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時間。
法奧斯學院提供給學生們的臨時茶歇室，此時只有諾諾一人。
其他人都在各自整備自己的狀態，此時左右無人，手里端著一杯熱可可的諾諾坐在沙發上滿臉的問號。
“殺死龍王？我？”
如果不是沒法對另一個自己的意識指指點點，諾諾簡直想要用力揪住墨瞳的臉，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張足夠擋在核彈的無敵厚臉皮。
親眼見識過康斯坦丁那能摧毀萬物的永耀之力，又見到了這個世界耶夢加得幾乎勒碎星球的偉岸身軀……諾諾就能理解被稱之為君王的存在，究竟擁有怎樣可怕的力量。
她這種小胳膊小腿……頂多打打十來個普通成年男性的家伙，拿什么去和那種怪物戰斗？更別說是殺死對方？
別開玩笑了！
那種事情怎么想都做不到！不，就連想都想像不出來啊！
聽聞對另一個自己的質疑，墨瞳頓時發出一聲冷哼：“哼……現在的你我當然沒有那種力量。”
“要是接下來的戰斗中，你想不自量力的參合進去，那還不如早點把身體交給我來使用。”
她自然不是只會狂言的蠢人……就只會比諾諾更敏銳、更狡詐，更加充滿行動力。
在如今尚不能完全掌控身體的時候，墨瞳只會用另一個自己也無法拒絕的理由，去將諾諾說服。
“白王的指尖。”
語氣中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敬畏，墨瞳的聲音低沉：“那是白之祭禮，這位君臨全體龍族，甚至凌駕于四大君王，僅在黑王之下的偉大存在的神軀碎片！”
“它具備著白王神諭權柄的片鱗，哪怕是最低賤的龍獸，在與它融合后都能擁有超越次代種的力量！它正是我們現在最欠缺的力量基石！”
“看著他人勇往直前，唯獨自己無能為力的感覺你也受夠了吧！”
“取得白王的指尖之后，我們就能擁有真正能在這個世界立足，改變一切的能力！”
作為誕生自陳墨瞳的陰暗側面中誕生的負面自我，她就比諾諾這個“主體”更能看清，自己的現狀。
——力量！！
唯有絕對的力量，才能讓她們掌控自己的命運！
她的聲音陡然激動起來，近乎聲嘶力竭，“我受夠了你的自卑和弱小！這種朝夕不保，隨時可能在強者的一念之間灰飛煙滅的日子，難道你就愿意繼續忍受下去？！”
“僅僅憑借他人的恩賜茍活于世……這樣的日子，你還要忍耐多久！”
墨瞳的話像一柄剔骨的尖刀，輕易地剖開了諾諾的內心，點出了她深藏其中的恐懼。
“就算如此……”
反駁沒能繼續下去，諾諾……她就是因為清楚自己的弱小，所以才要用面具來掩飾真正的自己。
為了逃避對自己無能的恐懼。
“你之前，當面質疑過法奧斯的那些人吧。”
墨瞳又說道：“你覺得他們是已經脫離了人類社會，已經逐漸變得不像是人的存在，又恐懼于凱撒正在變得更像是他們的同類。”
“大錯特錯！”她大聲地呵斥道。
“不是他們脫離了人類的社會，而是人類跟不上他們的腳步！”
“他們是天才！是強者！是能夠獨立于世界的成人！而你只是還沒能逃離搖籃的小孩！”
“真正決定孩子是否已經成為大人的條件，從來只有一個——”
“那就是他能不能取得獨立！”
能不能脫離搖籃獨立生存，能不能在做出選擇后，負擔起選擇帶來的后果……這一點才是決定成人與小孩的決定性要素。
“脫離陳氏家族，你能獨立生活嗎？”毫不留情，墨瞳又立即給出答案：“以你的能力，在卡塞爾學院的體系下活下去不難，甚至能過得不錯……但像你現在這樣任性恣意的日子，只會一去不返。”
在墨瞳看來——這正是「她」最為可笑之處。
陳氏作為混血種豪族，哪怕再怎么輕視她的存在，在吃穿用度方面也從來不少。
不會存在路明非那種明明父母留下的東西不少，本人卻過著哈利波特式吃癟日常的情況。
「她」也對家族給予的錢財隨意取用，衣食住行……「她」從來都沒有拒絕。
墨瞳冷笑起來：“君王肆意取用臣子的一切自是理所當然，但你不過是在一邊接受家族的施舍，一邊對著主人哈氣齜牙罷了。”
“你！”
另一個自己尖銳的發言令諾諾忍不住紅了臉頰。
少女的臉紅更勝過一切，她可以對來自他人的流言蜚語視之不見，卻沒法把墨瞳嘲諷的話當做耳旁風。
她幾乎能想象出墨瞳那和自己相差仿佛的臉上，掛著的是怎樣一種譏諷的笑意——
“……也許你說得對。”諾諾終究沒有繼續逃避下去。
沙發上紅發的女子深深地垂著頭，雙手握拳，抵在額前，喉中發出一聲深沉的嘆息。
“我會改變的。”
她低聲自語：“畢竟……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哈哈……你這愚蠢、不知羞恥的頑石。”明明還是笑，墨瞳的聲音中卻難得地少了幾分嘲諷：“那我拭目以待。”
“少廢話，你有什么秘密武器，還不快點拿出來？”諾諾撇了撇嘴，“法奧斯給我們的那些資料你應該也清楚，以水之王的能力，一般人根本沒資格靠近祂。”
信奉神秘主義的秘黨混血種可能很難理解。
法奧斯里面那些步舜通過重重手段調查出來的秘辛……其實對學生多半都是公開的。
——這種東西他實在是不覺得有必要去隱瞞。
更何況在行動開始前，向學生們告知此次任務的具體細節，這也是一名稱職的老師應盡的義務。
諾諾知道現在其他人多半是在做針對性的準備，路明非楚子航那幾個家伙簡直不像是人，常人畏之如虎的可怕敵人他們一個個都是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所以只有她這個什么能力都沒有的麻瓜，坐在這兒無所事事地打發時間。
墨瞳忽的冷笑道：“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吧。”
“其實——我們并不是沒有言靈能力。”
驚愕的神情在諾諾眼中一閃而過，“那為什么我從來沒有感覺到過……按照卡塞爾學院的教授們的說法，言靈能力不該是像呼吸本能一樣的東西么？”
更何況混血種使用自己言靈能力的時候，必然會因為體內龍血的沸騰，而在身上出現龍類特征——其中最常見、最基本的表征就是黃金瞳。
從自己記事起……諾諾就沒有發現自己身上有過類似的情況。
這甚至讓她懷疑過自己是不是真正的混血種。
“古德里安和那幾個老頭的猜測其實沒錯，我們不是沒有言靈，而是言靈過于特殊，無法以常規的情況去定義。”墨瞳說道。
不知為何，像是死者家屬要面對被揭開的白布下的尸體時一樣，諾諾從另一個自己的話中……隱約感覺到了一絲森寒。
似乎在這極其簡單的話中，隱藏著某種會令她感到恐懼的……真實。
“——言靈·天召”
墨瞳的聲音中突然溢滿了惡毒：“你一定已經忘了吧……那時你正是用它奪走了死去母親的靈魂，才有了我們現在被稱為側寫的奇異能力哦”
這段時間遭受了十分沉重的打擊，但還是努力地更一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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