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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正視與師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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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山操控著工作臂移動自己的腦袋,讓自己的脊椎對準一臺測試用義體的脊椎接口。

  向山最近幾日的休整,就是為了等待這一條新的脊椎成功接駁。

  向山之前用的脊椎,是在新大陸一個綠林山寨搜出來的,也不是什么很強的配置。在硬接神速王一擊之后,那根脊椎就受損嚴重。

  在那之后,又吃下了大量的核輻射。

  而挽救向山大腦的手術,也需要操作空間。

  再加上主持手術的科研騎士也坦言,挽救那一根脊椎需要額外的藥劑與工程,以俠客現有條件,那還不如重新換一根。

  因此,在救治過程中,那一根脊椎就被摘除。

  脊椎是一種性價比相對較高的運動中樞數據線,自帶一個與大腦兼容性極佳的硬件協議。最為重要的是它極為易得。

  在早期義體化發展的過程之中,義體設計基本都保留了脊椎——21世紀末人類還造不出大腦兼容性、帶寬與造價三個維度上都如此平衡的產物。

  義體也是圍繞“保留脊椎”而設計的。

  人類在這個方向上積累了相當豐厚的底蘊。除非技術出現了重大革新,使得無脊椎的結構在大多數領域取得重大優勢,不然這種設計會一直保留下去。

  現在也確實是這樣。除開少數有特殊需求的義體之外,大多數在設計時都預留了脊椎的槽位。

  有需求,自然就會有研發的方向。

  向山這一條就來自松鶴騎士團——據說去年在被某個不愿透露姓名的六龍教恐怖分子攪鬧一通之后,松鶴騎士團死了副團長等科研骨干,又被阿耆尼王搜捕一輪,自然是每況愈下,不得不利用自身技術儲備接一些高級武官的訂單來獲取資源與人脈。

  而這一條脊椎據說就是高級武官的訂單,碳纖維陶瓷制作多孔結構的基底,先鋪設一層成骨細胞,用藥物使得骨質快速生成,然后再填入神經干細胞并誘導分化。

  而以現代的技術,剩下的部分就都屬于“最后裝配”的階段了。復制移植受體的遺傳信息,將之轉錄進入神經細胞,或者直接將產生的蛋白質鑲嵌到細胞膜表面,以繞過腦部的免疫反應。

  等待脊椎的神經與腦干生長為一個整體之后,一切就都完成了。

  而生命熔爐騎士團則提供了另一種藥劑,可以命令永久細胞以正常的形態生長。

  仔細想想,這些全都是六龍教的技術儲備呢。

  順帶一提,碳纖維陶瓷的作用是抵御電磁脈沖轉化為機械波。據說這一款產品的賣點就是這樣,脊椎的骨骼主要部分不會將電磁脈沖轉化為機械波。

  與此同時,骨骼內部預留的細小空腔,也可以通過吸收、散射來抵消一部分次聲波。

  據說騎士團將這個設計作為賣點,只不過設計者跟目標用戶好像都不大相信這個功能真的有用,畢竟一重天義體,脊椎都埋得很深,電磁防護也極強,很少有電磁脈沖被打進這種深度的案例。

  如果真的出現了這種情況,那武者第一時間應該考慮的就不是什么次聲波了——這在正常情況下就意味著義體全面失守了。

  只能說,朱安雷賓確實死得有點特殊。

  在那一戰之后,向山又經過了一段修養,現在終于不再是遙控一具仿人體機器人,而是重新獲得了義體。

  這一條脊椎基底是完全人造的,雖然形狀很接近天然的,但是任誰都能看出它上面的工業設計風格。這一條脊椎的每一節上都預留了電子接口,可以與絕大部分義體最大效率交互。

  陶恩海的聲音從向山腦海之中傳來:“向山,這一次我們是追求性能極致,所以沒有再給脊椎額外增加動力部件的余地了……”

  “為什么還要強調第二遍?我之前就表示過吧,這一次確實不需要了。”

