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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誰又能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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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幾天,我做夢,夢到我回老家辦事。

  然后就走在路旁邊,我忽然間看到了一只特別大的蜈蚣。”

  說到此處,李子千戰術性的暫停了一下,似乎是因為腦中回憶起了‘當時’的情景,他深吸了一口氣。

  墨楠北:(ΩДΩ)!!!

  而另一邊,聚精會神的聽著李子千講故事的墨楠北很是配合的露出了一個驚恐的表情。

  她的表情并不是演的,只是單純聽見‘人’‘遇見’‘蜈蚣’這三個關鍵詞后的本能反應。

  她是真的怕蟲子。

  之前高一的時候班級有節公開課,校長都來的那種。

  當時墨楠北坐在靠窗第二排,正值夏天、教室里窗戶都是打開的。

  就在老師讓同學自行做題、全班同學都安安靜靜的埋頭、奮筆疾書之時。

  忽然,從窗外飛進來了一只蜜蜂。

  圓滾滾、黃黑相間的那種。

  墨楠北也不知道當時自己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才會把頭向左邊的窗口轉去的。

  但就是在那一瞬間,在她與蜜蜂‘四目相接’的時候,墨楠北清楚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自天靈蓋開始往下的冰冷。

  本能的、且不受控制的,她騰地一下從座位上躥了起來,朝著教室的后方瘋狂倒退了三步。

  她怕蟲子已經不是什么‘喜好’上的問題了,真的就是生理意義上的、從食物鏈上被壓制的恐懼。

  所以此時哪怕知道自己這是在聽李子千故事,卻也還是難以抑制住自己生理意義上對于這種東西的畏懼。

  “具體…”,她用著略帶顫抖的聲音對著李子千好奇的問道。

  “就差不多這么大。”

  聽到墨楠北的問題后,李子千伸手對著她筆畫道。

  “這么大??”

  墨楠北震驚(ΩДΩ),而后伸手比劃了一下,重復了一遍李子千先前的動作。

  “對,這么大!!!”

  看著墨楠北比劃的姿勢,李子千又強調了一遍。

  不過是關于大小的討論,李子千與墨楠北兩個人就瘋狂伸手比劃了個好半天。

  一個試圖對對方傳遞著這個蜈蚣的具體大小,一個重復著對方的動作并對這只蜈蚣的大小表示驚訝。

  幾回合下來后,李子千將歪掉了的話題擺回正軌,繼續對著墨楠北說道他的那個夢。

  “然后這個蜈蚣就在我面前瘋狂的爬,當時我就嚇傻了。”

  “這特么換誰不傻啊!”,墨楠北緊跟著吐槽道。

  那么大一只!

  根據李子千的比劃來說,那蜈蚣少說有成年人手臂的粗細,而長度更是近乎有著半米。

  要命了啊!

  就在墨楠北顱內充血的時候,李子千的故事講述依舊還在繼續著,

  “然后就在我準備扭頭就跑的時候,那個蜈蚣注意到我了。”

  一想到那個恐怖的畫面,墨楠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一只體型碩大的蜈蚣,在蜿蜒爬行的途中,忽然把頭一扭、停下了身上的動作,擺動著細小的前肢朝著自己看去……

  牙白。

  語言描述過于細節,腦補內容過于豐滿,墨楠北現在整個人都有些生理不適了。

  恰巧此時,李子千補刀道,

  “他就開始往我旁邊爬。”

  墨楠北:(ΩДΩ)!!!!!

  如果不是理智健在,她現在怕不是要直接尖叫出聲。

  “然后它不知道怎么著,騰地一下跳到了我的胳膊上,哦不對,用飛來形容其實也不過分。”

  “啊啊啊啊啊!!!”

  好吧,她真的盡力了。

  但是光是想想那個畫面,墨楠北就覺得根本忍不了。

  這特么不是人能做的夢好吧?

  這誰頂得住啊??

  而,哪怕墨楠北已經驚叫出聲了,李子千也依舊還是在倔強的復述著他的故事。

  畢竟,他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的崩潰分享給墨楠北。

  “就當時在夢里,我都能清楚的感受得到蜈蚣的那些個腳爬在胳膊上的觸感。”

  “啊啊啊啊啊!”

  “你懂那種崩潰的感覺嗎!我他媽直接就被嚇醒了。”

  墨楠北:(ΩДΩ)……

  懂啊!我真的懂啊!

  我在哭啊!我真的已經在哭了啊!!

  “哇,就嚇醒之后,胳膊上甚至還有夢里那種觸感的殘留,真他媽的是太恐怖了。”,李子千心有余悸的補充道。

  “我整個人聽著都不好了。”

  此時,墨楠北的臉色又白了幾分,顯然是被這‘恐怖’的故事嚇了個夠嗆,

  “光是想想就覺得崩潰。”

  “是啊。欸不對,為什么你反應那么大?”

