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妻不下堂 收費章節(12點)
費耀謙看起來傷的不重。
起碼看起來不重。沒有血跡斑斑,像素言能想到的那樣,傷到四肢、肋骨等重要的部位。只是手臂、腿、背部等有小擦傷。
這這外傷,搽些外敷的藥,沒幾天就能好。
老大夫檢查了費耀謙的傷勢,也是如此說。至于別的,老大夫不能下結論,只能等費耀謙醒了才行。
可是費耀謙一直昏迷不醒。
素言坐在床邊,喂他水,他毫無意識,水又從他的唇角流了出來。
素言手腕一軟,碗當的一聲落地,裂成了幾瓣。
她想,費耀謙一定是磕到頭了,否則他不會不醒。守在外屋的柳澄煒、蕙兒和老大夫都搶進來,看著素言發愣。
素言卻似乎被驚住了,喃喃道:“沒事,失了碗而已。”
蕙兒忙上前道:“奴婢這就收拾。”
素言卻像是沒聽到,站起身就往床頭的方向走。蕙兒搶上前推開素言道:“少夫人,仔細扎腳。”
素言便停在原地沒動,過了一會,才喃喃道:“蕙兒,剛才我想做什么來著?”
蕙兒呆呆的看著素言,忽然哭出來道:“少夫人,您別嚇我啊,您這是怎么了?”
素言卻不理她,恍然道:“哦,我想起來了。”
蕙兒為難的看著老大夫,求道:“大夫,您看看我家少夫人,這是怎么了?”
老大夫搖搖頭,沒作聲。柳澄煒道:“想必,費夫人是,急火攻心,一時痰迷……”
素言卻徑自走到費耀謙的身旁,將他的頭發打散,細細的又緩慢而認真的摸著,找著什么。
老大夫明白素言的意思,道:“費大人腦后磕了個包,略微有些紅腫,理當無礙……”
素言并不理他,她自己也摸到了。這包有雞蛋大,腫的老高,倒沒出血,想來是摔著了頭,所以昏迷不醒。
這時候醫術不發達,又無法斷定是不是腦子里積了血,更沒辦法用手術取出血塊來。是生是死,只能看費耀謙自己了。
他若是很快能醒,那是他命大,會不會留下后遺癥,可就難說了。
她重新坐回去,垂頭想著自己所知道的一些簡單的護理知識。
摔到頭部,沒有外傷出血癥狀,二十四小時之內要冷敷。好在這會是冬天,冰塊很好找。
蕙兒進進出出的忙亂,素言這會才慢慢的平靜下來。和柳燈煒商量,費耀謙不適合挪動,就暫時安頓在這。大夫暫時不能走,以待費耀謙醒來隨時診斷,屋子里較冷,多添兩個火盆……
柳夫人也聽說了,早就走過來,又多撥了兩個丫頭在外面隨時候命。
費耀謙一直昏睡著。
素言在床邊守到夜半,也不見他有任何清醒的跡象,心就越來越涼。她拉著他的手,心里邊一半是燒沸了的水,一半是冰雪,混雜在一起煎熬著她的心臟。
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明知道要多吃些飯才有力氣照顧他,可她就是吃不下。仿佛每塊肌肉都在震顫,緊張到極致已經不會放松,疲憊到極點很快便將她整個人都虛脫了。
燭火搖曳,恍惚的她覺得費耀謙在嘆息,似乎馬上就要醒轉的樣子。她立刻往前湊了湊,道:“你醒了?感覺怎么樣?”
費耀謙一動不動,近日一直微皺的眉頭也散開了,沉靜而英俊的臉,少了往日的嚴肅,顯的尤其的可親。
蕙兒在門口輕輕搖了搖頭,上前將熱茶放下,道:“夫人,您太累了,還是早些歇了吧,這里由奴婢守著……”
素言搖頭:“不用了。”她又晃了晃腦袋,揉了揉眼,心知自己太過緊張,產生了幻覺。可是她不放心離開。
與其受著煎熬,胡思亂想,不如守在這,萬一,要是萬一他忽然醒了呢?
蕙兒只得退下,素言將熱茶喝凈,身上暖了些,又替費耀謙掖了掖被子,趴在床邊,一只手還握著費耀謙的手。
時近三更,迷迷糊糊中,素言覺得自己在做夢。
這么長時間,她第一次夢見從前自己的家。松木系列家具,床、柜、桌椅還是老樣子,沉靜的各自待在各自的位置。雪白的墻壁上掛著四小幅茶、蓮、菊、梅圖,還是她那年春天在玉淵潭公園看櫻花時用五十元錢拍下來的呢。
風輕拂起淡黃色的窗簾,屋子里一片暖色。
床上躺著一個人,身上蓋著薄被,只露出長長的秀發,背對著素言。
素言竭力想要看清楚這個人是誰,為什么躺在她的床上。可是她怎么也走不到她的身邊去,想要看清那人的樣貌便成了奢侈。
素言越著急,越是邁不動步子,便下意識的叫著:“媽,爸,我回來了。”
一對中年夫婦似乎聽見了她的喊叫一樣,應聲而出,卻是朝著床上的方向。米媽媽哽咽著拭淚,道:“素言,你醒了么?”
