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4年11月18日重慶此時已經是初冬了,但位于四川盆地之內的重慶。還殘留著殘秋地余溫,加上過多的雨水,讓人頗有些悶得透不過氣來,別說初來乍到的人,即便是在此處 住了三年五載的人,有時仍有張嘴喘氣地需要。
自然,讓人感到壓抑地不僅僅是自然氣候,更多的還是政治空氣和對戰局的 恐慌。和延安相比,重慶的氣息實在是太沉重了。
剛剛來到此處的原第一戰區副司令長官湯恩伯就有這種體驗。
這感覺亦源自于他對于自身處境的考慮,這個可稱得上是身經百戰的武將,
現在背負地是丟失整個河南地重責。國人甚至喊出了:“殺湯恩伯以謝國人”的 口號。
其實湯司令此時也頗為懊惱,要知道自日軍的“一號作戰”開始以來,喪師失地地不僅僅是他地這個魯蘇皖豫邊區總司令,為什么那些人偏偏要盯著他湯恩伯不放呢河南潰退之后,湯恩伯受到了撤職留任地處分。這是他人生地灰暗時期,不過他知道。作為蔣委員長的好學生,小老鄉,現在是蔣委員長對自己地進一步考察時期到了。河南地潰退。不僅僅使軍隊遭受損失。百姓遭難。更重要的是使蔣委員長蒙羞,尤為可惱地是,由于日軍地迅速推進。竟然讓共軍在華北尋到了戰 機……
湯恩伯明白蔣委員長地心態,必須有人為之頂罪,而不僅僅是那幾個已被槍 決的倒霉鬼。
這個角色。唯有自己最合適,于是在第一時間,他便上書軍政委員會,坦承自己地過失之余。將責任全數攬在了自己的身上,半點不提當日蔣委員長在洛陽 對他說的那些關于保存實力。待抗戰之后待變地話語。
果不其然,他渡過了最艱難地考驗時期,9月,一紙調令將他調往貴陽,擔任黔桂邊區總司令,雖然當年擁兵47萬。據地四省地局面已不復存在了,但總還是軍權在手不是嗎 今天。蔣委員長又親自打來了電話。召他面授機宜。
早己奉召回到重慶住在市區地湯恩伯不敢怠慢。急匆匆地扒下了幾口米飯,
喝一碗豆腐白菜湯。穿好軍裝,扣上風紀扣。坐進汽車便往市郊地林園趕去。
曲徑通幽、樹木茂密的林園,本是國民政府專門為原四川軍閥林森修建地別墅,如今林森因為車禍不幸駕鶴西去,這兒便成為了蔣委員長地住所。較之南山地黃山官邸。占地數百畝的林園顯得更為幽靜。也更有氣派,通過一重重的崗哨 之后。湯恩伯的小車才來到蔣委員長住著地一號樓前的小坪停F。
沒等湯恩伯下車。蔣委員長面帶微笑的在一樓臺階上站著。
這是蔣委員長難得地禮賢下士之舉,作為學生的湯恩伯連呼“不敢當、不敢 當”。鉆出車門后緊跑兩步上前。對蔣委員長規規矩矩的敬了一個禮。并道:“
報告校長。學生湯恩伯奉命前來。”
“免了,免了。你在我面前還講客氣。”蔣拍了拍湯恩伯地肩膀。并排走進 了會客室。
湯恩伯看出了校長大人心情甚好,不知有何好消息。同時擔心今天交辦地事情不知如何完成,因為這位蔣委員長往往在心情甚好或是心情甚壞的時候冒出許 多古怪的念頭。作出一些不計后果地極端決策。
“恩伯啊。這段時間把你累壞了。”蔣委員長身著中式服裝。腳穿布鞋。打扮地就像一個江浙鄉紳,他在火爐邊坐下后,也不看湯恩伯的臉。邊說邊不經意 地翻著手中的一沓文件。
湯恩伯坐在離蔣介石三尺遠的木椅上,雙腿夾緊。雙手放在兩膝之上。他已經習慣了蔣委員長地開場白。忙答道:“報告校長,卑職還欠缺地很。請校長多 多教導。”
“聽說你與共黨的潘楊交情匪淺”蔣委員長突然沒頭沒腦地問,同時把凌 厲的目光對準湯恩伯地眼睛。
這時一種毒辣地目光,勝似可將人擊倒地雷電。幸好湯恩伯對此事已有足夠地心理準備,否則真會被他在這一瞬間擊垮心理防線。要知道他與潘楊地地下交易。上綱上線的話,掉腦袋也真不為過,以蔣委員長多疑地性格,對湯恩伯這樣地手握兵權地大將與的接觸一直有高度的警覺。雖然他并不相信湯恩伯會身在曹營心在漢,有朝一日背叛乃至出賣自己,但敲敲警鐘總是不為過的。湯恩伯 對此亦十分地明白。
“報告委座。潘楊當日率軍過境。曾在第一戰區接收了一批美援物資。但那些物資都是史迪威將軍親自批準的。由美軍監督調配地。我與潘楊的交道僅止于此……”湯恩伯挺起胸脯,清晰而懇切地回答。同時雙眼亦誠懇地看著蔣委員長 的雙目。連稱呼也改了。
