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天的過程中,莫里斯將女兒整個治療過程告訴亞當斯,當然沒有包括那些不愉快輿論風波。
這更加堅定了亞當斯留下來的決心,他堅信,如果楊教授沒有辦法治療他的疾病,其他人更加沒辦法治療,只是他在琢磨,如何才能得到楊教授主診,如何才能加入他的臨床試驗。
莫里斯不知道亞當斯對三博醫院和楊教授了解究竟有多深,他希望自己的經歷可以給他一些幫助,于是說:“我參觀過楊教授的實驗室,那是一個神奇地方,很多最先進的理論和技術在那里產生,比如空間導向基因理論,順 便告訴你,這項成果讓楊教授獲得了諾貝爾獎,在醫學領域,他幾乎是全能的,不管是外科、內科,還是基礎醫學,他都非常有興趣,而且成果斐然,他是我見過的最自信、最從容、最具有天賦的醫生。”
亞當斯同意莫里斯的觀點,但是問題不在這里,亞當斯很是為難地說:“我從英國來到中國,就是慕名而來,希望可以接受楊教授的新療法,可是很遺憾,他的新療法還沒有完成一期臨床試驗,我沒有機會參與新療法,即使 作為志愿者也不行,聽說二期臨床實驗的名額早就被搶一空,我該怎么辦能不能給我一個建議我現在需要你的幫助。”
莫里斯也沒有什么好的建議,當時他是受約翰內森的推薦而來,所以才得到楊教授的診治,莫里斯不知道這個信息對亞當斯是否有幫助,反正告訴他:“如果有可能,你最好找一個推薦人,比如英國的某位該專業內的知名教授,如果這位知名教授與楊教授有一定交情更好,我的女兒能夠得到楊教授的親自主刀,就是因為那一封推薦信,傳說,這個世界上存在一個低調的秘密的學術組織,這個組織里全是世界上最優秀的醫生,只有這個學術組織醫生 的推薦信才有價值,我的朋友正好是這個低調組織成員之一,所以我們成功地完成了手術。”
知名教授還有與楊教授有交情,低調的學術組織 亞當斯想不出自己是否認識這樣的醫生,亞當斯知道讀大學要推薦信,沒想到看病也要推薦信。
如果不這樣做,楊平每天二十四小時不睡覺也沒辦法親診所有的患者,既然要篩選,那么必須有一個規則,這個規則就是行業內頂級專家的推薦信,尤其是他的那個私人學術組織成員的推薦信,因為只有這些人都沒辦法治療 的病例,對楊平來說才有意義,否則是浪費醫療資源。
亞當斯想起了他在英國的主診醫生密爾頓先生,或許他能夠幫上忙,他是英國最優秀的骨科醫生,他的推薦信一定有用。
謝過莫里斯之后,他匆匆回到病房發電子郵件與密爾頓聯系。密爾頓得到亞當斯的求助,他開始琢磨著怎么辦,他知道這個規矩,如果要得到楊教授的親診,必須由一個學術組織會員推薦,他的推薦信沒有什么作用,他想到 了奧古斯特,可是,他和奧古斯特一直是死對頭,曾經為了歐洲脊柱外科的頭把交椅爭得不可開交,這個時候去求他,奧古斯特會不會不理他。
經過仔細琢磨后,密爾頓決定親自去德國跑一趟,為了自己的病人,他豁出去了,只要奧古斯特同意寫推薦信,他就算低頭認輸也可以。
他相信奧古斯特不會公報私仇,不過這只是他的猜測而已,行不行見面后才知道。
事情緊急,密爾頓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德國,他知道亞當斯的病情不能耽擱,耽擱一天就會少一份希望。
在德國,密爾頓終于見到了奧古斯特,他熱情地擁抱奧古斯特:“我的老朋友,好久不見,聽說你又整出一些新手術,真的嗎我是特意過來祝賀你,并且向你學習,然后和你一起喝啤酒。”
“你專程來到德國,只是為了和我喝啤酒”奧古斯特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密爾頓今天表現有點過于熱情,他以前可不是這樣,以前見面一定會嘲諷奚落他一番。
