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這種無聊的事情,之前楊平沒有任何在意,現在更加不會在意。
但是現在和之前連體姐妹的事情性質完全不同,連體姐妹是外科手術,不存在實驗性治療。
而現在的亞當斯是以志愿者的身份直接進入臨床實驗,任何志愿者進入臨床實驗,絕對不能有爭議,首先個人必須自愿,不能有任何的猶豫與勉強。
其次,不能有家庭爭議,也就是志愿者的近親屬必須全力支持,不能出現家庭意見不同意。
最后一條,不能有社會爭議,如果志愿者周圍社會出現爭議性的輿論,輿論風波很大,也不能納入臨床實驗。
現在三條規則,亞當斯已經占去兩條,既然反對,那就取消,多簡單的事情,楊平吩咐實驗團隊取消亞當斯的臨床實驗計劃。
本來直接進入臨床實驗的名額非常少,很多人等著呢,不是一定就要給亞當斯,誰也不想冒著風險給志愿者治療,最后還惹上麻煩。
聽到被取消參與實驗資格的亞當斯氣得差點吐血,亞當斯拼命向楊平解釋:
“楊教授,對不起,這不是我的主意,我愿意接受實驗性治療,我不能被他們裹挾,對此事我全然不知情……”
“這是他們的意見,不能代表我的意見,包括我妹妹,我完全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他們就是一群瘋狗亂咬人。”
“請求一定尊重我自己的意見,我懇求能夠加入臨床實驗,懇求!”
本來楊平不會在意這些,只要患者自己愿意,他不會顧其他人的意見,他們的反對算不了什么,猶如蚊子嗡嗡的叫聲。
但是這次不一樣,制定這些規則是有意義的,這次如果繼續實驗性治療,無疑會給后面在世界各地的臨床實驗帶來麻煩,楊平權衡利弊,不能因為他一個人影響新療法的上市推進,影響千千萬萬的患者。
“取消實驗性治療吧,新事物被認知和接受,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顯然你的家人們現在缺乏足夠的認知,需要一個適應的過程,我們不能接受有爭議的志愿者,這樣會嚴重影響我們K療法的上市節奏,全世界有多少像你一樣的患者在等待它上市。”楊平聽完亞當斯一連串的解釋,說出自己的意見,他必須保持足夠的理性。
亞當斯現在心里很慌,腦子很亂,來之不易的機會就這么輕飄飄地被吹走,親手掐滅他希望的不是別人,是他的妹妹,他的同胞,其實也可以說包括他自己,當初反對楊教授主刀連體姐妹手術,他自己就是聲音最大的積極分子,是始作俑者,是輿論的推動者之一,這股無腦反對中國醫生的風潮就是他自己吹起的,一次不行,現在來第二次……
亞當斯明白這些人的心態,他們的心態就是他當時自己的心態,他們不是真正為了所謂的正義,而是偏見在左右一切,以前他們一直領先,現在中國醫生居然遙遙領先,他們不適應,難以接受,所以一股腦反對,一切表面上看起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是假的,真實的原因不過是對后來居上這難以適應,因為打破了他們高高在上的地位,地位意味著利益,所謂的正義大旗下面不過是利益而已。
“可是……可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亞當斯幾乎絕望地說。
自己造成的惡果自己就得吞下去,當初如果不是他這些人和媒體胡亂鼓吹,也不會現在形成現在這種無腦反輿論,回旋鏢打到他自己身上。
亞當斯要加入實驗治療,他和他的家人必須自己去搞定輿論,否則最后費力不討好,這種事情楊平是不愿意做。
