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小小并不合理的請求,蘇澈的選擇是——?
「異地四葉草」旅店門口,蘇澈與林筱從內部走出。
前者衣衫凌亂,后者小臉緋紅。
他在吧臺處交還了鐘點房房卡,回頭對小道:
“僅此一次哈,取材就好好取材,別老是提一些奇怪的要求……我就不該相信你說別的什么都不干之類的。”
“誒嘿嘿嘿……”
林筱別過了頭,轉移著話題,“總之,取材成功不就好了嘛 下次你遇到碼字瓶頸了,也可以找我取材,我超級大方的,絕不會計較這些!而且還隨叫隨到哦!”
她拍著胸脯保證。
“行吧,那我可就不跟你客氣了,遇到問題我真用你。”
蘇澈白了她一眼。
“O的K!”
林筱比了比小手,順道對他拋了個媚眼,
不多時,二人在門口處分別。
時值三點。
蘇澈走向自宅方向,對于今日的“下午茶”感到有點疲憊。
“小小她什么都好,就是偶爾不太老實。”
雖然,她在公眾場合是能做到表面正經,有事立馬執行,辦事能力和解決問題的能力極強,稱得上是一位頂級好秘書……
但這秘書,也有著種種不太難搞的暗色渴求。
比如方才,黑燈瞎火的,不準開燈,不準穿衣服,不準不好意思、不用力氣什么的,搞得好像在做一些壞事似的,令人倍感壓力。
“不過她成功取到材,能把作品繼續進行下去就好。”
蘇澈好人做到底,打心底里希望她能突破瓶頸,稍微掙點稿費。
料想這一波過后,小小的需求就應該基本解決了吧?
這樣就可以努力練鼓,將分內之事給達成了。
“嗯。”
“安晴也好起來了,小小也OK了。”
“學姐和元瀟那邊,也挺開心的。”
“接下來是顧織。”
蘇澈有著自己明確的行程規劃——
在三輪演之前,把隊友們的情緒狀態完全調整好,讓大家全心全意的排練、練琴,提升默契度。
這樣才能保證在Mosse杯到來之際,大家內部不會出現任何裂痕。
“Miya說過,隊內如果心不齊,成員再強,也聚合不到一起。”
蘇澈深以為然,并且覺得自己的隊伍很有潛力。
“只要大家都按部就班就好了。”
“時間的沉淀會讓所有人都好起來,所有人的問題解決了,就一定可以完美發揮,實現我的目標。”
他的宏遠理想愈發臨近。
認為自己還有機會。
哪怕個人沒機會,團隊也還有機會,
只要團隊有機會,擊敗某人就會成為可能,
證明自己亦會成為可能。
“我比不過你,我培養出來的她們,一定可以比得過你。”
“你自私自利,只顧著自己的人生,從不為我著想。你這樣的人,一定是會輸得徹底的。”
“我和我的貓會把你撓死,絕對不可能在你手底下認輸。”
蘇澈嘖了一聲,覺得就算佛祖來了,
自己也能跳出那座五指山。
膨脹之心,溢于言表。
下午四點。
和顧織約好的地點在格萊美琴行附近。
問及為什么不去她家,是因她表示顧阿姨今日回家,不是很方便。
于是,外界的小琴房,便成為了她的首選。
“我需要安靜的角落,只能容得下兩人的小屋子,沒有外界的視線,絕對的隱秘,并且還能驗收我的成果的地方。”
這是她的原話。
蘇澈欣然接受。
他不用帶琴,直接去琴行用現成的電琴跟她合奏就行。
走到河岸街商業大十字口處,見顧織已背著大AZ,亭亭玉立的站在紅綠燈旁等候。
“我在這里!”
她朝著他揮了揮手,
蘇澈將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微微一凝——
察覺到,與以往似有不同。
由于是立秋的原因,今天的顧織穿回了她最喜歡的長袖衣服,
稍微有些勒肉的灰色瑜伽露臍裝將她的前胸撐出矚目輪廓,
沒什么肉的腰腹與上半身呈現出鮮明的線條差,極具視覺沖擊;
下身的藍牛仔熱褲齊至大腿根,雪白的下方是一雙肉色的貼膚吊帶絲,
鞋是細帶的涼鞋,展露腳趾,
配上她身后的奶白色Bass,可謂是人間絕景,晃得人心黃黃。
“咝……”
蘇澈看得入迷。
顧織見他綠燈了還不過來,不禁又抬臂招了招手,提醒他不要再發呆了。
“澈哥哥,你這么盯著我,可是會把所有的內心想法暴露在臉上的。”
“嗯?我有什么內心想法?”
