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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千五百六十七章 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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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你!”

  梁言死死盯著眼前這個狀若瘋癲的老者,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這串吊墜,是狗祖當初交給他的信物!

  根據狗祖的說法,只要見到狂人,將這吊墜交給對方,一切就都水落石出……

  可他一直以為狗祖讓他尋找的“狂人”,是逆天行那樣狂傲不羈、鋒芒畢露的存在。卻萬萬沒想到,真正的目標,竟是這個看起來膽小怯懦、毫不起眼的佝僂老者!

  “我是誰?”

  “我是誰?!”

  伊木哲的嘶吼聲還在星空中回蕩。

  他佝僂的身軀劇烈顫抖,仿佛有什么東西正試圖從內部撕裂他。那雙原本渾濁的眼睛此刻布滿了血絲,瞳孔深處似乎有無數破碎的畫面在瘋狂閃爍。

  “啊——!”

  他猛地仰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

  周身空間開始扭曲,一股難以言喻的狂亂氣息以他為中心爆發開來!

  白瑤被這股氣息沖擊得臉色煞白,下意識地抓緊了梁言的衣袖。

  梁言手中吊墜的紅光也愈發熾烈,幾乎要灼傷他的掌心。

  他死死盯著伊木哲,只見老者抱頭嘶吼,身形在虛實之間不斷閃爍,周圍的星辰碎片只要一靠近他便無聲無息地湮滅。

  “你是狂祖,人族九祖之一的狂祖!”梁言忽然站了起來,大聲喝道。

  伊木哲的嘶吼戛然而止。

  他猛地頓住,像是被一道無形的雷霆劈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直勾勾看向梁言。

  “狂,狂……祖?”

  他低聲呢喃,聲音干澀沙啞,仿佛許久未曾開口。

  下一刻,那席卷四周的“狂氣”竟如同被戳破的水泡,瞬間倒卷而回,又縮進了他那佝僂的軀殼之內。

  他本人則縮起脖子,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肩膀,重新蹲了下去。

  “不!我不是……我不是……”

  他一邊喃喃自語,一邊瑟瑟發抖,仿佛“狂祖”這兩個字是世間最可怕的毒藥。

  短短片刻,此人竟又重新變為那個卑微、弱懦的老者。

  “怎會如此?!”

  梁言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心中驚疑不定。

  剛才那股純粹的“狂氣”絕非錯覺,那是一種凌駕于法則之上的力量!連周圍的星辰碎片都在其影響下無聲湮滅。

  可為何……自己只是喊出“狂祖”二字,就讓他變回了這副懦弱模樣?

  “名字本身是一種束縛,還是一種封印?”梁言目光微凝,“或者說……他是在害怕自己的身份?”

  種種跡象表明,眼前這位老者,八成就是狗祖要他尋找的“狂人”。

  可不知為何,對方如此畏懼自己的身份,甚至一聽到“狂祖”二字就退縮回懦弱的外殼中……

  三位妖帝的追殺迫在眉睫,“北冥吞星”已岌岌可危,若不能喚醒真正的狂祖,今日便是十死無生之局!

  這一刻,梁言心念急轉,臉色變化不定。

  忽然,他眼中精芒一閃!

  “難道……”

  梁言看向了身旁的白瑤。

  此前種種線索在腦海中串聯了起來。

  下一刻,他不由分說,將那吊墜戴在了白瑤的脖子上。

  “你做什么?”白瑤一驚,完全不明白他的用意。

  梁言卻不解釋,猛地轉向仍在瑟瑟發抖的伊木哲,用手指著白瑤,大聲喝道:“看看她,你看著她!如果再逃避下去,她就要死了!”

  伊木哲渾身一顫,緩緩抬起頭來。

  他的目光先是茫然,隨后落在白瑤的臉上,緊接著又看向她胸前的吊墜,瞳孔猛地收縮。

  梁言趁勢道:“‘伊木哲’是守護神的意思,你忘了嗎?就你現在這個樣子,你能守護誰?”

  “我不是伊木哲!”老者忽然嘶聲道,聲音中帶著痛苦與掙扎,“我不是……”

  梁言見狀,心知已經到了關鍵時刻,大喝道:“那你到底是誰?看看她!過去的已經無可挽回,你若再不敢面對自己,她即刻便會死在三位妖帝手中!這就是你想要的結局嗎?”

