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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歡迎來到1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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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十四年,1925年!

  沈林的心猛地跳慢了半拍,太多的思緒混雜在一起直沖沈林的意識深處,他的頭皮瞬間炸開。

  曲平縣縣志記載:民國十三年(甲子年),二月,曲平一地忽生異變。初有邪教自華北滲入,以“彌勒降世,末劫救贖”為辭,廣募信眾,其術詭譎,鄉民驚厥癲狂者日增,或僵臥如尸,或自殘而亡,旬月間亡廿余人,四野惶怖,白晝閉戶。

  1925年,路中一死亡,一貫道肆虐,萬臨一地都宛如人間地獄。

  沈林打開安全屋前,也沒想到是這個結局,一晃眼,換了人間。

  雙眼細細的打量一切,沈林感受到了十足的詭異感。空氣的流動,光影的變化,氣味的擴散,都顯得是那樣的真實。可這真實背后卻帶著難以言喻的沉重,沈林很清楚他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一定不是現實。

  鬼域嗎?亦或者是更特殊的厲鬼,一個基于民國十四年、依托于靈異構建的、無比真實的世界。

  這一刻,所有的線索,所有的猜測都被強行扭曲、拉長,指向了一個荒誕不經卻又無比真實的方向。

  王察靈從頭到尾的目的,根本不是什么要找到當年一貫道被關押的厲鬼,他是為了構建這個無比真實的民國。

  沈林訝異的想到了安全屋,現在看來那安全屋的作用不只是沈林想的那么簡單。

  黃金所構建的安全屋,于外,擋住了外來人的窺探,完美的隱藏了內部正在發生的一切。

  于內,王察靈同樣利用安全屋隔絕靈異的特性,困住了一只極其不可思議的厲鬼,讓一切悄無聲息的發生。

  這種怪異的情況讓沈林莫名的想到了代號“鬼故事”的厲鬼,他曾因為鬼故事以別致的方式到達過“民國”,也是在那次事件中,沈林第一次通過一位民國馭鬼者的口,得到了關于革新會的消息。

  而今,王察靈就在做類似的事嗎?

  民國十四年,一貫道,路中一,太平道,七日還魂。

  沈林皺了眉頭,他難以想象王察靈搞這么大手筆重現歷史是為了什么,又有什么事是必須在歷史中窺探的線索,他想以這種方式了解民國的隱秘嗎?

  利用一只鬼,映射屬于民國當年的歷史,又在歷史當中找自己想要的東西。

  沈林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評價王察靈的行為到底是奇思妙想,還是膽大妄為。

  試著走出那昏暗的巷子,沈林以一種別致的眼光看待著當前的一切。狹窄的街道,坑洼的青石板,流淌的污水。困苦與破敗是主色調。行人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步履麻木。幾個孩子為半塊發黑的窩頭撕扯如野獸。店鋪低矮破舊,殘垣斷壁觸目驚心。空氣中滿是衰敗的氣息,這個特殊的時代面臨的不僅是物質的匱乏,更是精神的荒蕪。

  沈林的腳步停在一家正在收拾鋪面的藥鋪門口。店鋪不大,光線昏暗,柜臺后一個穿著洗的發白長衫、約莫五十多歲的老板,正佝僂著背,小心翼翼的將攤在柜臺上的藥材收攏到一個個小抽屜里。

  他的動作很慢,帶有一種老年人特有的遲緩。老板顫顫巍巍的把店鋪里的藥渣殘留傾倒在店鋪旁邊的巷子里。

  那些藥渣和灰燼的形狀引起了沈林的注意,這藥渣中竟然有某種符紙焚燒后的殘留,混雜著一些藥渣,讓整個湯藥的味道和顏色都極其怪異。

  老板似乎感覺到門口有人駐足,抬起頭。那是一張布滿愁苦和疲憊的臉,眼袋深重,眼神渾濁,在看到沈林,或者說是看到沈林這一身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的現代裝扮與銳利眼神時。渾濁的老眼中閃過一絲驚懼,那驚懼如此明顯,仿佛看到了什么洪水猛獸。

  再之后,那驚懼就被更深沉的麻木和一種近乎哀求的躲閃所取代。他迅速低下頭,手上的動作加快了幾分,近乎粗暴地將剩下的藥材掃進抽屜,“哐當”一聲用力關上,然后拿起一塊臟兮兮的抹布,用力地擦拭著空無一物的柜臺,仿佛這樣就能隔絕外界的一切。

