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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57節 登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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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層,身意之層。

  兔子女孩在這里遇到了“身意之我”,一個穿著皮甲鱗裙的英氣版自己。

  何謂“身意”,指一切統御身體和精神協調的技藝,包括武斗、雜技、偽裝、追蹤、冥想……等等。

  而這,恰好是兔子女孩最擅長的領域,但也是她最難突破的技藝。

  因此,她還是向安格爾求助。

  但對安格爾來說,他在“身意”的研究中,還真不一定比兔子女孩更強,所以安格爾這次也決定……向外求助。

  而他求助的對象是英吉族的枯叔。

  準確地說,他是先找拉普拉斯,然后拉普拉斯附近恰好有一位擅長該類技藝的,此人便是“衰敗之火”枯叔。

  安格爾當初在萬事屋外,曾見過枯叔,看上去是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色。

  但據拉普拉斯透露,他真實身份是弗拉基米爾的時身。

  而弗拉基米爾是一位三星上將,也是英吉族現任最高指揮官。

  所以枯叔隨便透露一些,就足夠兔子女孩通關。

  最終,兔子女孩也如愿戰勝了身意之我,而她詢問的問題是:“通過敏感期的環時之蠕來追蹤曾停留在某處的生命,最大溯源時長是多久?”

  身意之我茫然以對。

  而兔子女孩表情淡然的道:“敏感期的環時之蠕最大能溯源到一百三十八年前,這是一個恒定的定數。”

  話音落下,裁判亮出了綠燈。

  身意之我見狀,嘆息一聲:“雖然我們目前的狀態是對立,但作為你的身意之面,我希望你能一路凱歌,登上頂端。”

  話音落下,身意之我的身體化為了金色的光點。

  而在它徹底消失前,兔子女孩聽到耳邊傳來她最后的呢喃:

  “身體的技藝終有極限,而認知的邊界……才是永無盡頭。”

  第五層,博物之層。

  博物,意為匯聚對萬物認知與應用的技藝。包括魔植、馴獸、星象、地質、生態鏈干涉……等等。

  這又到了安格爾擅長的區域,尤其是對魔植和魔礦的認知。

  兔子女孩甚至都沒有等“博物之我”聊完天高地厚、寸短尺長,就將深淵拉蘇德蘭盛長的魔植“襦裙傘藿”提了出來,要求博物之我辨別其功效。

  博物之我瞬間啞口無言。

  反觀兔子女孩,則露出了勝利的笑容。

  不過,博物之我很快就釋然了,用一種探究的眼神看著兔子女孩。

  兔子女孩被她盯得心癢癢:“你在看什么?”

  博物之我輕輕搖搖頭,“我只是在思考,為何你會突然懂得一個以前未明晰的知識。”

  “你思考出什么來了嗎?”兔子女孩好奇。

  博物之我:“大概猜到了。”

  “‘我擂臺’上所有你的側面,都只與技藝、知識相關,并不涉及你的身份。所以,你忽然獲得的知識,或許與你的身份有關。”

  見兔子女孩不以為然,她又輕聲道:“身份代表的不僅僅是名字,還有你的人脈、地位、階級。”

  “所以,如無意外你的知識就是從這些中來的。”

  “一個你能聯系的外人,或者一件能達成愿景的道具。”

  博物之我說到這,兔子女孩已經感覺額間開始滲汗。

  不過,好在博物之我并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她的身體已經開始進入了光塵化。

  博物之我消散前,對兔子女孩露出一個無奈卻又帶著贊賞的笑容:“我很欣賞你的破局之法,博物學的意義,不在于收藏已知,而在于敬畏未知。”

  話畢,她的身影消失。

  第五層通關。

  雖然這一層是兔子女孩通關最快的一層,自抵達到結束,統共都沒超過三分鐘。但是,通關后兔子女孩卻是有一種莫名的怪異感。

  她站在原地,沒有立刻前往第六層。

  這種感覺就像是你用一把鑰匙輕松打開了一扇門,正自鳴得意時,門內的主人卻坐在沙發上微笑著說:“我知道你的鑰匙是從哪偷配的。”