  本來墨楠北很配合的聽故事,李子千其實還挺開心的,沒有打岔、甚至還有著捧哏。

  只是…她這反應會不會太過頭了點?

  “關鍵是我也做過類似的夢來著的。”,墨楠北深吸了一口氣后,對著李子千訕訕地說道。

  “嗯???”

  這還請務必詳說,李子千連忙喝了口手旁的飲料,擺出了一副看戲的架勢,準備聽著墨楠北分享著自己的崩潰小故事。

  “就我也忘了是什么時候。

  一個多月、還是兩個多月之前,我晚上做夢,夢見我正在上車。

  就……嗯…就那種大巴車。”

  “嗯。”,李子千點了點頭,表示著自己在聽。

  “就一般的巴士,座位上面不是都會有放行李的地方嗎?”

  “嗯,有的。”

  而后,墨楠北接連喘了兩三口氣,才對著李子千繼續說道,

  “然后就在我路過第三排座位的時候,突然,從那個行李架上跳下來兩只賊大的蜘蛛到我的脖子上。”

  這個轉折有點迅速,真實連高能預警都沒有,李子千本能的為地球變暖做出了一絲微不足道的貢獻后,戰術后仰以示尊敬。

  “當時我就能很清楚的感受到其中一只蜘蛛站在我的肩膀上,另一只瘋狂的在動腳抓我的后脖頸。”

  ,變暖貢獻×2。

  “就那個強壯的蜘蛛腿上的毛絨觸感都特么的能感受的一清二楚!!!!!

  而且最關鍵的是,我當時就直接嚇醒了,可是過去了很長一段時間,后脖子上還是有那種被蜘蛛腿抓著的一跳一跳的感覺!!!!”

  無論是從聲音、表情還是浮夸的肢體動作上來看,墨楠北的崩潰都已經溢滿了。

  而聽著墨楠北的描述,李子千對此也深表贊同,

  “對對對,就那個感覺會殘留一段時間。”

  “賊特么的要命。”

  在沉默、冷靜了一會兒后,墨楠北忽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不對啊,你為什么這么怕蟲子?”,她忽然對著李子千很是不解的問道。

  “啊?我怎么不能怕蟲子了???”,對于墨楠北的這個問題,李子千感到非常的不解。

  不是,還有人不怕蟲子,反倒喜歡它們不成??

  墨楠北問的究竟是個什么問題啊!

  李子千越想越覺得想不明白,就在他向墨楠北投以疑惑的目光的時候,只聽著墨楠北皺起眉頭對著他一臉驚訝道,

  “你是個什么廢物啊!”

  這人有問題吧!

  他沒有絲毫猶豫的,直接對著墨楠北回嘴道,

  “你說你媽呢?你特么不比我更廢物啊!”

  “可是你是男生啊?”

  “啊?你這打的是什么拳啊!你信不信我去掛你制造性別對立啊!”

  李子千這一套話說的流云行水,一時間把墨楠北都給說愣了。

  “啊這……”

  她吧唧了幾下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去接這個話題。

  緊接著再又思索了一小會后,對著李子千繼續問道,

  “行吧…那你自己住,家里面出現蟲子的話該怎么辦啊?”

  “巧了不是,我的家里沒有蟲子。”

  李子千攤了攤手,很是淡定的對墨楠北回答道。

  “也是,高層里一般是不會有什么蟲子的。”

  “確實,如果是家里面住一樓還帶院子的話,那就有點頭大了。”

  “……”,話聽到了這里,墨楠北瞬間陷入了沉默。

  “你怎么忽然不說話了。”,見墨楠北長久沒有反應,李子千不禁轉頭朝著抱膝坐在高臺上的墨楠北看去。

  “忽然感覺有點痛,想去洗海帶。”

  巧了不是,其實我也一樣。”

  “具體,詳說?”

  這種就像是互相交換病情一樣的事情,墨楠北還是蠻上頭的。

  “之前家里面進了只蜈蚣。”,李子千率先開口道。

  “蛤?你家?”

  “啊…不是現在住的地方,是爸媽家,但是當時爸媽都不在家,我在廚房看見了那個蜈蚣。”

  李子千對著墨楠北解釋道。

  墨楠北:(ΩДΩ)!!!

  這家…還能要嗎?

  一時間,墨楠北有點傻了,她對著李子千呆呆的問道,

  “那怎么辦。”

  “不怎么辦,我根本不敢去處理它。”

  “這特么誰敢啊!!”

