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趙明誠在自己辦公室的沙發上又躺著休息，腦子里不斷回想著早上那個電話。
陸方死了的消息他到現在都沒緩過來。
按照陸老頭的設想，他們這些人在現階段融入各個城市，在經濟、刑事等各個關節點掌握要道，暫時按兵不動，等待恐怖復蘇徹底爆發，現代秩序崩塌的那一刻，他們這些扎根在各個“安全區”城市內部，又掌控權力的內鬼會成為新時代的變相掌控者。
陸方彼時會是他們這些城市掌控者的核心兼話事人。
可惜，這美好的愿景現在只存在于想法里了，陸方死了，趙明誠現在都很難想象陸老頭得知這個消息后會暴怒成什么樣子。
想著想著，旁邊的電話就響了起來了，按理說這個時間點是休息時間，很少會有人給他打電話，所以趙明誠有些意外地拿起來電話，看到的卻是沒有備注的陌生號碼。
他驚了一下立刻接通。
“你們瘋了？不是說過沒有特殊情況別聯系我嗎？”
他們這幫人雖然都是民國傳下來的，可到現在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馭鬼者，因為馭鬼者短命，厲鬼的平衡搭建太過危險，稍有不慎就會出問題。
陸方他們這幫人又是基于安全區謀劃一切，不用太擔心厲鬼復蘇問題，再加上現階段恐怖復蘇不太明顯，大多數人還是以保命為主，只有做事的人才會被選中，以民國時代的馭鬼法嘗試著成為馭鬼者。
這也有風險，20的死亡率，不過比起現代來說要強得多。
現在聯系趙明誠的就是駐扎在東川市配合他的小隊，只有三個人，沒什么大本事，可因為情報的優越性再加上民國馭鬼法的穩定性，他們面對當代很多馭鬼者對恐怖復蘇一知半解，還是具有很大優勢。
這基本等于兩個相同體格的人，一個精通武術一個啥也不懂，勝負明眼人基本都能看出來。
這三個人沒見過趙明誠，平常也只是電話聯系，雙方知道對面是自己人，但互相不知道身份，這是陸方的手筆，避免身份暴露牽連，也避免他們接觸過多沆瀣一氣。
“出事了，我們這邊被人找上門了，受到了襲擊，死了一個，我們兩個逃出來了。”電話那頭喘了幾口粗氣：“我們現在把人引開了，可動靜鬧太大，一會可能就有人報警，我天花板夾層那邊放著靈異物品，不能被發現，得趕緊收回來。”
“他媽的廢物。”趙明誠大罵一聲，只感覺今天出門算是沒看黃歷，哪哪都走背字：“誰襲擊的你們？你們把人引哪去了？”
“你先別管這個了，我們把人帶到東川商場這邊，再兜圈子，他一時半會發現不了我們，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一頭扎進商場里，他敢追上來就一起同歸于盡。”電話那頭又說。
“你們東西放哪了，告訴我，我去取。”趙明誠邊說邊起身，收拾好衣服后打開辦公室的門，探頭看了一眼附近沒什么人，于是一路出門走到電梯，正好此時電話那頭也把地址報了過來。
“云東路38號。”
趙明誠聽完地址就掛了電話，東川市與大夏市的情況還不一樣，東川市是有負責人的，項杰在明面上掌握生殺大權，趙明誠和他手底下人干的那些事都是偷著干的。
也因為趙明誠他們的原因，東川市的民間組織相對安分，項杰接手的時候就這樣。
這城市事件安定，厲鬼不多，就連民間組織都不多，一切都很安分，美妙極了。
項杰也不是那種雄才大略的人，放眼望去一派和平景象不美好嗎？美好不就行了，你非要幻想著他出事干啥？所以雙方也算互惠互利到了今天。
可現在這情況不一樣，東川市安逸了太久，別冷不丁整出個大新聞，如果靈異物品被警察搜到，馭鬼者之間的爭斗再被發現，項杰再一時興起順藤摸瓜有可能查到一些什么，到時候都是麻煩。
項杰也有可能查不到，可趙明誠這時候沒必要賭，他過去收尾就行，他把自己的命賭在項杰身上那不是樂子大了。
出了電梯，打開導航，開著車，趙明誠一路念叨著快一些，快一些。
黑爵酒吧。
沈林聽著趙金元的描述整個人有種云里霧里的感覺。
什么叫貨真價實的古董？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么？
眼看著顧先生依舊目露疑惑，趙金元只能重頭又解釋了一遍。
“確實是這樣，顧先生。我復印了這些照片，通過各種渠道，人脈，邀請了幾個在青銅器鑒定、古董鑒定、歷史文物方面很有研究的教授線上溝通。”