床上的人沒有動靜,米爸爸便壓低聲音道:“你看看你,又產生幻聽了,素言不是在好好的睡著……”
素言看見自己的父母,欣喜萬分,伸開雙臂撲過去抱住媽媽,喊道:“媽媽,我回來了,我真的回來了,我在這呢,你看看我。”
可是米媽媽毫無所覺,只是詫異的道:“可是我明明聽見素言在叫我們……”
米爸爸搖頭嘆息:“醫生都說了,她若是能醒過來,簡直就是奇跡。”
素言呆呆的看著父母相攜而出,視她如無物。她想追過去,卻似乎陷入了魔障,竟是半步都挪不動。
素言淚意洶涌,朝著父母離開的方向含淚道:“爸,媽,你們別走,素言在這呢,你們別丟下我,我回來了啊。”
沒人回應,也沒人理她,更沒人再回來。
身旁有人說話,叫的是素言的名字:“素言,你怎么會在這?”
素言側頭,看到的竟然是費耀謙。她不解的道:“這是我的家,我自然要回來了,可是你?好端端的,怎么會來這?”
費耀謙身上穿著的是她親手做的衣服,舉手投足之間盡是他的優雅和貴氣,可是站在這充滿現代氣息的小屋里,就顯的尤其的滑稽可笑。他滿是不解和疑惑,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覺得后腦一疼,眼前一黑,再醒來,就飄飄蕩蕩的到了這。你說這是你的家?你,你的家怎么可能在這?我看過了,這里是個奇怪的世界,跟我們所在的地方根本不一樣,你,你……你到底是人還是……”
素言明知道是個夢,還是覺得非常可笑,伸就習慣性的撫上他的額頭,道:“你才是鬼。”奇怪,她觸摸不到自己的父母,卻能感觸得到費耀謙。他的腦門微燙,像一簇火焰,灼傷了她的手,她嘶的一聲縮回手,道:“你發燒了。生病了怎么還到處亂走,快回去歇著。”
費耀謙不再像是他,眸子里多了一絲茫然:“我有一種不知今夕何夕之感,不知道自己從哪來,又到了何處,更不知道要回頭該怎么走……”
素言開玩笑道:“我是做著夢來的,等夢醒了我就能回去了,你只好自己在這做游魂野鬼,四處飄蕩。”
費耀謙卻一把攥住了素言的手道:“那可不行,我早就說過,我們是夫妻一體,哪有你自己走了把我丟下的道理。”他略微不耐的道:“你說這是你的家,那你帶我四處轉轉。這里是哪位小姐的閨房,我在這里不合適。”
才說完這句話,兩人竟真的離開了房間,到了街上。街上車流如織,人也來去匆匆,竟無人對她二人側目。
素言覺得奇怪無比,莫非她真的成了似云似煙的虛擬之物,再沒有了真身?為什么她和費耀謙能彼此感受得到彼此的身體和溫度呢?
費耀謙緊緊拉著素言的手,指著車上奔跑著的汽車問:“那是什么?跑起來這么快?”
“那是汽車……”
素言一解釋完,費耀謙又指著高樓問:“這個呢?我記得剛才你家就在那……那么高的地方,你們平時怎么出來進去?”
素言一一解釋:“這是樓房,上下樓有電梯……”
素言說的口干舌燥,兩人便在附近的小公園處休息。費耀謙深思不語,似乎是在消化剛才素言講的東西。
素言問他:“如果我說我是從這個世界,莫名其妙的跑到你的世界中去的人,你會不會覺得奇怪?”
費耀謙看她一眼,道:“若是從前會覺得奇怪,甚至會請法師作法來降伏你這女妖精……”
素言一口氣沒上來,噎著了,劇烈的咳嗽著,指責道:“你,你可真夠,狠的……就算我是,妖精,又沒害著你,干嗎要讓法師來降伏我?”
費耀謙替她拍著后背,等她咳嗽停息了才道:“說什么從前?我只知道現在,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相公,我們要相濡以沫,攜手終老,不離不棄的。”
過了半晌,他下結論道:“這里不好,我不喜歡,咱們回去吧。”
素言卻掙脫了他的手道:“我不回去,好不容易才能夠回到自己的家,我才不要跟你回去。你那里是什么破地方,又落后又封建,做人都沒有自由,接受你,還被迫要接受你所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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