價值不是這么大,封獨絕對一巴掌過去就絕了這一門心思的勞什子愛情!
愛情!簡直荒謬絕倫!
雁隨云想著想著,就頭痛起來。
若是封獨真的是為了成全封雪愛情……這事兒,反倒是好辦了。
但背后牽扯的是封家千秋萬世的利益!
才難辦。
就算是將封雪殺了,封獨也能再塞過來一個!
封獨既然起了這個心思,而且還明白的跟夜魔說了,那就絕不會放棄。
“你小子啊……”
雁隨云瞬間想了許久,連夜魔與雁北寒成立家族之后的阻力,崛起,需要面對的對手,以及需要消滅的那一部分都想了一遍。
最終只能淡淡道:“暫時來說,這件事按下!”
“看高層博弈吧。”
雁隨云也只能做出如此消極對策。
因為他極其清楚:這不是夜魔愿意不愿意的事情!
封獨只要有了這個意思,哪怕給你被窩里塞一個母豬一樣的女人,你也要受著!
“還有件事……”
方徹有些膽怯的小聲。
“還有事?”
雁隨云惡形惡狀的道:“又是誰家閨女?!”
“這次不是閨女……”
方徹小心翼翼:“是關于封暖的事……我總感覺,封暖有些不對勁。”
“嗯?”
說到封暖,雁隨云反而凝重起來:“說說,具體的說說,說的越是全面越好。”
雁隨云的態度,讓方徹心里一個激靈,甚至有點毛骨悚然了!
雁隨云居然對封暖的事情如此上心?那就絕對不會是小事!
“……封暖……屬下……家人,妻兒……修為……目前……還有底氣……”
方徹干脆從頭到尾,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我這次回來,提聚幻世明心與封暖對話,才感覺出來。所以我很不明白,這已經從云霄被打落塵埃的人,而且是在唯我正教這種地方,更是絕對不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他這一輩子,等于已經是徹底的完了。”
方徹道:“這種事,無論放在誰身上,都是一蹶不振。但是封暖居然還能保持一份那種淡然,而岳父大人您是明白的,這種‘淡然’是什么意思。沒有底氣沒有希望沒有底蘊的人,是不可能具備這種‘淡然’的。”
雁隨云終于贊賞的笑了起來:“這一趟出去,夜魔你進步了很多。之前你在神京的時候,有很多事情都是憑借野獸一般的直覺與江湖經驗或者是道聽途說的人生經驗。但是這一次回來,,你開始注意人性了。”
方徹有點懵:“人性?我……”
很想問一句:我啥時候開始注意人性的?
但想了想,還是明智的沒有問出來。
“你要記住一點,無論任何時候,無論任何敵人,人性的弱點,才是他最大的弱點!抓住這一點,無往而不利!”
雁隨云神沉沉的道:“只要有人,就有各種各樣的人性。”
“人不是妖,不是妖獸,不是靈獸,不是神,不是鬼。人性的復雜,數以萬億計!”
“任何人身上,都是善良與邪惡并存,忠誠與背叛統一,美好與丑惡融合,自毀與自成相伴!”
“任何一個契機,外來的影響,都可能改變整個人正在堅持的東西。未必是要面對面的教導或者生與死的磨礪;隨便不認識的路人旁聽的一句話,就能改變他的路,路邊聽到一首歌的一兩句,就可以讓人改變心境從而影響下一步。”
“而你對封暖的觀察,就是出自人性的觀察。”
雁隨云道:“或許你只是無意,但的確涉及了。既然已經涉及了,以后就要仔細的看看。注意,要用一種超然的,云端的目光去看。懂嗎?”
方徹不懂。
虛心請教:“岳父大人的意思是……”
“若是用平常心態去看,容易被人影響自己的人性。那樣就不是觀察別人了,而是自找滅亡。唯有以云端的目光往下俯瞰去分析,就會發現所有的分分合合,都如此淺薄,所有的山盟海誓,都如此可笑;所有的悲歡離合,都是煙云;所有的生生死死,都是一場游戲。”
雁隨云說這番話的時候,神情很是鄭重,輕聲道:“當事人的七情六欲,在外人眼中,一眼看透。”
“如此,時間久了之后,就會培養出……”
雁隨云停止了這句話。
只是淡淡一笑:“說封暖這件事吧。”
方徹有些不明白,‘就會培養出……’怎么斷了?就會培養出什么?雁隨云為什么不說下去?