  陶恩海仿佛被噎著了一樣:“說實話老板,你這樣我真的很不習慣。你還是嘴硬一點吧——自從你跟英格麗德被約格莫夫逼著參加脊椎爬行大賽之后,你就執拗地給自己脊椎安裝獨立的動力……”

  “我覺得它應該起到作用了。”向山道,“雖然不記得具體過程了,但我敢肯定,我的腦袋能在約格莫夫手下滾進緩沖材料區,全靠這個設計。”

  “那個時候義體性能跟現在不可同日而語。”陶恩海道,“朱安雷賓的義體真的沒有容納這種設計的余地了——我是怕你離了這種額外裝置,PTSD爆發,影響發揮啊。”

  PTSD,“創傷后應激障礙”,并不能跟“恐懼”劃上等號。盡管絕大多數PTSD確實是因恐懼而產生的,同時表現形式也近似“恐懼”,但而這終歸不是一回事。

  擁有超越死亡之勇氣的勇者,也一樣會有創傷。

  垂暮之年的戰士,在偶然看見一個滾落的水果之后,誤以為那是手榴彈,于是合身撲了上去,試圖用血肉之軀掩護戰友。這位老兵的勇氣早就超越了死亡——但這同時就是創傷的一部分。

  對于武者來說,這種心理機制會影響武道博弈之中的判斷力,降低一名武者的臨場表現。

  陶恩海認為,向山對于當初月球的事情,便有嚴重的PTSD,如果不在脊椎上附加獨立的動力系統,他便會喪失安全感,乃至于影響自身武道的發揮。

  在和平年代,“將滾落的水果錯認為手榴彈”或許能成為點綴英雄勛章的一樁美談,但若是換成“在前線將滾落的石塊錯認成爆炸物”,又會造成多少失誤呢?

  戰斗是一門精密的科學,這個向山所開創的時代里更是如此。

  心理要素是一個要正視的問題。

  陶恩海確實有理由擔憂這一點。向山唯獨在涉及自己的時候,沒法坦誠,尤其是難以坦然面對創傷與失敗。

  他只是善于勸誡自己“以后會贏回來”,算是另一種方式解決病因。

  只是……

  “仔細一想,當初執意使用裂變爐,恐怕也是……”向山點了點頭,“嗯,嗯,我懂的。”

  朱安雷賓的義體規格實在是太高了,就算真的想大改,一時之間也找不到合用的配件或材料。

  并且,向山也得承認,朱安雷賓的義體設計非常合理,預留的擴展接口也足以應對各種突發狀況。

  他即將要面對的,是一個追求極限值的場合,不如此的話勝機渺茫。

  陶恩海聞言,再次感到震撼。

  “放心放心,我有數。”向山沖著攝像頭擺擺手。

  “你接下來還有十二個小時的時間適應這具義體,同時輸出個性化插件與補丁,磨合意識與身體。”陶恩海回神,說道,“十二個小時之后,我們會進行最后的測試。”

  這一次的目的是馳援金星。

  作為戰斗的代價,向山在卡門線那一戰中吃下了對基準人來說也是致死劑量的狂暴輻射。而治療過程的許多細節,又是來自六龍教的技術,一般科研騎士也不熟悉。

  對于向山現在的狀態,竟是沒人說得準。

  按照投誠科研騎士的預估,武神現在有可能比之前強,也有可能比之前弱。

  當然,就現有理論上來看,包括陶恩海在內的多位相關人士都認為,這一次向山多少要遭到一些損傷。

  若是向山大腦損傷確實嚴重,使得他難以再稱是如仙如圣的武林神話……

  地球與火星的俠客就得另想辦法了。

  完整的諸王一級義體寶貴,為了整個太陽系局面考慮,不能虛擲。

  地球俠客打算先看看武神的成色,再論其他。

  陶恩海交代完之后,向山擺了擺手,自己背著手出門去了。

  墨丘利之眼騎士團大門廣場的邊緣。

  尤基單手拎起潘尼珂,將小女孩舉過頭頂。潘尼珂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兇巴巴的。

  “我記得你以前不是挺喜歡這個的嗎?”尤基晃了晃手腕,“喲,幾個月的時間,就重了這么多……”