蘇澈快步走過來,繃著臉試探道。
“你想把我玩死。”
“哦,說錯了。我的意思是,你想和我玩到死。”
大體意思不變。
蘇澈覺得,她這么猜,倒也不完全錯。
畢竟是個男的就無法抗拒那近在咫尺的實體誘惑。
現在的他已經能夠正視顧織的美麗了,
因為不正視也不行,她會用實際行動來告訴你,你是一個色批。
“今天為什么會這么穿?”
他輕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道。
“因為之前總是包得鼓鼓囊囊,上回元瀟說我臃腫,我感覺很委屈。”
“我只是微胖而已,并不是臃腫。”
她挺起碩大胸脯,強調道,“所以今天開始,我打算在只和你見面的時候穿得薄一點,自己出門時再裹起來。你覺得怎么樣?”
“倒也不必這么……這么的,照顧我。”
“是嗎?”
顧織抿嘴一笑,“知道是照顧了嗎?”
“嗯……”
蘇澈尋思著,我又不傻,誰在付出、誰在給予,這樣的事還是分得清的。
他遞過去一只手,她自然而然的靠了過來,挽上了他的手臂。
“走吧。今天怎么突然想和我偷偷練琴了?怎么不找姜老師?”
他看向前方馬路,視線盡可能保持直視。
“姜老師沒意思。”
“沒意思?”
“嗯,她每次來,都在教我幾下子之后提起你,然后跟我抱怨說,你最近都沒有去看她,她已經吃不下飯了,感覺再這樣下去就會餓死了。”
蘇澈無奈,“我尋思她即使不見我,平時也不怎么吃飯的吧……她的減肥已經成為生活化的常態了,減脂餐論年吃,而不像別人論周吃、論天吃。”
“是的,我看她和狐貍精沒有任何區別。”
顧織點頭道。
“不過話說回來,澈哥哥,她上次對我說,她和你之間清清白白,什么超出網友的關系都沒有發生過,我想了解下,真是這樣嗎?”
“姜老師她說的是實話嗎?”
顧織側目看著他的眼睛,從中依稀捕捉到了一絲虛意。
“大概是吧,我們都沒見幾次面的。”
“是嗎?”
“嗯。”
“那你覺得,姜老師的身材如何?”
“身材挺好的啊……”
他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問這個,下意識就順勢回答了,
“就是太瘦了,你知道的,過于瘦的女孩子,穿衣服的可選性雖然多,但抱起來手感不是很舒服,這個是必定的。”
“你怎么知道手感不舒服呢?澈哥哥,你抱過嗎?”
“你睡過嗎?”
“這個…”
“你們內個過嗎?”
“別問了,你不要再問了。”
他意識到,不回答也是一種回答。
顧織的問題,總是目標明確,指向性極度精準,在犀利的同時,又總能找到答案。
其實她心里也早就有數了,
她想要的并非阻撓任何野貓靠近,而是想在無法阻止的前提下,自己分到更大的一杯羹。
別人吃一小口,自己就要叨一大口;
別人半個月享受一回,自己就要一回吃透,直接吃出賢女模式,一年都不用再想這樣的事。
蘇澈哪里明白她的戰略思路,只以為不回答就OK了。
二人轉眼走進琴行,來到預約好的教室門前。
楊老師正在最里面的房間上課,聽到外面有動靜,立刻拎著琴出來迎接——
“哦喲!小蘇!小顧!你們倆又來我這開……啊,又來排練室練琴了啊?”
光頭一拍锃亮腦袋,說話來了個急剎車。
蘇澈表情精彩,默默點了點頭,然后趁勢詢問:“楊老板,之前我跟你說的事,有什么進度嗎?”
“啊,那個啊!那個……你等我下課說。我還有10分鐘,馬上完事。”
他指了指門內的小學生。
蘇澈示意顧織先進屋等候,自己則在過道守著,想聽聽關于「那位」的最新情報。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光頭將一對二的課程敷衍完畢,送走小孩子們,旋即在門口點了根煙,遞給蘇澈一根。
“來,邊抽邊說。我待會兒還有課,只有這休息的10分鐘能跟你好好嘮嘮。”
“嗯。”
蘇澈沒有拒絕,接過了煙,二人在臺階上吞云吐霧。
“首先吧,最近他沒有來我店里,這個我可以對燈發誓。”
光頭豎起二根手指,看起來像是那么一回事。
“嗯,然后呢?”
“然后吧,我有了重大進展。”
他神秘道。
“重大進展?”
