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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九章 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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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影傀儡操縱者來無影,去無蹤。

  那丟出簡短信箋的身影,在完成使命后就化為了黑影消散。

  他們很清楚城內各個監測點的位置。

  最離譜的是,還總能避開那些前去搜捕他們的治安軍傳奇強者。

  信息通曉這些古老斥候自身的本領,讓他們確實做到了如入無人之境的程度。

  這封短信被視為恐嚇。

  然而局勢迫在眉睫。

  拿到它的內城衛戍軍官還是決定將其呈報上去。

  當它最終來到阿斯拉貝伊的手中時。

  宗慎的大軍已經徹底從城西打入外城區。

  為了降低平民的傷亡,在確保拿下沙羅士之后。

  分念就親自下令厚禮蟹和荒原王停止了進攻。

  轉而保護兩翼,穩定大部隊前進的局勢。

  雙方的傳奇強者和士兵在展開了巷戰。

  互相之間各有傷亡。

  但整體而言,還是進攻方顯著占優。

  暮沙巨城衛戍軍的街道防御節點壓根擋不住大軍的鋒铓。

  照此情況,最多不出一小時就能推進到內城之外。

  已經被生擒的沙羅士仍未放棄掙扎。

  他的下半身完全被泥沙裹挾,上半身也纏滿了符文強化過的高階精金絲線,另外還被打入荒原王的虛弱詛咒。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體表變得一片烏青。

  皮下的血管根根凸起。

  體溫驟然降低到足以讓周圍凍結的地步。

  這讓沙羅士無法動用自身的微弱神力。

  荒原王施展的詛咒將他的半神之軀化為囚籠。

  而囚禁的恰恰就是他的心臟。

  凝聚了半神魂后,大腦就不再是重要的器官載體了。

  反而是作為身軀之源的心臟更為重要。

  但不管怎樣,他已經無法參與任何戰斗。

  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暮沙巨城陷落。

  暮沙巨城。

  內城,市政廳。

  空氣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鉛塊。

  那封只寫著兩個字的簡短信箋,此刻在阿斯拉貝伊的手中卻仿佛有著千鈞之重。

  “投…降…?”

  這個字眼在他干澀的嘴唇間艱難地滾動著。

  讓他如同吞咽下一塊燒紅的烙鐵。

  有一種莫名的灼痛感從喉嚨一路蔓延至心間。

  窗外,是由遠及近永不停歇的轟鳴。

  那是源自戰爭的嘶吼。

  戰爭不再是遙遠的背景音和書本上冰冷的字眼。

  而是變成了一場近在咫尺的毀滅。

  爆炸的焰光足以穿透所剩不多的距離,浸入內城的防護光幕,然后照映在市政廳中。

  每一次爆炸所產生的閃光都穿過巨大落地窗的琉璃,將殿內權貴們慘白的臉映照得明滅不定。

  勢如破竹!

  這四個字已經不足以形容城外敵軍摧枯拉朽般的推進速度。

  那個神秘敵人麾下的大軍,儼然化身為一部為戰爭而生的精密機器。

  或者說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饑餓狼群。

  此時正以無可匹敵的碾壓力道,將暮沙巨城曾經引以為傲的防御體系一層層撕開、粉碎。

  最嘲諷的是,他們到現在都不清楚敵人的具體來歷。

  只曉得大概率是支持薄霧綠洲那群賤民反叛的幕后之人。

  阿斯拉的腦中不受控制地閃過前線呈報回的那些零碎片段。

  同時位于前方的魔能投影仍在忠實的工作著。

  將前線的情況如實反饋回來。

  敵方的兵鋒所指,簡直是摧枯拉朽!

  從城西那個防御節點因“意外”檢修而出現致命漏洞開始。

  真正災難就降臨了。

  敵人重裝步兵組成的鋼鐵方陣,如同移動的山巒。

  通過多重防御硬頂著衛戍軍臨時用雜物堆積的簡易街壘,以及那些符文加固的塔樓,發起持續且猛烈沖擊。

  那些看似堅固工事在重型魔能坦克的抵近射擊下,如同被鐵錘砸碎的蛋殼。

  凸顯出了一種脆弱感。

  “轟隆——!”

