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在劇烈的震顫中和低沉的噪音中,人造白光又一次籠罩了全身焦糊,但卻滿臉肆意笑容的衛燃。
當這人造的白光消失,衛燃也又一次來到了克拉拉,不,活爹,不,活媽假冒的克拉拉的夢境中的農場。
“這次又是因為什么?”問出這句話的,這一次變成了一臉嚴肅的趙勝利。
“因為我素質低,覺悟低。”
仍舊躺在地板上的衛燃從未如此暢快過,他甚至格外粗俗的壞笑道,“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給富士山導出來。”
“他的當量不夠”趙勝利無奈說道,“而且富士山在休眠期。”
“是啊,真是遺憾。”
躺在地板上的衛燃同樣有些無奈,“但是我還是想試試,在我長大的那個世界,我有無數的同胞都在遺憾當年怎么沒能丟到富士山上。”
“你不怕死嗎?”趙勝利問道。
“如果我沒記錯,那種紅藍雙色的漩渦我一共得到三個。”
原本滿臉笑容的衛燃突然間嚴肅起來,“所以那其實是三條命?”
“你可以這么理解”趙勝利點點頭,“你一直在試探這場游戲的規則?”
“這不是游戲”
衛燃搖搖頭坐起來,“無論你怎么想,無論你頂著誰的臉,他們都死在了歷史里,但是我找到了其中絕大多數人的家人,所以他們肯定是存在過的。
從這一點來說,我無比虔誠的感激你的存在,讓我這個無名之輩有幸和他們同行一程。”
“所以你還會這么做嗎?”趙勝利問道。
“他們付出了實打實的生命,我只是付出了額外的生命。”
盤腿坐在地板上的衛燃無比灑脫的說道,“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花花草草會在春天長葉,夏天開花,秋天努力結果,至于熬不熬的過冬天,去他的瑪德的冬天。
人也一樣,多一條命最多了無非重來一個輪回,如果在乎的人都不在了,如果紅顏已老,家人已逝,獨活也不過是受罪。”
衛燃說話間拍了拍屁股站起來,“所以一條命就夠了,我都已經一條命通關到現在了,多的那一條命,用來驗證一下長久以來的猜測,挺好。”
“下一次,你的目標是哪里?”
“琵琶湖”
衛燃興致勃勃且毫不掩飾的答道,“這次我打算殺死機艙里的所有人,然后低空投彈,不過說實話,我還沒考慮好,我其實希望有更多的思考時間,畢竟”
“畢竟什么?”坐在對面的“趙勝利”問道。
“我也有來自招核的朋友”衛燃真誠的說道,“如果有的選,我也不想殺人。”
“你想說什么?”
“不如下一次從起飛開始怎么樣?”衛燃問道,“我需要些思考時間。”
“可以”
坐在對面的“趙勝利”答應的無比痛快,他們二人之間的桌子上,也再次出現了金屬本子,并且又一次翻到了擁有紅藍雙色漩渦的頁面。
隨著這個漩渦崩解,衛燃也坦然的再次被雙色的光團吞噬,繼而消失在了這片農場里。
但很快,他卻再次被送了回來——這一次,他格外的平靜。
“你欺騙了我”說這話的時候,趙勝利已經變作了刀班長的形象。
“沒錯!”