蘇澈不由好奇。
“對的,我重新加回了那人的飛信!哈哈!怎么樣?我利用你的情報,來換取了和他的鏈接!你看,我是不是特別聰明?”
蘇澈差點一口煙嗆死。
立馬紅溫道:“楊老板,你這是干什么?你的意思是,你利用我的事情作為籌碼,去加他的好友?隨時要把我賣了?你擱這玩雙面間諜呢?”
“哎哎哎,別激動,你說說你,激動什么?年輕人,就是沒有耐心把話聽完。”
老楊深啜了一口煙屁股,反問道:“我不這么做,我怎么聯系到他?”
“那也不能把……”
“我不聯系到他,怎么主動性的把他騙到店里來喝茶?”
“他不來喝茶,我怎么叫你來堵他?”
“所以,我不把你賣了,你怎么能成功見到你老爸?嗯?”
楊老板露出睿智的目光,“現在你還覺得,俺老楊做事是不穩健的嗎?”
蘇澈有點難以評價。
確實,單從結果上來看,如果老楊說的都是真的,那么自己確實可以在有朝一日抓住「他」,
但問題是,自己也從“暗處”被暴露在了“明面”之下,
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被對方察覺,
這種現象,無異于打草驚蛇。
“你的想法固然有效,但你不能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啊。你至少提前跟我商量下啊……”
“哎唷你看看你,年輕人,總是不知道機會有多么的難把握。
我眼見有戲加他,難不成還現跟你琢磨個幾天,等著錯失良機嗎?
那到時候別說你,連我都這輩子見不著人家了,那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好吧。”
事已至此,多糾結無益。
蘇澈接受了老楊的方案。
“下一步你想怎么操作?”他問道。
“我直接邀請他,他不見得能來。但是你別急,我們現在有地利優勢。”
“地利優勢?”
蘇澈不解。
“對的。你看。”
就見光頭掏出手機,打開了飛信好友列表,直接把置頂的純黑色月蝕頭像展示給了他看——
“這個,看到沒?這個就是清神的賬號。他沒有對我設置屏蔽,這說明什么你知道嗎?”
蘇澈雙眸微凝。
“我們能看見他的友人圈。”
“對對,沒錯!雖然只有三日可見哈,但我還是在幾天前得知,他發了一條「要去Live看看小家伙們的演出」這樣的消息!
哎,這不就意味著,只要每天都視奸他的友人圈,就能有概率獲取他的一手出行信息嗎?小蘇,你明不明白這個的含金量?”
這一刻,蘇澈才終于緩緩點頭,
稍微認可了楊老師的專業性。
“雖然很麻煩,但確實有效。”
他難得夸了句。
“哈哈哈,對吧?你就瞧好吧,俺老楊辦事,包你放心的。”
光頭嬉皮笑臉的看了看時間,見不遠處又有新學生來了,便不再逗留,直接轉身道:
“我得上課了,小蘇。這個號我分享給你也沒有用,你加他他不一定能通過的。所以你就全權交給我吧,我要是看到什么特別的,我直接截圖轉發給你,這樣你就能根據情況來做決策了。OK不?”
“OK。楊老師,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你別忘了到時候幫我帶倆學生就行。我把我教不了的學生推給你,你可別變卦哈!”
“不能。我肯定幫你。”
蘇澈認真點頭,承下了此事。
有一說一,用教倆學生作為代價來換取堵截老爹,這樣的買賣穩賺不虧。
“只要我可以見到他,跟他當面對質。
多年來的各種謎題就都將迎刃而解了。
當然,我還可以揍他一頓,以泄心中之氣。”
他已經想好,必要時刻,嗙嗙給他兩拳!
讓他知道知道,何為孝道。
蘇澈齜牙咧嘴的下定決心,旋即轉身回向私人琴房之內。
推開門的一瞬,
顧織見他表情猙獰,不禁微微一怔,詢問道:
“澈哥哥,這是跟誰吵架了。”
“沒有,我想到不開心的事。”
“不開心的事……?”
顧織略作思索,很快做出猜測:“是上次你問我的,關于那個人的事嗎?”
“啊?”
蘇澈不記得什么時候透露過這些了,
但顧織卻對他的每一句話都刻在心里。
“嗯,你當時問我媽媽,誰把我介紹給你教課的。然后在得到答案以后,又詢問我那個人的樣子。
我沒有記清,只知道他是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叔,穿著黑色皮衣,留著一頭中分黑發,正臉沒看清。”
“哦……你居然還有印象。”
蘇澈微微沉吟,
“確實,我想見他一面。但見不到。所以生氣。”
“欸?”
