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斯實驗前的檢查結果出來后,沒有什么禁忌癥,可以參加志愿者實驗,期待已久的實驗治療終于可以開始。
他很激動,也很期待,期待那個科幻的場景。
作為先行實驗的對象,楊平將親自給他介紹實驗的詳細過程。
在國際診療中心的會談室,亞當斯再次見到了楊平,這位給他生存希望的醫生,亞當斯看過他的論文之后,越發對楊平心生崇拜,他的理論實在是太神奇了,簡直就是來自未來的治療方法。
楊平看出亞當斯明顯很緊張,他安慰亞當斯:“你不用緊張,盡量放松,我們的新療法非常簡單,你就將他當作一次普通的靜脈輸液,除了極少數人會引起發燒等輕微癥狀,大多數人沒有不適,當然,作為一個還剛剛開始臨 床實驗的新療法,我這樣描敘有點不準確,這不是實驗統計數據,我們的樣本目前太少,而是在已經使用的患者身上獲得經驗積累。”
亞當斯迫不及待地點頭,他現在已經什么都聽不進去,或者不管聽到什么,他都會同意,任何問題都不會成為他參與實驗的障礙。
“按照實驗程序,我們需要簽署一份實驗倫理告知和實驗風險告知的知情同意書,這里中英文兩個版本,你可以選擇任意一個版本。”楊平說完,宋子拿出兩份打印好的知情同意書送到亞當斯的面前。
他居然伸手拿了一份中文版本的,在上面簽上自己中文名字,宋子墨一時看不出他的中文名字是什么。
明顯這是不合法的,宋子墨說:“你還是需要,你需要出示護照,簽署的名字必須跟護照上一致。”
亞當斯摸索著拿出自己的護照,宋子墨看了看:“你需要簽署你的護照上的名字,用你的母語英語,兩份都需要簽字,簽字之后需要打手模。”
他簽署的中文字是他這幾天自己取的名字,這一份算是作廢,宋子墨又拿出一份給讓他,他才認認真真簽上自己的英文全名在兩份知情同意上。
其實,對于外國人,準備兩份知情同意是合理的,那份中文知情同意完全不是多余的,即使他不懂中文,可以對照著看,而且可以將中文知情同意拍照發給他他信賴的律師來看。
這是唐順做出的規定,因為在唐順看來,中文知情同意書的表達精準性其實要強于英文,它比英文表達更加精準,萬一英語知情同意出現糾紛,那時候可以拿出中文知情同意來,可以避免一些可能的歧義性。
大多數人可能認為中文的歧義比英文多,其實在法律條文里,很多情況下,中文的歧義比英文更少。
“你需要你自己的律師幫嗎如果沒有,我們可以提供這方面的服務,整個過程將進行錄音錄像,具備可追溯性。”宋子墨說。
亞當斯搖搖頭,我接受所有的條款,他看完英文版的協議,然后毫不猶豫在上面簽字。
“保持放松和足夠的睡眠,過于緊張會引起心率加快,這樣會推遲實驗。”楊平吩咐他。
亞當斯點點頭:“請放心,不管什么我都能夠做到,我今天打算吃完晚飯七點就上床睡覺,一直睡到明天七點才醒來,十二個小時的睡眠應該足夠。’
簽完知情同意書,亞當斯非常興奮,他緊緊地握住拳頭,就像中了大獎一般,真是太令人興奮了。
他在楊平的論文里看到,目前直接應用于病人的治療非常成功,已經完全控制住病情,并且呈現出治愈的前景。
他回到病房,因為過于興奮,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就像能夠從胸腔里蹦出來一般,他知道這是因為過度興奮導致的,他害怕出問題,立即呼叫了護士。
護士過來給他測了血壓和心率,心率過快,達到110次/分,血壓也增高,162/mmHg,今天早上測的時候還很正常,現在怎么這么高,護士很是納悶。