“是的,我實在太想念你了,昨天還夢到和你一起喝啤酒,所以今天立即飛過來,就是為了和你喝啤酒,現在我已經徹底服氣,整個歐洲脊柱外科一哥一定是你,我比不上你,我承認自己的差距。”密爾頓先用一頓甜言蜜語轟 奧古斯特狐疑地看著這個老朋友和老對手,他什么時候這樣服軟過,兩人從年輕的時候開始斗到現在,他可從來沒有認輸過,即使現在奧古斯特的醫術遠遠超過他,他還是高昂著頭不肯認輸,現在突然跑過來說著認輸的話,
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密爾頓住奧古斯特:“今天還有手術嗎如果還有,我等你,如果沒有,我們一起喝啤酒去,今天一定要喝個痛快,為了我們的友誼。”
“手術倒是沒有,不過你沒有什么問題吧真的特意跑來跟我喝酒”奧古斯特肯定不相信這個老狐貍,他一定有事相求,而且看著樣子,可能還不是小事。
奧古斯特倒想看看密爾頓到底要干什么,于是說:“好吧,老朋友,為了友誼,我們必須好好喝一杯,很久沒和你喝酒了。”
“明天沒有手術吧我記得明天不是你的手術日。”
“你記憶力很好,明天確實不是我的手術日,所以今晚怎么喝都沒事。”
“那太好了,老朋友。”
“去我家里吧,我們一邊烤肉一邊喝啤酒怎么樣”
“悉聽尊便。”
兩人摟著肩膀從電梯里走出來。
奧古斯特開車帶著密爾頓來到他在郊外的別墅,在別墅的草地上吃烤肉喝啤酒,是一件非常開心的事情,今天的天氣很好,沒有下雨的可能。
奧古斯特家里有傭人和廚師,他們在奧古斯特的吩咐下,準備好一切,現在草地上只有奧古斯特和密爾頓。
其實兩個人關系是亦敵亦友,既是死對頭,又是惺惺相惜,從年輕的時候開始,他們在一次學術會上相識,此后結成深厚的學術友誼,經常會為了一些學術問題通過郵件電話討論,有時候會為了某個問題爭論得面紅耳赤,破 口大罵。
在學術會上,他們更加是以宿敵出現,經常會因為爭論問題拍桌子,但是這并不影響他們也會在一起喝啤酒。
德國的黑啤酒,散發出一股濃濃的燒焦味,他們的杯子碰在一起,他們討論著從年輕的時候開始,他們之間爭論過的問題,后來誰對誰錯。
不知道不覺已經到深夜,旁邊全是一箱一箱的空瓶子,烤肉的香味在空中彌散。
奧古斯特打著酒嗝:“兄弟,你說吧,有什么事情要求我,今天的啤酒很盡興,我看看能不能幫你。”
“今天只喝酒,不談事,一切為了我們友誼,沒什么比我們的友誼更重要。”
“你少給我來這套,你們英國人不要這么虛偽行不行,用中國話說,有話就說,有屁就放,等老子酒醒了,恐怕你說什么我都不會答應,趁我還迷迷糊糊,你趕快說。
“哦,其實也沒什么事情,是這樣的,我主診過一個骨肉瘤的患者,三十多歲,男性,原發病灶在脊柱,轉移到左側股骨......他現在去了中國的三博醫院,他很想讓楊教授來主診,并且非常想參加楊教授的K療法臨床實驗,
可是這需要一張特殊的推薦信,你知道的......全世界能夠寫這封推薦信的醫生沒有多少個,好像我聽說你也是其中之一,所以,能不能幫個忙,給我的這位患者寫一封推薦信。”
“就這個事情還有其它事情沒有,一并說出來,我再次提醒,等我酒醒之后,再提任何事情,我都會拒絕。”
“是的,就這件事情,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好吧,兄弟,我就知道你有事求我,其實你沒必要陪我喝這么多啤酒,今天和我見面的時候你可以直說,我也照樣會答應,你們英國人就是喜歡轉彎抹角,不如我們德國人直來直去,虛偽、陰險狡詐、口是心非,這就是 英國人的特點。”