  就在墨楠北瘋狂吐槽后,只聽著李子千淡定道,

  “然后我去菜市場買了只雞。”

  墨楠北:?

  “然后我把雞和蜈蚣都關在了廚房。”

  墨楠北:??

  這是個什么神展開??

  “然…然后呢?”,帶有著少許…不,非常多的驚訝,墨楠北追問道。

  “然后還能有什么然后啊,蜈蚣被雞吃了唄。”

  “你怎么知道的。”,墨楠北聰明表情.gif。

  “那蜈蚣不見了啊。”,李子千對著墨楠北回答道。

  “那你怎么確定它是被雞吃了,不是跑到別的地方去了。”

  “沒看到它啊。”

  “那他萬一是蟄伏起來了呢?”

  “這蜈蚣還特么挺有智商是吧?”

  “對啊!你沒有想過如果廚房是完全的密閉空間,它是怎么進來的嗎?”

  李子千:……

  面對墨楠北的質問,李子千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深吸了口氣,瘋狂眨了眨眼,謹慎的思索了一下這件事后,他吧唧了幾下嘴,

  “不過我覺得這東西應該是存在生物屬性上的克制吧。”

  “比如說?”

  對于這個理論墨楠北可就熟悉了。

  這不就是她和昆蟲之間的關系嗎?

  “就比如說雞和蜈蚣,這應該是先天的克制關系,所以自動尋敵什么的,應該不成問題吧。”

  確實。

  作為弱小的一方,她對于昆蟲的探知技能也是點滿了的。

  所謂生存,就是要讓強大的捕食者具有支配性,讓弱小的食物具有逃跑的可能性。

  在‘先天的克制關系’中,雞捕食蜈蚣、蜈蚣就算探知到,逃跑的幾率也會比較小;而她探知到了蟲子,蟲子不走,她走!

  這都很合理且沒有任何邏輯上的毛病。

  于是她點了點頭,對著李子千肯定道,

  “……你說得好像有那么幾分道理。”

  “是吧。”

  見李子千好似一副自我催眠、自我欺騙的樣子,墨楠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反駁些什么。

  畢竟,萬一這只雞真的吃了那條蜈蚣呢?

  對吧?

  在腦袋里面重新捋順了一下這個‘故事’后,她忽然間對著李子千問道,

  “然后那只雞呢?”

  “被吃了。”

  墨楠北的腦袋頂上掛滿了問號。

  “不是,人家辛辛苦苦給你抓蜈蚣,然后你利用完了人家,就把他給殺了?”

  “不是我殺的。”,李子千耿直的回答道,“我媽動的手。”

  “那不也差不多嗎???”

  “差很多好嘛?我沒有那個膽子去殺雞。”

  “……確實。”

  墨楠北肯定了李子千的這句話,緊接著她又繼續對著李子千瘋狂吐槽道,

  “不是,這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你怎么說吃就吃了啊!”

  李子千攤了攤手,表示了他也有著自己的無奈和苦衷,

  “那怎么辦?還能再給它保回菜市場不成??而且它每天早上打鳴實在是太他媽的吵了。”

  “然后你就把它吃了。”,墨楠北強調道。

  “嗯,還挺香。”,李子千補充道。

  抽了抽眼角,實在是不知道還能對李子千說些什么的墨楠北深吸了一口氣,對李子千評價道,

  “你是真的秀。”

  “一般一般。”

  他李子千向來謙虛,對于鄭夸贊他多半都是不應下來的!

  對著李子千翻了個白眼,看了眼操場上越來越多的人,預估了一下午休的剩余時間,墨楠北對著李子千講起了她和蟲子那不得不說的崩潰二三事。

  “我之前屋子里面進了一只蟑螂。”

  “草。”

  墨楠北簡約明了的開篇,讓李子千直接破防并感到生理不適。

  有的時候,讓人崩潰只需要三個字。

  三句話什么的,太弱了。

  就像墨楠北,那句話里的三個字,‘蟑螂’。

  好家伙,他直接好家伙。

  “哦對了,我是高中的時候才搬到這個地方的。

  之前因為家工作的原因都在北方住,然后高中剛回來住在奶奶家,嗯,所以各種意義上都會非常的不適應。

  氣候啊、溫度啊、蟲子啊……”

  “哦吼。”

  聽著墨楠北詳細的介紹,李子千大概是理解了些什么。

  從小在北方長大,然后來到了南方生活。

  問,她將會面臨什么樣的絕望?

  還沒等李子千腦袋里想出十條八條來幸災樂禍,只聽著墨楠北搶先回答道,

  “然后我就裂開了。”

  “嗯。”

  對于李子千來說,這完全就是意料之中的展開。

  結合她開篇第一句的那個暴擊,她不裂開、誰裂開呢?