躺在地板上的衛燃平靜的答道,“我脅迫飛機返航,然后投放在了起飛點,用小boy炸了大fat。”
“為什么?”坐在對面的人沉默了片刻之后問道。
“只是想看看,一個沒有被炸過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衛燃平靜的解釋道。
“這次我也沒有辦法預測”
假冒的刀班長嘆了口氣,最終還是答道,“總的來說,蘇蘇控制亞洲,兔兔的內戰或許提前結束,絆倒的戰爭仍舊會發生,招.核會變成男招與北核。
小美控制著歐洲,冷顫也會相應推遲甚至不會出現。”
“但是河57也不會擴散”衛燃看著頭頂的藍天白云說道。
“掌握河57的不會有第三個國家”
“那不是我想要的世界”
衛燃吁了口氣,“自私也好,區別對待也好,我們需要那玩意兒。”
“再來一次,你就沒命了。”刀班長提醒道。
“我知道”
衛燃點點頭,“我已經驗證了我想知道的所有事情了,綜合來看,念慈庵才應該是小男孩永遠的家。”
“算上你,這本書一共有7位使用者。”刀班長說道,“你是七位使用者里成績最好的。”
“為什么說起這個?”衛燃又一次爬起來,坐在對方的對面問道。
“這本書的存在,本意是為了培養出足夠優秀的戰士。”刀班長繼續說道。
“看來出現了意外”
“每次都是意外”
刀班長說話間已經變成了克萊蒙,他的手邊,也出現了一套銀制的咖啡壺。
萃取咖啡的同時,克萊蒙如數家丑般的說道,“第一位使用者沒等結束就選擇了自殺。第二位癡迷于殺戮最終迷失在了虛假的世界。
第三位使用者在進入一次之后愛上了一個處于不同時空的男人,并且因此一次又一次尋找相關的線索物品送自己回去,最終和她深愛的男人死在了一起。”
“第四位使用者呢?”衛燃接過對方遞來的蛋殼杯好奇的問道。
“第四位,他利用在那些時空里學到的東西摧毀了一個文明。”
克萊蒙無奈的說道,“然后才有了這個以你們為主導的世界。”
“原來這才輪到我們”
衛燃笑著說道,似乎對剛剛說起的“摧毀了一個文明”并不好奇。
“第五位”
克萊蒙的笑容愈發苦澀了些,“那只愚昧的猴子,把我當做了神明,建造祭臺,殺戮大量的同伴做祭品,然后許下一個又一個我根本沒有辦法幫他實現的愿望,比如,祈求一場大雨。”
“有意思”
“確實有意思”
克萊蒙說話間,已經變成了一個衛燃根本沒見過的人的形象,“這就是上一位使用者,他止步于凡爾登戰役,他親手殺死了他偷偷愛上的人,然后選擇了自殺。”
“所以這其實是一場沒有盡頭的試煉?”衛燃在片刻的沉默之后問道。
“你已經看到盡頭了”
克萊蒙說道,“我就是盡頭,意識到我的存在,始終不被虛幻迷惑雙眼和心靈,就已經算合格了。”
“我還真是榮幸”衛燃平靜的笑了笑,“所以獎勵是”
“但是還沒有結束”
克萊蒙說話間,卻已經變回了平野葵的模樣,“去完成最后一次考核吧,然后讓我們談談獎勵的問題。”
話音未落,平野葵端給衛燃一杯咖啡,隨后起身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邁步走向了不遠處的木屋。
衛燃在對方觸碰到自己的瞬間怔了怔,沉默片刻后問道,“你到底是什么?”
“等你完成最后一次考核,我會給你答案的。”平野葵說完,已經走進了那座木屋。
回過神來,衛燃看向了桌面,此時,金屬本子已經重新攤開,那支金屬羽毛筆也在淡黃色的紙頁上寫下了一行行的文字:
回歸任務變更:拍攝核爆 還帶耍賴反悔的?這是反悔還是放水?
在衛燃的嘀咕聲中,白光突襲而至,但這次,這白光里卻什么都沒給他。
當白光開始消失,他也感受到了隆隆的噪音和輕微的震動。
緊隨其后,他看清了周圍的一切,此時自己根本就沒在那架飛機上,他依舊坐在設備艙,但是卻守著一個舷窗,而且自己的面前,還固定著金屬本子里的那臺K18航空相機。
此時,這臺相機的鏡頭前面,已經裝了一塊格外厚實的濾鏡。而且自己的脖子上,也同樣掛著一個宛若焊工使用的風鏡。
甚至,為了避免自己搞事情,自己身上的安全帶竟然根本沒有鎖扣。
何必呢.
