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湖別院。
沈林眼看著王察靈自背后的虛無地帶掏出了那古舊的放映機。
想比當代更加先進的放映設備,這東西的構造只能用粗糙來形容。
主體是個大盒子,上方有兩個齒輪組裝而成的轉輪,中間似乎有膠卷在滾動。
后方和放映機兩邊同樣,正前方一個灰蒙蒙的黃褐色鏡頭怎么看怎么怪異。
沈林不懂機械結構,他跟這只鬼更是只有匆匆兩次照面,第一次在他剛成為馭鬼者時期的東川市鬼患,在尋找鬼樓梯的過程中遭遇了這只鬼。
再后來就是追蹤王察靈所遭遇的恐怖電影事件,在這次事件中他沒有摸清楚王察靈的真實目的,卻意外闖進了屬于民國時代的歷史曾經,并在其中得知了顧瀚文和當年的革新會隱秘。
這兩次遭遇,沈林都沒有仔細的觀察過這只鬼,后來哪怕脫離恐怖電影事件他也沒能仔細觀察,因為在沈林意識到這恐怖放映機有諸多妙用想收入囊中之后,王察靈就快他一步搞定了一切。
身邊是安全屋打開的“隆隆”聲,屬于疫鬼的點點熒光正伴隨著安全屋的打開有擴散的征兆,好在沈林對于安全屋和釘樁計劃的設計還算妥善,在疫鬼的熒光長期無法擴散,規律無法滿足的現在,這只鬼還算安分。
屬于記憶的靈異已經無形的蔓延四周,沈林的注意力在兩個世界中流轉,他再以更加宏觀的視角去總略這一切,避免出現意外。
在短暫的確定沒問題之后,沈林朝著王察靈點了點頭。
王察靈收到信號也不耽擱,仿若陰影一樣的鬼域快速把他彌漫,就像是月光下一閃而逝的人影,再出現時已經是在疫鬼的四周。
那老舊的恐怖放映機被他安穩的拿在手中,出現的一瞬間就穩穩的扎在那里,昏黃的鏡頭正對著草叢中一動不動的疫鬼,再然后王察靈的身形快速退后數步,皺眉安靜等待著。
說不緊張是假的,哪怕是以王察靈的大心臟,此時此刻也不免覺得心跳加速。
因為恐怖放映機吸引厲鬼的特性,他從來沒有選取厲鬼為錨點展開事件。
放映機本身就吸引厲鬼,你還把鬼往它身邊送,這不是換著法作死是什么?
王察靈閃爍著目光觀察著一切,只見那老舊的放映機在面對疫鬼之后,原本靜止不動的齒輪竟然開始緩緩轉動,連帶著不知道哪里出現的膠卷纏繞在齒輪中,伴隨著嘎吱嘎吱聲開始了詭異的運作。
誰也沒法解釋在沒有材料、沒有準備的情況下,膠卷是怎么樣憑空生成的,可厲鬼的一切向來都是這么的不講道理。
那放映機面對厲鬼齒輪在不斷倒轉,速度越來越快,膠卷越來越多,直到最后嘎吱嘎吱聲作罷,整個放映機都為之一震。
王察靈不由自主的皺了眉頭,他太熟悉這一幕意味著什么,這意味著這只鬼所要求的錨點已經錨定到位,規律已經滿足了觸發條件。
即,“電影”已經拍攝完了,它要放映了!
“嗡!”
就像是印證王察靈的想法一樣,那老舊的放映機齒輪突然開始反方向轉動,與此同時昏黃的鏡頭下竟然開始緩緩出現光線。
那光線絲絲縷縷,匯聚在正前方的半空中,竟然在沒有任何載體的情況下組成了一道熒幕。
那熒幕最初極為模糊,隱約能看到人影錯亂,可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內容。
王察靈根本沒心思觀察這些,幾乎是在熒幕形成的瞬間,他的身體就動了,快速的接近那古怪的放映機,在手握住那放映機的殼子之后,鬼域閃爍將其帶走。
王察靈再出現時是在龍湖別院廣場的某個小角落,這里與疫鬼所在的地點是斜線狀態,是理論上的直線最大距離。
當他身形出現的那一刻,放映機的畫面越發清晰幾分,他們隱約可見熒幕中的混亂景象。
數個人影在不斷跑動,隱隱約約還能看到火光,哀嚎聲,謾罵聲,求救聲不絕于耳,單單聽畫外音都能感知到那里正經歷著什么。
“發生了什么?”沈林自記憶地帶借道,一步邁出走到王察靈身邊發問。
王察靈目光忌憚的看向疫鬼的方向:“我們得快點了,那只鬼已經開始行動了。”
記憶中的鬼域感知同樣如此,原本一直安分的疫鬼在放映機熒幕畫面出現的同一時間就有了古怪的動作,那只鬼竟然緩緩地站起身來,就像是聆聽著屬于自身的召喚,邁動著僵硬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向放映機所在的方向。
沈林在發現這一點之后就意識到了麻煩,他們很早就料到了放映機會和疫鬼互相吸引,甚至還預估過能維持多久,可沒想到這一切來得這么快。
“我們必須在這只鬼走入熒幕之前結束這一切。”王察靈低聲言道。
疫鬼的行動速度不算快,按保守估計走到這里大概需要二十分鐘。