亞當斯明白,這是因為興奮,但是他沒辦法抑止這種興奮。
“護士小姐,這種情況影響我參加實驗嗎”亞當斯焦急地問道。
護士說:“這種情況在明天早晨如果不能緩解,實驗將被迫推遲。
亞當斯聽到后心里著急起來,這一著急,心率更加快,心率越快越著急,形成惡性循環:“護士小姐,明天的實驗能夠照常進行嗎我現在是因為緊張,你剛剛測量的數據能不能不記錄,我休息一會之后再你再過來給我測 量,我敢保證,我能夠恢復到正常。”
護士當然不能這樣做,任何臨床測量的數據她需要如實地記錄在護理記錄上,即使這是因為緊張引起的,后續測量正常,她也要這樣記錄。
因為涉及到實驗,護士立即叫來另一個護士進行測量,兩人的數據可以交叉對比,另一個護士測量之后獲得數據還是這樣,甚至比剛才的數據還要高那么一點點。
待護士走后,亞當斯立即告訴妻子:“你去藥店,看不能買到可以降低心率和血壓的藥物。”
“沒有醫生的處方,買不到這一類藥物,我想中國和英國是一樣的,你想一想,誰敢私下給你降壓藥物和調節心率的藥物,這需要極強的專業知識,我們不能亂來,這樣會給實驗添亂。”妻子比較理智,她勸導亞當斯。
但是亞當斯現在可很不理智,他心里唯一的念頭就是必須如期參與臨床實驗,絕對不能再拖延,否則在等待的時間里不知道會出現哪些變化。
“羅琳娜,你聽我的沒錯,你想辦法弄一點藥來,你這樣做在救我的命,相信我沒錯。”亞當斯焦急地說。
妻子當然不能配合他,這是作弊,這樣對醫生隱瞞數據很容易引起嚴重的后果,既然要參加實驗,就要誠實的與醫生合作,不能有任何隱瞞。
亞當斯的妻子拒絕:“亞當斯,你不能這么做,你這樣做是不誠實的,一旦被發現,會被永久取消實驗資格,沒有醫生敢與一個造假的患者做實驗,這樣污染數據,你是一個大學教授,應該明白這個道理,甚至會給你的生命 帶來嚴重的后果。”
“沒事的,我只是因為緊張導致心率就快,血壓升高,只是緊張而已。”亞當斯拼命解釋。
妻子說:“那只是你認為,你不是醫生,不具備判斷能力,究竟是什么原因,能不能參與實驗,需要醫生來判斷,他們才是專業的,我在幫你,我知道你很著急,很珍惜這次機會,但是你不能因為著急而失去理智,你越是珍 惜機會,越需要誠實地配合實驗。”
他們正在爭吵,門外傳來護士的腳步聲,護士走進來,亞當斯驚恐地說:“我......我只是......事情是這樣的......”
他說話語無倫次,一時不知道說什么,亞當斯的妻子說:“我在安慰他,讓他不要緊張,只是一點小問題,醫生和護士能夠處理這一切。”
亞當斯立即說:“對,我還需要休息一會,等會我就能恢復正常。”
護士后面跟著一個醫生,推著一臺心電圖機器,她給亞當斯做了一個急診心電圖,亞當斯緊張地說:“沒問題吧”
心電圖醫生拿起吐出的心電圖紙看了一下:“我們需要分析一下,如果有問題我們會通知你的。”
可是無論怎么休息,現在亞當斯已經沒辦法平靜下來,他總是擔心這個小小插曲會影響實驗的如期進行。就像一個難以入睡的人,他越是想睡著,可越是無法入睡。
亞當斯的實驗前的各種檢查結果全部匯集到實驗小組這里,當然包括剛剛護士測量的心率和血壓,還有那副心電圖的圖紙。
實驗小組在做他的最后的討論,如果沒有問題,他明天可以進行臨床實驗,直接使用K生物制劑進行治療,按照楊平的構想,為了提高臨床實驗的效率,他準備雙線進行,一邊是按部就班的分期臨床實驗,一邊是突破常規的 直接臨床實驗。
