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林的大腦還在飛速運轉的時候,關于他的談話已經開始了。
“他出現的很不可思議,就像是突然來到,是鬼域嗎?”王不修皺著眉頭上下反復打量這個突然出現的年輕人,面色不善。
“我沒有感受到任何厲鬼的痕跡,不過或許也可能有厲鬼在可以不驚動我的情況下動用鬼域。”穿著汗衫的漢子沉悶開口,他的嗓音低沉,始終帶著一股悲傷的勁兒。
這也是沈林真正意義上聽到背棺人說話,在鬼故事事件里,他僅僅只是打個照面就差點身死,更別提有什么其他互動。
按照后來他和蘇雍和之后的探討,在民國末年,背棺人似乎是因為什么特殊原因自愿走進了生死棺內,自此塵封在枉死城中形同身死,直到現在秦明時一行人發現了這片民國遺留下來的靈異地帶并開啟了生死棺,放出了這位。
“你沒有?”聽到這個說法,哪怕是王不修古板嚴肅的表情也略顯詫異。
背棺人李趕山的靈異在他們幾個人之中是相對特殊的,他對于厲鬼的襲擊或類似靈異力量的到來是具備高感知度的,哪怕是王不修自身也不敢說在硬碰硬的情況下贏過他,據說就連顧先生也做不到在不驚擾李趕山的前提下動用靈異。
“如果你沒感知到,那或許不是鬼域。”
可哪怕不是鬼域,又有什么力量能在不干擾李趕山的情況下達到這一切?聽起來就覺得不可思議。
一旁原本就很有興趣的丸子頭娃娃就那樣看著沈林,伴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嘴角不自覺得滴下了唾液,淡淡的饑餓感正在他的體內醞釀。
沈林敏銳的發現了這一點,意識到了麻煩,這個世界的惡鬼正在和外界產生關聯,屬于鬼母誕子的拼圖特性正在一點一點的同步感受,這種同步說不好會用多久,可哪怕不完全同步,只達到了影響的地步,惡鬼也會不遺余力地襲擊沈林,這在這個沈林完全受限的世界是極其糟糕的情況。
他全盛時期尚且拿惡鬼毫無辦法,更何況這種情況下。
本能的點滴影響,讓綁著丸子頭的惡鬼一點一點失去了孩童懵懂的表情,他耷拉著口水,亮出尖牙,一步一步好似夢游一般接近沈林。
在其距離沈林大概還有三四步距離的時候,一雙蒼老的手攔腰環抱住了他,像是提寵物一樣把惡鬼提在手里,任由惡鬼再怎么掙扎也掙脫不開。
鬼判!靈異免疫!屬于王不修的可怕能力在第二次面對厲鬼的時候絕對是碾壓一樣的態勢,在革新會內能這么輕易拿捏李常明的除了顧瀚文就只有王不修。
不是說其他幾個人不夠恐怖,實在是這可怕的免疫靈異針對李常明而言太過克制。
在別人眼里極端棘手的惡鬼在王不修手里跟個不諳世事,不斷哭鬧的娃娃沒區別。
惡鬼像是習慣了這樣的情況,掙扎了幾下就放棄了,像個布娃娃一樣被王不修提在手里。
裝死.jpg。
“可能是那些人弄來的間諜式人物,留著貌似沒什么用,殺了吧。”古板的面容,冰冷的話語,無情的判詞,讓沈林都不知道怎么開口回懟。
怎么懟,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證明自己的身份,他在這個時期根本不存在,沈林現在所說的所有話都無從證實,這絕對會增加他們的懷疑。
打,打不過。說,沒的說。逃,逃不了。
沈林險些撓破頭皮。
“我沒意見。”短衫漢子李趕山悶聲回應,他的話向來不多。
“和尚覺得他不像壞人,不過和尚也只是感覺。”普度大師在昏昏欲睡的狀態下溫婉出聲,他的聲音無波無瀾,猶如三月春風,讓人感覺不到任何惡意。
“那就殺了吧。”王不修向來直來直去,既然這人看不透,留著也可能是危險,那在這個節骨眼就不能冒險。
沈林愣了一下,慌忙擺手,打算說些什么,他現在可不能重啟,一旦重啟到外界,再想通過放映機進來難上加難。
就在這個時候,他聽到院子正中央的木門嘎吱一聲開了。
洪天明站在那里,瞇著眼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情況,說了一句:“王老爺子,帶他進來吧,顧先生想見見他。”
王不修皺眉,他其實沒理解這背后的用意,但他的想法向來不重要。
如果是顧先生要做的事,那肯定自有用意,犯不著他操心。
顧先生要見我?沈林愣了一下,他覺得自己進入了一個錯誤的時間節點,在這個時間革新會貌似有敵人在蠢蠢欲動,自己貿然闖入被懷疑了。
本就難以說明的情況現在越發復雜,沈林有些頭疼。
他同樣意識到這或許是他唯一的機會,以顧先生在革新會內的威信,如果他能說服顧先生,那這一切或許還有回轉的余地。
果不其然,在洪天明說完之后,沈林感覺自己背上宛如山岳一樣的黑棺消失了,他再次恢復了行動能力。
那黑棺的能力極其可怕,宛如山岳一樣的重壓更不是針對人體,而是靈異。
被壓者的靈異有多大,負重就會多大,這種負重指的是靈異層面的負重,等于每一次動用靈異都在帶著千斤墜活動,讓人每走一步都舉步維艱。
能夠身為革新會一份子的背棺人的恐怖肯定不止這么一點,可沈林現在沒有心思獲取更多的情報,他環顧了一眼幾人之后,緩緩走入洪天明打開的門戶。
在進入大門的那一刻,他和洪天明有過短暫的對視。
那一眼看的洪天明面色古怪,他在對方的眼神里看出了熟悉、糾結、喜悅等諸多復雜的情緒,就像是看到了一位闊別已久的老友仍舊健在一樣。
怎么會有這樣的眼神,對方認識自己?
