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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3、法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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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定是他的意思。”

  青帝注視著眼前的棋盤。

  “走到這個程度,宗門意志會自發維護大道。”

  青帝娓娓道來。

  這些事太乙宗的祖翁是知道的,不過太乙升仙宗由青玄掌握,并且如今的他們眾志成城要延續新道,因此上下一心。

  祖翁沉思半晌才說道:“總歸是有所沖突,你不方便出手就由我來。”

  青帝笑著道:“這不是壞事。”

  “為什么?”

  “有壓力才有動力。”

  “太安逸就失了進取之心。”

  “他現在唯一的疑惑就是我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相信,他就算徹底明白,依然如此。”

  祖翁一下子沉默起來。

  眼看青玄天尊起身,古帝平靜地說道:“道友可以將一切都告訴他,我的謀劃無不可對人言。可是道友說了之后呢,更容易影響他吧。他要是知道真相,倒是不需要外部壓力。”

  青玄天尊沉聲問:“你打算怎么應對這件事?”

  蒼冥白日懸于天際。

  陰天四季并不算十分分明。

  似乎總有兩季是長的足夠嚇人,而另外的兩季則融入其中。

  萬里無云當是個好天氣。

  站在城樓下的老者目光平靜的飛掠。

  惡鬼幟飛躍,玄甲旗飄揚。

  衛戍城樓的兵士盡剽悍,迎面就能感受到一股煞氣襲來。

  老者是乘坐巨艦而來,率先抵達云天港。

  回頭望去。

  天港廣闊而平坦,巨艦井然有序。

  本該如同小山的巨艦在諾大港口就像是一葉扁舟,更不用說那些往來修士和車馬獸隊,如同列隊的螞蟻一般。

  “老丈您是孤身一人來到羅都城?”

  就在老者觀摩天港的時候,駕獸車的練氣士走近,行禮再問:“老丈您等人還是入城?”

  “我和老伙計兩人,不等人,入城。”

  老者微笑轉身。

  練氣士這才看清老者。

  老者身著一襲白襯黑袍,毫無邪異,反而是那種玄妙的沉著。

  鶴發童顏,慈眉善目,額頭高高隆起,頂一方黑色玄冠,腰間掛著葫蘆,背上懸一柄寶劍,手邊的那頭大驢嚼著草料。

  “老丈,您這驢子真神異啊,我看那些玄甲異獸都沒有這般神采。”

  練氣士夸贊問道:“小可這地龍都不敢靠近。”

  “活得久了,成精了而已。”老者莞爾一笑。

  練氣士忙問:“既然是入城,小可可否載老先生一程?”

  “好。”

  “上車。”

  趕車的練氣士打開踏板,不想那青驢一扭頭竟然跳了上去。

  老者踩著矮凳上車,就這么隨意的坐下來。

  “走!”

  練氣士手中的長鞭在空中炸響,那頭匍匐下去的地龍緩緩起身,看起來臃腫行進的速度卻一點都不慢。

  這就越過城門。

  “老丈要去哪兒?”

  “直走。”老者沒有說自己的目的地。

  練氣士一聽就知道又是一位初來乍到的修士,當即應下:“好咧。”

  “我看你歲數不大,怎么不修行了,要出來趕車?”老者似乎有些疑惑的看向年輕的練氣士。

  練氣士焦鐮愣了一下,旋即笑著說道:“天賦太差,修了十年才煉氣后期,這不尋思出來,也好攢一些家底,將來有機會成就筑基。”

  老者略有幾分訝然:“不錯了,五靈根的資質能在十年煉氣后期,足以說明你毅力驚人。”

  “像你這樣的修士,地府應該有所優待吧?”

  “哈哈,老丈從沒來過地府吧?”

  “確實頭一次來。”

  焦鐮解釋道:“那就對了,像我這樣的,一抓一大把。”

  “羅都道君于甲子前就興辦學堂,不管是否有天資聰穎,只要適齡都可以入學,早些年是十歲,現在則是更加靠前了,我算那低不就的一種哩。”

  “我還記得當年在學堂的時候那靈根出眾的,一年的功夫人家就出頭了,估摸著十年過去都該有望結成金丹了。”

  老者頓時驚訝道:“所有人?”

  “沒錯。”

  “只要有靈根就行。”

  焦鐮回憶道:“聽我原先的老師說,未來地府還要將沒有靈根的也納入學堂,不過估計是比較久遠的未來了。”

  “這個學堂是誰教你們?”

  “有固定的修士,我們稱老師。”

  “起步就要筑基修士,不然我也想去考一個。”

  “我聽說,地府的修士主體是‘陰差’,你對他們了解多少?”老者再問。

  “所有地府修士都是陰差。”說著焦鐮拿出玄令。

  “為什么叫陰差?”