聽到這話,她隱隱有了些許猜想。
“是家人嗎?”
蘇澈本沒想透露的。
但顧織的聰慧程度遠超想象。
此刻就算不說,也早晚會被她識破。
不如說了。
“嗯。是我老爹。”
顧織終于動容。
“難怪媽媽說,他長得無比帥氣,看著和不到三十沒什么區別。”
“不準夸他。”
“好……我的意思是,你隨他……不,他隨你。”
顧織調整了語序。
“嗯。但很可惜哈,我的琴技沒能隨他。”
蘇澈自閉道:“外面那光頭說了,我老爹在我這么大的時候,已經是可以只手遮天的存在了。
他的隊伍粉絲無數,他的舞臺完美無瑕。
我不知道,我距離他到底還差了多遠的路要走。”
見他吐露真心,顧織放下琴來,起身來到門邊,反手關上房門,并反鎖——
隨后給到了他一個柔軟懷抱。
“你已經很棒了呀,澈哥哥,何必跟前人比較?”
“……我沒有比較。”
“你有呀,你活在他的陰影里,所以才會這么在意,在意到影響情緒,在意到到處打探他的蹤跡,對吧?”
她緊緊抱著他,從背部,用雙手交錯穿過臂下,摟住他的身體,像一條冰冷的蟒蛇。
“我……”
蘇澈被禁錮著。
“你彈琴已經很好了。至少在我看來,已經非常好了。這就足夠了。”
“不…我比他差了太多,他的水平不是你能想象的。”
“澈哥哥,你似乎走進了一個誤區。”
她沉著道:“并不是所有的音樂,都是技術力越高越能吸引人的。”
“你應該清楚的吧?再高的水準,如果不能帶給聽者共鳴,如果不能讓聽者覺得身心得到釋放,那么這樣的音樂都并不能算得上是「好」。”
“嗯。”
“你沒必要在技術上和你的家人死磕,這沒有意義。”
“不如將更多的精力放到眼下吧?”
“眼下嗎。”
“嗯。”
顧織認真道:“你身邊有著愛你的人,有著你看不到的、感受不到的情緒。
但你總是悶頭往前走,忽略了路途中本該停步享受的風景。
你知道么?姜老師前幾天上課時對我說,「你根本不喜歡音樂」。我問她怎么看出來的,她說,我在彈琴時眼睛里沒有光。”
“光……”
“嗯,但我覺得可笑。我覺得她根本不了解我。”
“是嗎?”
“嗯。她看到的,是我自己練琴時眼中無光,但她沒看到的是,我唯有在和你同臺演奏時、在和你一起排練時,才會對「音樂」這樣枯燥晦澀的領域,產生那么些許的興趣。”
“而比起這些興趣,更讓我著迷的——
是澈哥哥你的身體。”
“等一下,顧織,你等等。”
蘇澈汗毛一豎,頗有種背后被洪荒野獸盯上的既視感。
“你在說些什么?”
“我沒有開玩笑哦。澈哥哥,我認真的。”
她瞇眸笑道:“我從小,就對于「觸覺」特別敏感。”
“觸覺……”
蘇澈不禁回想起,小小上午提到過的概念。
是了。觸覺……
顧織現在需求的,或許就是這樣的感覺……
素材近在眼前,但緊張感如影隨形,讓人沒法專注,不能用心感悟。
“觸覺,能夠決定我的生理反應,能夠讓我用最直觀的方式判斷,這個人到底能不能夠走進我的內心。”
顧織靜靜道:“大多數時候,我在看到異性時,都會產生生理上的厭惡。”
“是嗎…”
“嗯。我不喜歡被盯著看,不喜歡被評價,不喜歡汗臭味,不喜歡和臟兮兮的人共處同一空間。”
她將懷抱的力道緩緩加重——
“但你不一樣。”
“我怎么不一樣……?”
“我在第一天,不小心被你碰到手指時,就有一種酥酥麻麻的觸電般的感覺。”
她陳述著,
陳述著的同時,用雙手勾起了他的十指,并抓握至緊。
“你知道嗎?當一個人與另一個人肌膚相觸,如果你條件反射的躲開了,就意味著你的生理性系統先于你的理智判斷出——
你不喜歡這個人。”
“但如果是反的。”
她頓了頓,露出難以一見的、溫暖微笑:
“就代表啊,根本不用大腦思考,它就已經事先幫你決定了——
對方就是你的一生。”
“一生、一輩子,都離不開的,那個可以共躺在一張床上,可以在像這樣無人窺視的空間下,做一些曖昧小游戲的,生理性對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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