為了讓直接臨床實驗的對象盡量在性別、年齡、種族等等分布均勻,楊平會從一些主動申請的志愿者挑選一些代表性的病例,像亞當斯這種成年人的骨肉瘤,而且原發于脊柱,實在太少見了,所以他才會被同意參加臨床實 “剛剛護士測的數據,心率比較快,血壓比較高。”宋子墨匯報最新的檢查數據。
“剛剛做了一個急診心電圖沒有心律不齊和其他問題。”宋子墨又補充。
這些晚期的腫瘤患者其實很少有生命體征完全正常的,有些本來就一直有低燒,有些本身血壓和心率不太穩,有些如果轉移到肺部,會影響呼吸。
既然是直接臨床實驗,應該呈現最真實的臨床場景,在臨床中,不可能只治療理想病例,非理想病例就不治療,正好,也好讓K生物制劑在這種真實不理想場景中進行實驗,這樣才能獲得真實數據。
也就是,這種臨床實驗,只要患者愿意,哪怕生命垂危,在對癥治療穩住生命體征之后,也是能夠治療的。
這些病例,如果沒有有效的干預,他們只能等死,而一旦用K療法進行干預,很可能控制病情,延長生命。
“沒關系,實驗如期進行,注意繼續隨時監測生命體征。”楊平吩咐。
現在的K治療已經非常溫和,沒有多大的副反應,幾乎所有的雷已經被思思趟過了,要是當時沒有思思進行臨床實驗,K生物制劑不可能進步這么快。
此時的亞當斯可不是這么想,他現在非常緊張,他心里很矛盾,他想使用藥物來控制心率和血壓,這樣欺騙護士的測量,可是他覺得妻子說得對,不應該做出這種不理智的行為,應該做一個誠實的人。
可是人總是自私的,現在為了活命,他已經無所謂誠實不誠實,只要能夠如期實驗,他什么都愿意做。
“冷靜,亞當斯,聽我的沒錯,我們不能這樣做,你是大學教授,應該懂得科學是求真的,一旦我們這樣做了,那是在欺騙醫生,一旦醫生發現,我們與醫生之間的信任將崩塌,那時候你將被踢出實驗,相信我,沒人愿意跟 一個弄虛作假人合作做實驗。如果我們安靜地等待,即使暫時推遲實驗,也僅僅是暫時,等你回復正常之后,還是有機會參加實驗。”亞當斯的妻子害怕丈夫做出這種不理智的行為,所以不斷地床邊安撫他的情緒。
她知道丈夫很著急,因為著急才這樣失去理智,想出這么幼稚的辦法。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很著急......該死的心臟,為什么總是撲通撲通亂跳,它完全不聽我的命令。”亞當斯說。
妻子握住他的手:“放松,深呼吸......”
“我有一個主意,其實晚餐后我們可以向護士要兩片安眠藥,這是允許的,我記得護士說過,為了避免實驗前的焦慮,保證晚上的睡眠,可以使用安眠藥輔助,安眠藥不僅可以幫助你改善睡眠,而且也有鎮靜的作用,這樣可 以緩解心率和血壓。”亞當斯的妻子說。
亞當斯聽從了妻子的建議:“好吧,我聽你的,對不起,我剛剛實在太緊張,我真的想抓住這次機會,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做完,我要看到茱莉亞上大學,看到她結婚,親愛的,我暫時不想離開這個世界,還有很多事我沒來得 “我知道,親愛的,你會沒事的,楊教授能夠治療你的疾病,你不是也看過他的論文嗎他已經有成功的案例,你放心,你會看到茱莉亞穿著婚紗的樣子………………”
“嗯,她穿婚紗的樣子一定很美,我想我牽著她的手,將她交給她的丈夫的時候,我會不會流下眼淚”
“不,你不能那樣做,那么多賓客,你要堅強一些。”
這時候護士又進來測量一次心率和血壓,稍微有些下降,可能他的心情在妻子的安慰下得到一定程度的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