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是帶著好奇說這話的，但周圍的這群世家主事人，沒有一個對此感覺到奇怪，甚至不少都在心中冷哼，學術研究性的家族，那是以前的生存路線，現在他們可是有更好的生存路線。
對外建國的優勢那不是明擺著！
先將封國建設起來，以后再搞學術也不遲，畢竟先祖的思想，自家的家學就在那里，現在不搞了，以后要搞也還能搞，可建國這種東西，不一樣，過了這個村，絕對沒有這個店了。
自然王良也算是討了一個沒趣，但也沒有深想，這種事，老實說的話，確實是人各有志，最起碼會稽王氏對于封國是沒有什么羨慕的，現在沒完沒了的建設雷亟臺，累是累了一點，但那種充實，那種心滿意足，那種自家所學終于有了價值的感覺，讓他們非常滿足。
至于說封國什么的，國內生活也挺好的，沒封國就沒封國，實在想要，求一求，不說要個大的，要個小的，還是能的。
“恭喜，恭喜。”在王良等人瞎扯的時候，甘苞和石濤也聯袂前來，和王良差不多的情況，給皇甫堅壽一拱手，送了一塊玉璧，就在皇甫堅壽的帶領下來到了正廳這邊。
在這倆人出現在正廳門口的時候，一群世家主事人直接閉嘴，轉頭看向甘苞和石濤，畢竟今年中亞世家一個個慘的暴斃，要找個背鍋的，那肯定是甘石兩家，雖說甘石兩家也覺得冤枉，但誰讓這倆是真的搞天文，氣象，歷法的，天災的鍋，得背！
楊欣看到甘苞和石濤的時候其實就有一些想要陰陽怪氣的意思，只是最后還是忍了，盡管這倆家族吃了他們家四百年的供奉，在今年將他們家坑了個半死，但看在明年還要用這倆家族的份上，那些話還是先別說比較好。
同樣周圍的二崔、袁氏、王氏、衛氏等等看著甘苞和石濤都有些想要罵娘，但最后都選擇忍了，沒辦法，罵這倆解決不了問題，而且這倆的生態位，真的沒有人能代替，這就很難受了。
皇甫堅壽感受著正廳之中古怪的氛圍，也不好說什么，畢竟蝗災這事兒，大家都清楚，皇甫堅壽也知道，中亞世家的損失到底有多大，所以只能自己引著這兩位先入座。
不過等入座之后，那些面上憋得很難受，想挑事又不能挑事的世家主事人自然而然的圍了上來，畢竟在蝗災這件事上，所有中亞世家都站在一條戰線上，哪怕他們彼此之間也有很大的矛盾，但相比于蝗災這個巨大的顯性矛盾，現階段大致都能摒棄前嫌，先圍到甘石兩家的旁邊。
甘苞和石濤也是無奈，看著各大世家提著就這么圍過來，他們也沒什么好辦法，尤其是這群人就跟獅群一樣，將他們倆圍在中間，這倆人更是無奈，但蝗災這事兒真的不怪他們啊。
“兩位，明年大致是什么氣候，天時可還順暢？”最后是鄧通先開口的，因為鄧家沒有遭災，袁家被羅馬按頭，那是袁家的事情，和袁家內部寄生的鄧家，關系不大，至于其他中亞世家，說實話，很難心平氣和的和甘石兩家進行交流。
“大致上是什么氣候？”甘苞有些頭疼的看著鄧通，“涉及的區域太大了，很難以簡單的幾句話講清楚，但我知道你們想要個什么樣的回答，也就是問明年從總體氣候上講是偏向于災年，還是平年？”
圍了一圈的世家主事人這個時候拳頭都硬了，他媽的，什么叫做明年的總體氣候是偏向于災年，還是平年！豐年呢？臥槽，我們要的豐年呢？
“明年的年景依舊不是很好。”石濤誠懇的說道，“三大帝國聯手動用了熾天環導致的氣候影響還在延續，差不多需要到后年才能消除，今年在北非動用的超大規模兩儀玄襄，其實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非洲地區的氣候，雖說從星球格局上講并不大，但還是要考慮之前的影響是否會被迭加。”
“按照我們的預測，明年的平均溫度會較今年下降一些，因為今年的異常氣候，我們將春秋時代到現在的水文氣候資料全部對比了一遍，最后確定，我們疑似處于一個相對偏冷的時代。”甘苞看著周圍世家主事人咬牙切齒，想要揍自己的神色，嘆了口氣說道，“現實如此，你們揍我也解決不了問題。”
“整體的氣候就是這個樣子，反正會比今年略好一些，但還是維持在災年的范疇之內，災難性氣候會相對頻發，冷熱可能會失調。”石濤最后總結道，“然后我們兩家商量了一下，如果各大世家愿意每年多出一份資金的話，我們可以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制作一個行星氣候立體構型圖，可以一定程度防止今年那種突發性意外。”
拳頭真的硬了，以楊欣王柔為代表的年青一代，現在真的想打人了，他媽的，你們這群王八蛋，整出來這么大的樂子，現在居然還要讓我們繼續打錢，還要打更多的錢，好想打人哦。
