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身影,一前一后,飛至雄霸身前。
是幽若、聶風、秦霜三人,先開口的是名為幽若的少女。
“我想求你,求你饒他一命!”
接著,聶風與秦霜也同聲道:“懇請尊上饒過家師!”
任意沒有說話,只是微微的搖了搖頭。
見他一搖頭,幽若臉色瞬時大變,變得有些急切,也有些驚慌,連忙開口道:“他已認輸了,今日只要你能饒他一命,我敢保證日后他絕不再踏入江湖一步,我父女二人從此隱世。”
聽聞這話,聶風與秦霜也連連開口。
“今日尊上只要放過家師,家師日后絕不再入江湖!”
“秦霜也為家師作保,只求尊上網開一面。”
任意好笑道:“他踏不踏入江湖,與我何干?”
幽若眼若淚花,失聲道:“難道你定要殺他么?我爹雖有害你之心,可是還未有害你之行,你夫人是我……”
任意開口打斷道:“世間想殺任某之人,怕是數都數不盡,他想殺人我并不覺得有什么,更不會為這點小事而生氣,我要殺他,只是他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不是為了泄憤?
三人都聽不懂這話,幽若面露不解道:“沒有活下去的理由?”
任意淡淡道:“他已年愈四十,武功卻還平平,以其習武之資,哪怕再練個十年、二十年,也練不出個所以然來。如此,他便沒有在我手中活下去的理由!”
幽若聽完,怔了怔,更為不解道:“這……這是什么理由!”
任意輕笑道:“這便是我不饒他的理由。”
幽若有些難以置信,道:“難道……難道我爹他……我爹他年輕一些,武功更好一些,你就會讓他活?”
任意頷首道:“若他有絕才,年歲再少二十多許,那我或許可能給他一次進取,成長的機會。”
秦霜神情顯露著不可思議的,接話道:“一個成長后,再與你較量的機會?!”
任意微笑道:“不錯!”
幽若凄笑一聲,質問道:“這么做,與你何益?”
任意悠然道:“乾坤天下,也只不過唾手可得,所以沒什么有益而無益,你只當我太閑了吧。”
‘乾坤天下,唾手可得’這不是鏗鏘有力,擲地有聲的宏偉誓言,只是淡淡的閑話一般告訴你:他若想,他便能做到,哪怕是九五之尊;他若殺你,你只能是死,怪只怪你天資不佳,武功平平,不能至其興起,你便沒有活下去的價值。
這就是第十五驚惶么,這就是驚惶之惶?!
“好了,退開吧。”
望著正一步一步走來之人,雄霸早已驚駭欲絕,然而面對當世魔尊,幽若毅然決然攔在身前,聶風、秦霜,亦不曾退卻!
遠處,沈璧君輕嘆一聲,她比誰都明白自己的夫君是個怎樣的人,她實在不忍那少女香消玉損。
幽若忽感風聲颼然,只覺眼前人影一閃,她猝然轉身,雙掌雨點般擊出,但她連對方的人影都未瞧見,背脊登時一麻,身子就無力的癱軟下去。
璧君扶著她退開!
沒人阻攔,聶風與秦霜自然不會阻攔,哪怕是雄霸也沒有阻攔。
如今他們師徒三人只要面對一人,無須分心其他,可是面對這人又能如何?
絕無生路,聶風與秦霜皆有死志。
然而,世間之事,每每離奇,想活之人絕無活路,想死之人卻被人阻止。
一道身影急旋而出,幻化多個身影,自指鋒間,以氣為劍,點出數道劍氣,襲向風、霜二人。
凌厲無匹的劍氣毫無殺式,只逼的二人閃身躲開,而這一退一避,兩人就再無攔截‘魔尊’的機會,無數似虛卻實劍氣撲出,只迫著他二人唯有閃躲,無法招架。
終于,雄霸身前再無一人,他也終于直面‘魔尊’!
那是種與死一般的感覺!
死一般的恐懼侵蝕他的內心,還在逐漸放大……
只要再過些許,再讓那人靠近一步,雄霸誓必喪去最后一分膽氣,到那時恐怕連出手亦是不敢。
不能再等,不可再等,既然逃不走、避不開,左右一死,那他就以全力出手來止住心中恐懼。
雄霸雙拳緊握,霜凝拳掌,拳帶扭勁,引而不發!
直至霜結兩拳后,雙拳如疾風驟雨般猛烈擊出,霎時至寒之拳,帶著力貫千鈞之力,化作漫天拳影!
拳落之處,破地裂土,凝結成霜,無數碎石裂土四濺飛射……
然而,他打出的數十拳卻是盡數落空!
那個人,足起足落,緩緩踱步,踱步向前。
他身形好似有些飄忽,似是行云駕霧,足不沾地,踏空而行;明明似有實質的身影卻令人有種看得見、摸不著的感覺,明明拳透人影破體而入,卻是所見之人,只不過是一道還未來得及消散的虛影……
不見閃躲,不見退避,人明明就在那里,一步一步走來,任誰都能瞧得見他,可他整個人就仿佛不可觸及一般。
世間怎么有如此輕功身法,這是身法還是仙法?
雄霸大吼一聲,施展絕學。
他以風神腿之綿長、排云掌之剛猛及天霜拳之陰寒,三股性質各異內勁匯聚為一氣,繼而匯成一道凌厲無比、雄勁非常的“三分歸元氣”,凝于掌間。
氣勁翻騰,雄霸這一道“三分歸元氣”足以破盡方圓,他要魔尊避無可避,他要魔尊直面他“三分歸元”,他要向死求生!
三股真勁交錯匯聚,仿佛地動天搖,接著一掌拍出。
“三分歸元氣”挾之無上氣勁,所過之處,土石翻起。
任意一手抬起,輕輕一按,向著飛來的“三分歸元氣”,一掌按出!
沒有人、沒有言語、沒有什么可以形容他這一掌的神韻,因為那是一種不可捉摸,神鬼莫測的天韻,他毫無花巧,輕輕的一掌,仿佛已顯盡了天地變化之微妙,破開了神境天人之隱秘。
輕輕地一掌,土石飛落,氣勁消散,“三分歸元氣”在這一掌下,頓時化作幾縷輕風,飄散開來。
神經鬼泣的一掌,他使的是如此之輕巧,如此之輕易,雄霸的“三分歸元氣”,只似些許塵埃,只似揮展衣袖就被掃去的塵埃。
魔尊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他是凡人還是天人?!
雄霸最后一分膽氣也在這一掌過后,喪盡了!
任意望著他一動不動,呆滯的樣子,沒了一點興致,曲指一彈。
一道鋒銳的指勁破空銳射,迅疾無比的自雄霸咽喉劃過……
回首,看見俏立在十數丈外的璧君,任意身形一閃,已來到她的身邊。
瞧著在她懷著梨花落雨,又對自己露出憤恨神情的少女,任意一臉古怪道:“你還抱著她做什么,難道你還想帶著她一起回家?”
沈璧君好氣又好笑道:“帶她回去,你不怕她們聯合起來對付你么。”
任意淡淡道:“那你還要抱著她到幾時。”
說著,他拉過懷里之人,隨手扔在一旁,不管一臉吃驚的人兒,不理會那一聲巨響,右手攬上那曼妙的腰肢,身形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