  巨響伴隨著飛濺的碎石和扭曲金屬。

  一個個防御節點瞬間啞火。

  緊隨其后的,是機動性驚人的巨狼騎兵。

  那些來自荒狼氏族的兇猛巨狼,承載著彪悍的荒狼騎士。

  他們如同黑色的尖刀,從撕開的防線缺口處狠狠插入。

  在友軍的配合下反復撕扯切割著潰散的守軍陣線。

  而掩護這一切的,潑灑出的箭雨和魔法光流。

  箭矢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法術爆裂開來是刺目的閃光和震耳欲聾的爆鳴。

  它們壓制得守軍連抬頭都成為一種奢望。

  街道成了屠宰場。

  守軍士兵成片倒下。

  鮮血浸透了曾經繁華的市集石磚。

  空氣中混合著硝煙和沙塵,散發出刺鼻的死亡氣息。

  至于敵我傷亡比?

  那是一個讓阿斯拉不愿深究、卻反復刺痛他神經的數字。

  雙方的戰損交換懸殊已經到了令人絕望的地步。

  他從未想過自己麾下的精兵會打出如此窩囊的戰績。

  除了雙方普通士兵的互相絞殺外。

  傳奇層面戰力的對抗更是呈現出一邊倒的態勢。

  暮沙巨城傳奇強者的數量本來比敵方傳奇更多。

  然而真正要命的是,敵人仿佛擁有了“洞察萬物”的眼睛。

  信息通曉的威能在此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們總能精準地出現在守軍傳奇強者試圖集結力量、組織反撲的關鍵節骨眼上。

  往往一兩名暮沙巨城一方的傳奇強者剛剛聚集。

  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商量出戰術,便遭遇敵方傳奇強者聯起手來的精確打擊。

  要么就是突然從天而降的數道恐怖天災級魔法進行覆蓋打擊。

  位于后方的法術方陣成為了壓制力驚人的天災炮臺。

  天災級魔法的威力足以轟平整片街區。

  而在多個魔導師的分別指揮下,法師方陣的施法效率相當驚人。

  就連魔能也在奇物和英雄級天賦的幫助下快速恢復。

  暮沙巨城的傳奇強者重創敗退。

  而制空權更是成了個笑話。

  暮沙殘存的飛行空騎面對數量更多、火力更強悍的敵方空騎編隊和龐大的魔能飛行器編隊的碾壓,像被獵鷹追逐的麻雀。

  一個個猛禽魔獸都在半空中噴出鮮血,然后般凄慘墜落。

  最讓阿斯拉感到無力、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是那股如同暗毒般在城內持續制造混亂的滲透力量。

  當然,這些都不是讓他感到真正絕望的點兒。

  就算衛戍軍再不頂用,多少也還能撐一陣。

  新月教派和異端監察署仍有數十萬的援軍,而且很快就能抵達。

  真正讓他生出無力感的是沙羅士被俘的消息。

  那位被尊稱為“沙之傾瀉者”,守護了暮沙巨城數個百年的鎮守者。

  他在普通人心中是點沙成城、宛若神話般的半神。

  此刻已淪為對方的階下囚!

  就是在這山崩海嘯、摧枯拉朽、內憂外患到極致的破城危局下。

  那封單薄到足以斬斷最后念想的勸降信,遞到了他的手中。

  阿斯拉的手指已經無意識地攥緊了信紙的邊緣。

  粗糙的質感刺痛了他的神經。

  但他的心早已麻木。

  雷克頓離去前留下的關于“紀元劇變”與“蟄伏百年”的晦澀告誡此刻就回蕩在腦海里。

  更是抽走了支撐他脊梁的最后一根支柱。

  讓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徹骨的寒意。

  連這樣的存在都選擇了退縮。

  暮沙巨城的陷落,是否早已在冥冥之中被注定?

  如果外城淪陷。

  內城還能守多久?

  一個小時?還是半個小時?

  阿斯拉痛苦地閉上眼。

  外城區的崩潰速度就像倒塌的骨牌。

  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記錄著敵人那令人窒息的推進腳步。

  內城的城墻雖然堅固,但在對方擁有能轟碎城西重地的恐怖火力、以及兩位狀態完好的古老半神級巨獸面前,又能支撐多久?

  用內城殘余的精銳衛戍軍、用堆積成山的金幣和財富筑起最后的街壘,去填滿通往權力的血肉沼澤?

  這有意義嗎?

  又能換來什么?

  那些官吏和豪富的感激與忠誠?

  看看他們此刻躲閃、驚恐甚至隱隱帶著怨毒的眼神就知道了。

  他們只想活命。

  至于那虛無縹緲的尊嚴和榮耀?