沈林走的相對緩慢,他在用僅有的時間反復斟酌著自己的措辭。
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夠開口的機會少得可憐,這幾句話現在重要到足以判定沈林的生死和計劃的成敗,他必須盡可能的斟酌好每一句。
沈林剛進屋就看到了身著長袍的顧先生,一如曲平城內一樣。
樣貌比起當初更添成熟,氣質沉穩,也更加讓人捉摸不透。
顧先生站在木質的桌椅旁,正在桌子上地圖上揮筆寫寫畫畫,沈林粗略的掃了一眼,發現似乎是在制定什么路線。
那路線有一部分他看著眼熟,屬于記憶的能力在極短的時間內找到了類似的對照物。
那是在黃泉路事件爆發的那段時間,他憑借推測推演出屬于黃泉路的部分路線,而今跟這地圖上的部分路線有很大的重合。
這是黃泉路構建時期嗎?沈林有些驚訝,他沒想到恰好走到了這個時期。
“先坐,我就不招待你了,自己倒水喝,我這邊還有一些事要忙,稍等一會。”顧先生伏案作業,頭都沒抬,嫻熟而客氣的話語讓沈林一時之間方寸大亂。
這不對,他想過雷霆威懾,想過潤物細無聲的敲打,想過字里行間勾心斗角的互相試探。
可這現在像是話家常一樣的感覺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林根本沒預想到這種情況,這直接導致了他琢磨許久的話語直接有了邏輯崩塌。
就像是丟了魂的木偶一樣倒水,喝水,沈林坐在凳子上的每一秒都如坐針氈,計劃現在根本不按他想象的方向走,他根本不知道顧先生下一步會做什么。
就這樣忐忑的等待了五六分鐘左右,沈林終于聽到了落筆的聲音,他回頭望去,剛好看到顧先生正在整理衣袍。
“呵呵,不好意思,這些日子有些忙,所以裝扮略顯潦草,你別介意。”
“????”沈林懵了一下。
顧瀚文看著眼前這個小年輕的異常姿態,笑了一聲:“我這邊的茶很難喝嗎?你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我又不會談笑之間殺掉你,你這么緊張做什么。”
你確定不會?
沈林懵了,他在曲平時期只當過顧先生的隊友,他可從沒想過自己還有和顧先生勾心斗角的一天,他現在可算明白了做顧先生的對手有多煎熬。
“你看上去很疲憊,餓不餓,需不需要給你弄點吃的?”顧先生走到臉盆邊邊洗手把手上的墨跡清理干凈,一邊問。
沈林根本沒心思回答這種問題,眼前的問答和他想象中的太不一樣,他只能硬著頭皮強行進入話題。
“顧先生,我叫沈林,我接下來說的情況有些復雜,也可能聽起來有些不可思議,但還請您聽我說完。”
笨拙且直白的話,能夠在話語中聽出真誠。
這就是沈林選擇的方式,在顧先生面前他想要遮遮掩掩只會徒增不信任,還不如全盤托出,還能得到一個好印象。
沈林說完這句話,有些忐忑的看著顧瀚文,想要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一些對自己有利的情緒。
他在那一直含笑滿滿的表情上看到了更深的笑意,沈林本以為這是一個好信號,卻沒想到接下來的話讓他整個人心里突突了一下。
“沈林?我記得你姓顧,我們還算本家。”
咯噔!沈林驚得差點從凳子上掉下去,他整個人吃驚到差點忘記管理一切,瞳孔在那一刻劇震,滿是不可思議的看著顧先生。
顧瀚文從這小年輕身上看出了慌張,笑著給他又續了一杯水。
“怎么,一別二十年就不認識我了?我已經老到跟二十年前差異那么大了嗎?”
“顧先生,您怎么?您怎么會?”
你怎么會認識我!這不應該!
出現了沈林無法理解的情況,這在恐怖電影的世界里應該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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