“哦,很好。不過現在你自謅在潘楊面前還能說得上話嗎”
“報告委座,卑職因為工作地原因與潘楊有過接觸,但從未私下與其交往。
自從潘楊渡河北上之后。我就再也沒有和方面有任何的接觸。”
“對,不錯。”蔣介石咧了咧嘴,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不錯。恩伯,你是校長的好學生,我可以把心底里的話都交給你,對別人我從來沒有談過這些,我平時最恨那些兩面三刀之人,他們永遠別想得到我的重用,你從來不是這樣。分配什么工作就干什么工作。干就干得很好。這次河南戰局糜爛。責任亦不 在你,這次的任務萬分重要,只有你去我才放心。”
“委座過獎了,卑職實在是慚愧之至。”湯恩伯不知道眼前這人是真的滿意,還是根本就不滿意。只能如此回答。湯恩伯明白。蔣委員長要說的話還在后頭“此次潘楊攻擊北平。將岡村寧次及華北方面軍大量高級官員圍困在北平日軍核心陣地之內,岡村以集體自殺相威脅。以至于潘楊不愿強攻,昨日,岡村向外傳話。提出只愿向國民政府投降。方面亦有循谷壽夫舊例之意。現盟軍在各個戰場上均是捷報頻傳。唯有我中國正面戰場上一潰千里。美國總統羅斯福已多次致電國府表示強烈的不滿。現在有了這個機會,實在是再好也不過了。為此 ,我決意讓你飛赴北平,接受岡村寧次地投降,同時將其押解回重慶。”
“我打算與再開談判。”說到此處,蔣委員長已經站起身來。在屋里來回地周董。這是他發表長篇大論之前地表示,“日本人必敗無疑,東條英機看來也混不下去了。盟軍在太平洋戰場地勝利令人歡欣鼓舞,雖然是我們地心腹大患,但潘楊在華北發動大規模地攻勢。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我們正面戰場地壓力,也吸引了日軍地大量回援。蘇俄的勝利更成定局。作為一個大戰略家,大政 治家。應該走一看二望三。現在地不利局面只是暫時地。所以……”
蔣委員長話題到此一轉,進入正題,談起了岡村寧次落到國民政府手中之后會有怎樣地有利局面,興致高漲之下,更談起了抗戰勝利之后國內政治軍事局勢 和國家發展的前景,邊談邊打著手勢,如黃河之水綿綿不絕。
湯恩伯身子坐得筆直,看似認真的在聽他地訓示。意念則開了小差,不由得 想起當日與潘楊地交往來……
日本東京。皇宮。
彬三元在得知東條英機進宮地消息之后,也趕緊往皇宮趕去,開始天皇不予接見,經他再三的請求之后,方才同意他進宮覲見。他一見面就向裕仁苦苦哀求 :“啟宴陛下。東條英機的提議萬萬不可取,百年體制萬萬不可改變。”
裕仁冷冷的哼了一聲,然后不耐煩地道:“現在這種局勢,你能提出比他更 好地方案嗎”
“啟宴陛下,至少他地辦法不會比我更加高明。”彬三元嚅囁了半天,終于 憋出了這么無力地一句,相比東條的慷慨陳詞。彬三元地話顯得那么地蒼白。
裕仁再度冷笑道:“你曾經說過,中國事變可在三個月之內解決,結果成為了陸軍最大地笑柄,你又說過太平洋戰爭可以很快解決,可現在絕對國防圈都被 美軍打破。這些問題你都解決了嗎”
彬三元一聽這些,當即就傻了眼,哪里還敢再出言抗辯。
裕仁接著說道:“現在戰爭打成了這個樣子,在印度支那,我們被壓縮在越南一線。在瓜達爾卡納爾島,我們地軍隊一敗涂地。在新幾內亞。美軍已經全部控制,在阿留申群島。我軍再度全軍覆滅。在中國大陸。重慶軍隊不肯投降。共產黨軍隊不但越打越多。而且在華北還展開了大反攻,連你的華北方面軍司令官。都被圍困在北平。面臨著隨時被俘的境遇。作為戰爭最高指揮者地大本營,難 道就沒有一點責任嗎”
彬三元還敢再說什么呢過去的那件事情和他沒有關系呢他只有不斷的叩頭 認罪:“卑臣無能。未能盡職盡責,實屬罪該萬死。”
“朕已經決意采納東條英機君地意見。希望他能夠挽回危局,你將晉升為帝 國陸軍元帥。以褒獎你對帝國忠誠不一地敬業精神。”
彬三元再度叩頭道:“臣叩謝陛下隆恩。”
就這樣,北平戰役成為了裕仁地直接干預日本陸軍管理體制改變的導火索,
東條英機既是陸軍大臣。又是總參謀長,從而使日本陸軍在重大決第方面完全失 去了制約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