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不虛，有各種異常波動和混雜的能量，只是不太容易觀察到。
然而，無盡的空曠里，猛地裂開一道不大的縫隙，竟然冒出一條身高千余公里的人影。
這種突兀和震撼，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很難想像。
尤其是人影還散發著不盡的威壓，手持一柄長達五百公里的黑褐色長刀。
威壓中，蘊含著蒼茫、古樸、粗獷、狂野……以及強烈的殺戮氣息。
人影現身之后，頓了差不多有一息的時間，長刀向著前方一指。
狂暴的能量和更強的氣息，頓時以噴涌之勢，源源不斷地席卷而出。
長刀尚未斬出，但是只憑著蘊而不發的威壓，就讓整個虛空似乎都顫抖了起來。
曲澗磊頓了這么不到一息，是給對方一個投降或者解釋的機會——上天有好生之德！
在虛空設下陷阱，這行為雖然可惡，但既然是人族修者的手段，針對的未必是人族。
不過他卻忽視了一點，出竅真尊之下的修者，在這短短的時間里，根本抗不下他的氣勢。
下一刻，黑色的刀光一閃。
虛空里倒是看不到軌跡，可是兇悍而龐大的刀意，瞬間迸射開來，殺戮的氣息四濺。
刀意充斥著整個空間，仿佛無處不在，同時又延綿不絕，給人一種無窮無盡的感覺。
曲澗磊在刀法上的造詣，其實并不算高超，能發出如此刀意，根本就是神兵自帶。
而他手持斷刀，只是給斷刀加持一些靈氣，以便發揮更大的威力。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可以為出竅神兵加持靈氣，這成長的速度……也有點讓人唏噓。
一刀斬出，前方傳出隱約的破裂聲，此起彼伏響作一片，但卻又看不到明顯的物體。
“用空間規則來輔助設伏？”龐大的人影輕哼一聲，“真是好大的手筆！”
而他手上的黑色長刀，也隱約傳出一聲若有若無的輕吟。
漫天的殺氣中，竟然透出了一股淡淡的輕快感覺。
曲澗磊能感受到，這是神兵自發的情緒：憋屈了這么久，終于能痛快斬出這么一刀了！
他在出竅之后，也用過斷刀幾次，這是頭一次，他任由對方酣暢淋漓地發出攻擊。
然后根本不等他做出反應，黑色長刀帶動他的手臂，又斬出了第二刀！
“我就知道……這家伙很難控制！”曲澗磊有點無奈，這倒反客為主起來了？
不過他隱約能感受到，神兵那種發自內心的欣喜，所以也懶得計較了。
不管是什么樣的存在，憋屈了最少幾千年，總得允許發泄一下。
第二刀斬出的時候，前方才有惶恐的神識傳來，“仙尊、饒、饒命！”
曲澗磊沒有任何的遲疑，反而又給斷刀加持了一些靈氣，“晚了！”
他已經給過設伏者機會了，既然對面不懂珍惜，他又何必留手？
虛空里掀起了更加狂暴的混亂，兩刀加起來的威力，還要超過瑕疵行在報炸很多。
也就是比三個瑕疵行在一起報炸，稍微差那么一點點。
第二刀斬出，黑色長刀意猶未盡，還要斬出第三刀。
“好了，”曲澗磊忍不住發一道神識給長刀，“再來一刀，怕不是連因果都找不出了！”
神兵可斬因果，就算不是刻意的，也能斬滅不少，剩下的因果在虛空中，就更難占算了。
長刀傳來了明顯的不甘情緒，不過總算還好，這一次只有不甘，沒有不服。
主要是曲澗磊這話，也不是隨意說的。
第二刀斬下的時候，他感受到了幾個生命氣息的消失。
還有幾道生命意識，拼命想向遠處遁去——感覺有點像修者的體內元嬰。
不過很遺憾，元嬰修者在虛空中，還是弱了點，僅剩元嬰逃逸的話，就更弱了。
再加上他們此前遭受的攻擊，是出竅級的，所以根本不可能跑多遠。
“嗯？”下一刻，寒黎現身出來，皺著眉頭輕哼一聲，“外界氣息？”
他似乎不太歧視下界修者，但是事實上，只要存在利益紛爭，地域歧視永遠不可能消失。
撇開風俗人情不談，適度忽略文化差異的話，這種歧視本質上就是小集體主義報團取暖。
青檸真尊身上，為什么一直都有“異界”的標簽？就是提醒他——你是外人，別亂來！
寒黎能夠輕易接受曲澗磊，是因為對方一開始就展現出巨大的潛力，他忽視了這一點。
不管怎么說，他做為厚德的土著真尊，對異界信息極其敏感，不可能認錯了。
