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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章 一套班子兩組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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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室外,已經是兵荒馬亂了。

  有的人,是天生命好,而有的人,真不知道該怎么說。

  手術室里的這位婦女,早年的時候家里孩子多,她是老二,談不上豬嫌狗不愛,但也好像有點可有可無。

  三歲的時候,因為鄰村的一家生不出孩子,她就算是過繼給鄰村了。

  好日子也沒過多久,她到了鄰村后,這邊家里的女主人肚子像是開了光一樣,一氣生下了三個孩子。

  她又變得可有可無。

  當時也不知道他們兩家人是怎么商量的,反正這位婦女,這個月在養家,下個月在生家,就這么晃晃悠悠的成年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開了眼,還是時來運了轉。

  成年嫁人后,算是嫁了一個好人家,夫家公婆把她當自己的女兒疼愛有加,丈夫吃苦耐勞體貼恩愛,好像一下子就把童年的不可說給彌補了。

  丈夫不光體貼,還是手巧的人,別人都去外面打工,他舍不得老婆和孩子,就在家務農,慢慢的從幾畝地,變成了六百多畝。雖然都是租種的,但兩口子下苦,舍不得雇人,一年下來收入并不比外出打工賺的少。

  就是辛苦了一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庭的老板換了人,還是厄運始終懸在她的頭上,馬上要澆冬水了,結果就因為一個繩子,她被大型旋耕機給拉進了深淵。

  養家和生家的娘家人都來了,不老少,十五六口子人黑壓壓的站了一片。

  當聽到搶救先預交十萬的時候,痛苦的生母低泣的養母,都停止了流淚,十幾口子娘家人的目光開始游弋。

  婆家的老婆的發軟的雙腿站都站不住了,兩個還沒成年的大孫哭著流淚著,還要攙扶奶奶。

  老太太硬氣,真的硬氣,腿軟的都站不起來了,但一滴眼淚沒有流。

  “賣玉米的錢,家里的錢全部拿過來,大夫,一定救救我孩子,孩子命苦啊!”

  當聽到救治需要六十萬的時候,娘家的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們更是啞口無言。

  “親家,家里的錢不夠,差二十萬,能先借給我們救救急嗎?孩子真的孝順啊……”

  當生母養母不知所措看向自己的老公和孩子的時候,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放棄吧,別最后人財兩空了,生的人還要活下去,二丫也不想讓自己的孩子一輩子翻不了身,親家,放棄吧,不救了,別把錢全送進醫院。

  二丫的孩子還小……”

  成人不做選擇題,這是不做的問題嗎?

  娘家的婆婆沒有再說什么話,只是望向了自己的孩子。

  “媽!”

  母子倆就簡單的對望了那么一下,然后聽到婦女丈夫輕聲的一句媽!不用再說什么了!

  “我現在就去把家里的機械聯系人賣掉,媽爸,二丫……”

  “去吧,這里有我和你爸,你放心,二丫,二丫她一定沒事的。”

  兩個孩子傷心的看著自己的幾個舅和姥爺姥姥,他們不明白……

  救還是不救?

  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人還沒出來,山峰先露頭了。

  巴音扯著嗓子大聲的喊:“急診xx丫的家屬呢?人呢?說好了讓你們在這里等,人呢?”

  “來了,來了……”女人的丈夫一身的泥土,略有點討好的硬是擠出一絲絲的笑容。

  “簽字,馬上手術,你是她的老公?”

  “對,我是老公,錢……”

  “這是教科手術,所有費用減免,趕緊簽字,墨跡什么呢,到底做不做手術!”巴音的態度不好。

  “先給你說,手術未必成功,大概率的是兩條腿都保不住了,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同意,就簽字,不同意就寫放棄手術。”

  沒什么一啊二的給你詳細講解,就因為這個事情,張凡批評過好幾次巴音。

  可沒辦法,手術室的護士長就必須要有一定的威懾力。

  上能揪著年輕醫生把他趕出手術室,下能壓著手術室的護士嚴格遵守手術室內的無菌操作。

  說實話,人家巴音沒當護士長的時候,也算是個軟萌可愛的草原妹子,喝點小酒,騎著板凳架架架。

  可這幾年,大熊軟妹已經變成了母老虎了,一天繃著臉,就像是地主家的監工一樣,見誰都沒個好臉。

  但這個時候,家屬不在乎,甚至覺得今天肯定會成功,因為沒本事的人不會這么不客氣的,很樸素的觀念。

  “醫生,醫生,麻煩您……”

  “我是護士長,不是醫生,不識字嗎?行了,我知道你要說啥,進了手術室,我們一視同仁!”