  在李子千腦內默默地同情墨楠北一秒半的時候,墨楠北還在繼續說著她的故事。

  “就大半夜,當時正在打…碼…打游戲。”

  “啊?”

  這個人剛剛是咬到舌頭了嗎?

  “啊…當時正在打游戲。”

  墨楠北抽了抽嘴角,對著李子千重復說道。

  這還真的不能怪她。

  下意識的想說,大半夜在打游戲,但是本能的、忽然間反應過來了些什么想要改口當個碼字人,但是又雙反應過來了點什么,才又改口回來說自己在打游戲。

  沒辦法。

  老咕咕了。

  這都已經成本能反應了。

  另一邊李子千的關注點從原本‘這個人究竟想說什么才會咬到舌頭’已經轉變為‘這個人竟然也會打游戲?’上了。

  沒有任何猶豫的,他把自己的疑惑問了出來。

  “你也打游戲?”

  墨楠北這個人這么強的嗎?

  打游戲、摸魚、成績還名列前茅?

  這他媽什么牛馬?

  老天爺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在造人的時候給墨楠北這個老狗倒了多少偏愛進去?

  一不小心沒把住瓶子,倒了、全灑進去了是吧?

  對與李子千的提問,墨楠北并不是很想回答。

  她能說自己打還打的不少嗎?

  可以。

  但是如果說了,就勢必會問到游戲種類、游戲水平。

  巧了不是。

  抽卡游戲,她有肝沒臉。

  競技游戲,她有競技精神、沒有技術,從頭到腳突出一個字——混子!

  結合著李子千的性格,墨楠北是真的很抗拒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對方手中。

  呵,她又不是傻的!

  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墨楠北選擇了轉移話題。

  她擺了擺手,對著李子千說道,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當時就是打游戲閑的沒事、回頭看了一眼墻角。”

  “只因為回頭多看了一眼。”,李子千重復道。

  “對,我就發現了它。”

  說著,墨楠北深吸了一口氣,仿佛是在給自己做著什么心理建設一般,

  “然后它好像也看到我了,然后就瘋狂的往我這邊跑。”

  連續兩個然后,略有些語無倫次的表達方式,凸顯出了此時墨楠北情緒的異常。

  不過對于這種事情,李子千也表示理解。

  畢竟…換他他也一樣。

  冷知識:南方蟑螂吃人的。

  于是,李子千開始了墨楠北這個‘異鄉人’來了波科普。

  “那個東西就喜歡往人臉上沖。”

  “啊啊啊啊你別說了。就那只蟑螂,賊大個!!!!然后爬在地上的時候還有噠噠噠的聲音。”

  說到這里,墨楠北已經徹底瘋了。

  她不僅聲音中透露出了滿滿的崩潰,連兩只手也跟不受控制了一樣瘋狂的比劃著,好像想要借此來表示出當時的情況有多么的恐怖,她現在的情緒是有多么的復雜。

  “草。”

  其實有一說一,墨楠北的描述還是讓他挺有畫面感的。

  他爸媽家也是一樓,誰家住底層的時候,沒見過這些恐怖的東西呢……

  說實在的,他其實已經開始痛了。

  我洗海帶呦……

  而另一邊,墨楠北的海帶已經都洗掉色了,她繼續對著李子千說到,

  “說真的,我這輩子第一次見到這么大的蟑螂。”

  “具體多大?”

  能讓墨楠北如此崩潰的蟑螂,他倒是有些好奇其樣貌、形狀了。

  “就跟我大母手指頭一樣大小。”

  說著,墨楠北把自己的手伸到了李子千面前,左手對著她的大拇指瘋狂的比劃著。

  “就這?”

  聽著墨楠北的描述,李子千反倒是愣了。

  就這啊…

  這不是,基礎size嗎?

  而聽著李子千的‘就這’墨楠北也愣了?

  什么叫就這???

  她瞪大了雙眼,一臉難以置信的對著李子千追問道,

  “啊???還特么能‘就這’嗎???”

  “要不然呢?”,李子千反問道,“這不是蟑螂的普通大小嗎?”

  墨楠北:(ΩДΩ)……

  媽,我感覺我可能遭遇到了人生中過不去的砍了。

  墨楠北深吸了一口氣,耗費了一段時間才調整回自己的心情。

  “我先接著說,當時的事情……”

  “嗯。”

  李子千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然后,我對著它噴了殺蟲劑。”

  說著,墨楠北停頓了一下,換了一種很是絕望的語氣對著李子千控訴道,

  “它跑的更快了!!!!”