千千萬萬的患者,憑什么就讓他做志愿者,還不是因為奧古斯特的推薦信,沒有推薦信,他不一樣在使用普通方法治療。
“還有回旋的余地嗎?讓我做什么都可以。”亞當斯哀求著。
楊平搖搖頭:“我們必須遵守規則,不能隨意破壞規則。”
真是擔心什么來什么,亞當斯擔心回旋鏢,現在回旋鏢就擊中了自己,他有氣無力地靠在床背上。
“你還可以等我們二期臨床實驗,三期臨床實驗,甚至四期臨床試驗,你還有很多機會。”楊平說。
是的還有很多機會,可是他的時間已經來不及,亞當斯無奈地嘆氣。
莫里斯來到國際診療中心探望亞當斯,亞當斯也算是他半個“老鄉”,亞當斯垂頭喪氣地坐在床上,簡直就是茶飯不思。
“你怎么了,亞當斯先生?不是已經解決難題了嗎?”莫里斯不明白亞當斯為什么還是這樣垂頭喪氣。
亞當斯連嘆幾口氣:“我雖然獲得了推薦信,在推薦信的幫助下成為臨床實驗的對象,但是……但是因為在英國,我的事情引起了輿論的反對,我不知道為什么我的事情會泄露出去,而且會引起這么大反響,他們說一個知名教授居然去中國參加實驗性治療,而且這種新療法還處于一期臨床試驗,中國人居然讓我直接跨過一期臨床實驗,進入二期臨床試驗。”
莫里斯聽說輿論兩個字就來氣:“又是輿論,這幫虛偽的混蛋,打著所謂正義的旗號,差點害死我的女兒,千萬不要以為這些人是為了所謂的正義,他們不過是為了利益,而跟隨者都是無腦反的無知者,是被利益集團蒙蔽了雙眼,還以為自己真的有多么爭議,我們女兒就差點這這些看起來多么正義的人士殺死。”
亞當斯不免臉紅地說:“其實……其實當時我就是反對你女兒手術的人之一,我在媒體上發表幾篇文章來反對這事,真是慚愧,我當時也屬于你說的無腦反,說實話,當時真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反正就是認為你女兒的手術有問題,是實驗性質,是不顧生命,其實我根本不了解真相,我只是覺得中國醫生不可能這么厲害,不可能做到,就這么簡單,我是個混蛋,真的,是個大混蛋。”
莫里斯瞪大了眼睛:“你當時也是反對者?”
現在想起當時他的處境,莫里斯恨不得掐死那些反對者,所以剛剛友善的眼神立刻變得兇狠狠地,亞當斯就是差點殺死他女兒的兇手。
亞當斯慚愧地低下頭:“是的,所以今天我遭受到了這種反噬,當時我最忠實的追隨者我的妹妹,現在依然保持著我當時輸灌給她的無腦反思想,他現在居然反對我參加楊教授的實驗性治療,而且又掀起了這股輿論暴風。”
莫里斯剛剛還覺得亞當斯不錯,現在卻極其討厭他,他居然是當時英國的無腦反主力之一,真是可惡。
“真是對不起……那時我真的不對,我現在覺得那時的自己是多么可惡,為什么人總是有偏見,中國人已經做得這么好,為什么我們總是挑他們的毛病,污蔑他,抹黑他,其實我想過,這其實就是內心深處的嫉妒心在做壞,我們無法接受中國人的進步,我希望他們永遠落后,我們不希望看到一個先進的中國,而是希望中國總是落后,然后以高高在上態度來欺負他,施舍他,可是現在聰明勤勞的中國人在各方面,包括醫療方面已經迎頭趕上,所以我們現在渾身不自在,以前同村的窮人,經常受自己欺負,居然已經變得跟自己一樣富裕強大,再也不能欺負這個窮人了,所以渾身難受。”亞當斯感受到莫里斯先生眼神里的厭惡,立即解釋,并坦誠的承認錯誤。
他當時就是這種無腦反,所以他知道這些人的心態,就是這些心態,這種心態正好被一些利益集團利用,所以這些人就是傻子一樣給別人沖鋒陷陣,其實不過是別人手里的工具,他們還覺得自己有多么正義。
有些人連地圖上中國在哪都不知道,但是也跟著在搖旗吶喊,這就是一個笑話。