  冬忒·潘尼珂自從被向山師徒撿到之后,就事實上處于一種“營養不良”的狀態。基準人確實可以依靠電能完成自養,但是想要長個子卻還是得吸收各種營養——畢竟光攝入碳水化合物就想長個子,對智人來說也很玄幻。

  尤基對這一點還是有所了解的。廢土上的大家會等到大體成年才完全義體化,就是為了保留一個消化吸收的系統。腸壁是一種廉價又精密的過濾系統,可以選擇性透過必須的營養物質,甚至還有一定的主動調節能力。科研騎士團當然能產出更優秀的過濾器,但是那與一般人無緣。

  孩子想要長大,還是得吃東西。

  在向山組建的小團隊里,長期以來只有他跟潘尼珂兩人是需要吃東西的。剛上路那一陣向山倒是帶著他去城市的市場找過營養物質。在他知道了里面的門道、同時也有了應對普通黑幫成員的武力時,這活兒就得他一個人做了。

  但這生意做的人不多,尤基一個外鄉人,時常收集不到全面的營養物質。

  養一個嬰兒便是如此艱難。而按照戴森原則,一個人名下至少得有兩個成年個體的后代才能獲得自由。據說有些人生育之后根本沒打算養,只等待基因稅的稅務官收走嬰兒,如此純靠“命運”來完成義務。

  另外,也有傳說中的“好運”,近似“鄉野怪談”一般,說稅務官收走嬰兒之后的半個月,就有人被判定為“完成繁殖義務”,獲得了自由。

  當了數年俠客,接觸到更多事物之后,尤基已經明白了這是怎么一回事。一個嬰兒在經歷數個騎士團的篩選之后,被送到金星同步軌道上的冷凍庫。那個地方的人不會死于意外,自然也就被視作“完成了繁衍義務”了。

  尤基在為潘尼珂收集營養物的時候,也意識到了當初自己母親的不凡之處。

  潘尼珂這幾個月猛猛發育了一波,很大程度上是托弗里曼博士的福。為了讓鯨豚的文明維系下去,弗里曼博士為首的人類們想盡一切辦法在這個貧瘠的世界獲取均衡營養。他們還將一部分經過加工、可以長期保存的食物分給向山——據說是那些海豚們爭先恐后把自己下個月十分之一的配給塞了過來。

  如果不是給太多會影響他們自己的生存,海豚們似乎會給更多。

  海豚們可喜歡這個人類幼崽了。

  潘尼珂張牙舞爪地對尤基表達自己的不滿。美洲鉆地龍社區跟來的六日則抱著胳膊與本地俠客大戟低聲交談,前科研騎士學徒引哲維·宋則忙著從原聞人這兒擴展江湖見聞。

  尤基是覺得,這簡直就是這些日子以來自己最放松的時候——直到他看到自己師父站在自己身邊。

  尤基覺得自己指定是有點什么心理障礙的。他在狂喜的同時,立刻繃緊了身體。

  向山微笑:“這次不考你。”他頓了一下又說道:“這次不錯,居然能認出來。”

  雖然向山也沒想靠“演技”隱藏身份就是了。

  尤基跟向山上次見面,還是跟向山留下的假性人格覆面——就是那臺電腦里運行的一個模擬程序,眼睛都沒有,外接的攝像頭。由于拓拔這強援加入得晚了,需要磨合的東西事情不少,大家都沒什么空閑。向山跟尤基、潘尼珂對話的時間也不長。

  而這一次,向山操控的還是測試用義體。

  尤基依舊能從微姿態里辨認出來。

  這個時候,周圍交談的青年俠客們才從對話內容意識到這名俠客是誰。引哲維幾乎要叫出來了,但向山卻搶先封了她的揚聲器:“肅靜點,嚴格來說這可是個不該喧鬧的場合。”

  尤基這才注意到,向山手上纏著一條燈帶。

  尤基以前沒聽向山談起過這種事——這也難怪。這習俗是最近一百多年才誕生的,而向山以前壓根就沒有相關的認知。

  據說這種祭奠儀式還是什么的,原本應當點燃篝火,但是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樹木了。遍布地球的廢棄碳纖維倒也能少,但至少得經過一定加工,不然那就是一種低燃燒材料。

