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第一天，全國電影市場總票房報收181萬；而遙想去年的大年初一，這個數字是10億以上！
這一組數據的對比堪稱天差地別，也顯而易見，它意味著整個電影行業已經完全進入到了坐吃山空的狀態。
而全面停拍停產的電視劇行業也基本一致，整個行業都在立吃地陷。
試想一下，如果這種特殊的情況一直持續下去，哪怕只持續半年，那整個影視行業會是什么下場？
要知道整個華語影視行業的底層從業人員可是多達上百萬呢，他們的工資從哪兒來？
也不說他們背后有沒有上百萬個家庭吧，但大幾十萬個家庭絕對是有的，那這些家庭又該怎么生存、生活？
毫無疑問，整個行業可沒有那么多錢讓這么多人坐吃山空——哪怕是半年！
“大公司和大資本還好，咬咬牙、放放血，都還能勉強堅持；但行業內中小型的公司基本上都不太可能能撐過半年，大概率全都得完蛋……”
聽著王常田的感慨，林楠非常認可地點了點頭。
不過他并不擔心自家公司出現問題，因為單單公司賬戶里的存款……的利息，就已經勉強可以養活所有員工了。
“光線呢？”林楠笑問道。
“沒問題，畢竟也是幾百億市值的上市公司么。”王常田呵呵一笑，語氣中帶著自信。
還沒等林楠再打趣，就聽老王語氣一轉，又一次調侃起了他，“倒是你，你可得小心點了。”
“這話什么意思？”林楠一時間沒反應上來。
“去年林楠影業全年的票房分賬，你好像都留在了公司賬面上是吧？”
“嗯，沒錯，都在賬面上。連前年的我都沒有提取呢，存了單位定期，哈哈。”
“所以我才提醒你，你得小心點。你的現金流可太充沛了，先不說林楠影業的賬戶上有多少億，單單水晶影業那筆錢……
在這種整個影視行業都要長期坐吃山空的情況下，你有大幾百億現金的明賬在那兒擺著；
你認為整個行業從上游到下游，會有多少人盯著你呢？借錢、融資、死皮賴臉……甚至可能還會有跨行業的公司來討好你！”
林楠愣住了，這一刻無疑就是醍醐灌頂，后知后覺！“我知道了，從今天起，我就是林·葛朗臺·楠。”
“哈哈，你有心理準備了就好。那接下來，咱們就聊聊最重要的事情吧。”
王常田的前半句還在笑，可到了后半句就突然透著點“陰森”了。
此情此景，妥妥的就像兩個反派在一起準備商量著怎么禍害別人。
“你說，我聽著呢。”
“你認為這個狀況會持續多久？”
“反正不會短。”
“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我猜一年之內肯定是不可能雨過天晴了，甚至時間還會更久。畢竟眼下全球可都處于風暴中，且還是上升勢頭……”
“所以？”
“往大了說，各行各業都會受到重創。往小了說，就說咱們這個行業……林楠，整個國內院線行業絕對會徹底崩盤，至少半年之內就得死一大批影院。
咱們之前只盯著萬達，但現在不一樣了，咱們可以放眼國內所有的院線和影城影院，他們都是盤中餐。
當然了，這個開飯的時間得挑好，咱們不可能在外部環境最惡劣的時候接盤，哪怕它是粉碎性骨折的抄底價。
而且我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到時候咱們兩家還能挑挑揀揀……最后我也完全可以為光線篩選并重組出一個符合預期要求的，最精品的院線。”
聽到王常田這幅氣吞山河的口吻，林楠都忍不住咽了咽唾沫，“王董，你這些天不會是一直在家琢磨這個事情吧？”
“沒錯，我深思熟慮了好幾天。甚至說句不太中聽的話，目前外面這個狀況對于咱們兩家的院線產業布局有著非常強力的增益效果，且持續的時間越長增益越大！”
“雖然你說的是事實，但在這種時候確實不太中聽。”
“所以我也只跟你提一嘴，之后就不會再說了。
林楠，咱們兩家今年之內就不要出手了，哪怕一些院線快倒閉了也別碰，因為他們的脊梁骨還沒斷徹底，胸口那股氣還沒散干凈，時機還不成熟……
咱們明年再瞧，絕對可以看到一大批粉碎性骨折的報價，可以看到遍地白菜價……我們可以以最低的價入手一大批優質的影城影院，也包括物業地皮在內……甚至拿到這些影城后，我可以不開張、不養人，就等著……等著雨過天晴……”
這一刻，林楠已經完全瞠目結舌了，王常田真該被掛上路燈。
“嗯，我贊成你的提議。”林楠頷首附和道，他自己同樣也該被掛上路燈！
掛斷電話后，一旁的劉藝菲這才心有余悸地跟自家大導演嘀咕了起來：“剛剛的王董，我都覺得有點陌生，甚至他的語氣都有點嚇人。”