“需要多少？”袁渙盡可能的讓自己聽完這倆崽種的話之后，有些僵硬的臉拉扯出來一抹笑容說道。
再怎么想要將這倆家伙撕成碎片，考慮到這天下間真的找不到第三家專業的人士，袁渙覺得，還是可以接受打錢的。
畢竟你看羅馬那邊死得更慘，外加羅馬那邊對于氣候和天象的分析預判能力更差，甘石兩家雖說有那么大的問題，卻也已經是當世最佳的選擇了，對吧，再說不就是打錢嗎？錢還是有的。
“我們找羅馬帝國進行了融資，羅馬帝國也愿意給予支持，給我們掏了一千萬小銀幣，并且表示后續也愿意在人力上進行支持，陳侯這邊給我們掏二十萬老銀幣，并且表示在后續也會進行持續的支持，還會支持我們在明年進行天文大地測量。”石濤先將自家手頭上有的牌先打出來，必須要震懾住周圍這群混蛋，今年那件事怎么能怪他們兩家呢？
羅馬帝國愿意給予支持的原因其實很簡單，一方面是東非蝗災這事兒給羅馬帝國敲響了警鐘，另一方面在這一次蝗災之中，甘家和石家確實展現出來了自家的價值，再加上甘家和石家的農業歷法非常有效，所以在事后，甘石兩家表現出來想要搞所謂的行星氣候立體構型圖的時候，羅馬帝國本著有棗沒棗打三竿的態度，給投了一千萬銀幣。
畢竟這點錢和沒提前發現蝗災，造成的損失比起來，根本不算錢，想想看，甘家和石家如果在羅馬，幾十年下來肯定將羅馬的農業歷法給搞出來了，而且肯定能提前防御東非的蝗災出現。
光是這兩項，一千萬銀幣就根本不算錢。
想想看，現在羅馬帝國還因為東非蝗災造成的余波在打內戰，雖說鬧到現在這一步，有很大的共識和思潮問題，但沒有蝗災，這個玩意兒就不會爆發，蓬皮安努斯可是真的在努力推進羅馬帝國收購克勞狄烏斯家族。
要是沒有蝗災，蓬皮安努斯按部就班的推進，羅馬內部的思潮和共識問題肯定不會被引爆。
所以在聽說甘石兩家想要搞個行星氣候立體構型圖的時候，羅馬帝國就本著感謝甘石兩家在上一輪蝗災之中的努力，給兩家塞了一筆錢，表示等這個行星氣候立體構型圖搞出來之后，可以和羅馬帝國共享一下什么的，如果能搞出來羅馬農業歷之類的東西，更是重重有賞！
畢竟到現在，羅馬帝國終于意識到農業歷的價值了，也終于想要搞了，但這玩意兒那是一堆天文氣候學家，花幾十年才能搞出來，而且后續還得不斷優化的玩意兒，所以聽說所謂的行星氣候立體構型圖，能加速這個過程，羅馬帝國自然愿意投點錢看看效果。
再說，就算沒什么用，這點小錢，羅馬帝國也不會放在心上，就當感謝甘石兩家了，對吧。
至于陳曦這邊，對于甘石兩家干這事也是完全支持的，因為行星氣候立體構型圖在很大程度上能解釋氣候變化的問題，而且這個演示起來也會更加清楚明確，當然搞這個前置就是天文大地測量。
順帶一提，之前陳曦以為甘石兩家只是要搞天文大地測量，將基礎的天文地理數據給精確化，后來才知道這兩家因為被漢世家罵的狗血淋頭，準備基于天文大地測量的數據，以及陳曦當初大致畫出來的洋流圖給整一個行星氣候立體構型圖，從根子上解決氣候預判的問題。
這個行為，陳曦是完全支持的，因為不管是什么時代，氣候，乃至天氣預報對于農業生產和生活工作都有非常大的促進作用。
雖說甘石兩家一旦開了這個玩意兒之后，本來就很不夠用的超級計算機，就會又有一撥人來搶，而且這群人來搶的理由還非常的扎實，最起碼如李優那個級別霸占超級計算機的理由是不夠這群人噴的。
就跟漢室之前砍鋼鐵配額的時候，砍李優的鋼鐵配額一樣，畢竟李優那邊少點沒啥問題，反正還能轉動，可百姓那邊的配額要是少了，那可真就是少了吃飯的家伙，所以該怎么選，不言而喻。
所以，陳曦默默的鼓勵甘石兩家去搞這個，并且也做好了在未來如果搞不出來新的超級計算機的情況下，就砍李優當前配額的準備。
反正李優的那些活，沒有超級計算機也是能做的，最多是效率低一些，可這邊，明顯對于農業社會的生產生活更重要，對吧。
所以陳曦按照羅馬那邊的撥款配額，給甘石兩家撥了二十萬老銀幣，也就是陳曦那個說是重量錢，但實際上還是信譽貨幣的玩意兒。
并且這個還只是先期撥款，按照陳曦的估計，就甘石兩家要干的事情，就這點投入，根本不夠，但考慮到這玩意兒的存在能在漢帝國沒有自己之后，產生一個類似于天氣預報的玩意兒，老實說，也是非常有價值的，而且這也是一個大型學科的誕生基礎。
站在這個立場上，陳曦也就抱著燒點錢就燒點錢，以后還未必有機會燒呢，畢竟不是每一個研究人員都有這樣的覺悟和信念。
不過目前看來，甘石兩家還想從中亞世家的頭上也割點錢。
