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死我了。”
銅鏡在心里暗自告誡自己,以后說話可得先過過腦子,不能再這么口無遮攔了,不然遲早要遭殃。
而后,它迅速調整方向,緊緊跟在蘇月身后,保持著三米左右的距離,像個乖巧的跟班。
今晚蘇月出現在市中心,特意收斂了自身的氣息,只在身體周圍縈繞著一層近乎透明的薄紗狀白霧,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所以并不會特別引人注目。
她的飛行高度保持在300米左右,沿著街道緩緩前行。
沒一會兒功夫,蘇月和銅鏡就把這片熱鬧的市區逛了一遍。
從燈紅酒綠的夜店街,到安靜的商業步行街,再到零星有行人的主干道,一路上都秩序井然。
街上沒有遇到一個為非作歹的歹徒,這讓滿心期待能大展身手的銅鏡格外失望。
它的鏡面微微黯淡下來,忍不住小聲嘀咕道,“今晚怎么一個壞人都沒有看到,難道他們都突然轉性子,改邪歸正了?”
最近夜里出來鬧事的人確實少了很多。
主要原因還是異能管理局加大了打擊力度,不僅增加了夜間巡邏的人手,還啟用了新的探測設備,一旦發現異常能量波動就會立刻出動。
很多有不良企圖的不法分子都被抓了現行,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頂風作案,只能乖乖收斂行為。
所以現在想要遇到一些做壞事的歹徒,確實要比以前難很多。
蘇月對沒有遇到歹徒這件事似乎并不在意,她依舊保持著平穩的飛行速度,逐漸飛離熱鬧的市區,朝著郊區的方向飛去。
銅鏡在她身后亦步亦趨地跟著,同時它也悄悄施展自己的探查能力。
鏡面散發出一層微弱的淡金色光暈,如同雷達般向四周擴散,對力所能及的區域進行仔細搜查,不放過任何可疑的人。
它在心里盤算著,“只要能夠找到可以下手的目標,不管是小偷還是惡霸,我都要第一時間向親愛的主人匯報。”
夜里的風越來越大,尤其是在高空,風力更是強勁。
蘇月僅穿一襲單薄的粉色睡裙,若是一直被這樣寒冷的夜風吹著,第二天難免會感冒。
所以,她一開始就在身體周圍弄出一道無形的能量屏障。
這道屏障呈半透明狀,像一個橢圓形的泡泡將她整個人包裹其中。
凡是靠近她的寒風,一碰到這道能量屏障就會被瞬間阻隔、分流,根本無法穿透屏障觸及她的身體。
如果現在有人能夠貼近蘇月,和她一起處于這道能量屏障內,會發現屏障籠罩的一定范圍內,溫度不僅不低,反而像春天般溫暖宜人,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凜冽寒意。
銅鏡跟在屏障外側,雖然沒有被屏障保護,但它本身是靈器,并不畏懼寒冷,只是偶爾會被風吹得晃一晃。
“三個五!”
“三個八!”
“我炸你!”
“全給我壓上!”
“大大大……”
煙霧繚繞的地下賭場內,劣質香煙燃燒產生的青灰色煙霧在低矮的天花板下盤旋,混合著汗味、酒精味、劣質香水味,在封閉的空間里發酵彌漫,嗆得人忍不住皺眉。
一張張油膩發黑的實木賭桌前,圍滿了神情亢奮的賭客。
他們有的光著膀子,露出布滿紋身的胳膊,有的穿著皺巴巴的襯衫,領口敞開,露出泛黃的內衣。
每一個人都情緒激動地叫喊著,雙手用力拍打著桌面,幾個塑料籌碼被震得嘩嘩作響。
賭場的燈光是曖昧的暗紅色,燈管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光線透過煙霧,變得昏黃而渾濁,在每個人臉上投下深淺不一的陰影,更添了幾分詭異。
雖說現在異能管理局展開了嚴厲的打擊行動,讓很多不法分子的日子很難過。
為了不被調查員逮到,不法分子都不像往日那般明目張膽地做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
更有甚者,直接卷起鋪蓋離開了當地,先到其他城市的地下據點避避風頭。
然而,總有一些人利欲熏心、膽大包天,即使現在風頭正緊,依舊冒著風險,偷偷正常運營賭場……畢竟,高額的利潤足以讓一些人鋌而走險。
“陳哥來了,快向陳哥問好。”
一個穿著黑色馬甲、袖口磨得發亮的服務生,眼角余光瞥見遠處通道口出現一個戴著粗重大金鏈子的光頭壯漢。
他連忙用胳膊肘狠狠碰了碰身邊的新人,壓低聲音急促地喊道,語氣里滿是敬畏。
而后,賭場里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賭場老板到來,紛紛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過身,臉上堆起諂媚的笑容,開口對其問好。
“陳哥好,”
“陳哥今天氣色真不錯,一看就是要發大財啊!”