“他們綜合器物特點，從形制、紋飾、銘文、功能、工藝多個方面給了反饋，他們反饋的細節各不相同，可總體答案是一樣的，這些青銅器是真的，貨真價實的古董。”
沈林肯定相信教授的判斷，他不敢相信的是這些玩意真是古董，也不能這么說，或者說他難以置信這些東西只是純粹的古董。
以他對陸方的了解，這人心思縝密，圖謀深大，能夠在革新會的眼皮子底下玩兒蛀蟲啃食果實的這一套，然后這種人死后，在他珍藏的保險箱里找到的東西只是普通的古董照片的概率有多大？
陸方總不能真的是個極致瘋狂的古董愛好者，愛好到這些東西的照片都不舍得扔，還得弄個保險箱珍藏吧，扯淡呢。
沈林原本找這些教授，是懷疑這些照片上的東西可能有什么問題，或許是陸方一直在尋找的什么靈異物品也說不定。
他想從類似的形制青銅器方面入手，請教比較專業的專家，問問這些東西都有什么特征，他也好有個切入點調查。
現在好了，專家告訴你不用查了，照片里就是真的，沈林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么回話。
古董？為什么是古董？還是青銅方面的古董？陸方為什么在查這種東西？
沈林記憶中能和古董扯上聯系的，只有博物館，這讓他不禁想起了和王察靈談論的靈異博物館。
可就像鬼當鋪那樣，屬于靈異的博物館內，應該存放的都是各式各樣的靈異物品，不應該只是純粹的古董。
況且，這些青銅器的性質與沈林目前接觸到的靈異物品都不一樣。
簡單來說，沈林已知的或見過的靈異物品，都是民國至今能夠展現的物品，他們大多具有比較特殊的年代感，但基本都會集中在民國到現代這個時間段。
他從未見證過古董樣式的靈異物品，哪怕是趙金元的黃銅秤也只是民國時期，利用黃銅粗制濫造的仿制樣式，算不得古董。
現在多方鑒定，陸方照片里的是古董，古董能做靈異物品嗎？這算是沈林的盲區，他也不知道，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陸方到底在查什么。
還沒等沈林想更多，趙金元的電話就響起來了，趙金元拿起電話接通之后，電話那頭趕緊說。
“趙先生，你再考慮一下，這些古董的線索很重要的，這可能是我們區別于三星堆的又一個重大發現，你把它提供給我們就是給國家做貢獻啊。”
趙金元沒聽完，匆忙掛了電話。
可沈林耳尖，厲鬼的感知不再依賴于五感，只要他想，這點距離對沈林而言不是問題，電話那頭的內容他聽得一清二楚。
“什么國家貢獻？”沈林皺眉問。
趙金元尷尬的笑了笑：“這幾張照片搞得事，我原本也只是以為是尋常古董，可放出去卻捅了馬蜂窩，那幾個專家教授現在像瘋了一樣找我。”
“根據他們的說法，這些青銅器從形制、銹跡，還有一大堆我聽不懂的專業考察法之后論證出來的結果，他們說這些青銅器的生存年代可能堪比三星堆，甚至更久遠，他們覺得這是里程碑式的發現，現在一直纏著我要提供線索。”
“三星堆？三星堆是什么時候的？”沈林愣了一下，他沒想到這古董背后的道道這么多。
趙金元是做過功課的，這個問題他輕易回答了上來：“大約距今3000年前至4500年前，還有一些研究表示可能接近5000年前，說法不一，但基本上是我國現存能發現古文化的最早遺址。”
三星堆接近5000年前，這些業內頂尖專家表示照片里的東西可能年代超越三星堆，沈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照片里的各種青銅器。
“5000年前的青銅器，陸方為什么在追查這東西？”沈林愣神的看向趙金元，可趙金元也愣愣的給不出答案。
東川市云東路38號。
趙明誠停穩了車，謹慎的觀察了一下四周沒有明顯問題后才下了車。
他沒有過于遮遮掩掩，反而大大方方的像個回家的人，一路走向38號自建房的小院。
走到小院門前，趙明誠發現門沒關，就推門而入。
映入眼簾的是相對整潔的小院和沒什么動靜的屋子。
趙明誠瞳孔微縮，心里咯噔了一下，沒記錯的話，電話里說的是有人襲擊，死了一個，跑了兩個。
可這院子里卻一點打斗的跡象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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