  沈林輕微皺眉,他抬起腳步,徑直走進了藥鋪,木地板在他的腳下發出輕微的“嘎吱”聲。

  “掌柜的,叨擾了。”沈林開口,盡可能的讓自己語氣平和不至于嚇到眼前的老人。

  沈林用的是大夏市的方言,這也是為了盡可能的貼合這個時代,曲平與大夏距離不遠,想來哪怕經過歷史的變遷之后方言有諸多變化,溝通總是沒問題的。

  是的,沈林沒急著走,他也沒急著調查這個世界厲鬼的一切。

  王察靈不是一個蠢人,沈林很清楚,站在這個基礎上去考慮一切,自然明白王察靈費盡心機的搞出這一切,總不至于是為了送死,所以在王察靈自愿進入這起事件來判斷,沈林推測這只鬼的安全性與穩定性或許極高,不會那么輕易的觸發必死規律。

  這同樣是沈林沒有動用鬼域探查一切的主要原因,他無法判斷如今演化的一切是否是因為某只厲鬼鬼域的特殊性,貿然張開鬼域引起沖突沈林可能會輕易的毀了這一切。

  有王察靈的行為作為推斷,又有記憶重啟作為底牌,沈林打算在這段獨特的歷史當中多停留一陣,畢竟這是他為數不多直面民國的機會。

  沈林那與這個時代有些差距的方言聽起來很古怪,可也不至于完全聽不懂,老人明顯聽懂了他的話,看到他進來,擦拭柜臺的動作都僵住了,頭垂得更低。

  “客官,閉.....閉店了,買藥的話,請明日再來吧。”老人全程沒有抬頭,只是從喉嚨里擠出這么幾個字。

  “不買藥,問個路,也問個事。”沈林目光掃過空蕩蕩的柜臺,語氣熱情的開口:“我這剛留洋回鄉,咋瞧著這城里的氛圍跟之前不太一樣呢?”

  提起這個,老人的肩膀猛地一縮,像是被針扎了似的,他飛快的抬眼瞥了一下沈林那身“奇裝異服”,黑色風衣搭配運動裝絕對是這個時代少有的景象。

  “客官,是留洋回來的?”老板的聲音干澀,帶著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勁兒試探,心里其實信了幾分。

  在這個世道,也基本只有那些傳說中的“留洋學生”,才會有如此怪異的打扮和口音,以及這種“不諳世事”的懵懂勁兒。

  沈林點頭,嗯了一聲,目光平靜的看向老板。

  這一聲回應算是給了老板勇氣,他半顫抖的身子終于停了下來,小跑出柜臺順著店面的大門左看右看,確定沒什么人之后關了大門。

  這還不算完,老人似乎覺得這里也不安全,在視線昏暗的情況下點燃了一盞煤油燈,借著微弱的燈光引路,招手示意沈林跟上。

  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走到了藥鋪相對靠里的一處房間,房間內擺放著不少日常用品,像是老人平常居住的地方。

  老人放下煤油燈,又關了里屋的門,煤油燈映襯下的臉才沒有那么緊繃。

  “娃子,咋就這個時候回來了?”老人渾濁的雙眼看著眼前的年輕人,帶著滿滿的憐憫與惋惜。

  “西洋那是多好地方,咱這邊現在外面兵荒馬亂的,里面....”老人說到這戛然而止,呼吸有些急促。

  “里面咋了,叔,話說回來我剛進城還聽到有誦經聲,聽著都心慌,是哪家在做法事?動靜這么大?”沈林話剛說完就被老人捂住了嘴,一張老臉反復搖頭,示意他不要開口。

  “娃子,不能亂說,知道不?在這里說說就行了,出去可千萬不能亂說,知道不?”老人說起這話目光堅定,不像假話。

  沈林被捂著嘴,老人手里滿是藥材的味道,他配合著老人說話點了點頭,這才被放開。

  “叔,聽你說的挺嚴重的,你要不給我說說,我也怕出去啥也不知道亂說話就麻煩了。”

  貌似懵懂的語言擊中了老人的心,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聲音壓得更低,小心翼翼的開口:“是歸真堂....路真人在祈福。”

  “祈福?”沈林皺眉。

  這跟曲平縣縣志記載的不同,縣志記載這個時期的曲平縣詭異橫生,符合厲鬼復蘇的特征,可從沒記載過什么祈福。

  歸真堂沈林在楊教授那里聽說過,這個時代的一貫道改過幾次名字,歸真堂就是其中之一。

  路真人自然是路中一,沈林曾猜測這個時期的路中一死亡是因為厲鬼復蘇,恐怖復蘇時代下的厲鬼和傳說民俗有本質不同,祈福這種唯心的信仰嚴格來說對路中一的復蘇沒什么幫助,頂多就是聲勢浩大,看個樂子。

  “信歸真堂的人這么多嗎?我剛在巷子口都能聽見誦經聲。”沈林開口問。

  老人眼神空洞的看著一切,低聲說道:“不去不行啊,官家,還有那些穿著道袍的道爺,挨家挨戶的請,誰敢不去?”

  “劉家老三,腿腳不好,上次推說病了沒去。”

  “第二天,人就沒了,說是急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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