“陳哥坐鎮,咱們玩著都安心。”
恭維的聲音此起彼伏,像潮水般涌向光頭壯漢。
陳大強挺著圓滾滾的啤酒肚,身上的黑色短袖被撐得緊緊的,露出胳膊上結實的肌肉。
他臉上滿是和藹的笑容,肥厚的手掌輕輕擺了擺,嘴里說著。
“大家放心玩,有我在這里坐鎮,天塌下來有我頂著,絕對不會有事……”
賭客和服務員們紛紛應和,點頭哈腰。
有一些他的手下,更是馬屁聲連連,“陳哥出馬,什么調查員都得繞道走,他們哪敢動陳哥的地盤。”
“跟著陳哥,咱們永遠有飯吃,有大錢賺。”
陳大強心里別提多得意了,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根。
跟他同樣開賭場的那些同行,不是被異能管理局抄了場子,就是嚇得連夜把賭場關了,躲起來不敢露面。
而他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仗著自己在地下圈子里有點人脈,又把賭場藏在郊區的廢棄倉庫附近,隱蔽性極強,在別人不敢開張營業的時候,繼續正常運營自家賭場。
還有一個原因,他心里清楚,賭徒根本控制不住,過往常去的賭場都關門了,他們自然要四處找開門的賭場來玩,就算知道有風險,也甘愿鋌而走險。
所以陳大強的賭場生意格外火爆,基本上是24小時連軸轉,賭客絡繹不絕,門口的暗哨換了一批又一批,依舊擋不住源源不斷趕來的賭徒。
現在他的收益是往日的三倍多,每天晚上清點完一天的營業額,看著一沓沓厚厚的現金,陳大強都會忍不住躲在辦公室里哈哈大笑,心里盤算著再賺一筆,就把賭場擴大規模。
他的腦海中已經開始暢想,等營業額再上一層樓,就算日后其他競爭對手重新開始營業,也再也無法追上自己的步伐。
到時候他就能壟斷當地的地下賭場生意,成為真正的地下賭王。
就在現場一副其樂融融、人聲鼎沸的氣氛中,忽然,有異常出現。
有個戴眼鏡的賭客瞇了瞇眼睛,推了推鼻梁上滑下來的眼鏡,發現賭場四周的角落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些淡淡的白色霧氣,像輕紗一樣,在地面上緩緩流動。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或者是賭場的通風系統出了問題,連忙抬起手,用粗糙的手背用力揉了揉干澀的眼眶,蹭掉眼角的眼屎。
再定睛看去的時候,發現那些白色霧氣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濃了不少。
從淡淡的輕紗變成了厚重的棉絮,順著墻壁往上蔓延,這下他可以確定絕對不是眼花。
于是他連忙伸出手指著角落,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你們看那邊,那邊怎么有霧?”
周圍的人聽了之后,紛紛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原本喧鬧的人群瞬間安靜,緊接著,所有人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交頭接耳起來。
知道這件事的人越來越多,議論聲像嗡嗡的蜜蜂,傳到了原本正被眾人恭維的陳大強耳朵里。
他皺了皺眉,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順著眾人的目光定睛看去,眉頭頓時皺起。
然后,他迅速地轉動著光頭,環顧四周,最后將目光死死地落到了賭場左側的窗戶上。
這么一看,可把他嚇得瞳孔劇烈收縮,像被針扎了一樣。
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幾下。
只見窗外已經被濃密的白霧完全籠罩,白茫茫的一片,像一堵厚實的墻,根本沒辦法看到遠處的任何情況,連天上的月亮都被遮得嚴嚴實實,一點光都透不進來。
原本喧鬧的賭場一下子安靜下來,變得針落可聞,只能聽到眾人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臟“砰砰”跳動的聲音。
現在可是深秋時節,天氣寒冷且干燥,連露水都很少見,怎么可能會突然出現這么多詭異的白霧?