  巴音拿到簽字書以后,就立刻轉身進了手術室。

  一群家屬,站在原地,愣愣的。

  “先去拿錢,總是會要錢的。”

  遠在李家坡的胖子,這會已經開始給李家坡的醫生上強度了。

  “旋耕機見過嗎?”

  “旋耕機造成的重度雙下肢損傷見過嗎?”

  “如果你們能把旋耕機造成的損傷都能解決,那么車禍,建筑工人的損傷,甚至槍傷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別看胖子給張凡回話的時候說的大義凜然的,但這個貨心眼特別多。

  當時張凡雖然沒說,但胖子知道,這是要讓胖子掏錢。

  張凡不管賣掉賣不掉,但錢胖子必須出。

  但,胖子肚子里也有自己的賬本。

  要是遇上一般人,張凡張嘴的時候,一百萬兩百萬的總要有個數字。

  但胖子不一樣,要不然,他一身的膘是怎么來的,都是算計出來的。

  他只是說墊付所有費用。

  但,這里面能算的東西就多了。

  比如一些耗材,藥材,這一類的沒辦法說,手術費用你醫院得減免吧,住院床位護理費用你得減免吧,雜七雜八的算下來,對于胖子來說也沒多少錢了。

  而且,一旦手術錄像賣出去以后,就和你們沒關系了,為啥,墊付了。

  “是張院主刀的,如果愿意,現在馬上就要手術了,你們可以立刻觀摩甚至可以參與進去進行討論。”

  “有聲的?”

  “有講解?”

  “不會分開賣?”

  胖子的人品也不怎么樣,人家都不相信他了。

  可問題是,每次胖子用張黑子的名頭賣手術的時候,很多人都知道,可能會大腸套小腸的進坑,但都會忍不住的上當進坑,說實話,搞醫療的,尤其是搞外科的,誰不愿意手里有個絕活呢?

  當當不一樣,當每次都上。

  “一百萬,就賣給你們科室!也別什么刀了,歐元了,就你們新幣就可以!”

  一個科室,一百萬,或許有人會覺得很貴。

  二十個醫生,一人得五萬,就像是老舊小區加電梯一樣,有的愿意有的不愿意,很難湊齊。

  但醫院不一樣,一百萬真不多,有些錢,私人拿進口袋要槍斃,可拿出給大家用,尤其是學習,這玩意到哪里去說都沒有任何問題。

  “行!你馬上接通手術視頻。錢,我現在就讓人給你打進賬戶。”主任也沒覺得貴,給胖子說完,轉頭就拿起電話,給器械商打電話。

  “組織個學習會議,重度雙下肢外傷巔峰會,費用也不多,會場用一百萬,手術教學用一百萬,你先打一百萬給茶素胖子的賬戶里!”

  手術室內,無影燈下,張凡站在主刀位,王亞男為一助,許仙為二助,另外楊國福還有骨科另外幾個科室的主任都在手術臺上。巡回護士和麻醉醫生緊盯著監護儀,嚴陣以待。

  “雙腿同時進行,我右腿,王亞男左腿,開始!”張凡的聲音冷靜而堅定,如同發令槍響。

  沒有多余的廢話,張凡手持組織鉗,迅速而精準地探查著左腿那慘不忍睹的創面。他重點檢查了腘動脈殘端的搏動(幾乎沒有)、神經的連續性(完全中斷)、以及肌肉組織的活性(大面積暗紅、無收縮、如爛泥)。

  這種手術,用專業術語來說,很枯燥。

  做個類似的一點的對比。

  大概就是紅燒豬骨頭的過程吧。

  先洗肉,有些人抬杠,我家買的是好肉,不洗肉。但手術室里,是需要的。

  先是生理鹽水,一千毫升的生理鹽水幾個護士如同送水工一樣,吃力的抬著水袋子就往下倒。

  嘩啦啦的沖洗,手術臺上,醫生帶著無菌手臺,一遍一遍的把組織內部的污垢,油污不停的沖洗。

  接著,雙氧水一瓶子一瓶子的倒在組織上。

  一瞬間,兩條腿就像是被泡進了泡泡浴一樣。

  然后接著生理鹽水沖,沖干凈,這個時候還不算完,緊接著上碘伏。

  真的,和做紅燒肉,沖洗調料腌肉沒啥區別。

  巡回護士推來高壓沖洗設備,混著血水、泥土、油污的液體洶涌而出,清創雖然只是開始。但至關重要的過程,必須將污染物降到最低。

  清創的同時,張凡的雙手在破碎的組織中游走。就像是關了燈抹山峰一樣,遇上已經壞死無法挽救的組織,順便一剪刀給剪了。

  “止血帶時間有限,大家快點重建血運!”張凡低吼一聲,“顯露血管!”