  “不,不是!我,我……”

  伊木哲雙手抱頭,渾身劇烈顫抖起來。

  他的喉嚨里發出嗬嗬怪響,身上出現各種矛盾的氣息,時而卑微,時而張狂,時而慈悲,時而殘忍,時而弱懦,時而暴虐……

  當無數種矛盾互相撕扯,混亂攀升到頂峰時——

  他周身氣息驟然一滯,所有混亂的低語皆戛然而止。

  下一刻,他放下了抱頭的雙手,緩緩地、筆直地站了起來。

  那一直佝僂的脊背,在這一刻慢慢挺直。

  他抬起頭,原本渾濁畏縮的雙眼,此刻亮如瘋魔的星辰,燃燒著焚盡一切的狂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忽然仰天狂笑,笑聲如驚雷裂空,震蕩星瀚!

  下一刻,佝僂的身形竟如古松拔地般節節攀升!原本枯瘦的脊梁發出龍吟般的錚鳴,寸寸挺直,仿佛撐起了萬古青天!

  褶皺的皮膚下,血肉如江河奔涌,道道神光自肌理間迸射而出。

  滿頭灰白亂發無風狂舞,發梢由白轉黑,似濃墨潑灑,頃刻間已是烏瀑垂落,每一根發絲都流淌著桀驁不馴的狂氣。

  面容更在瞬息間經歷滄海桑田——皺紋如潮水退去,顯露出刀削斧鑿的輪廓。

  不過彈指剎那,立于梁言面前的已非怯懦老者,而是一位肩扛日月、氣吞八荒的巍峨男子!

  “天不敢壓我,地不敢葬我!輪回見我須繞道,因果遇我當崩摧!”

  “我是誰?我是狂之本身,我是大道的終點,我是這世間唯一的真實!”

  男子說話的同時,以手指天,仿佛指著那冥冥中的至高存在,聲音撕裂星空,帶著碾碎一切秩序與規則的癲狂!

  純粹到極致的“狂氣”如同海嘯般,以他為中心轟然爆發,席卷八方!

  梁言和白瑤在這狂氣風暴中幾乎無法立足,只能震撼地看著那如同亙古兇神般的身影……

  同一時間,北冥吞星外界,虛空深處,三道帝威如影隨形。

  暗金、蔚藍、純白三色神光縱橫交織,不斷撕裂北冥吞星龐大的星辰之軀。巨鯨發出痛苦的悲鳴,周身星輝明滅不定,顯然已到了強弩之末。

  “垂死掙扎!”

  玄帝冷哼一聲,并指如刀,暗金神光凝成萬丈刃芒,就要給予這星空巨獸最后一擊。

  就在此時——

  轟!!!

  一股難以言喻的恐怖氣息,自北冥吞星體內轟然爆發!

  那并非妖力,也非法則,而是一種純粹的、混亂的、仿佛能撕裂一切秩序的“狂”!

  純粹到極致的狂氣如海嘯般席卷而出,所過之處,虛空亂流為之凝滯,法則碎片無聲湮滅。就連三位妖帝聯手布下的封鎖,也在這狂氣的沖擊下劇烈震顫,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

  “這是?!”

  龍帝瞳孔驟縮,眸中翻涌的滄海竟有瞬間凝固。

  還不等三人反應過來,就見那“狂”氣在星空中翻騰咆哮,如億萬頭掙脫枷鎖的太古兇獸,朝著他們奔涌而來!

  整片虛空仿佛被一只無形巨手攥住,無盡狂氣如墨汁滴入清水,瘋狂暈染,頃刻間化作一片深不見底的混沌漩渦。

  那漩渦緩緩旋轉,映照出萬古破滅、大道崩殂的恐怖異象——有星辰如淚珠般簌簌墜落,有日月在哀鳴中相繼黯淡,無數世界的虛影在漩渦邊緣生滅,如同曇花一現的泡沫。

  更令人心悸的是,三位妖帝周身流轉的護體神光,竟不受控制地搖曳明滅,絲絲縷縷的帝境妖力被強行剝離,如百川歸海般沒入那混沌深處!

  龍帝體內的“瀚海龍元”不受控制的顫抖,居然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

  “是他!他還沒死!”龍帝忽然驚叫道。

  玄、白二帝亦是臉色大變,死死盯著那混沌漩渦,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存在。

  “不可能!當年我等親眼見證他的隕落,難道……難道?”

  話音未落,漫天狂氣驟然向內坍縮,仿佛萬古混沌歸于一線,諸天星辰納于一掌!

  磅礴無盡的“狂”意,化作一只遮天巨掌!

  掌紋如溝壑,其間有日月沉淪、星河崩滅之象;五指似天柱,縈繞著撕碎法則、顛倒因果的混沌氣流。

  巨掌甫成,便逆沖星漢,所過之處虛空節節崩塌,萬道哀鳴!仿佛有一尊睥睨萬古的兇神,自沉眠中蘇醒,要向這蒼天討還一個公道!

  “不好!”