而且還是在地下賭場這種封閉的地方?
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這白霧絕對有問題,絕對不是自然形成的。
現在白霧已經將賭場包圍住,像一張無形的網,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面對未知的危險,誰也不知道這白霧后面藏著什么。
“我靠,這是什么情況?哪來的這么多白霧?”一個禿頂中年男子率先反應過來。
他的頭頂光禿禿的,泛著油光,此刻臉上滿是驚恐,雙手胡亂地揮舞著,叫喊了一聲,聲音里滿是慌亂,帶著哭腔。
隨著沉默的氛圍被打破,現場頓時變得十分混亂,像炸開了鍋。
各種各樣的恐懼叫喊聲、議論聲、哭喊聲交織在一起。
一些膽子小的人嚇得雙腿發抖,像篩糠一樣,甚至直接癱坐在了地上,雙腿之間滲出濕漉漉的痕跡,散發出尿騷味。
有一個穿著夾克的年輕人反應最快,臉上滿是求生欲。
他猛地站起身,推開身邊的人,跌跌撞撞地朝著窗戶跑去,想要跳窗逃跑。
結果伸手去推窗戶時,卻發現窗戶根本打不開,像是被釘死了一樣。
他使盡全身力氣,臉漲得通紅,額頭上青筋暴起,手臂上的肌肉緊繃。
原本能夠輕易推開的窗戶卻紋絲不動,就好像有人將這個窗戶用膠水死死粘住了似的,任憑他怎么用力,都沒有絲毫松動。
“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話給我讓開!”另一個身材高壯的漢子也有著同樣的想法,他滿臉橫肉,眼神兇狠,見狀不耐煩地叫喊了一句。
而后,伸出蒲扇般的大手,直接一把將年輕人拽開,年輕人踉蹌著后退了幾步,撞到了身后的賭桌,疼得齜牙咧嘴。
壯漢自己上前,雙手緊緊抓住窗框,雙臂用力,胳膊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樣蠕動著,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往外推。
結果還是一樣,老舊的窗戶依舊紋絲不動,仿佛被焊死了一般,連一點縫隙都沒有。
見此一幕,大家心里都清楚,肯定是弄出白霧的家伙不想讓他們走,這白霧和打不開的門窗,都是對方的手筆。
“大家都冷靜一些。”
陳大強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黏膩的衣服貼在身上,很不舒服。
雖然心里也十分慌張,但他知道現在不能亂。
一旦局面失控,后果不堪設想。
所以他猛地大吼一聲,聲音震得人耳朵發嗡,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所有人都被這聲怒吼弄得渾身一震,頭暈眼花。
原本吵鬧的聲音瞬間消失,一個個都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陳大強,只見他現在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同時,因為內心惶恐,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往下滑落,滴落在衣服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一個打扮妖艷、穿著清涼的女人戰戰兢兢的從人群中走出來。
她的眼影畫得很重,像煙熏妝,此刻臉上的妝容都花了,嘴唇哆嗦著,小聲的詢問。
“陳哥,現在……現在是什么個情況呀?
這白霧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是不是有人來砸場子?”
“砸場子”三個字一出,現場又是一陣小小的騷動,每個人臉上的恐懼都更甚了。
異能管理局的調查員已經夠可怕了,要是遇到來路不明的來砸場子的人,后果更是不堪設想。
畢竟調查員講規矩,不傷害普通人,砸場子的人可不管那么多。
陳大強瞥了一眼女人,強壓下心中的慌亂,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鎮定一些,對其他人說道。
“你們不用慌,這件事我能搞定,誰也別想在這里鬧事,敢在我陳大強的地盤上撒野,我讓他有來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