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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二章 少得可憐的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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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種情況直接印證了王察靈先前所說的情況,黃泉路本身就是“活化”的,這條路并非是宏觀上的延伸,而是獨屬于深層次靈異地帶的扭曲與混亂,再輔以那黃泉路盡頭的人間地獄與道路兩旁的詭異燭火,構成一個專為厲鬼設置的“囚籠”。

  “記載中有提到這種情況嗎?”沈林一邊問,一邊毫不猶豫的再次分離出一個記憶投影。但這個投影不再是簡單地扔在某個地方,而是被沈林用盡全力,像一枚釘子一樣,試圖“釘”入腳下那片黑色的、仿佛由無數尸骨填充的漆黑土地內部。

  他要用這種辦法進一步探查黃泉路的一切,了解是路的“表面”在扭曲,還是連通這作為“根基”的土地整體都在變動。

  王察靈的臉色同樣沉了下來,掃了一眼背后那無窮無盡的黑暗,想要看出部分黃泉路的變化特性,可惜卻什么都看不到:“有模糊的記載,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黃泉路的道路本身就是混亂的,在這里前后左右都失去意義,距離更不能作為判定標準。”

  “但我們遭遇到的情況太過異常,革新會的記載中哪怕有記載黃泉路的變化,也沒有提及這條路的變化會這么頻繁。”

  “要么是顧先生他們也沒有料到,七十年前的事件讓這條路“成長”的更為可怕。要么是黃泉路的崩碎讓屬于黃泉路的靈異地帶有了本能的“應激”,這里的靈異和規則都在變得不穩定。”沈林冷聲道,

  他剛剛釘下去的那道投影,反饋回來的感覺就像是在狂濤駭浪中的一艘小船,雖然暫時沒有被沖走,但其方位感依舊在劇烈地波動。

  王察靈瞬間了然,他臉上那絲習慣性地、略帶疲憊的苦笑淡去,眼神沉靜的像深潭:“你探查方位的方法還能維持多久?”

  “很快就會徹底失效。”沈林回答的沒有絲毫猶豫。

  王察靈沉默幾秒,像是在快速消化這個極其糟糕的信息。他的視線掃過兩旁那些幽暗搖曳的燭火,它們的光芒在這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非但不能帶來任何溫暖,反而像是一只只冷漠窺探的詭異眼睛。

  “能在這段時間內依靠你的辦法能否判斷出變化的規律?或者周期?”王察靈沒有詢問沈林是用什么辦法做到的這一切,就像沈林不會探究他的靈異本質一樣。

  馭鬼者之間厲鬼的能力與規律本身就是最大的秘密。

  “無法判斷。”沈林回答的干脆利落,“黃泉路的混亂似乎就是這片靈異地帶的本質,我留下的錨點正在快速被稀釋。照這個速度下去,可能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徹底失去所有參照物,甚至可能下一步就踏入一個完全陌生的、比這里還要危險百倍的路段。”

  現實情況比沈林說的更嚴重,因為伴隨著最初留下的記憶投影方位已經徹底感知不到,沈林根本無從判斷他們現在的處境。

  就像是你迷路在叢林中一樣,起點的丟失讓你哪怕沿路做足了印記也沒什么意義,沈林現在只能感知到大約十分鐘以前留下的記憶投影,而這根本無法構成有效的路徑判斷。

  “不能完全依賴鬼潮了。”沈林立刻做出決斷:“他們或許依舊在走向終點,但路本身的扭曲可能會讓我們跟著它們一起,在一條自我循環的怪圈里走到猴年馬月。”

  鬼潮注定會走到黃泉路的盡頭,或者說這條路上的所有厲鬼都注定會走到黃泉路的盡頭。

  可時間呢?下一秒和十幾年后對現在的沈林而言是完全不同的意義。

  如果他們現在把一切可能性都放在鬼潮身上,他們也有可能走到天荒地老。

  到那時候別說大夏市了,從黃泉路傾巢而出的厲鬼或許把整個世界都陷入了極端恐怖,宛如人間地獄一樣的場景,他們到那時候還走到盡頭又有什么意義。

  他和王察靈等得起,外面的世界可等不起。

  “看來得換個走法了。”王察靈輕輕吐了一口氣,他的語氣里沒有驚慌,只有一種面對既定事實的沉著與冷靜。

  沈林沒有回應,在有節奏的跟隨鬼潮的過程中,目光落在了王察靈的身上,等待著他的下文。

  “鬼潮太大,黃泉路本身又在“搗亂”,跟著他們效率太低。”王察靈的聲音壓得更低,語速更快,“但我們或許可以“借”一個更精準的向導。”

