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消息了？還能人間蒸發不成？”陸方皺著眉頭聽著電話那頭的匯報，整個人感覺氣不打一處來。
自從他來了這個大夏市，沒一件事是順心的。
電話那頭問怎么辦，這愚蠢的問題更是火上澆油，陸方險些摔了電話。
“這還用我教你嗎？你第一天出來做事？”
說完這句話陸方就掛了電話，臉色陰沉的轉過辦公椅透過玻璃看向外面陰沉的天。
大夏市連日的暴雨剛有消停的痕跡，可外面的天還是烏壓壓一片，誰也不知道還會不會有第二場暴雨來臨。
大夏市的地下安全屋中，沈林看著眼前幾個擺放整齊的黃金編織袋，目露思索。
這安全屋是黑爵酒吧擴建之初，沈林授意趙金元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
這安全屋的面積并不大，只有二十平左右，平日里也沒怎么使用過，目前被無間小隊當做關押厲鬼后的儲藏空間使用，這里面擺放的盒子或編織袋基本都是被關押完成的厲鬼，基本都是沈林解決的。
沈林眼前盯著的編織袋自然是被關押的疫鬼和鬼樓梯，再來就是那個被沈林發現使用民國時期馭鬼法的中年馭鬼者。
民國時期的馭鬼法特征很鮮明，基本原理不是平衡，而是鎮壓。
以身體容納厲鬼，再利用部分特殊的靈異物品鎮壓厲鬼，通過壓制厲鬼的恐怖性來增加厲鬼的穩定性，借此讓自身的恐怖復蘇大幅度延緩。
延緩的時間不確定，得根據使用的靈異物品以及被關押的厲鬼來綜合性考慮。
但起碼也有五年以上。
這種馭鬼法的優點和缺點都很明顯，優點是可以讓馭鬼者較輕松的使用厲鬼的能力，不用過于擔憂厲鬼復蘇。
缺點是被駕馭的厲鬼先天恐怖性被鎮壓到殘缺，恐怖性可能十不存一，面對同級別的厲鬼或馭鬼者會很吃虧。
這種馭鬼方式沈林最初在鬼故事所演化的民國時期見證過，后來在與秦明時鳩占鵲巢的冒牌革新會對陣時也見過。
例如秦明時革新會的十殿閻羅之一，泰山王趙廷玉就是采用的這種馭鬼手段，只不過其用來鎮壓厲鬼的靈異物品是鐵鏈，而這個中年男人用的是筷子。
趙廷玉的那根鐵鏈明顯更為可怕，沈林見識過鬼遮眼的能力，那只鬼很恐怖，就連鬼域都能夠在其中迷失方向，只是因為被鎮壓的恐怖性十不存一再加上趙廷玉是個十足的蠢貨，根本沒有發揮出那只鬼真正的恐怖。
沈林看著眼前的一切狠狠地皺了眉頭，他原先在王察靈口中得知屬于大夏市的釘樁計劃之后，原本還以為這對于大夏市會是一件好事。
東川市的穩定誰不羨慕？恐怖復蘇之下最安全的城市之一不是蓋的，后世的太多人不明所以，只以為這是東川市運氣好，殊不知這一切都是釘樁計劃的成果。
如果王察靈所說的釘樁計劃成功，那大夏市就是下一個東川市。
不，比東川市更安全，因為除了釘樁計劃，大夏市還存在沈林這么一個超模的角色，兩兩結合注定大夏市會比其他城市更加安全。
可現在說不準了，沈林看到南宋村群鬼并起，鬼樓梯吸引厲鬼虐殺整個村子，大夏市恐怖復蘇不止沒有遏制，反而越發加劇的情況，就知道大夏市的釘樁計劃并沒有成功。
不，也不能說并沒有成功，或許根本沒有設立。
那位王察靈王警官典型的話只說了一半，他明確說明了大夏市而今的一切因為釘樁計劃，卻根本沒用說完，導致沈林現在線索太多，一團亂麻。
沈林難以想象自己有一天竟然會因為線索太多而覺得頭疼。
沈林最后又看向關押鬼樓梯的那個編織袋，這里面是鬼樓梯所附身的老人。
鬼樓梯在這個階段還不存在意識，甚至還不是樓梯模樣，更不在龍湖別院。
那后來的鬼樓梯為什么會誕生意識？沈林百思不得其解。
他本身就是玩兒記憶的異類，論記憶的掌控性和了解程度，在這個階段幾乎沒人敢跟沈林爭這個權威。
陽安鬼判事件中，沈林為了維持屬于自身的意識想盡辦法，最后才在諸多謀劃之下成為異類。
意識的誕生可太不簡單了，在最初沈林曾猜測鬼樓梯是因為吞噬了太多的人類容納了太多屬于人類的部分，有了誕生意識的契機。
是，存在這個可能，可現在距離安河小區鬼母事件還有兩個月，龍湖別院鬼樓梯事件兩個半月。
兩個半月，這只鬼依靠這種可能性從無到有誕生意識的可能性有多高？
低到令人發指，沒有外力的助推，想要依靠這種情況誕生意識，鬼樓梯最起碼需要數年，兩個半月內根本不可能完成這一切。
