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進一步的情報支持,現在很難判斷。”荒木播磨仔細檢查了趙朝陽的尸體,對毛利光人說道。
“趙朝陽是中了伏擊了。”毛利光人打量了一下四周,對荒木播磨說道,“對方在此次制造事故,截停了車輛,然后以強大的火力襲擊。”
說著,他的表情無比嚴肅,“襲擊者火力很強大,極度危險。”
“有一個疑問。”荒木播磨思索著,說道,“趙朝陽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是去火車站的?”毛利光人看向不遠處的火車站方向,說道。
他對荒木播磨說道,“恐怕這要去極司菲爾路了解情況才能知道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名憲兵小跑著來到毛利光人身邊,“少佐,抓到了兩個可疑分子,從他們的身上搜出了武器。”
“噢?”毛利光人大喜,示意手下帶路去看看。
荒木播磨略一思索,也帶了手下跟了上去。
半個小時后。
毛利光人征用了一個茶樓的雅間。
“荒木君,你認為這兩個人說的話是真的嗎?”毛利光人問荒木播磨。
被憲兵抓獲的兩人并非什么硬漢,很快就交代了。
兩人一個叫賈有才,一個叫賈友學,以前是三山島的水匪,后來投靠了極司菲爾路。
兩人交代,他們躲藏在附近,本是受尤永祥的指令,在此地埋伏,準備伏擊局座萬海洋的車隊的。
莫非槍手的目標是萬海洋?
只不過萬海洋沒有出現,所以趙朝陽當了替死鬼?
不對!
荒木播磨聽說過那個尤永祥,此人原來是紅黨,后來被抓后受刑不過,投誠極司菲爾路,此人畢竟是紅黨出身,在緝拿搜捕紅黨之事上,還是頗有辦法的。
既然這兩人是奉尤永祥之命,在此設伏,這不對啊。
很快,賈有才就供述,所謂的刺殺,本就是演戲,按照尤永祥的命令,他們的任務是響槍,不能傷到人,然后果斷撤退。
演戲?
“是不是真的,先不要下定論。”荒木播磨說道,“首先要確認的是這些人的身份是不是真的。”
毛利光人點了點頭。
身份很快就確認。
賈有才和賈友學確實是政治保衛一局的人,兩人是尤永祥的手下。
“這么說來,這兩個人沒有說謊,他們確實是奉命在此伏擊,只不過是演假刺殺的戲罷了。”毛利光人說道,“這樣就解釋的通了,為什么他們伏擊的是萬海洋,萬海洋卻沒有出現。”
說著,毛利光人冷笑一聲,萬海洋也是怕死的,演戲也不敢真的以身做餌啊。
“從邏輯上說得通,只不過,他們這邊是演戲,另外一伙人卻是真的展開了刺殺行動。”荒木播磨說道。
“而且,這伙人顯然是不知道萬海洋并未在車里,他們就是沖著萬海洋來的,趙朝陽等于是替萬海洋死的。”毛利光人說道。
“邏輯上是合理的。”荒木播磨點了點頭,說道,“不過,有一個地方有疑點,導致有些事情暫時無法證實。”
他看著毛利光人,說道,“尤永祥死了。”
是的,尤永祥死了,死于此次伏擊。
這樣的話,賈有才和賈友學的口供就存在疑點了。
“事情真相如何,問萬海洋就是了。”荒木播磨笑了說道。
毛利光人點了點頭,他的心中還有一個疑問,那就是如果賈有才兩人的交代是真的,那么,萬海洋為何要演這么一出戲?!