在這種情況下,沈林和王察靈還不能把放映機放的太遠,因為他們必須保證放映機和疫鬼有足夠的感應。
如果把放映機放在其他地方,甚至放在大夏市的另一方向,那當疫鬼受到感召橫跨大夏市,讓熒光布滿城市,那過度成長過后的疫鬼結合放映機將會是徹底不可控的局面。
“走。”
雙方的思想高度一致,到了這一步他們根本不用廢話太多,每耽擱一秒都會增加一份風險。
雙方就那樣淺淺的對視過后,迎著那放映機放映而出的熒幕快速走去。
詭異的一幕發生了,只見兩個身影在接近那熒幕之后不僅沒有穿過去,反而身形越來越小,越來越遠,就像是走入了畫卷當中一樣,直到徹底消失。
龍湖別院那空曠的廣場地帶,只留下一臺詭異的放映機以極為古早的電影形態在深夜放映著莫名的畫面,更有一只可怕的厲鬼朝著那熒幕閃亮的地帶邁動著僵硬的步伐,就像是得到了遠方的感召一樣,一步一步的走向自己的應許之地。
大夏市的一角,當“沈林”自記憶之湖的沉溺中來到現實,冰涼的湖水已經將此地埋伏已久的幾個人淹沒。
僅僅只是一個照面,對方的記憶就猶如開閘的洪流,自對方的腦海中流入記憶之湖中,供沈林盡情翻閱。
人的大腦是這個世界上最精密的器官之一,哪怕是最先進的計算機也無法達到人腦的精密程度。
在這個基礎上,想要在一瞬間了解一個人所有的記憶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沈林只能大概翻閱這些人近十天的記憶,從多方面查看這些人的行動軌跡,借此揪出背后還隱藏著的人和探查清楚這幫人的目的。
可當他大致領略這四個人的記憶之后,整個人反而是一愣。
在昨天,也就是王察靈兩人回來的前一天,這幫人還在接受有條不紊的調遣。
可今天他們卻仿佛無根之萍一樣,就像風箏斷了所有的線,這幫人背后的人沒有在聯系他們,任由這幫人在漫無目的的游蕩。
這幫人被拋棄了,還是另有原因?沈林皺了眉頭。
他以襲擊趙金元那幫人為根基,費了一些勁才記憶回溯找到這幫人,可卻全無收獲。
記憶回溯在這方面基本上是防不勝防,妙用也很多,可對方始終不露面,在記憶中只有電話聯系沒有出現這是連記憶回溯都解決不了的麻煩。
這畢竟是記憶回溯,不是全知全能。
沈林又一次看向了龍湖別院的方向,在記憶中觀察到的龍湖別院已經有了詭異的變化,那兩個人已經開始行動了,他必須趁此機會揪出幕后黑手,保證萬無一失。
他的身體緩緩前傾,僅是一剎那就墜入深湖,只見在無盡的黑暗中,剛才被擒獲的那幾個人的記憶就像是流水泡泡一樣在深湖中一個個浮現。
大夏市官方大樓。
當陳作和張銘聽聞在同一時間多地爆發疑似恐怖事件之后,都不由自主的咬緊了牙關。
屋漏偏逢連夜雨,他們的人手大半都被裝設光纜的偽裝工作給征用了,現在大夏市官方大樓內部工作的人員都沒幾個,在這種情況下出事他們連人手召集都不夠。
“具體是什么情況,詳細說明一下。”作為大夏市現在名義上的主理人,張銘第一時間發號施令。
“張警官,稍等。”操作的官方人員快速應答,在嫻熟的操作了幾個程序之后,將手邊的衛星電話遞給了張銘。
張銘遲疑了一下,接過了那衛星電話,電話那頭傳來了知性而溫婉的聲音。
“您好,張警官,我是總部接線員吳秋,從現在開始到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內,由我負責您和總部方面的聯絡工作。”
接線員搭配馭鬼者基本上是標配,畢竟總部需要實時與馭鬼者保持溝通獲取情況,恐怖事件中往往情報是第一位的。
往黑暗一點的方向去考慮,在這種情況下,哪怕馭鬼者死了,總部也獲取了該獲取的情報,在二次解決問題的過程中,能以第一位死亡馭鬼者的試錯行為規避很多意外情況。
張銘這是第一次與接線員聯絡,在這之前他基本上是隨隊行動,屬于總部嫡系指揮,沒有單獨行動解決事件的經驗。
張銘皺了眉頭,恐怖復蘇事件一般是當地上報,總部安排,再搭配解決,畢竟當地獲取一手情報總比總部方面便捷的多。
而現在,大夏市方面根本沒有來得及上報,總部方面反而第一時間發現了問題,由上而下開始指揮,這讓張銘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
深吸一口氣,張銘回答。
“你好,客套話不用多說了,先說明一下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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