  勝利是真實的,綠燈已經亮起。

  但這份勝利,卻因為被對方看穿了“底牌”,而顯得輕飄飄的。

  “她和其他幾個‘我’不太一樣。”兔子女孩低聲道,語氣帶著一絲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遲疑。

  “她看我的眼神,不像是在看自己。反倒像是在分析一個……樣本。”

  藝術之我所追求的獨立自由,在博物之我這邊,一開始就已經達成了。

  她從頭到尾沒有說出“我是你,你是我”的話,而是一直把兔子女孩當成另一個人。

  這種感覺,讓她心中有些微妙。

  就仿佛靈魂深處的一縷潛意識,突然鬧起了革命,還成功了。

  而且,博物之我還破解了兔子女孩的“解題體系”。

  這也讓她生出了一種“勝之不武”的感覺。

  兔子女孩陷入了糾結。

  另一邊,安格爾看到這一幕,輕輕嘆了一口氣。

  經歷黃金鄉后,兔子女孩的確成長了,但還沒有真正成為練達自由的“大人”,她還是會因為自己“作弊”感覺羞愧。

  不過,這也是安格爾欣賞兔子女孩的地方。

  “不用在意,你難道忘記她最后消失前說的那句話嗎?”

  “她欣賞的,不僅僅是那個問題的答案。”安格爾:“她更欣賞的是造就了這個答案的、存在于你身上的‘可能性’。”

  “這是她所沒有的。”

  “其他幾層的‘你’,因同源的知識而困于‘你我’之辨。但她憑借博物的視野,最先跳了出來——她看見的,是一個能不斷連接未知、引入新知的更完整的你。”

  “所以,她不是在否定你,而是在用她的方式,認同了一個比她所知的‘舊我’更廣闊的你。”

  安格爾語氣放緩:“你或許會覺得勝之不武,但或許在她看來,她挖掘那些沒有出現的‘你’,也是在補全她缺失的‘自己’。”

  兔子女孩一愣,眼底閃爍了許久。

  “我好像有點懂了。”

  安格爾的安慰起到了一些作用。

  兔子女孩深吸一口氣,將心中那點微妙感慢慢壓下。

  現在,只剩下最后兩層了。

  接下來的第六層,兔子女孩遇到了坐在沙盤地圖前的“謀策之我”。

  既然出現了謀策之我,那么第六層自然就是“謀策之層”。

  謀策是一種布局、博弈與策略的技藝;其涉及到的技藝則包含:戰爭兵法、棋藝、市場操控、概率計算……還有,情報分析。

  安格爾用一個很簡單的、兔子女孩所不知道的情報推演,便把謀策之我拉下了馬。

  謀策之我不像其他幾層的“我”,她在消失前沒有任何“感慨”,只是對著沙盤進行情報分析與推演。

  在最后時刻,看到情報推演和安格爾提供的答案相符了,她才露出笑容。

  慷慨的赴“死”。

  謀策之我消失后,兔子女孩看向了房間階梯。

  這層階梯之后,她就會抵達“我擂臺”的最后一層。

  換言之,她即將登頂!

  明明進入擂臺還不到二十分鐘,但卻一連破關,如果是沒有經歷“博物之我”,她估計會洋洋得意;但此時,她的心緒卻有些微妙與復雜,但好在整體情緒還是積極向上的。

  比起自我的一些內化思緒,她更明白“大局觀”的重要性。

  “也不知道最后一層會是什么樣的我?”兔子女孩低聲道。

  安格爾:“要我給你劇透嗎?”

  安格爾有上帝視角,自然已經看到了第七層,也就是頂層的情況。

  兔子女孩愣了兩秒,突然笑道:“好啊。”

  安格爾有些意外,之前他想要給兔子女孩劇透,她都表示不用。

  雖然沒有說理由,但安格爾能猜到,她雖然愿意靠著一些論外手段通關,但內心還是有一些莫名的堅持。

  如今,她突然放開了內心的設限。

  要么是徹底拋棄了過往的舊我,要么就是她為自己堅守的城堡,悄悄開了一扇窗。

  看著兔子女孩眼底依舊不變的澄澈與純真,安格爾猜測應該是后者。

  他很開心看到這樣的變化。

  比起所謂的“成長”,安格爾其實更想看到的是她靈活的變通。

  不過,開心雖然開心,但是安格爾卻要給出一個遺憾的消息。

  “雖然你愿意傾聽劇透了,但是很遺憾,第七層我看不出她是你的哪一個側面。”