林楠沖著劉茜茜露出個笑容，安撫道：“這才是最真實的王常田，影視行業的大資本、吃肉的狼！”
“可能是平時見多了王董笑呵呵的樣子吧，我都忽略了他還是一個大資本呢。”劉姑娘反思了一句，仍然還有些不適應。
“在這個時候只要不是一門心思的去發災難財、去壓榨普通人，其實就已經算是好人了。”說著話的同時，林楠也再次翻起了手機通訊錄，他打給了岳軍。
“林導，你這是也看到票房新聞了？”十幾秒后，岳軍的說笑聲響起。
“看到了。不過我給你打電話是有別的事情。”
“不會是給我塞工作來了吧？林導，今天可是大年初二，外面全是危險，搞不好就得被拉走……”
岳軍不禁開起了玩笑。林楠和劉藝菲兩個人也都被逗得忍俊不禁。
“你可以在家好好過個好年了，心里也完全不需要裝著任何工作上的事情了。”林楠笑著打斷了對方。
“什么意思？”
“之前你不是一直嚷嚷著要先好好過個年，年后再咬著牙開展院線的建設么。
現在不用咬牙了，心里也不用擱著事情過春節了，好好在家陪老婆孩子和父母吧。
喏，外面是這種情況，山海院線的建設只能暫時性擱置，至少今年之內不需要開展……”
午后，以北電、中戲、上戲、中傳為代表，國內超過二十家重點藝術院校扎堆發布公告，官宣推遲藝考時間；
至于具體的藝考時間，之后會視情況再行公告……
與此同時，老姜的電話也打了過來。
研究生的考試成績在2月下旬就會出來，哪怕沒有政策的優待，劉藝菲也肯定是沒問題的。
而關于研究生的面試時間，學校大致會定在3月下旬；不出意外的話，應該也會是線上面試，但會全程錄屏。
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因為用劉姑娘開玩笑的話講就是：
她不用頂著風險出門了，也不用擔心去面試的時候引起其他學生和媒體的過分關注；
畢竟不同于筆試考試時可以戴著口罩、戴著帽子，而正常的面試，可不得將臉露出來么？而現在換成了線上面試，簡直是太周到且人性化了。
翌日清早，國內無數人一睜眼就見一條轟動全球的新聞掛在微博熱搜上。
怎么形容它的轟動性呢？那就是全世界熱愛籃球這項運動的人全都沉默了。
這個群體有多少人？絕對超過10個億！而他們幾乎都知道一個人，一位NBA的傳奇巨星——科比·布萊恩特。
沒錯，國內今天凌晨的時候，這位世界體壇的巨星墜機身亡了。
雖然林楠也挺惋惜這位的，畢竟他也喜歡籃球這項運動，但他并沒有像國內大批的明星們一樣，去競相轉發微博，去痛心疾首的措詞……因為不合適，他做不到！
眼下這種惡劣的情況，家里每天都有那么多人痛苦的離開，其中不乏大量戰斗在一線的奉獻者……也沒見他們為此怎樣痛哭流涕呀？
結果蹭起一個他們完全沒有接觸過的傳奇巨星的熱度來，倒是一個比一個戲足；還專門大張旗鼓地發微博，生怕錯失了這波流量？屬實就很讓人無語，顯得滑稽和諷刺。
“就一千個吧，我看成龍大哥、嘩哥他們都是這個數。嗯，以我們兩個人的名義，你今天就去對接，走公司的帳……”
林楠從書房里出來的時候，劉藝菲和舒倡正在各自打著電話。目前圈里不少人都在捐款，所以自家肯定不能掉隊不是么。
站在樓梯上，林楠靜靜地看著她們兩個人打完了電話。紅星塢那邊會捐一千萬，舒倡的工作室會出兩百萬……貌似一線女星差不多都是這個數，一兩百萬的樣子。
“倡倡？”林楠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口。
“什么事兒？”舒倡抬頭看著林楠，劉藝菲也望了過來。
“土豆的股份，你是不是已經都套現干凈了？”
聽到林楠的問話，舒倡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我之前跟茜茜說過的。”
“是啊，她可是賺了兩個小目標還多呢。”劉藝菲笑著點點頭。
“你最近可以再買一些，不要太多了，盡量低調點。光線的股票也可以，但比不上土豆……”
林楠好似夢游般的囈語道，隨后就自顧自地向著門外去了。外面在下雪，雖然有點冷，但景色卻很不錯。
客廳內，舒倡一雙眼眸亮晶晶地看著劉藝菲，有些驚喜，但又不確定：“你老公，我哥……他這是在給我透露內幕？”
“噓”
劉藝菲伸出蔥白似的食指豎著放在自己嘴唇前，對著閨蜜眨眨右眼；她的臉上是狡黠的微笑，輕聲呢喃：“低調，低調。”
時間來到28號，也是大年初四，嚴格上來講春節假期也沒剩下幾天了，馬上就會結束。
但所有人都清楚，按照外面這個嚴重的態勢，想要正常上班開工，完全是不可能的。
