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置
書頁

233、墮谷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鶴樓文學

嫌妻不下堂  收費章節(12點)

  很感謝大家的支持。

  費耀謙早出晚歸,親自和柳知府到鄉下救災,素言則與柳夫人在府中趕制棉被、棉衣,也算得上內外有別,各行其事。

  眼看著就進入了臘月,天是越發的冰冷,云洲也遭遇了百年難遇的寒天。屋里不升火爐已經難以住人,那些房屋倒塌,無家可歸的災民們死亡數目日益增加。

  柳知府派了許多人就近建造石屋接納受災的災民,又撥了許多的炭升起爐火,又分派了糧食,可是仍然有許多老幼病殘耐不住嚴冬來襲,相繼凍死。

  人們就越發忙亂。

  素言見費耀謙回來一身疲憊,稍微沖洗就上床休息,便在他尚未睡著之時插了一句:“大災之后必有大疫,是不是該提前做些準備?”

  費耀謙忽的睜開眼,腦中閃電般的轉過多個念頭,點點頭道:“你提醒的對。我明日便和柳知府去準備。只怕城中草藥也不多,還得請附近的各府縣支持。”

  說完了正事,素言才道:“今日有家信來。”說時將信遞給費耀謙。

  費耀謙隨口問:“娘都說什么?”

  “家里一切都好,對你甚是掛念,叮囑你勞逸結合,保重身體,還有……梅氏已在路上。”

  “什么?”費耀謙慍怒的一挑眉,一目十行匆匆讀完書信,道:“娘真是胡鬧。”

  老夫人在信中說,素言體弱,只怕不堪辛苦,特叫梅氏來換素言回去。

  素言只是一笑,道:“娘也是好心,她雖訂下一年之期,可也希望這中間能多添出幾件喜事來。”

  費耀謙凝眉沉思,道:“現在寫信來不及了,我叫明秀把映雪截住送回去。”

  素言并不跟著參與什么意見,只道:“你餓不餓,我給你留了栗子甜糯粥。”

  費耀謙便點頭:“來一碗吧。”

  他坐在床沿,用勺子攪著香甜的粥,一邊吃一邊和素言說話:“等這邊安頓好,只怕趕不及回去過年了。”

  “左右是趕不及,索性我們就不趕,在這里過年也好。”

  費耀謙覺得他再沒遇到過像素言這樣隨遇而安的人了。

  縱然從前他和她親不近,但也知道她昔日是如何肆意張揚近乎到跋扈的性子。相比之下,總感覺哪里有什么不對。

  可是前后串起來,似乎就是從她尋死,死而未成之后變的。

  人在經歷大變故之后,或有能參破生死的,不過本性難移并非一句空話,人的性格中有許多東西是竭力想要有所突破卻依然根深蒂故,無處不顯現的東西。

  可是現在的素言,似乎沒什么能試探到她的底線,反倒是他,暴露無移。

  素言返身將托盤拿走,叫蕙兒進來收拾了,一轉身就見費耀謙打量審視的眼神一直停留在她身上,不禁奇道:“怎么了?我可是哪里不合適?”

  不禁低頭看向自己。

  費耀謙一笑道:“素言,我只是在奇怪,究竟能有什么事能讓你動容?”

  “有啊,你的背叛。”

  費耀謙先怔,隨即啞然一笑,道:“怎么才叫我的背叛?”

  素言道:“專情,不能因為任何原因出軌。哪怕我蒼蒼老去,病患纏身,你也要至死不渝,終生不悔,只對我一個人好。”

  素言是邊說邊笑的,說到最后卻又化成了內心一嘆,竟像是在說夢話的癡人。

  費耀謙也只是一笑莞爾,道:“也就只有你才會說這么奇怪的話。”什么誓言,不到最后都不能論斷是否兌現,是不是背叛,也只有到了臨閉眼那一刻才敢說是或否。

  素言說過就算,并沒當回事,兩人各自歇下,一大早費耀謙起來,還在囑咐素言:“我已經寫好了書信,就在桌案之上放著,你回頭叫明秀騎快馬送回去,務必要把梅氏送回府……”

  素言應承:“我把你的話轉給明秀也就是了。”親自將他送出去,道:“天越發冷了,你當心別受了寒。”

  走出一段路了,費耀謙忽然轉過身回頭朝著素言望了一眼,又笑了笑,道:“等我回來。”他有話要同她說。

  素言的左眼毫無預警的跳了起來,跳的素言做針線時怎么也無法集中精神,以至于接二連三的扎到了手指。

  這次扎的狠了,血珠當即就冒了出來。素言咬著了舌尖,才算把那聲唉呀咽了回去。素言放下針線,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睜開,還是突突的跳個不停。

  素言越發心浮氣躁起來。

  柳夫人望過來,道:“費夫人怎么了?我瞧著你臉色不太好。”

  素言勉強笑笑道:“有些胸悶,我出去走走。”

  柳夫人見她如此說,便點點頭:“這些活做起來是沒頭的,你去歇歇。”

  蕙兒跟著素言出了屋,來到院子里,問:“少夫人,您怎么了?可是心疼病又犯了?奴婢去熬藥……”

  “不用。”素言制止住蕙兒,問:“明秀走了嗎?”。

  “嗯,走了快一個時辰了,如果快的話,這會也該出了云洲了。”

  素言唔了一聲,又問:“大爺那邊沒消息吧?”