雁隨云道:“在封寒出生的時候……那一年尤其寒冷,在隔了一年半封暖出生的時候,是在冬天,但卻格外的暖。”
“所以,就有了一種傳言,就是這兩兄弟寒暖對立,生死不容。”
“因此,當時還在教中的夢魔雖然是重傷,卻也被封家請去。并且,以封家僅有的十顆定魂石為代價,請夢魔為這兩兄弟,入一場紅塵夢。”
“然后夢魔吞服定魂石,化不死身,入紅塵夢,之后留下兩句話。”
“寒暖皆天,寒極而暖,生機復蘇沖紅日。
暖寒皆常,暖極而寒,萬物蟄伏待長夜!”
雁隨云道:“然后說,暖寒并存,此乃輪回。寒暖都乃天授。”
“那次之后,夢魔雖然得了十顆定魂石,卻也再次元氣大傷。他本就重傷,但就那一次卻動了根基,傷了不死之魂。”
“但是封家勢大,夢魔怎敢不從?”
說到這里,雁隨云看了一眼自己女婿,冷哼道:“若不是夢魔那一次傷了本源根基,就你小子當時螻蟻一般的修為,能煉化了夢魔?”
“啊!?”
方徹一臉懵逼:“沒感覺煉化啊。”
“呵呵,傻缺!”
雁隨云道:“人身自帶生死陰陽兩大火爐,一在丹田,二在腦海,又叫做神識之海!”
“為何叫做丹田?什么是丹?為何是田?什么是田?種瓜得瓜種豆得豆,乃是田。種丹,則成丹;此謂丹田!”
“腦海腦海,海為何意?別的不說,海納百川的意思,你應該懂吧?海納百川是什么?乃‘融’也!融入別的東西,便是‘化’,何為化?無其形也!”
“你不承認也無妨,畢竟煉化夢魔,乃是禁忌。”
雁隨云淡淡道:“但是你不能否認從那之后你神識之力增長了數倍甚至數十倍吧?而且隨著修為增加,增長還更加迅速!?”
“是的,的確如此。那次昏迷的那些天,醒來之后,神識增長的讓我自己都有些不適。”
方徹咧嘴一笑。
“呵呵……”
雁隨云唏噓了一聲:“夢魔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遇到了你……辛辛苦苦修煉一輩子,鉆進你腦子里成了你的肥料。”
方徹在這個岳父面前,是真的有點不敢說話了。
這老小子這是對我的過往調查了多少遍?怎地比我自己還清楚……
“說回封暖封寒……”
雁隨云說的女婿大汗淋漓,于是住了口,道:“從這一面來說,封家和教中高層都隱約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封寒封暖,從某一方面來說,都屬于天授。”
“天授是什么?天授的究竟是什么?這一點,封家從來沒有透露過!”
雁隨云道:“但是這兄弟兩人雖然性格不同,在武道修煉方面,卻都是一樣的快速。比如別人修煉幾千年才能圣君,他倆基本都是幾十年就到了!”
“封暖若是有所恃,那就必然是在這一方面。”
雁隨云皺緊眉頭,緩緩道:“破而后立?敗而后成?還是……涅槃重塑?或者是……別的可能?”
“天授……天授……”
在方徹的注視之下,雁隨云緊緊地皺著眉頭思考了足足一刻鐘。
口中不斷的喃喃自語著‘天授’這兩個字。
然后才終于抬頭,看著方徹,道:“夜魔,主審殿現在就是封暖最安全的地方。就算他有萬般蛻變,也只能待在主審殿。離開主審殿,他就算是天神的兒子,也是必死無疑。”
“他怎么變,也還是封暖;除了主審殿這個地方,別的地方沒有人敢要他!”
“所以他就算是變完了,想要發揮才能的話,前期,也只能在主審殿。”
“除非他有一天天下無敵了……但是以你的資質前途,足以壓死他!”
“所以不足為慮。”
“封暖有一句話說的很對:如果當初封寒是你這樣的性格,他將極致的忠誠于封寒,連背后都會當一條永遠的忠狗!”
“封暖是一個極致的慕強之人,這點,也沒錯。”
“其實封暖這個人的性格能力,適合一人之下!”
雁隨云皺緊了眉頭,輕聲說道:“當主宰,定乾坤,他雖然有野心但沒有魄力。所以不成!”
“夜魔!”
雁隨云微笑了一下,道:“或者,你可以嘗試一下,真正收服封暖,讓他為你做事!成為你,真正的臂膀。”
方徹頓時猶豫:“這等人品……連自己親大哥,親侄兒都……我怎么敢用?”
雁隨云皺皺眉,道:“你這就又偏頗了。”
他沉吟一下:“你用的是他的能力,并非他的人品。他再忠誠,但是他這種人也不會為了別人去出生入死!”
“而封家的事情……如果強行說,這是他的宿命,也可。若是說怪封寒,也成!畢竟起因就是封寒不作為。大家族的事情,很復雜,若是單純用人品來衡量……”
雁隨云呵呵一笑:“舉世之間,能用有幾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