  其他六層的“她”,哪怕猜不到具體的名字,但看她們的打扮,還是能知道偏向于哪一方。

  但最后一層,并沒有這種明顯的傾向。

  她的打扮和兔子女孩如今的打扮,沒有什么太大的區別,也穿著可愛的兔子玩偶服飾,除了表情更加透徹與成熟外,其他幾乎一模一樣。

  聽到安格爾的描述,兔子女孩也生出了幾分好奇。

  一個看不出是哪個側面的自己?

  難道會是……感性的我?

  為什么她會突然猜“感性”,是因為她發現前六層,無論怎么去分類,全是理性的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基于“技藝”,是一種外在的表象,而沒有內在的心相。

  所以,她猜測最后一層,會與自己的“心”,與所謂的“感性”有關。

  “感性嗎?”安格爾:“也有一定可能,如果是感性方面,或許是共情之你,心象之你,哲思之你?”

  不過如果真的與心靈相關,安格爾覺得第七層的難度,可能比前幾層要難很多。

  因為理性的東西,基本都存在客觀的答案。

  就像是數學。

  而感性的東西,是唯心的主觀思想,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就像是語文。

  所以,想要在感性層面贏得另一個“我”,等于要在主觀思維里說服自己,這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去看看就知道了。”

  兔子女孩倒沒有太擔心難度,她的背后可是安格爾,而安格爾的背后是一整個夢之晶原,數以億計的思想!

  總有破局之策的。

  她不再遲疑,大步流星般的邁入了第七層,也是整座“我擂臺”的最頂端的一層。

  和安格爾所說的一樣,踏入第七層后,她看到的是近乎完美復刻的“自己”。

  周圍也沒有明顯偏向技藝的擺飾,不像踏入藝術之層,就知道這層與藝術有關。而這里,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

  兔子女孩靠近“她”,她才緩緩抬起頭。

  “你來了。”

  兔子女孩:“嗯,我來了。”

  她站起身,緩緩朝著兔子女孩走過來,但并沒有停在她身前,而是擦身而過,走到了七層的入口處。

  望著下方第六層,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

  “我看到了很多。”

  兔子女孩轉過身,看向她:“你是指……?”

  她轉過身看著兔子女孩,眼底帶著一種知悉一切的了然。

  這眼神不像是在看一個“熟悉的自己”,也不像其他幾層那樣帶著某種“你我同源”的執念,反而像是一位長者,在端詳一位遠行后的歸客。

  “藝術的我,在消散前找到了自由。”

  “匠心的我,固執地守望到了真實。”

  “言靈的我,也等到了她的同路人。”

  她如數家珍般,將兔子女孩遇到的前六層的“我”,一一道出。

  “你知道這一切?”兔子女孩低聲問道。

  她點點頭:“是的,我知道所有的一切。”

  “當她們回歸于我的時候,我便成了她們。”

  兔子女孩眼里閃過驚愕:“?!!”

  她聽到了什么?

  什么叫做回歸?什么叫做成為她們?

  她似乎看出了兔子女孩的訝異,語氣平和的說道:“你既然戰勝了她們,那你應該看到,她們消失的那一刻,光點全都往上飄。”

  兔子女孩表情震驚,因為這的確是真的,所有光點全都飄向了天花板,飄向了……

  “你!”

  “她們消失后的光點,都飄向了你?!”

  她點點頭:“是的,這些光點包含了她們的認知,也包含了她們的記憶。雖然記憶并不長,只有與你相見時的短瞬時光,但也足以讓我了解一切。”

  “無論是了解她們,還是了解你。”

  兔子女孩懂了,眼前的這個“我”,擁有“我擂臺”中所有的一切側面,是各種技藝切片融會貫通的大成體!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就是兔子女孩的本尊的復制體。

  這其實讓兔子女孩稍微松了一口氣。

  如果只是復制的自己,哪怕技藝再充足,也是有局限的。

  而且也不是什么“唯心感性”的切片,那代表答案是有客觀依據。

  只要還是理性的我,那安格爾想破題就簡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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