  “捉生拿死,賞善罰惡。那些壽盡的凡人需要修士引渡,再就是許多死亡的修士不愿意離開世間,也得有修士去勾魂。這就是陰差,也被稱為勾魂使者。”

  “其中分為地府官員和松散組織。”

  “地府官員多半是應對棘手的問題。”

  “松散的陰差則屬于編外人員,可以在陰差大殿接取任務。”

  老者盡管早就了解過地府的信息,可是設身處地的站在這里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好像并不是一個宗門或是勢力,倒像是一個‘朝廷’,他覺得應該是仿照東岳王城,只是地府更集權。

  “你怎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

  “學堂有課會講。”

  “為何你沒有成為陰差?”

  “修為不足吶。”焦鐮長嘆了一聲。

  他也努力過,可是天分這東西就是客觀存在的。

  不說別的,同時是服用陰魂丹,他吸收的藥力就是不如人家,修為不能進,自然就會被學府刷下來。

  “我叫焦鐮,還未請教老丈怎么稱呼?”

  老者拱手道:“孟巨子。”

  “孟老!”

  “我聽說地府有一座大道輪回臺,身亡之人的魂魄可以投入其中。”

  焦鐮詫異的看向老者:“對,輪回臺可以投胎轉世。”

  “聽說有些修士可以保留記憶進行轉世,然后選擇自己的靈根和天資,甚至還能選擇體質。”焦鐮暢想道:“如果我能成為大修士,立下大功,說不定就可以選擇以后的人生了。”

  一說起這個,孟巨子眼中的驚駭漸漸被壓下去。

  宗門似乎低估了這個新興的勢力。

  輪回臺完全就是一件足以影響天下的寶物。

  這件寶物戰力并不強大,可是它卻能夠給天下眾生一個希望。

  希望是可怕的東西。

  掌握了希望的人更加可怕。

  只有遵循地府大道的生靈才能夠選擇自己的出身。

  如果不遵循,就只能祈禱幸運。

  總有一天,天下生靈都會向往地府,認同地府的道。

  到時候催生出的‘天尊’該是多么的恐怖。

  ‘這不是一個陰天的小勢力,而是一個即將崛起的怪物。’

  老者目中盡是駭然。

  越是了解他越這么覺得。

  老者旋即問道:“老夫聽說,地府的大道君是一位吞魂煉魄的魔頭,凡是被他收入魂幡的修士都不得解脫,只能成為他手中的役魂,沉淪永生永世。”

  “你們就不怕將來有一日他祭煉地府成就自己嗎?”

  焦鐮神色一怔。

  他突然發覺這老者好像不如看起來那么和善,原本的熱情慢慢冷下來,依然維持著微笑道:“老先生多慮了,大道君不會那樣做。”

  “何以見得?”

  焦鐮背誦道:“不死道典中的陰陽記說過:‘朝廷是眾生放棄了原始的自由而換取相對意義的自由,如果有一天,這個自由的權利無法保證,眾生可以單方面撕毀契約,重回原始的自由。’”

  “這個不死道典和陰陽記又是什么?”

  “是‘老天爺’編纂的道典。”

  “也是學堂教的?”

  “是的,盡管我不太理解這到底是什么意思,不過我覺得大道君應該是要我們堅守本心。”

  “吁!”

  焦鐮抬頭看向長街矗立的府衙,笑著說道:“老先生,我已經報官了。”

  說著他看向正率隊走出府衙的為首修士。

  “大圣修為,倒是還行,可是他根本來不及保你。”

  “你或許以為你腰間的令牌可以收容你的神魂,老夫的強大卻足以瞬間摧毀你的一切,連真靈都湮滅。”

  焦鐮大笑起來:“無妨,我死了,我的妻兒會繼承我的一切!”

  孟巨子一臉的疑惑,他怎么感覺地府的這些修士都有點不正常,怎么還有完全不怕死的。

  當然,他并沒有出手。

  他并不想為難一個小練氣士。

  順手從袖袍掏出個儲物袋,遞過去道:“多謝你為老夫解惑。”

  “不必了,地府會給小可發俸祿。”

  “也好。”

  孟巨子碰了一鼻子灰,頗有些灰頭土臉的走下獸車,淡淡地說道:“丟人啊,才不到半個時辰就讓人找了出來。”

  “怕是我們踏入羅都的時候就已經被發現了。”大青驢邁步走近。

  “前輩!”

  迎面走來的鷹鉤鼻修士微微拱手。

  “在下并不想打攪前輩雅興,奈何……”巫融笑呵呵的看向老者。

  孟巨子擺了擺手,平靜道:“地府確實有獨到之處。”

  駕獸車的焦鐮整個人完全呆住,他怎么覺得那位有些眼熟,再看府尹在一遍小心翼翼的伺候著,他恍然,趕忙行禮:“陰差焦鐮,見過地獄之主、羅都道君!”

  “免禮。”

  巫融走近將焦鐮扶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樣的。”

  “前輩,請吧。”

  “請。”

  眼看儀仗和鑾駕離去,焦鐮依舊沒有回過神來。

  直到身旁尊者提醒。

  “壞了!”

  尊者嚇了一跳:“什么?”

  “剛才我要是死了,豈不是能選了。”焦鐮一臉懊惱。

  尊者安慰道:“放寬心,你立下大功,府主賞賜不會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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