  “沒呢,和平常一樣,午飯就在當地解決,晚上才會回來……”蕙兒覺得素言有點不對勁,她平常不是這么啰嗦話多的人,今天卻看上去有點心神不屬。

  門口忽然來了幾個丫頭,步履匆匆,滿臉憂色,和素言打了個照面,其中一個就怔了一下,行了禮道:“費夫人,知府大人請您過去一趟。”

  素言的心就呯的一聲,似乎被什么撞了一下,臉色剎那間變的慘白,卻強自鎮定的問:“費大人可曾回來了?”

  那丫頭搖了搖頭,道:“奴婢不知,還請您前頭說話。”

  素言的身子晃了一下,笑道:“我知道了。”

  蕙兒上前扶住素言:“少夫人……”

  素言側頭看她一眼,沒了剛才的恍惚,只有急切:“快走。”

  柳澄煒在書房里團團踱步,心口亂成一團,旁邊的跟隨不敢說話,只低頭聽著他帶著積雪的鞋底在地板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

  柳澄煒問:“大夫到了沒有?”

  門外有小廝回話:“回大人,大夫已經到了府門口了。”

  “直接請到后院去,快點,別磨蹭了。”

  小廝不敢辯駁,撒開腿沒命的往外跑。這會另一個丫頭上前報:“大人,費夫人到了。”

  柳澄煒幾步就迎出來,正和素言打了個照面。素言不曾行禮,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他一身狼狽,頭發上也是濕的,衣服上有幾塊深色的不漬,像是從積雪上打了個滾。

  腳底上的雪化開了,地板上到處都是泥濘。

  神色倒還平靜,可是眉宇間盡是煩憂。

  素言再四下一望,并沒見費耀謙,不祥的預感忽然就坐成了實處。她輕輕的開口問柳澄煒:“柳大人,我家大爺何在?”

  “費夫人,下官實在抱歉,在去宇縣的路上,積雪太深,又都結成了冰,車、馬實在難行,費大人不幸掉下了深谷……”

  蕙兒呀一聲驚叫,用手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盯著柳澄煒。

  “深谷,有多深呢?”素言的聲音明明是那么低那么虛弱,卻又像是結了冰,有些尖,有些硬。

  柳澄煒苦笑一聲,道:“有十幾丈深……費大人已經被送到了后院,大夫也馬上進府,究竟傷勢如何,還得等……”

  他話沒說完,素言已經轉身就走,朝著后院的方向。蕙兒慌忙朝著柳澄煒施了一禮,追上素言。

  素言的手冰涼,嘴唇也有些青紫,她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蕙兒著急的道:“少夫人,您別擔心,大爺吉人天相,是不會有事的。”

  素言看著蕙兒,動了動唇,卻沒發出聲音。眼睛里凍了冰,能聽得見冰裂成碎玉的聲音。蕙兒眼巴巴的瞧著素言,自己先哭出來:“少夫人,您在說什么?”

  素言抿了抿干燥的唇,才發出了聲音:“在哪兒?”費耀謙,在哪?

  蕙兒很快醒悟過來,回頭看向柳澄煒,他已經跟上來,道:“費夫人請跟我來。”

  素言的腳步又快又穩,如果不是她的臉色過于蒼白,蕙兒都有點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聽明白了剛才柳澄煒說的話。

  大爺摔下深谷。

  她有點不敢想,如果大爺有個三長兩短,少夫人會怎么樣。

  少夫人是冰冷的性子,和誰都不親近,就是和大爺,夫妻感情也比別人家夫妻少些親昵親密,似乎更像是兩個結伴搭伙的伴侶,而不像是夫妻。

  可是她卻知道少夫人的心底有著極火熱的烈焰,不知道什么時候會以什么形式奔騰而出。如果大爺……出了事,她很有可能會把這烈焰燃成另一種極端。

  素言看一眼扶住自己的蕙兒,道:“我自己走。”

  蕙兒微微喘了口氣,道:“少夫人您慢些,仔細腳下滑。”她追了好長一段才追上少夫人,差點摔一跤。

  素言毫無所覺,只無意識的嗯了一聲。她走的快嗎?不覺得啊?腳步咚咚的聲音遠遠不及她心臟跳動的聲音,慢的很。她這會恨不得一步就看到費耀謙,想看看他到底怎么樣了。

  這種一無所知的狀況讓她焦急的要發瘋,無數種念頭,好的,壞的,更壞的,最惡劣的,從腦海中像走馬燈一樣的奔涌,她想控制都控制不住。

大大文學網  是會員,

請記住本站域名: 黃鶴樓文學
書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