臺拉斯脫路警察醫院。
程千帆陰沉著臉,急匆匆趕到。
“青姐,沒事吧。”他關切的詢問葉小青。
“差一點就挨槍子了,命大。”葉小青心有余悸說道,她看向馮蠻的目光帶了感激之情,“小蠻舍命救我。”
“馮組長堪為女中豪杰啊,臨危不亂。”程千帆看向馮蠻,夸贊說道。
程千帆陪同葉小青和馮蠻回了馬思南路九號。
“青姐覺得會是什么人干的?”程千帆問葉小青。
“不好說。”葉小青搖了搖頭,“群哥在的時候,得罪了不少人,群哥不在了,這仇恨轉嫁到我的身上也可能。”
她對程千帆說道,“當然,也可能本就是沖著我來的,畢竟,有些人早就覺得我礙眼了。”
程千帆皺起眉頭。
“青姐是懷疑……日本人?”他看著葉小青,說道,“應該不至于到這般地步吧。”
“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說是日本人。”葉小青看了程千帆一眼,說道。
說著,葉小青冷哼一聲,“現在這情況,就是我什么都不做,那些人也對我不會放心的。”
程千帆苦笑著搖了搖頭,葉小青和日本人之間已經不能用矛盾來形容了,這是仇恨。
“我倒是覺得是日本人的可能性不大。”馮蠻突然開口說道。
程千帆便看向馮蠻,露出感興趣的樣子,“馮組長請講。”
“以日本人的行事風格,他們要是出手的話,應該會更加肆無忌憚,結果也會更加悲觀。”馮蠻說道。
她看了正認真聽他分析的程千帆和葉小青,想了想,又繼續說道,“說起來,現在的極司菲爾路以及南京那邊,有嫌疑做這種事的人可是大有人在啊。”
“這里沒有外人,馮組長不妨明說。”程千帆對馮蠻說道,“你是懷疑萬海洋,還是懷疑胡云鶴?”
“萬海洋!”馮蠻還沒有說話,葉小青已經冷著臉說出了萬海洋的名字。
她對萬海洋現在的觀感非常糟糕。
萬海洋對董正國的獨立調查科動手,隨之又在極司菲爾路內部展開了大清洗,很多忠于李萃群的人都被清洗。
可以這么說,葉小青最恨的是害死李萃群的日本人,第二恨的就是這個萬海洋。
“從動機上來講,萬海洋是有這個動機的。”程千帆思索著,說道,“只是,他萬海洋有這個膽量對青姐動手?”
“在權利和欲望面前,沒有什么不敢做的。”葉小青搖了搖頭,說道。
也就在這個時候,房門被敲響。
馮蠻出去了,不一會就回來了。
“賀隊長說沒有抓到槍手。”馮蠻向葉小青匯報說道,“對方一擊未中就即刻撤離,非常小心,隨后的搜查也并沒有發現什么有價值的線索。”
葉小青和程千帆對視了一眼,槍手非常專業且謹慎,這也讓兩人對萬海洋的懷疑更上一層樓。
萬海洋在軍統的時候就是行動隊的,投誠極司菲爾路后,也負責過行動事務,要說搞刺殺,萬海洋是行家里手。
“槍手應該就一個人。”程千帆分析道,“這看似不夠專業,實際上恰恰相反。”
他對兩個女人說道,“只開一槍,一擊即中或者是一擊未中都即刻撤離,絕不拖延。”
也就在這個時候,賀漢鵬又回來了,他向葉小青報告,“青姐,萬海洋的人在火車站附近遭遇伏擊。”
“萬海洋死了沒?”程千帆立刻問道。
“沒有。”賀漢鵬搖了搖頭,“萬海洋沒在車子里,死的是趙朝陽。”
葉小青也問了幾個問題,擺了擺手,示意賀漢鵬退下。
“青姐怎么這樣子看著我?”程千帆看了葉小青一眼,問道。
“不是你干的?”葉小青單刀直入,問道。
“不是。”程千帆搖頭,“我倒是想要弄死他萬某人,不過只是想想而已。”
他點燃了煙卷,輕輕吸了一口,說道,“萬海洋這個時候不能死,影響會非常惡劣。”
“看不出來帆弟還這般顧全大局呢。”葉小青笑了說道。
程千帆此前已經告知他,下關火車站的刺殺事件正是萬海洋幕后主使。
以她對程千帆的了解,自己丈夫的這位學弟極為珍惜生命(貪生怕死),萬海洋竟然敢派人刺殺他,以程千帆的性格,怕是恨不得即刻就弄死萬海洋的。
“政治保衛局剛剛成立。”程千帆緩緩說道。
葉小青微微頷首,她懂程千帆的意思。
政治保衛局剛剛成立,政治保衛三局局長派人弄死政治保衛一局局長,這是非常大的正直風波,影響會非常惡劣的。
“有點奇怪。”馮蠻說道。
程千帆和葉小青兩人都看向她。
“槍手應該是沖著萬海洋去的,為什么萬海洋會不在車子里?”馮蠻說道。
“提前收到風聲,及時跑了?”葉小青說道,然后她自己卻是搖了搖頭。
她與程千帆對視了一眼,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出三個字:
有問題。
程千帆再度安撫了葉小青和馮蠻,表示會幫助追查、緝拿兇徒,隨后離開。
“帆哥,火車站那邊果然是陷阱,萬海洋不在車子里。”李浩對程千帆說道。
“弟兄們都安全撤出來了嗎?”程千帆問道。
“都撤出來了。”李浩點了點頭,說道,“沒有留下尾巴。”
“萬海洋現在在哪里?”程千帆問道。
“不清楚。”李浩搖了搖頭,說道,“極司菲爾路那邊,萬海洋多次清洗,很難打聽到最及時的消息。”
“這不行。”程千帆搖了搖頭,“必須想辦法在極司菲爾路那邊打通耳目。”
他想了想,對李浩說道,“曹宇現在怎么樣了?”