莫里斯能夠聽出來亞當斯在承認錯誤,可是如果承認錯誤就可以消除一切錯誤導致的后果,那世界上為什么還需要懲罰。
現在亞當斯是病人,是需要幫助的人,從人道主義出發,莫里斯不應該用“懲罰”兩個字,但是事實上他就是接受了懲罰,懲罰他的人不是別人,而是他自己,真是極度諷刺。
“這算是我得到的懲罰吧,人總要為自己的錯誤承擔責任,莫里斯先生,謝謝你來看我。”亞當斯躺下來,拉上被子蓋住自己。
莫里斯沒有馬上離開,他說:“逃避沒有意義,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你的影響力來改變人們的偏見,我知道他們不在乎我們怎么看,我們的看法對他們沒那么重要,但是你必須要有一個態度,你應該利用自己的影響力,在網上和報紙上發表文章,深刻的懺悔自己的錯誤,并且指出你妹妹和所有反對者的錯誤,只有這樣宣告自己獨立的觀點,你才能別開爭議,只有別開爭議,你才符合以志愿者身份進入臨床實驗的條件。”
亞當斯立即從床上彈起來,如同僵尸一般:“對呀,我怎么沒有想到呢,我必須向整個世界做出懺悔,而且爭鋒相對地跟他們的反對聲音作對,我是當事人,最清楚事實的真相,這樣可以澄清誤會。”
“不是澄清,而是狠狠打擊他們,他們有些人并不是真的睡著了,而是裝睡,你叫不醒裝睡的人,但是狠狠地打擊可以弄醒裝睡的人。”莫里斯提醒。
“澄清事實還不夠,你要無情地、尖銳地、激烈地抨擊這些無腦反,用你的身份,用你的名氣,用你的一切資源,要讓他們知道,他們就是一群臭蟲,是什么都不懂,一文不值的臭蟲,整天自以為是,用中國話說,就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鈔票。”莫里斯措辭激烈。
被人拐賣還幫人數鈔票?這真是一個形象的比喻,亞當斯突然明白,這些人就是這樣的,當時他自己就是這樣的,覺得自己很了不起,很有獨立思想,站在世界之巔批評中國醫生。
現在想起來,他就是被那些利益集團賣掉了,但是他居然還笑瞇瞇地幫利益集團數鈔票,然后還不忘高興地說上一句:“這錢真多。”
“是的,你說得對,我應該這樣做。”經過莫里斯的提醒,亞當斯恍然大悟。
實驗室里,楊平站在一臺實驗專用冰箱的前面,冰箱門打開,他帶著手套的手從里面拿出一支K生物試劑。
最新一代的K生物制劑經過多次的迭代,它變得越來越成熟,一些缺點也在慢慢地改進,從技術上來說,它已經符合上市的標準,暫時不能上市的障礙在法律,必須經歷多期臨床實驗才能上市,必須收集這些實驗數據。
“教授嗎,這是大家推薦過來新的志愿者,他們想直接進入臨床實驗。”唐順將新的名單遞過來。
楊平看了看,然后點點頭:“按照計劃進行,第一批先給思思用,后面再給這些人用。”
思思是第一個接受K治療的患者,他是最特殊的志愿者,所以最新的K生物制劑一定是先給思思用,因為每一代的產品第一批數量非常少,它是作為種子存在的,讓它們去進行分裂,不斷地擴充K生物制劑的數量。
這一次的K生物制劑又經歷一次改進,它對腫瘤細胞定位的精準性和啟動腫瘤細胞凋亡程序的成功率都得到了提高,雖然提高不大,只是幾個百分點而已,但是正因為這種持續地改進,才會讓K生物制劑今天這樣的成熟。
想起剛出來的時候,它差點要了思思的命,現在治療過程中連低燒的發生概率都很低,這一路走來,大家付出了巨大的心血。
楊平也發現自己的科研思路很正確,先做出一個粗糙的開始,然后不斷改進,不斷修正方向,只要方向沒有錯誤,最后一定可以實現滿意的目標。
請:m.yetianlian.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