回到四年前，沈林站在另一番視角看曾經的一切，越看越覺得哪哪都不對勁，很多事情都跟他記憶當中的背道而馳。
沈林如此想著，耳邊傳來了門鈴聲，出了安全屋看到趙金元站在旁邊，明顯是有事。
“查到這幾個人的身份了？”
民國的馭鬼法太特殊，特殊到在這個時代沒有一定條件幾乎不可能知道，沈林能想到的無非是真正的革新會，或者秦明時所屬的冒牌革新會。
可王察靈知道釘樁計劃的重要性，犯不著在這個節骨眼上派這幾個不知道身份的人來大夏搞事。
秦明時所屬的革新會沈林也覺得不可能，這幫人狂妄自大，對真正革新會的情報了解不多，更別說釘樁計劃的內核。
那這些人來自哪里就有待考究，目的是什么也讓人忍不住思索。
“還沒有，這幾個人行事很低調，也沒什么特別引人注目的點，我已經把消息都散出去了，不過得到準確消息的可能性不高，可能到之后也都是一些小道消息，道聽途說。”趙金元在地面情報方面很有專業性，他早些年就是做這個生意的，一個人的身份好不好查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在告訴“顧先生”不要在這方面抱太大希望。
沈林聽得懂這個意思，他撒出去這個網也是想往湖里丟一顆石子，看看動靜。
這些人背后如果還有人，黑爵酒吧這么大肆追查，總該露出一些蹤跡。
“那你這么急著找我是什么事？”
趙金元很少主動打擾顧先生，尤其目前他還在安全屋內，趙金元不惜摁門鈴騷擾肯定有什么事要詢問他。
趙金元眼睛閃了閃，目光有些糾結。
“顧先生，是老陳那邊來的消息，他們的交警部門通過監控在國道旁識別到了我們的行蹤，然后進一步調查得知了南宋村村民死亡事件，意識到這一切涉及恐怖復蘇。”
“所以呢？”沈林提問，趙金元鋪墊了這么久，沒落到正題。
趙金元沉嘆一口氣，不明白為什么事情落到這個地步：“畢竟事關恐怖復蘇，官方那邊要明確一下事件情況，然后想接收我們在事件中關押的厲鬼。”
沈林皺了眉頭：“陳作要求的？”
“怎么可能，顧先生你還不了解老陳么，老陳平常可不關注這些，只要能解決事件老陳怎么著都行。”
“這不是目前有個巡回特派小組么，現在方方面面都有人盯著，要求按流程辦事，老陳現在也是有苦難言。”
趙金元苦笑，他也不是為陳作辯解，而是官大一級當真壓死人。
恐怖復蘇初期階段，社會體制完善，大家還在玩流程那一套，人家有時候拿正當性壓你，你頂破天也沒辦法。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這么現實。
趙金元說完就眼巴巴的看著顧先生，他也因為這事兒心里不舒服，可不舒服歸不舒服，事兒還是得辦，對面那伙人站在流程正當性的制高點，太過偉光正。
你現在怎么辦？你翻臉就等于跟馭鬼者總部翻臉，那畢竟是國家級別的權力機構，你現在鬧得太僵沒有任何意義。
沈林雙眼微瞇，看不清其中喜怒。
邏輯上，以沈林現在的能力，足夠屠殺這個時代。
只要沈林想，把現有馭鬼者總部那幫人拖進記憶中一個個虐殺都不是難事，他甚至可以把這幫人全都弄死，殺的無聲無息。
可然后呢？世界不運轉了？中間的各個環節失去把控者又有誰來處理？
如果沈林是曾經的愣頭小子，他可能二話不說就干了，干完之后愛誰誰，反正他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
現在不行了，沈林就是這個世界的高個子之一，天塌下來他也是要頂著的其中一個。
站在更高的角度看問題，他在學會跟這個世界妥協。
“顧先生？”趙金元看著顧先生有些時間沒說話，小心翼翼的再次發問。
沈林看了他一眼，邁步走向客廳，說了一句。
“晾著，不做回復。”
大夏市的根本問題還沒解決，他沒興趣同這幫人玩政治博弈。
大夏市的釘樁計劃目前是沈林的唯一核心，因為他回到四年前形成的歷史干擾更是讓他還不是完全明白。
他沒工夫搭理這些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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