“整天無所事事。”李浩說道,“不過,看著這位曹組長并不太在意,反而很瀟灑。”
曹宇和董正國是好友,同樣此人也是李萃群的親信。
因而,曹宇就順理成章的進入到萬海洋的清洗名單中了。
不過,也不知道曹宇使出了什么法子,亦或者是請了什么人背后說項,最終竟然沒有和其他那些被清洗之人一樣被拿下。
不過,曹宇人沒事,職權卻被拿下了,現在就是一個光桿司令。
“幫我聯系曹宇,就說我要見他。”程千帆說道。
“明白。”李浩說道,“帆哥覺得曹宇還有價值?”
“能在萬海洋的清洗中獨善其身,這本身就是能力的體現。”程千帆說道,“這個人是極司菲爾路的老人了,自有他的用處。”
剛剛回到薛華利路二十二號,荒木播磨的電話就到了。
約莫半小時后,程千帆在春風得意樓與荒木播磨秘密見面。
“萬海洋的人在火車站附近被人伏擊了,這件事宮崎君知道了吧。”荒木播磨遞了一支煙給宮崎健太郎,問好友道。
“知道。”程千帆說道,“可惜了,萬海洋沒死。”
荒木播磨便驚訝的看著好友。
“我前些天從蘇州去南京,在下關火車站遭遇刺殺。”程千帆說道。
“這件事我知道,查清楚是什么人干的沒有?”荒木播磨問道。
“屈炎指使的,萬海洋的親信手下。”程千帆說道,“幕后那個人可以確定是萬海洋。”
荒木播磨眼眸一縮,“所以,上海火車站……”
“是我安排的。”程千帆沒有否認,而是非常干脆的點了點頭,“或者說與我有關。”
聽到宮崎健太郎直接坦誠承認,荒木播磨是既高興又無奈。
高興的是,不愧是自己最好的朋友,這種事都十分坦誠,沒有隱瞞他。
無奈的是,宮崎健太郎行事愈發放肆了,不是說萬海洋不能動,最起碼要和他先商量一下啊。
“如果是其他人問我,我會搖頭堅決否認。”程千帆彈了彈煙灰,對荒木播磨說道,“但是,對荒木君,我是不會欺瞞的。”
“你剛才說與你有關……”荒木播磨問道。
程千帆點了點頭,便提了張允等人的名字。
“所以,張允這些人要刺殺萬海洋報仇,你只不過是提供了情報便利。”荒木播磨說道。
“也可以這么說。”程千帆點了點頭,“當然,張允他們殺不了萬海洋,我早晚也會再動手的。”
提及對萬海洋動手,程千帆的口氣很隨意,就好似要干掉的是阿貓阿狗一般。
“宮崎君。”荒木播磨說道,“這本就是萬海洋故意放出的消息,現在有情報顯示,這本就是萬海洋在演戲。”
“演戲?”程千帆露出不解之色,看著荒木播磨。
荒木播磨便向程千帆講了被抓捕的賈有才和賈友學,以及這兩個人的口供。
“演戲?假裝被刺殺?”程千帆先是一驚,然后露出恍然之色,隨后便是惱羞成怒,“所以,我是上了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