  “繼續。”沈林沒有空和王察靈在這里玩問答游戲。

  “找一個“領頭羊”。”王察靈的指尖微不可察的指向鬼潮中的某個方向,“黃泉路混亂的本質還是靈異地帶的扭曲與演化,我想顧先生也很明白,深層次的靈異地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極其高深的特殊鬼域,只不過這種鬼域已經可怕到幾乎“自成一界”,脫離現實。”

  “換種說法,同樣具備極其高深鬼域的厲鬼或許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規避黃泉路的混亂,直指盡頭。”

  沈林順著王察靈的指示看過去,那是一個看起來并不起眼的厲鬼,穿著寬大的、污穢不堪的褐色壽衣,低垂著頭,看不清面容,只是機械的、一步接著一步的向前走著,他的腳步甚至帶著一種詭異的節奏感,與周圍混亂的洪流格格不入。

  “我觀察過,從我們遭遇鬼潮開始,并沒有這只鬼,它是后來出現的。從它匯入鬼潮到現在,周圍的鬼甚至會無意識的給它讓出些許空間,且它的速度和前進路徑和周圍的厲鬼都不一樣。它要么是足夠特殊,要么....是這只鬼可怕到能夠一定程度抵消黃泉路的混亂。”王察靈繼續言道。

  “風險。”沈林問道。脫離鬼潮大部隊,單獨追尋一只在判斷中就極其可怕的厲鬼,這聽起來就是個風險極高的主意。

  尤其是在黃泉路的現階段,他們所遭遇的鬼潮或許就是他們距離黃泉路最近的“道標”,脫離鬼潮意味著他們好不容易遇到的錨點會丟失,如果在后續過程中遭遇意外,他們二人到不了黃泉路盡頭都是小問題,鬧不好會迷失在黃泉路中。

  “總比困死在這里小。”王察靈道,“你如果有更好的辦法,我不介意試一試。”

  沈林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兩人對視了一眼,瞬間達成了無聲的共識。

  沒辦法,在黃泉路這樣的可怕地帶,根本不存在萬全之法,深層次靈異地帶的混亂和扭曲讓現在的沈林和王察靈都束手無策,他們能拿出方案已經很不容易,最起碼能讓他們有部分選擇的余地,猶豫和爭論只會浪費更多寶貴的時間。

  “要快,要準。必須在路再次發生大變,這只鬼脫離鬼潮的時候跟上他的節奏。”王察靈低聲補充了一句。

  他們根本不知道這只鬼的規律,現階段這種情況也沒有時間和條件讓他們去探查,他們只能半蒙半猜,各盡所能的達成目的,無論過程是怎樣的狼狽。

  幾乎是在王察靈話音落下的瞬間,沈林感知中的記憶錨點開始有錯亂的征兆,他的視線快速地鎖定了那只穿著污穢褐色壽衣的鬼,眼神銳利地想要是要穿透鬼潮看清厲鬼的一切。

  與此同時,屬于沈林的記憶脈絡開始以極高的精度運轉起來,這一次不再是扔下記憶投影,而是極度內斂的收縮。記憶的靈異以沈林為起點,密密麻麻的織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緩緩灑向那壽衣鬼周圍的空白區域,保證沈林可以隨時走到厲鬼身旁。

  王察靈同樣沒有閑著,在與沈林達成意見一致的同時,他就已經悄無聲息的調整了一切,來自其身體周圍那灰蒙蒙的輪廓越發內斂,幾乎只籠罩住他自身,將其存在感降到最低。

  在他身旁,一個面容詭譎的可怕老者無聲出現,又無聲化為一縷青煙進入王察靈的體內。

  在那一刻,像是有極端的恐怖壓縮在王察靈的體內,他像一個耐心的獵手,在等待最佳的出擊時機,又像是在積蓄力量,準備應對即將到來的各種意外。

  沈林與王察靈在這段時間沒有任何言語交流,卻在這一刻達成了驚人的默契。

  機會稍縱即逝。

  就在鬼潮的洪流因為前方某個未知阿斗細小變化而產生極其不易察覺的分流傾向時,他們懂了。

  兩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原地,沒有預兆,沒有信號,卻如同演練過無數次的完美同步。他們猛然脫離了那距離鬼潮相對安全的邊緣地帶,不再是跟隨,而是如同離弦的箭一樣精準的撲向前方那只保持著詭異節奏的壽衣厲鬼。

  這一步踏出,仿佛瞬間從相對平靜的淺水區躍入了暗流涌動的深海。

  空間的扭曲和黃泉路的變化兩人并沒有感覺到,可周圍厲鬼的盡皆消失讓他們有種莫名的空間扭曲既視感,十分不可思議。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種突如其來的孤立感,仿佛一下子從喧鬧的集市被拋入了相對寂靜的荒野,原本身前那無窮無盡鬼潮的瞬間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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