衛燃在一番掙扎之后放棄了嘗試,戴上風鏡露出一只眼睛,老老實實的將相機對準了前面的伊諾拉蓋伊號轟炸機,從對方誕下小嬰兒開始,一次次的按下了快門。
直到視野出現亮光,他立刻閉上露出來的眼睛,換了另一只躲在焊工鏡下的眼,輔助相機對準了光點,一次次的手動按下快門。
片刻之后,沖擊波和蘑菇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衛燃也暫停了拍攝。
這個時候的中子流已經開始轟擊膠片了,而且強光也超過了極限,他根本就不可能拍下任何東西。
在內心的默數到了第十秒的時候,他重新開始一次次的按下快門,記錄著不斷生長的虛空蘑菇。
當他的默數來到“一千四四”秒的時候,機身開始了劇烈的顫抖,他也不得不暫時停止了拍攝,扯下濾光鏡,開始拆掉鏡頭上的濾鏡。
片刻的等待過后,他在震動趨于平穩的時候繼續連續不斷的按下快門,直到徹底失去了視野。
此時,這架疑似“偉大藝人號”的觀測機已經開始了返航,衛燃也怔怔的坐在屬于他的位置,等待著事情的進展。
最終,這架觀測機順利的降落在了提安尼島,他也在拎著巨大的航空相機走下機艙的時候,遇到了過來迎接的牢掄死先生。
“維克多,你看到了嗎?”牢掄死激動的問道,“你拍下來了嗎?”
“我看到了”衛燃答道,“我也拍下來了,大概拍下來了吧。”
他這話才剛剛說完,和他同住一個房間的那倆美國大兵便拿走了拿走了他的航空相機。
“我先去采訪,晚上我們好好喝一杯。”牢掄死說完,已經跑沒了影子。
一番尋找,衛燃順利的找到了金屬本子里的那輛吉普車。
邁進駕駛室,衛燃平靜的旁觀著不遠處機組成員的合影,看著牢掄死和他們每一個人閑聊。
最終,他平靜的看著牢掄死和茉莉絲結伴走過來,根本不知道客氣的坐進了他這輛吉普車的后排。
“俱樂部,維克多,去俱樂部。”牢掄死說著,給他和坐在旁邊的茉莉絲分別分了一支雪茄。
“所以賭約怎樣了?”
衛燃接過雪茄咬掉一頭,又摸出打火機點燃,順利的用濃烈的煤油味毀了這支雪茄。
“別急,等下我們就要聊這件事了。”
牢掄死說道,“我雖然沒有看到,但是我猜茉莉絲已經有答案了。”
“你贏了”
茉莉絲說著,從包里摸出一紅一綠兩個插頭,連同那張染血的卡片一并遞給了牢掄死,“這是賭約”。
“這件小禮物不如就送給俱樂部的那位姑娘吧”
牢掄死噴云吐霧的提議道,“接下來如果有時間,不如接受一下我的采訪怎么樣?”
“也好”
茉莉絲稍作猶豫之后同意了牢掄死的邀請,與此同時,衛燃也將車子開到了俱樂部的門口。
“維克多”
茉莉絲喊住了邁步走下車子的衛燃,“幫幫我個忙怎么樣?”
“什么忙?”衛燃扭頭問道。
“把這些幫我送給克萊爾小姐吧”
茉莉絲將那兩個插頭以及卡片一并遞給了衛燃,“順便.幫我和她說她哥哥的事情。”
稍作猶豫,衛燃點點頭應了下來,“好”。
“謝謝”茉莉絲如釋重負般的松了口氣,跟著牢掄死走到遠處一張桌子邊坐了下來。
“這是把我當外人防備呢”
衛燃撇撇嘴,掂了掂手里那倆插頭以及染血的卡片,邁步走進了俱樂部。
“克萊爾”
衛燃朝著正在研磨咖啡的克萊爾招了招手,隨后他自己已經先一步熟門熟路的走進了那間狹小的倉庫。
不久之后,克萊爾走了進來,飽含期待的低聲問道,“你又帶來了阿特的消息嗎?”
“我可沒辦法隨意進出”
衛燃擺擺手,在桌邊坐下來,稍作猶豫之后說道,“克萊爾,我帶來的是你的哥哥的朋友送給你的哥哥的禮物。”
“我的哥哥的朋友?”
克萊爾愣了一下,繼而小心翼翼的問道,“我的哥哥還活著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猜也許還活著吧,不然怎么會有人送禮物給他?”
衛燃說著,將剛剛得到的插頭和卡片全都遞給了對方,“收好這些吧,等戰爭結束,你的哥哥回來之后,把這些交給他。”
“好好吧”
克萊爾略顯失望的說道,“等戰爭結束之后,如果.如果他還活著,我會把這些東西交給他的。”
“他肯定”
衛燃見周圍已經涌起白光,最終嘆了口氣,收起了原本要說的話。
快結束了,肉眼可見的快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