  王亞男那邊已經開始了,電鉆如同開山的先鋒一樣,她和王國富的面罩上掛著骨髓,掛著肉屑,兩人就像是食人族在進餐一樣。

  張凡這邊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世界,完全不受影響。他和許仙配合,小心翼翼地分離、結扎周圍破損的小血管,如同在廢墟中挖掘生命線。

  “找到脛前動脈和脛后動脈殘端!”張凡的聲音帶著一絲發現目標的興奮,但隨即凝重,“缺損嚴重,約8厘米!準備取大隱靜脈移植!”

  另一邊,許仙已經迅速在患者切取了一段合適長度的靜脈。

  “肝素鹽水沖洗管腔!”

  “顯微鏡!”

  兩組人馬,兩個系統,互相協作,又互不干擾。說實話,茶素醫院的外科中,能做到這一點的,也就普外了。

  與此同時,萬里之外的李家坡中央醫院骨科會議室。

  巨大的屏幕上,正實時傳輸著茶素醫院手術室的高清畫面。會議室里坐滿了該院骨科的精英醫生,從資深顧問到年輕住院醫,鴉雀無聲。

  當鏡頭第一次清晰展示患者雙下肢的慘狀時,會議室里響起了一片倒吸冷氣的聲音。

  “上帝……這……這是怎么活下來的?”

  “左腿肯定保不住了,右腿……我看也懸,軟組織缺損太大了,血管損傷太嚴重。”

  “張凡竟然想保雙腿?這……是不是太冒險了?”質疑聲開始出現,他們認為最明智的做法是雙下肢截肢,保命為先。

  然而,隨著手術的推進,質疑聲漸漸變小,取而代之的是越來越濃的震驚和專注。

  當看到張凡在顯微鏡下以令人驚嘆的穩定和精準完成血管吻合,恢復足部血運時,有人忍不住低聲驚呼:“這血管吻合技術……簡直是藝術!”

  當看到茶素團隊采用髓內釘加鋼板的復合固定方式巧妙重建骨骼穩定性時,資深顧問們開始點頭:“思路清晰,固定方式選擇非常合理,最大程度保護了骨膜血運。”

  當看到張凡毫不猶豫地采用腓腸肌肌皮瓣即刻覆蓋創面時,會議室里響起了低低的討論聲:“果斷!太果斷了!肌皮瓣轉移是現在最好的選擇!我們往往會在清創和覆蓋之間猶豫,錯過最佳時機。”

  手術視頻配有同聲傳譯和專業的技術要點字幕。這一點,你不得不佩服人家胖子,貴是貴,但東西真的好。

  就目前,他的集團里養的幾個同聲醫療翻譯,專業程度,全國都沒有比人家更好的。上次部里開國際會議,都花錢雇的人家。

  李家坡的醫生們緊緊盯著屏幕,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細節。他們看到的是一個頂尖團隊在巨大壓力下的冷靜、果斷、默契配合和登峰造極的技術。每一個決策都基于豐富的經驗和深厚的解剖知識,每一個操作都精準、高效,沒有一絲多余的動作。

  最初認為保肢過于自大的質疑,早已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學習欲望。

  “原來還可以這樣處理……”

  “他們清創的徹底程度,值得我們學習。”

  “血管吻合的技巧,特別是應對這種缺損的靜脈移植策略,太有啟發了。”

  “肌皮瓣的應用時機和選擇,完美!”

  會議室內,只剩下筆尖劃過紙面的沙沙聲(記錄要點)和偶爾因驚嘆發出的低語。他們不再是被動地觀看一場手術,而是在觀摩一堂大師級的、關于嚴重肢體毀損傷救治的巔峰課程。

  有些東西,你沒見過,和見過是兩碼事。

  你做過和沒做過也是兩碼事。如果有人說自己動作嫻熟,全是空井老師教的,這絕對是騙人的。

  但,見過的,總比沒見過的強。當然了,有些技術也一樣,一旦見過以后,徹底就等于打開了瓶頸。

  胖子在角落里,看著李家坡醫生們專注而震撼的表情,臉上露出一副瞧不起人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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