各行各業都只能繼坐吃山空，強撐或者直接破產關門；可哪怕是強撐，業內大多數公司最后也極有可能還是關門大吉的結局。
“圈里已經開始出現倒閉的公司了，今天一天之內就有16家影視公司發了注銷注冊公告，而且都是那種正兒八經的制片公司，不是皮包和走賬的空殼。”
邢艾那將《我和我的家鄉》的劇本終稿遞給寧皓的同時，也語氣嚴肅地說起了外面的事情。
“16家？這才剛開始，不算多。后面每天倒閉的數量，我估計至少會翻一番。院線復工無望，業內一些底子薄弱的上市公司甚至會游走在退市邊緣……”
寧皓一邊畫著分鏡頭，一邊嘀咕道。沒錯，哪怕外面危險重重，但《我和我的家鄉》這個項目也不能受到影響、不能耽擱。
現在就全看運氣了，他只希望自己后面進組之后的運氣能好一點，不要跟《懸崖之上》劇組一樣中招。
“照這樣下去，能活下去的也就只有大公司了。”
“不用感慨，眼下都在獨善其身呢，自己能活下去就已經很不錯了。
對了，你一會兒給公司員工群發個通知，讓他們不必按照年前放假文件里的收假時間開工……安全要緊，工資照發；
也幸虧咱們員工不多，要是像林楠那樣旗下有個大幾百、近千名員工要養，我得吐血……”
“你還挺能做夢？夢里怕是都不會有那么多員工吧？
你得清楚，人家林楠雖然員工多、壓力大，但人家完全有能養得起的底氣。你公司賬上要是也有幾十億，你會發愁？
再者，眼下養的人越多，上面給的政策優待也就越多，財政補助或者稅務減免……”邢艾那忍俊不禁地打趣著。
“行行行，咱們跟他沒法比，他就是個狗大戶，該上電線桿或者路燈。
喏，你記得也通知歡喜那邊，讓他們在2月1號局里收假的第一天就送審劇本，宜早不宜晚。”寧皓笑著罵罵咧咧道。
“嗯，我一會兒一起通知。對了，還有個事情要跟你說。”邢艾那答應過后，突然又變得嚴肅了起來。
“什么事兒？”
“董坪和徐爭應該在買水軍。”
“你說什么？”寧皓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內容，“他們倆買水軍干什么？”
“還不是關于《囧媽》的事情么。
現在網上已經開始大范圍帶節奏了，說徐爭、歡喜和《囧媽》是弱勢方，是打破傳統院線電影放映模式的先行者，是讓大家看到免費院線大片的良心從業者……
說院線那邊的封殺就是仗勢欺人，只想著賺錢，完全不考慮眼下環境對普通人的高風險……
看這樣子，徐爭和董坪他們倆應該是想盡可能多的獲得更多普通人的好感，為了之后能有反抗封殺的基本盤和市場籌碼。”
聽到這話，寧皓瞬間腦仁痛，脫口而出就是罵聲：“這倆人是不是燒壞腦子了？真他媽的要一條道走到黑呀！”
得承認，在這種時候住進醫院的產房，哪怕是私立醫院或者公立醫院的高級病房，產婦也絕對都是很忐忑的。
而羅晉顯然夠爺們、夠擔當，他就這樣毅然決然地陪著唐焉一起住了進去。
果然，不到半分鐘時間，群里就徹底熱鬧了起來。大家紛紛開始打賭下注，賭生男生女。
“朱婭文，《懸崖之上》劇組那邊現在是什么情況了？”
“還能什么情況，每天就在房間里吃了睡睡了吃，定時測量唄。
反正這部電影的制片成本肯定是要漲了，畢竟大幾百人直接被躺平了，工資還得照發……
好在演員們都很懂事，雖然簽約的檔期絕對會被延長很久，但沒有任何一個人鬧著要加片酬……”
“你在說什么冷笑話呢？你們敢鬧嗎？”林楠笑著發了句語音。
“老朱，我還是很建議你向劇組提出‘合理要求’的。后面被拖檔期的時候，你就明著告訴上影、華影、中影和英黃的負責人，說你要求補償片酬……”
“羅晉，你大爺，你是想讓我被封殺是吧？”朱婭文沒好氣地罵道。
不等群里其他人繼續煽風點火地攛掇，就聽群通話另邊的朱婭文突然一驚一乍了起來。
“怎么了？”
“劇組又中了一個，我們待在房間里的時間得再延長一個周期。祝我好運吧，我希望還能活著回去見你們……”
“我老婆生孩子呢，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不多時，小群里的通話就結束了。還別說，被朱婭文這么一“煽情”，林楠和劉藝菲都莫名的有點憂愁呢。
“我這個當老板的還是給張繹也打個電話吧。”勉強露出個笑容，林楠調節著氣氛。
“還有熱巴她們，凡是被‘關’在劇組的都得再打個電話關心一下，上次聯系都是一周前的事情了。”劉藝菲頗為認真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