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知道你的城堡里全都是墮落調香師？”藍恩此時正檢查著一個日蔭城士兵，嘴里卻對旁邊躺著的馬雷·馬雷發出吐槽。“這聽起來跟開玩笑一樣。”
馬雷·馬雷的面具，藍恩不敢摘。因此為了方便觀察他們的生理特征，藍恩只能從日蔭城士兵的身上著手。
整體沒費多大勁，獵魔人就已經構思好了該怎么解除他們身上的麻痹無力癥狀。
藍恩的生物學和醫學造詣，最早是來自記憶深潛之中，那些歷代的帝皇之子們對此一貫的天賦，還有人類帝國的研究。
但是在游歷過魔幻日本戰國世界之后，被守護靈附身的藍恩自然也因為這些守護靈而擁有了新的天賦。
他對草藥學開始有種近乎天然的認識。并且對接近中國古文化領域的陰陽五行世界觀理解力大增。
僅憑著安倍晴明帶過來的幾個漢方藥的藥方，還有一些傳到日本的中國醫書，他竟然就能在魔幻中世紀，用當地草藥來替換藥方中的藥材。
并且卓有成效。
此前藍恩不論是還在完成基礎教育的時候，還是后續來到了魔幻中世紀，他都完全沒有接觸過中國的傳統醫學知識。
但是守護靈帶來的天賦就是這樣。
強大的守護靈，祂們的力量不僅僅是能帶給附身者天賦，其本身甚至有橫貫時空、影響命運的力量。
跟這些力量相比，帶給附身者的種種天賦甚至像是個附贈產品。
因此，在藍恩觀察日蔭城士兵，并且取了麻痹粉塵和日蔭城毒酒的樣本進行觀察之后，他基本在半小時內就構思好了完全能用交界地本土植株、藥材就能完成的解決方案。
“我根本……咳咳！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墮落調香師！”
馬雷·馬雷費勁的說著，聲音里帶著苦笑。
說到底，還是在黃金律法時代，黃金樹之民們那扭曲的時間觀念所導致的狀況。
王城里調香師協會將墮落調香師貶斥為邪道，但是這份早幾百年就有的說法，現在竟然還沒傳到日蔭城這邊。
或許也傳到了，但是規模不大，因此被本地調香師們完全封鎖了。
總之馬雷·馬雷完全不清楚。
“東西找齊了。”
而就在日蔭城主在懊悔和唾棄那些調香師的背叛時，梅琳娜平靜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她從露臺側邊的樓梯口走出來。
“好了，那我下去拿。”藍恩剛站起身來，就看見梅琳娜擺了擺手。
“我已經拿上來了。”
從她身后的樓梯間里，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一匹長著牛角的灰馬，跟在梅琳娜的后面，踩著青磚噠噠噠就走了過來。
這匹馬的背囊平平無奇，但是隨后在梅琳娜的動作中，往外掏出了明顯大于背囊體積的藥材和材料。
藍恩接過那些他指定的植物材料，歪頭看了看這匹長著牛角的馬。
“呼哧”
這匹馬的鼻孔翕張一下，噴出一道熱氣，往藍恩跟前探了探鼻子。
它頭上的鬃毛劉海還挺長的，把眼睛都蓋住了。
“它叫托雷特，”梅琳娜在旁邊摸了摸這匹牛角馬的脖子，“看來它很喜歡你。”
藍恩并沒有反駁，只是驚奇的問：“不僅你自己是靈魂體，就連這匹馬也是靈魂體？真是稀奇。”
“托雷特只是……被托付給我的朋友罷了。”
藍恩拿著大堆的藥材，走向一邊去。托雷特則化作光點消失在梅琳娜的身邊。
在旁邊，剛才那些來觀看行刑儀式的平民百姓們已經支起了鍋、燒起了火。
一群人忙忙碌碌的把地方清理出來，方便獵魔人調配藥劑治病救人。
一片繁忙之中，藍恩到大鍋旁的桌子上，開始處理這些從日蔭城倉庫里找出來的藥材。
蘑菇片要切絲，洞穴苔蘚要經過蒸煮……等等處理手法不一而足。
在一片繁忙之中，別人不敢來打擾獵魔人，這藥材桌子的周圍反而成為了繁忙之中的一片安靜空間。
藍恩在桌子前利索而沉穩的處理著藥材，嘴里卻依舊條理清晰的和跟過來的梅琳娜說著話。
“相比于在羅德爾，你好像更樂意保持在現在的樣子了。”獵魔人的語氣似是無心，并不帶探究的意思，“有什么說法嗎？”
梅琳娜雖然是個能踏實干活兒的人，但是這種比較專業的事情，不懂就是不懂。
因此她只是站在獵魔人旁邊。
聽到藍恩的問題，淺紅棕色頭發的少女下意識的轉過頭抬起眼，看向了天邊那接天連地的巨大黃金樹。