  “你對著它噴殺蟲劑還不興人家跑了唄?”,李子千反問道。

  “它為什么還要跑啊!!!!!!”

  “不跑站著等著被你噴死啊!”

  “對啊!!!”

  沉默了一會兒,李子千有點無奈的揉了揉太陽穴,哭笑不得的對著墨楠北問道,

  “然后呢?”

  “殺蟲劑對它沒用,它跑掉了。”

  “就在我房間里儲物柜的角落里消失了。”

  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很悲慘,甚至可以用‘恐怖’二字去形容的事情,經墨楠北的嘴說出來后,就異常的具有喜劇效果。

  他是真的要蚌埠住笑出聲了啊!

  就在李子千懇求上天給自己做個好人的機會的時候,轉折來了。

  李子千確實是笑不出來了,他現在只有滿頭的問號。

  只聽墨楠北繼續開口說道,

  “然后我在屋子里噴了一瓶的殺蟲劑。”

  “然后我帶著我的電腦、被子和枕頭。我走!!!”

  “我去旁邊的衣帽間里睡覺了!”

  本以為是‘我和蟲子今天必死一個!’這樣悲愴的結局,但萬萬沒想到是特么‘尼給路噠喲!’。

  “然后呢?”,李子千壓了壓已經開始隱隱有些抽搐的眼角,對著墨楠北繼續問道。

  “然后接下來的三天,我每天只去我屋子里噴殺蟲劑。”

  “一次一瓶?”

  “對。”

  “你也是牛逼。”

  對此,他還能說什么呢?

  從某種意義上來看,墨楠北還挺有毅力。

  “最后開窗通風晾了一天,我才回去。”

  “再然后呢?”

  “就在我回房間的第一天,我在浴室里面又看見了它。”

  蚌埠住了。

  這真蚌埠住了。

  “噗哈哈哈哈。”

  雖然墨楠北控訴的眼神很絕望、很可愛,但這真他媽的…太好笑了吧。

  什么叫做驚喜啊米娜桑!

  “再然后呢?”,終于是止住了自己的笑意的李子千繼續對著墨楠北問道。

  “我跟他相互博弈,禮尚往來了一個月左右吧。”

  “嗯……噗哈哈哈……”

  “你別笑了!!!”

  “好…噗呲……”

  “啊啊啊啊!!!咬人了啊!!”

  “不要。”

  墨楠北:????

  “別生氣,你繼續說、繼續說。”

  連忙伸手按住墨楠北的頭,將對方恢復了出廠設置后,李子千對著墨楠北說到。

  “還有個錘子的繼續,然后就再也沒見過它了啊。”

  沒好氣的拍掉李子千按在自己頭上的手,墨楠北對著他回答道。

  “你確定不用殺了他永絕后患?”

  “家里面已經堆滿了蟑螂藥了。”

  “這樣啊……”

  李子千咋舌,對墨楠北投以了同情的目光。

  “還能怎么辦嘛!啊啊啊啊啊!太可怕了,那東西怎么能那么大啊!!!”

  “你跟他博弈的時候就沒想著拍死他嗎?”

  而聽著這個問題,墨楠北忽然間瞪大了雙眼,眼神中仿佛有著無盡的深淵漩渦一般,用著近乎舊日破壞者低吟的腔調對著他質問道,

  “它要是爆漿了,怎么辦?”

  嘶——

  李子千深吸了一口氣,覺得這個話題還是略過微妙。

  于是,他對著墨楠北安慰道,

  “嗯,你應該放寬心。你這只其實還好吧,最起碼不會飛。”

  “我覺得這個是胖到不會飛的。”,墨楠北扯了扯嘴角,對著李子千吐槽道。

  而對于墨楠北天真的想法,李子千是不屑一顧的,

  “呵,它再胖也能飛起來。”

  “這邊的蟑螂就這么……?”

  “嗯。”

  雖然墨楠北還沒有說完,但李子千已經完全理解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直接給予了她肯定的回應。

  墨楠北沉默了。

  什么是超越死亡的恐懼啊!!!

  嗚!苦魯西!

  極度崩潰之下,她對著李子千發出了一個極具哲學的提問,

  “這種生物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

  “要命,太要命了。”

  “嗯。”

  “明明活著就已經很難了,為什么還要有著這么多能威脅人生命的東西啊!!!”

  “不,其實你習慣了,拿拖鞋拍死就行了。”

  “你行嗎?”

  沉默了少許后,李子千一臉淡然且肯城的對著墨楠北回答道,

  “我不行。”

  “那你說屁呢!!!”