  想要像過去那樣弄一個巨大發光體,還真得是燈帶。

  ——以上,都是大戟與引哲維臨時告訴他的。

  向山順著尤基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嗯,確實。其實我也是今天才從別人的記憶里翻出來的……”

  向山伸出手,打算拍拍尤基的肩膀。但尤基很機警的后退半步。

  向山頓時不高興了:“說不考你就不考你。你這小子……”他收回了手。

  尤基隱約有些慚愧,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

  然后向山閃電般一指頭點在他脖子上:“如果這是根帶炸藥的兵器,你已經死了——自己去網絡社區找套題加練。”

  尤基沉默了。

  “我看你因為‘我不考你’而不自在,就想讓你自在點。你師父我還是很貼心的吧。”向山語氣還帶點小得意。他對尤基招了招手:“來吧,溜達溜達……”

  他順手解除了對引哲維的靜音。引哲維叫道:“呀呀呀呀呀呀——那個我是科研騎士……不,我是說……”

  “好了好了,姑娘,我現在需要一點兒私人時間。”向山說道,“現在我的時間稍稍有點寶貴。再過幾個小時,我就得被別人考一考了。再然后,我就得馬不停蹄地去其他星球——這樣,如果我還僥幸有那么一點時間,咱們確實可以多說幾句。現在,給我留一點時間怎么樣?”

  向山說著,就帶尤基走到一旁去。

  這里的人不多,廣場中央,LED燈帶堆積而成的小山已經漸漸熄滅——大多數燈帶附帶的電源已經消耗一空。

  這是為了紀念拓拔軒轅十四為首,所有在太空電梯爭奪戰、卡門線殲滅戰中犧牲的俠客的。

  據說各地都有類似的活動。地球俠客已經很久沒有巨型這種規模的露天活動了。這顆星球上,相關文化氛圍非常淡薄——畢竟老狗實在勤勤懇懇——整個流程借鑒的是火星俠客。

  地球俠客需要這樣的活動。

  似乎各個地區類似活動的側重點都稍有不同。這里與太空電梯那邊舉辦的,主要是紀念卡門線之戰里犧牲的俠客。在各地阻擊正規軍時團滅的俠客、在毀滅各大發射基地與兵營時犧牲的俠客,幾乎都有對應的緬懷活動。

  尼婭古蒂也耗了不少心思。

  以前地球俠客是沒條件這么做,很多事情都是第一次。整個非洲大區,就有不少事需要她這個武魁首出面。

  向山怔怔望著那個已經熄滅大半的燈帶,然后扯下手上的那一條,用暗器手法投擲出去。綿軟的燈帶如同一條竹簽,前頭稍稍嵌入燈帶堆,然后整個掛在一片熄滅的燈帶之中,看上去格外顯眼。

  “仔細想想,我可能不算什么好師父……”

  “那哪能呢,拓拔師兄就這么強,還這么大氣……”尤基立刻說道。他可不想被用來作對比。

  “那是拓拔軒轅十四自己爭氣,同時老十這一點上也比我強吧。”向山背著雙手,用私聊說道,“你拜入我門下也快五年了。但我在你身上花的心思,其實不如老十在他弟子的前五年里花得那么多——當然,事先聲明,也不能全怪我啊。我也有好幾年是記憶不全的狀態。”

  尤基真的很震驚。

  這種震驚還挺復雜的,具體分析,可能有百分之三十五是震驚于向山承認自己不如其他武神,百分之二十五是震驚于“原來我的待遇差拓拔師兄這么多”,百分之十五震驚于師父不粘鍋的特性(備注:見得多了),百分之二十來自于“他居然會說‘自己爭氣’”。

  還有大概百分之五來自于“臥槽老頭不會想要去哪個行星捐了所以打算提前把我逐出師門吧”。

  “畢竟老十找的是能鉆研頂尖外功的科研團隊啊。”向山嘆息,“也算是研究生團隊了吧。嘖嘖。”

  他按住額角:“仔細消化了拓拔跟老十的記憶。除了拜入師門那一段有點資料缺失,整個流程還挺正規……遇到你的時候,我沒有經歷過‘帶大一個小孩’的過程。作為一個基礎教育者,我做得也挺一般的。不不,仔細想想,二十一歲的我要是知道三百年后自己手把手教一個十來歲的孩子上戰場,說不定會羞愧得自殺。”

  尤基拍了拍向山后背:“怎么說呢……就……時代不一樣了?可能?”