  玄帝瞳孔驟縮,暗金帝袍鼓蕩如云,雙掌橫推而出。身后萬獸法相奔騰咆哮,凝成一道橫貫星河的暗金壁壘,壁壘上洪荒圖騰流轉,似要擋下這破滅一擊。

  龍帝長嘯震天,萬丈龍軀盤空結印,蔚藍神光如瀚海倒卷,九幽重水凝成萬丈城郭,城墻上龍紋密布,散發出亙古不朽的滄桑道韻。

  白帝亦同時出手,指尖翎羽如雪紛飛,于瞬息間布下三千空明結界。每一重結界皆映照諸天,流光剔透,仿佛能將萬法歸于虛無。

  三位帝尊,各展無上神通,帝威連成一片,如亙古神山橫亙星空!

  轟——!!!

  虛空中響起一聲震蕩寰宇的巨響。

  狂掌過處,萬法成空!

  那三道帝境神通所化的神山、城郭、結界,與狂掌轟然交接的剎那,竟如琉璃墜地、雪遇驕陽,在無量狂氣的沖刷下寸寸瓦解,化作漫天流螢飄散!

  三位妖帝周身護體神光劇烈震顫,明滅不定。

  又是一聲巨響,三位妖族至尊竟被那余勢未消的狂瀾卷起,向后倒飛千里!

  一時間,玄帝袍袖翻卷如垂天之云,龍帝龍尾掃落漫天星屑,白帝衣袂飄搖似流風回雪。三人所過之處虛空綻裂如蛛網,法則絲線寸寸崩裂,在混沌中勾勒出三道驚艷的流光軌跡。

  到了千里之外,三位妖族至尊才堪堪穩住身形,各自臉上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果然是他……”龍帝目光穿透千里虛空,死死盯著那混沌漩渦深處,“這‘無法無天’的狂氣,唯有他一人!”

  白帝臉色變化,眼中竟閃過一絲慌亂:“當年之事,我等都有參與,他……恐怕是不會放過我們!”

  “慌什么?他重傷未愈,必然沒有全盛狀態。我等三人,難道還對付不了他一個?”

  就在三位妖帝快速商議的同時,北冥吞星的內部。

  梁言怔在原地,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方才那三位妖族至尊是何等威勢?彈指間星河倒卷,覆掌時萬法成灰!可眼前這男子僅僅一掌,竟將玄、龍、白三帝同時逼退千里!

  這是何等修為?何等狂傲?

  他下意識地看向那巍峨身影——此刻正負手而立,墨發在星屑亂流中狂舞,身姿挺拔,似乎將整片虛空都踩在腳下。

  那是一種凌駕于萬道之上的睥睨,仿佛天地萬物在他眼中不過塵埃。

  “小子。”

  狂祖忽然斜眼掃來,目光如電:“是誰讓你來找我的?”

  梁言只覺得周身一緊,仿佛被無形巨手攥住魂魄。

  在這道目光下,他不敢有絲毫隱瞞,如實道:“是狗祖指引晚輩來的。”

  “呵……”狂祖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冷笑:“真是難為那狗東西了,這么多年,居然還記著我。”

  話音剛落,他忽然抬手虛抓。

  梁言只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攝到了狂祖面前!

  四目相對,他看見那雙眸中仿佛有萬古狂瀾翻涌,又似亙古星辰明滅。

  狂祖也不多言,只目光如電,在他身上一掃。

  “原來如此。”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中了夢祖的‘浮生印’,此行是找我來解印的吧?”

  梁言聽后眼神一亮,當即笑道:“不愧是狂祖!看來小子不用多說了。”

  “哈哈哈!”

  狂祖仰天大笑,道:“區區浮生印,本座有的是手段化解。只不過,尋常解法太過無趣,眼下倒是有個更痛快的法子。”

  “前輩這是什么意思?”梁言隱隱感到有些不妙。

  “讓外面三個幫你解!”

  話音未落,梁言忽覺肩頭一沉。

  只見狂祖的右掌已按在他左肩上,一股熾熱洪流轟然灌入,那并非尋常靈力,而是純粹到極致的“狂氣”!

  狂氣入體,如萬龍撕咬經脈!

  梁言周身衣袍鼓蕩如云,肌膚表面浮現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紋路,每一道紋路都似活物般蠕動。

  “呃啊——!”

  他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嘯聲中竟帶著幾分與狂祖相似的癲狂意韻。

  “去吧!”

  狂祖大手一揮,袖袍卷起萬丈星瀾。

  霎時間天旋地轉,梁言整個人如斷線紙鳶般倒飛而出,周身裹挾著滔天狂氣,從北冥吞星的體內飛出。

  也就在他飛出北冥吞星的瞬間,虛空亂流迎面刮來,隱約聽到千里之外的低沉聲音:

  “出來了!”

  “動手!”

  下一刻,三股截然不同的帝境妖力,同時打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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