  就在墨楠北準備繼續吐槽點什么的時候,只聽著‘鈴鈴鈴’一陣鈴聲響起。

  預備鈴打響了。

  是時候回教室了。

  “走?”,李子千轉頭對著墨楠北問道。

  “還有不走這個選項嗎?”

  聽到問題后,墨楠北白了李子千一眼,慢慢的站起身來,收拾好旁邊的垃圾,夾著自己的坐墊朝著天臺門的方向走去。

  果然,這個人的日子就不能過的舒服一點。

  你看。

  這一舒服,就不好好說話了。

  跟在墨楠北身后,李子千一邊嘆著氣,一邊在心里面嘀咕道。

  有時間買幾只假蟲子嚇嚇她吧…?

  感覺是可以被嚇哭的那類。

  腦補著整蠱預想圖中墨楠北的表情,李子千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這…可太令人期待了吧……

  晚間,晚飯前。

  下課鈴打響后,教室里原本還昏昏欲睡、在課上一言不發的同學們瞬間四散而空。

  而墨楠北則罕見的沒精打采的趴在桌面上,一動不動。

  “不吃飯?”,同樣坐在座位上不緊不慢的收拾著桌面的李子千轉頭對著墨楠北問道。

  “嗯,不吃。”

  “有人給你帶東西?”

  “沒,單純的不想吃。”,墨楠北對著李子千回答道。

  然后沒有話題、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的李子千,在回應了一句“哦”之后就這樣離開了教室。

  在下樓的時候,他忽然間想到了些什么,頓住了腳步倚在墻邊思索了起來。

  墨楠北這‘吃東西’,是想吃飯但不想動的意思,還是因為帶回來的吃的不夠可口所以才決定不吃?

  一般帶回來的東西都是面包牛奶什么的吧……

  他在不舒服的時候,也會有厭食的想法。

  只不過這種時候,多半是…吃的東西不夠具有吸引力才是……

  又想到今天早上某人對于吃食的執念,李子千感覺自己參悟到了這事情的真相。

  就是不知道姨媽這東西來的時候忌不忌口啊……

  熱熱帶湯的,方便帶回學校的,辛辣沒有也能吃的……

  啊……關東煮吧?

  嗯,是滿足要求:熱熱帶湯;而且還有肉、味道不錯的食物。

  嗯…可行。

  如是想著,李子千走出了教學樓而后轉身就朝著學校大門走了過去。

  《論無假條出入校門的慣犯淡定的和老大爺還嘮了幾句嗑這件事》

  不過是十分鐘后,李子千就帶著兩杯關東煮、兩杯奶茶走回了班級。

  “耨,你的那份。”

  聽到了聲音又聞到了香味的墨楠北瞬間直起了身子,朝著自己桌前看去。

  入眼的是提著奶茶和關東煮的李子千。

  墨楠北有些驚訝,呆愣的伸出雙手接過李子千遞過來的東西,她下意識的說道,

  “誒?謝謝。”

  “嗯,沒事,誰叫我是你爸爸呢?”

  “嗯。謝謝爸爸。”

  雖然不知道墨楠北的腦子里究竟思索了些什么,但是她現在給自己回了一句這么耿直的感謝,搞得現在‘不好意思’的反倒是他了。

  雖然忙活了這一通,收到了句極其誠懇的‘謝謝’他心情很愉快就是了。

  順帶還漲了個輩分。

  嗯……

  如果以后她都可以這么識相的話,身體不舒服的時候,他也不是不可以再關照幾下她的嘛!

  如是想著,李子千吃起了自己杯子中的關東煮,面上露出了一臉愜意的表情。

  與墨楠北的原味關東煮不同,他吃的是辣味的。

  好吃的一批。

  而另一邊墨楠北默默地啃著關東煮,時不時抱著杯子喝兩口湯,一臉愜意的瞇起了眼睛。

  她現在的心情非常的愉悅且開心。

  令她心情舒暢的最主要的原因,無外乎還是李子千的這頓‘外賣’。

  誠然,她隨便找人幫她帶晚餐,肯定是不會被拒絕的。

  以前也有很多人幫她買過東西。

  但是像這種主動來的、近乎沒有過過多交流的、恰到好處的關心,無論何時、以怎么樣的方式出現,都會讓人有一種心暖的感覺。

  這…很難讓人不動容吧。

  就像是之前體育課上那聽可樂一樣。

  ‘沒想到他意外的心細、會照顧人啊……’

  墨楠北一時間在心里這樣的感慨道。

  她這人,做人做事最看重的就是‘一換一’。

  所以…這件事情她記下來了。

  等下次他生病的時候,少罵他幾句好了……

  心情好了,再給他多買點好吃的,順便多關心關心他好了。

  晚二很快就結束了。

  班級有些同學會自主留下來上晚自習,所以要回家的同學收拾行李的動作聲響并不是很大,一頓窸窣作響過后,教室里離開了三分之一左右的人。

  李子千作為回家部的積極成員,自然是不可能在學校留這么久的。

  他收拾好書包,和墨楠北一同離開了教室。

  “今天晚上就不練鋼琴了,怎么樣?”,在剛下公交回家的路上,墨楠北忽然對著李子千說道。

  “沒問題啊。”

  本來他也沒想著今天去墨楠北家練琴。

  畢竟這個她都已經不舒服成這個樣子了,孩子已經近乎一天沒跟他對罵過了,這不是身體出大問題了,是什么?