  “你都不知道過去是什么樣……唉。如此說來,隼那小子轉了一圈,發現世界變得仿佛他童年所認知的樣子了。真是……”向山搖了搖頭,“我自己都沒學會‘坦然面對失敗’。所謂法乎上者得乎中,法乎中則僅得下。我就這德行了,我最早的弟子跟著我也得不著好。你看看神原言葉,再看看隼·弗伊格特。”

  向山沉默了一會,似乎又想找補什么:“當然,他們沒有自學這一課也有他們的錯處。”

  尤基從沒感受過這種情緒。

  “我還是挺遺憾的,尤基。我其實挺樂意當你的導師——如果時代正常的話,我們說不定可以在一所大學里碰面,你每天去食堂打飯的時候幫我稍一份的那種關系。啊不,好像這角色應該是拓拔軒轅十四,然后你主要歸他去帶。”

  “當科研騎士?”

  “那個時候叫科學家。”

  尤基陷入了深深的思索:“根據我的某幾個朋友的說法,我要是那種身份可能會很慘。”

  “哈,只要你自己沒問題我還會卡你畢業?我還需要白嫖學徒勞動力?世界正常的話,我可是有錢得很呢——啊,這里得強調一下,我是世界第一有錢的世界很癲狂,但我這種人什么錢都賺不到的世界同樣不正常。”

  向山又說了一句尤基聽不大懂的話。

  尤基再次沉默,片刻之后才說道:“我要被逐出師門了嗎?”

  “你現在這個水平,可以叫‘出師’吧。我更喜歡叫‘畢業’——當然,向教授現在最多算是同意尤基同學申請答辯,陶教授跟恩德比勒教授是‘俠義’這個領域的專家,因為我不參加答辯委員會,所以他們還有老楊……地球熟人不夠啊,我記得這個時候得五個。算了。”向山撓了撓頭。

  尤基說道:“您是……不會回來了嗎?我們還會……”

  “啪”的一下,尤基腦袋被向山猛敲一記。

  “我這次出門的時間會很長。畢竟又是火星又是木星,去程是集合地球火星兩顆行星俠客們眾籌的燃料,返程就沒這條件了。而且說不得還得一面走路一面打仗。”向山說道,“并且去程載荷專家只有一個知道不?老楊松島那種水平我都帶不上。”

  “陶醫生呢最近確實很閑。你有空就去補一補文化課。當然,自己在實踐中學習也行。只要不學大師兄大師姐擺爛跳反……也別學拓拔。”

  向山晃了晃尤基的肩膀:“記住了?”

  “哦。”

  “到時候咱們說不定真能在一所大學里當師徒呢。正常的大學。”向山說道,“別問什么‘還會再見嗎’之類的蠢問題,不然為師本就上不得臺面的德育水平就更上不得臺面了。”

  “哦。”

  “行了,祭奠完成了。”向山似乎在想象中舒了口氣,義體也松弛了下來,“咱們還有一點時間來跟你的那些朋友聊幾句。”

  此時此刻他的語氣倒是“我甚至能跟孩子的朋友打成一片我真是一個開明家長”的感覺了。

  尤基想了想,鄭重說道:“師父。”

  “嗯?”

  “我覺得你很好的。在我心里你就跟我母親一樣了不起。對我來說。”

  這話確實有點讓人電路紊亂的感覺。尤基覺得別的場合自己大概是不會把這句話說出口的。

  “嗯,或許有一天我會以你為榮呢,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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