  在城破人亡的結局面前,那種榮耀不過是失敗者為自己的陪葬披上的一件廉價且脆弱的遮羞布罷了。

  對方的強大,不僅僅體現在絕對的軍事力量上。

  更體現在那份仿佛掌控了一切的從容不迫。

  他們甚至在突破外城核心區域后,主動約束住了兩位破壞力恐怖的半神級巨擘。

  這份克制顯然是為了減少平民的傷亡,避免無意義的破壞。

  又恰恰說明了,對方對于拿下內城有著絕對的信心。

  并且認為不需要再付出額外的高成本代價。

  這是一種更層次上的蔑視。

  他們已經將這個巨城核心的未來,視作了囊中之物。

  攻城為下,攻心為上。

  此刻,那輕飄飄又沉甸甸的“降”字,正配合著窗外越來越近,仿佛每一秒都在宣告城防走向終點的爆炸聲發出沉重的宣判。

  也像是一枚精準刺入阿斯拉內心最柔軟處的毒刺。

  已經徹底引爆了他心中那點僅存的僥幸和搖搖欲墜的驕傲。

  他閉上眼。

  試圖在腦海中通捕捉一絲屬于勝利的可能性。

  但看到的只有無盡的深淵。

  再睜開眼時,那雙曾經銳利的眼睛里,最后一絲屬于統治者的銳芒也熄滅了。

  有的只是空洞的灰燼。

  以及一點為求生本能而燃起的微弱火星。

  他終于松開了緊攥信箋的手指。

  這個舉動仿佛用盡了他的力氣。

  那承載著整個巨城命運的薄紙,如失去了靈魂的蝴蝶,就這么打著旋兒,輕飄飄地落在了地毯上。

  大殿內的空氣近乎凝固。

  “傳令……”

  阿斯拉貝伊的聲音沙啞。

  每一個音節地獄帶著令人心酸的疲憊。

  但終究是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寂。

  “傳令…給所有城防軍…衛戍軍…治安軍…”

  “即刻起,停止一切…無謂的抵抗。”

  他停頓了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就好似窒息者的第一次重獲呼吸。

  胸膛也隨之劇烈起伏著。

  然后才用更低沉,卻也卸下了萬鈞重擔的聲音繼續說道:

  “派使者,直接出內城,去敵軍的正面告訴他們…”

  他再次停頓。

  目光死死盯著地上那張信箋上的“降”字。

  喉嚨滾動了一下。

  最終,還是將那恥辱,卻象征著絕境中唯一生路的字眼,從齒縫里艱難地擠出。

  “我代表暮沙巨城投降。”

  當最后一個字落下。

  大殿內一片靜謐。

  隨即而來的是壓抑不住的絕望啜泣聲。

  以及如釋重負的沉重喘息聲。

  屬于宗慎的風暴毫無阻礙地席卷而來。

  將這座歷經滄桑的行省心臟,徹底納入新秩序的版圖。

  荒北皇城。

  宗慎的本體不可抑制的露出一絲微笑。

  這讓與他一同在此等待的埃古普托斯則是滿臉問號。

  “笑啥呢?”

  “遇到什么好事了?”

  他們正待在臨時匯合點。

  等待著塔米公主的后續安頓。

  周邊陸陸續續匯集了數百位年輕人。

  他們來自各行各業,其中不乏扎著黑布條的四等居民。

  也有一些一等到三等的居民。

  每個人的眼神中都充滿著期待和少許的疑惑。

  面對埃古普托斯的詢問,宗慎臉上的笑意更甚。

  “確實遇到了一件大好事。”

  “我家母豬一胎生了十二個小豬仔。”

  面對他明顯是敷衍的回答。

  埃古普托斯“嘁”了一聲,滿臉嫌棄的擺擺手。

  “不說拉倒。”

  他篤定的認為宗慎肯定是知道了什么有利的內幕。

  畢竟到了他們這種層次,一舉一動都有深意。

  他可不會把宗慎當成是無依無靠的小蟊賊。

  反之亦然。

  宗某人也從未把埃古普托斯當成是個能夠在一起玩鬧的同齡朋友。

  雙方心照不宣。

  不過此時宗慎的心情確實大好。

  阿斯拉的心理防線崩潰速度比他料想的還要快。

  原本他還有一些更為激烈的攻心手段,卻是不需要實施。

  僅憑一封二字勸降信就攻破了他的心防,這倒是省去了他許多麻煩。

  不過真正讓阿斯拉崩潰的還是那高壓的局勢。

  雷克頓的離去讓暮沙巨城的鎮守級力量攔腰戰亂。

  說實話,要不是洞悉了雷克頓的退意,宗慎或許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刻動手。

  但不管怎樣,拿下暮沙巨城都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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