  他這種既又善解人意的人,怎么會做出這種不識趣的事情呢?

  又走了幾步,也不知道墨楠北究竟思考了些什么,只聽著她繼續道,

  “或者,你自己去練?反正你也識譜了,就是熟練度的問題。”

  “不用,你還是好好休息吧。”

  “嗯,好,謝謝。”

  墨楠北總是會在奇怪的地方,非常隆重且小心的和她道謝或道歉。

  這種感覺真的是異常的微妙。

  從邏輯上來說,明明道謝的應該是他才對?

  不對…

  說到底自己為什么會去彈鋼琴。

  好吧,這件事情他們兩個人相互五五開,其實誰也沒必要謝誰全家才是。

  對著墨楠北回了一句,“不用謝,你好好休息,掰掰。”之后,李子千就走下了電梯。

  回家后,又是拼字碼字的一天。

  只不過今天貓南北并沒有來找自己拼字。

  而李子千在發送了一個拼字邀請鏈接并沒有得到回復之后,就和群里面經常碼字的好兄弟們開了房間,繼續去碼字了。

  真的是勤勉的一天。

  看著文檔中的四千字,李子千不禁這樣想到。

  周二,早。

  墨楠北比平時晚了五分鐘來找他。

  在推開門之后,他發現今天的墨楠北精神面貌上好像比昨天早上好了不少?

  最起碼看上去沒有那么呆了。

  除了臉色依舊有些蒼白以外,整體而言是和平時是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了。

  就在李子千這么想的時候,正走在樓道里的墨楠北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間把自己的書包丟在了地上。

  “沒拿住。”,見李子千一臉費解的盯著她看,墨楠北對著他回了一句。

  聯想起昨天他有點理解但沒有完全理解的帕金森手抖拿咖啡,李子千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

  “今天好點了沒?”,他對著墨楠北問道。

  “沒。”

  “啊?”

  見李子千依舊是一臉疑惑的樣子,墨楠北眉頭微皺,對著他解釋道,

  “前三天,就是個死人。”

  “啊?這么恐怖嗎?”

  “因人而異。”

  李子千明白,墨楠北想要表述的意思大概就是,她就是那個不正常的異類。

  不過顯然,如果墨楠北知道她是這么理解的話,想必是會掄起書包給他腦袋來一下的。

  因人而異的概念其實是,人的體質不能一概而論,這姨媽也是分種類的。

  和她是不是異類,還真得沒有什么太大的關系。

  但顯然,李子千不會把自己腦袋里想的東西說出來,而墨楠北也沒有機會把裝著字典的書包論起來胡到李子千臉上。

  只能說是,可惜可惜。

  “今天早上吃面?”

  走出大門后,李子千對著墨楠北問道。

  “什么面?”,墨楠北問道。

  思索了一番,李子千提議道,“牛肉面?”

  “豚骨拉面。”

  “大清早上哪去找。”

  沒記錯的話,賣豚骨拉面的店,都是中午開的啊……

  他還真的沒聽說過附近有什么早餐店里面賣豚骨拉面這東西的。

  還沒等李子千拿出手機開始搜索‘豚骨拉面’,只聽著墨楠北忽然回答道,

  “夢里。”

  這個人會不會說話??

  深吸了一口氣,心里瘋狂叨念著,‘她不舒服、她是女的、打不得、殺人犯法、法治社會’讓自己冷靜下來后,他又對著墨楠北問了一遍,

  “那你想吃什么?”

  “牛肉面。”

  這個人是不是有點大毛病啊。

  他感覺自己被秀了一臉好吧?

  嘆了口氣,瞅著墨楠北臉上的無辜,以及偶爾閃過的一絲恐怖的小表情,李子千表示,今天早上這事兒他忍了。

  早上公交車上,依舊是墨楠北雙手抱著咖啡,死死環著自己的胳膊。

  李子千的心情痛并快樂著。

  快樂是因為這肢體接觸后所帶來的微妙心理反應,而痛苦看則是……

  他總覺得在墨楠北眼里,他和一個便利的人形扶手沒有什么區別?