“是的,你說的全對,我也覺得英國人有很多臭毛病,我甚至以做英國人為恥。”
“當然應該為恥辱,你看我們德國人多坦蕩,多誠實,多直接,言行一致。”
“是的,兄弟,其實算起來我也有德國人的血統,我的爺爺的爺爺的爺爺......好像是從德國過去的,傳說靠著一條木船度過了英吉利海峽。
“你也一樣,今天見面時直說不就行了,非要陪著喝酒到半夜才轉彎抹角說出來。”
“是的,兄弟,我見到你一時激動,忘記了這事,這不剛剛想起來才說出來。”
“好吧,看在今天我們的喝酒很盡興的份上,我同意這事。”
“你同意了”
“當然,明天一早將患者的詳細資料發給我,我寫一份推薦郵件發給楊教授,其實沒必要陪我喝這么多啤酒。”
“你真的同意,沒有附加條件”
“沒有,我同意了,你其實沒必要和我喝酒。”
“不,我愿意,真的很想和你一起喝酒了,我們斗來斗去,斗了二十多年,歐洲脊柱外科協會主席我們幾乎是輪流坐莊,今天發現,要是沒有你,我做不到今天的成就。”
“我也是一樣,沒有跟你斗斗去,我也達不到今天的成就,想起我們爭吵的時候,我現在覺得應該向你道歉,我不應總是聲音那么大,有時候使勁拍桌子,還罵你,顯得非常粗魯霸道。”
“我也不應該嘲諷你,總是陰陽怪氣地嘲諷你,其實你有些新方法很正確,我也總是嘲諷你。”
“怎么樣,你的中文學得怎么樣,如果語言過關,我推薦你加入我們這個學會吧。
“你就不怕我入會后超過你”
“在歐洲,自從打敗你之后,我覺得非常孤獨寂寞,所以想來想去,還是要將你的水平拉上來,不然沒有吵架的對象,日子真的很難過。”
這對宿敵居然聊了一個通宵,草地上全是啤酒瓶,好在第二天奧古斯特沒有手術,他也已經跟同事們打好招呼,即使遲到也沒事。
奧古斯特沒有食言,他給亞當斯寫了一封推薦信。
楊平收到這封推薦信后,打算將亞當斯納入臨床實驗,有些事情需要篩選的時候就一定要有一個標準,在楊平這里,一些國外患者能夠得到他的親診,那就是這封推薦信。
查房的時候,楊平打算將亞當斯轉入研究所的套間病房,對他進行K療法。
亞當斯知道是推薦信起作用了,密爾頓只是告訴亞當斯,他的朋友奧古斯特教授幫他寫了推薦信,沒有告訴他,為了這封推薦信,他和德國人喝了一晚上的黑啤酒,還順便把英國人罵了一頓,把德國人贊美了一番,這封推薦 信真的來之不易。
可是事情并沒有亞當斯想象的順利,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誰泄露他在中國參加臨床試驗的事情,他只是將消息告訴了家人,不知道哪個家人將他的消息透露出去。
他現在來面臨莫里斯女兒一樣的困境,英國的媒體行動起來,他們宣傳中國醫院拿英國教授去做實驗,這是極不人道的事情。
一樣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當初反對連體姐妹的手術的時候,亞當斯可是搖旗吶喊,現在輪到他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
泄露消息的不是別人,而是他的妹妹,他妹妹當初反對他來中國,更加反對參加所謂的臨床實驗,當得知亞當斯要在中國參加臨床實驗時,他妹妹找到媒體要揭露這件事。
因為她妹妹是一個典型的傲慢的英國人,他認為在英國治不好病,去中國不可能治好,這里面一定有秘密。
即使楊平向世界展示了高超的手術技術,他妹妹還是這樣固執地認為。
“這坨狗屎!”
亞當斯罵道,沒想到搞砸事情的居然是自己的妹妹。
當初,反對楊平主刀連體姐妹手術的時候,他妹妹也是一名排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