沉默了一會兒才有些艱澀的回答：“我不喜歡……羅德爾。那個地方對我來說還……太沉重了。目前來說。”
梅琳娜的回答沒頭沒尾，讓人根本無法從中得到更多信息。
但是藍恩就像是他表現給梅琳娜的樣子一樣，并不深入的多問。而是自然而然的轉換了話題。
“明白了。”獵魔人音量平穩的說著，“那么下一個問題，我的顧問小姐。”
藍恩不知道梅琳娜究竟是哪個黃金王朝大貴族家庭的女孩，但她的禮儀確實堪稱完美周到：“請講。這正是我們約定的范疇。”
簡單的回應，卻就是帶著股周到、平淡又自矜的風范。
但是藍恩接下來的問題，卻讓她那睜開的右眼微微皺眉。
“我在馬雷·馬雷的刺劍上，發現了跟圓桌廳堂里，雙指密探克雷普所用的弩箭一樣的力量。那是種猩紅色的力量，讓人感覺到異常的躁動和腐壞。這是什么情況？”
藍恩手上拿著兩根亞塔斯花，正一抖一抖的，將這個形似狗尾巴草的金黃色植物的花粉抖下來。
“那是……猩紅腐敗。”梅琳娜說著的時候，少見的轉頭，看了一眼躺在遠處的日蔭城主。
“猩紅腐敗，同樣也是外在神祇之一。紅色的力量你也清楚，基本都是關于生命的力量，只不過描述了生命的不同側面。”
“歐赫的氣是對生命力的操控，真實之母的力量渴望傷口和流血，這些也是生命。而猩紅腐敗……”
梅琳娜頓了頓。
“那是曾經，在這世上還存在正常的死亡時，關于生命的終結與再起的力量。”
“真菌會在尸骸上繁茂生長，尸骸會被分解成營養，進入別的生命體內。猩紅腐敗的力量，概念與此相近。”
藍恩正在抖落花粉的手停了停。
他的思緒正跟曼妥思一起，在這個瞬間準確的抓住了關鍵。
“梅琳娜。”
“怎么了？”
“所謂的外在神祇……這個‘外在’的意思，究竟是在什么的外面？”
淺紅棕色頭發的少女抬起頭，那右眼中的黃金色瞳孔依舊平靜，卻好像又帶著驚異的贊賞：“看來你已經發現了。”
藍恩沒有理會梅琳娜的贊賞，只是平鋪直敘著自己的觀點。
“外在神祇，這說法一提起來就讓人覺得，那些神祇應該是從世界之外而來的闖入者、降臨者。”
“但是你剛才說，猩紅腐敗是‘還存在正常死亡的時候’，在生命的終結與再起時體現的力量。那至少就說明，猩紅腐敗的歷史，比黃金律法的出現還要悠久。”
“真這么比起來，猩紅腐敗跟這個世界的融入程度，恐怕比黃金律法還深刻得多吧？那這還算是外來者？”
梅琳娜依舊平靜的看著藍恩：“所以，其實你已經清楚了，不是嗎？”
“是啊，”獵魔人點頭，“所謂的外在神祇，是指‘被排斥在現今律法之外的神祇’，而不是‘外來的神祇’。”
一個時代只能有一個神祇，因為艾爾登法環只有一個，能在上面運行的律法也只有一種。
除了這個神和這個律法之外，那些被淘汰、替換掉、沒能成功上位的律法，就是所謂的外在神祇。
祂們‘外’不是指從世界之外而來，而是‘被排斥在如今的信仰體系之外’。
但是神祇和律法可以一再更替，雙指卻在信仰體系中凌駕于這之上。
于是，為圓桌雙指干活兒的所有褪色者，就能動用所有他們覺得好用的力量。
克雷普的弩箭上有猩紅腐敗的力量。
阿爾佩利希能施展冰凍魔法，在交界地，藍恩目前只還在菈妮手上見過冰凍魔法。菈妮所背負的律法是什么不得而知，但應該跟冰冷有關系。
白狼戰鬼巴格萊姆的手上拿著狩獵神祇大劍，那大劍上熊熊燃起的黑焰，是被打敗的宵色眼眸女王的力量。
……圓桌廳堂里的褪色者們，手上這些力量放在黃金王朝，有一個算一個其實都稱得上是異端！
是在使用外在神祇的力量！
但是雙指允許他們使用，且這種允許也在雙指的合理權限范圍之內。
想到這里，藍恩突然向梅琳娜確認：“猩紅腐敗是種律法……女武神瑪蓮妮亞是背負律法的神人，且從出生起就罹患腐敗病。”
“也就是說，女武神的律法其實就是猩紅腐敗，對吧？”
梅琳娜沒有回答，但是她的態度本身就已經是一種回答。
“我明白了。”藍恩點點頭，隨后利索的將藥劑做完，端著就向遠處躺著的馬雷·馬雷走去。
裝著藥劑的金杯往他腦袋邊一放，藍恩蹲下來，認真的俯視著他開口。
“你其實是猩紅腐敗的信徒，對吧？”
面具之下的日蔭城主，雙眼像是見了鬼一樣，先是懵圈，接著猛地瞪大！
“你……嗚嗚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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