然而這個問題就大了，曲澗磊聞言愕然，“哪個異界？”
在這一點上，他的感知力確實遜色于寒黎，不服不行。
“肯定跟你無關，”寒黎也知道這家伙的心思，但眼中依舊滿是疑惑，“可怎么是外界？”
這是厚德界通往異世界的航道，雖然不一定是直線，但是大家已經默認了。
這種航道上，居然出現外界的修仙者……這不但怪異，而且非常不對勁！
“那就探查一下，”曲澗磊的身形并沒有縮小，一探手，抓向千萬公里外的一處。
那里似乎沒有什么，但是事實上，那里有一道將熄未熄的生命之火。
應該是個強元嬰，不過此刻僅余元嬰不說，也是隨時可能隕落的樣子。
曲澗磊將這一枚元嬰攝起，隨手封印起來，“這是……怎么感覺，是厚德的修者？”
“是厚德的，”寒黎在這方面，可是比他權威得多，“不過這因果……誰遮蔽的？”
“虛空的影響吧，”曲澗磊一邊掐算，一邊隨口回答，“要不你……嗯？”
下一刻，一道神魂在虛空中驀地出現，奇快無比地射向了寒黎，真的是要多快有多快。
“你這得有多瞎？”英挺少年的嘴角一撇，探手向前一指，“疾！”
一團寒氣，正正罩住那道神念，異常地凝練，比寒氣場域還要寒冷，大概是精華版的。
按說他是高估對方了，這種場域困住真尊的神魂，也是十拿九穩的。
不過這里是虛空，各種詭異的事情太多了，獅子搏兔亦要全力，倒也沒什么錯。
然而，這一道神魂還真是不一樣，雖然被寒氣籠罩，也只是速度稍減，依舊射向寒黎。
在堪堪及體的時候，寒黎探出一只手，手上有紅光一閃。
“啊”那道神念發出一聲慘呼，劇烈地晃動了起來。
此前這道神魂一直筆直向前，曲澗磊二人也沒什么反應，覺得對方只是殊死一搏。
現在兩人才意識到——這道神念，應該是有點來歷。
寒黎的面色一整，“這道神魂有點意思……呵呵，異界的出竅？”
兩人讀取一下元嬰和出竅的記憶，然后面面相覷。
不管怎么說，他倆的果斷出手沒有錯，對方的空間陷阱，真的是針對厚德界修者的。
大致來說，就是這條長期通道的建設，讓厚德不少修者都放松了警惕。
所有修者都知道虛空的兇險，別說元嬰，就連曲澗磊這種已經真尊的老手，都不敢輕慢。
但是真有人，膽子就有那么大，覺得通道挺安全，周邊也算安全。
然后有元嬰雙生兄弟，趕路途中外出了一下——那里是不是有什么機緣？
到后來，這兄弟倆再也沒回來，而跟他們同行的修者隊伍，也沒有多等他倆。
有些人走著走著就散了，可不就是這樣嗎？
后面的事也就不用說了，弟兄倆出了航道，被偶然路過的外界修仙者撞個正著。
他倆只是兩個元嬰，而對面有五個，更坑的是，其中的大佬，是出竅境界跌落的。
外界修者進入虛空，其實就不能算外界了，虛空是大家的。
不同修仙界的修者在虛空相遇，在傳說中存在很多，但是概率真的低得嚇人。
而一旦出現這種情況，誰也不能保證對方足夠善良。
就算出現交談甚歡的情況，但是大多數時候，也是以“不打不相識”為前提。
厚德界的修者，有屬于自己的驕傲，但是沒辦法，對方的實力實在太強大了，打不過。
外界的修者擒下二人，讀取一下記憶，得知這是大千世界前往異世界的通道，心動了。
但是作為外出尋找機緣的出竅真尊，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加入。
更大的可能，是被對方的真尊抓住之后，搜出自家修仙界所在的位置。
修仙界和修仙界之間，未必是友好的，而且還涉及了很多界域生意。
壟斷界域生意的大勢力，也不會允許其他勢力輕易沾手，由此可能引發難以想象的戰爭。
如果從他身上搜出自家修仙界的位置……麻煩就大了。
這位跌落境界的真尊很清楚，走正常渠道接觸，自取其辱的概率超過九成五。
他敢來虛空尋找機緣，自然不缺霹靂手段，那么，何必委屈自己？
修仙界各有不同，但血性是相通的，埋伏一下，獲得異世界的坐標，不是挺好？
如果能順藤摸瓜，找到一個有價值的異世界，那他的選擇就太多了……
讀取記憶完畢，寒黎有點意興索然，“一個狂徒，雖然有點實力，但是很有點莫名其妙。”
“敢斷人糧路，倒也有點謀略，不過我就好奇了，誰給他的勇氣，敢埋伏厚德的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