畢竟中亞這群人看甘石兩家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割點錢，讓他們冷靜一下，意識到他們兩家的重要性，也是一種解決問題的方式。
所以在這群中亞世家的主事人如同獅群一樣將兩人圍起來之后，甘苞和石濤壓根都不用交流就做出了先發制人的行為。
“現階段我們已經籌了一大筆款子，但想要將這個東西完成，還需要后續大量的投入，最后制作出來的行星氣候立體構型圖，會與各位進行共享，而且各位哪怕不懂氣候，也能從這個作品上看到你們當地的情況。”石濤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神色刻板又認真。
周圍一群世家代理人聽到這話，都有些窩火，但再怎么窩火，這個東西他們光是聽著就心潮澎湃，畢竟氣候和天象對于農業生活的影響，在這個年頭，所有人可都是懂的。
所以在石濤開口之后，這群人的眼神都有些閃爍，畢竟這事要是能做成的話，花點錢，不，花點大錢，也都是能接受的，這可是長期的投入，而且也會有長期的利潤產出。
靠天吃飯，對于所有非星際文明而言，都是一種必然，而三世紀，很明顯就不是星際文明。
“這個東西，我們家可以出一些錢，但我不希望再出現之前那種災害氣候已經事實發生了，但我們居然沒有意識到次生災害的情況。”張昭咬了咬牙說道，他們那邊能種甘蔗的情況已經暴露了，現在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程度了，在這種情況下，糧食儲備就非常重要了。
畢竟說不準還真得需要各種棱堡和羅馬打僵持，而這種作戰思路，糧食毫無疑問是非常重要的物資。
想揍面前這兩家是真的，但能忍住也是真的，更何況揍這兩家最多也只是宣泄一下情緒，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情緒價值雖說也重要，可能站在這里的都清楚，這東西并沒有利益重要。
不愿意選利益，只是情感上有些過不去，但當有人站出來，做出選擇之后，后續的其他人也都清楚該怎么選擇。
“我們只能說盡力，地方太大了，人太少了，我們也在努力培養觀測各地氣候，記錄數據的人手，但這些人都需要一定的專業知識，我們這么多年也沒有培養多少。”這種時候，甘苞也不敢將話說的太滿，畢竟現在這個情況，肯定有坑爹的玩意兒在錄音，甚至有秘法鏡在錄影。
以前沒有秘法鏡的時候，有些時候還能食言而肥，自從有了秘法鏡錄影錄音之后，在道德和信譽沒崩塌的當前，大家還是不太愿意胡說的。
“本質上我家的情況也是如此。”王良在一旁插嘴道，不是會稽王氏不努力，而是能來學習的就這么點人啊。
“哎，王公，陳侯從我們家中抽調的，讓去你們家學習的人手，到現在都沒有出師，我們都沒說什么好吧。”白穎很是無語的說道。
陳曦是讓各大世家報了一批人去會稽王氏那邊進行了學習，但怎么說呢，效果很一般，大致對比的話，就像是文科生去學電學一樣，于大多數的文科生而言，和天書差不多，左手定律和右手定律都是懵的那種。
問題在于，現在各大世家安排來的人手，基本都是文科生，理科生什么的，這年頭基本沒有，懂點算數算嗎？
總之，這就很難受了。
“我們這邊的意思也是這個，你們各自出人手，我們幫你們教育，然后記錄你們那邊的氣候數據，我們進行錄入。”石濤看了兩眼白穎，然后對著周圍的世家主事人說道。
然而對于這件事，各大世家其實比較抵制，因為學不會，不是不努力學，而是這玩意兒真的屬于隔行如隔山的情況，他們給王家那邊派去的人手，還真不是什么廢物，但就目前來看，最快的要出師，能建設雷亟臺，也得到明年才行。
逼得各大世家難免都要想點其他的辦法了。
現在如果再安排一群人去學天象氣候學，那估計又是一個天坑，各大世家也是有自知之明的，這玩意兒要是真這么好學，他們早就將甘石兩家打倒了，還用每年交點供奉什么的，讓他們做好農業歷法？
這玩意兒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學的玩意兒，真當人人都是落下閎，唐都，張衡這種隨便自學幾十年就能學會這種逆天玩意兒的神仙嗎？
問題是神仙也是要自學幾十年的！
這丫的更要命的了好吧！
西安的雨啊，就沒有停的時候，古氣候學理論搞不好的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