  只是…他想要有什么區別?

  一時間搞不懂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李子千,心情微妙且復雜。

  中午,吃完飯后,李子千站在3號教學樓頂層等待著墨楠北帶他去琴房練琴。

  而沒過多久,不過是兩三分鐘后,抱著熱咖啡的墨楠北就走了過來。

  “往哪走?”

  “那。”

  墨楠北抬了抬下巴,沖著李子千示意道。

  “還是這間琴房?”

  墨楠北所指的方向僅有一間琴房,就是李子千印象中近乎從未被打開過的、有著三角鋼琴的琴房。

  “不然呢?”,對于李子千的疑惑,墨楠北表示很不解。

  不在這里練琴,還想去哪里?

  他想表述些什么?

  嗯???

  “這琴能這么隨便用?”,見墨楠北的神色中充滿著困惑,李子千對著她補充說明道。

  “是啊?”

  “為什么啊?”

  “哦,因為我鋼琴老師和咱學校的音樂老師熟,所以完全沒有問題的說。”

  行吧。

  考慮到中午午休的時間沒有很久,在走進琴房后李子千也就沒有多說話,直接坐在鋼琴前,對照著曲譜從頭到尾的彈了幾遍。

  有一說一,這個過程難免有些枯燥乏味,在彈到第四遍后,李子千略有些疲倦的停了下來。

  而一直坐在一旁旁聽者李子千練習的墨楠北并沒有理解李子千的忽然停頓究竟是為什么,以為他又不會了的墨楠北把咖啡杯放到了鋼琴上,對著李子千問道,

  “用不用我陪你練?”

  聞言,李子千轉頭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墨楠北,敲著她嘴唇上的白與不離身的坐墊,他搖了搖頭對著墨楠北說道,

  “你就在那坐著吧。

  我只覺得有點無聊而已。”

  原來是這樣。

  墨楠北恍然。

  緊接著,似乎是怕李子千不懂真正的‘勤勉’為何物,墨楠北對著李子千說到,

  “啊…練習這東西確實是會無聊的,這很正常的。

  以前我彈鋼琴練習的時候,每天八個小時都是少的。”

  八個小時都是少的……

  一時間李子千竟有一種自己的時間計量單位和墨楠北的時間計量單位是不同的的錯覺。

  思索著墨楠北的鋼琴水平,與她只言片語中透露出的恐怖訓練模式,他有些好奇的對著墨楠北問道,

  “那你為什么不去當藝術生呢?”

  “嗯……一切都是命運石之門的選擇。”

  “這樣,我感覺你的水平這么好,去央音什么的都是綽綽有余吧。”

  思索著學校內音樂聲的普遍水平,李子千對墨楠北給予了一個很是保守的評價。

  “嘛,誰又能想到的。”

  李子千從墨楠北的所問非所答中,聽出來了她并不是很想要繼續討論這個話題。

  于是他也很識趣的沒有多問,繼續進行著自己現在這枯燥且乏味的練習。

  不得不說,直到自己彈到第十遍的時候,他才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做‘毅力’。

  果然,沒有什么人能夠輕輕松松成功啊。

  這才不到三十分鐘他就已經受不了了,那…連坐八小時,又是一種怎么樣的體驗啊……

  不得不說,在這一瞬間,墨楠北在他心中的評價高了起來。

  祖安歸祖安,殘念歸殘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其實是一個非常優秀且了不起的人啊……

  第一次的,李子千發自內心的對著墨楠北有了如此正面的評價。

  哦,這得除去他對于墨楠北外貌和可愛方面的評價。

  時間在用心刻苦的鋼琴練習與一成不變的校園生活中過的很快。

  所謂時間概念大概也就是,他只對周日晚上和周五晚上有著作為的‘敏感’吧。

  周三下午,因為年級組老師要開會的緣故,所以是一下午的自習課。

  而這一下午的自習課,在老王的積極爭取下,從原本的任課老師們的戰爭變成了全班前往小禮堂去練習文化節的班級節目。

  有一說一,對于這種事情,老王還是很重視的。

  不像其他班主任。

  所以做老王的學生,還是非常的愉快的。

  因為老王的魄力與鮮明,此時李子千正坐在禮堂中央的板凳上,看著忙碌中的同學們,感受著人與人之間的參差。

  墨楠北肩負著手動彈插曲的重任,所以李子千這個所謂的助理,就順理成章的晉升為了‘導演’。

  今天排練的主要任務是讓班級同學們熟悉并記住節目的整體流程,并清楚自己需要負責哪個部分,而后再進行分步驟的單獨練習。

  不算忙的任務,但也不算很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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