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平說話間目光投向太陽方向,隨著他的意識浮現,人已經消失不見,早就感應到王平想法的雨蓮,提前趴在了他的肩膀,隨著王平一起穿越時空,來到太陽附近。
太陽的表面肆意噴發的日珥與耀斑如今溫順如流淌的金色熔巖,熾熱的流光穩定地散發著無盡的光和熱,那曾因大戰而劇烈扭曲的引力場也已恢復平穩。
原本充斥著毀滅性能量的空間此刻已被滌蕩一清,只余下精純至極的陽和之氣,溫暖地照耀著這片星域,偶爾有幾縷細微的電弧或能量漣漪在日冕層邊緣閃現,也迅速被太陽本身強大的磁場撫平。
在距離太陽表面尚有一段安全距離的軌道上,真陽教的弟子們正忙碌著,他們駕御著各式法器,穿梭于熾熱的光輝之間,殘存的浮空平臺和宮殿基座被重新定位,閃爍著防御陣法的光芒,以抵御依舊可怕的高溫。
新的建筑材料被源源不斷地運來,數十萬弟子默契配合,有人以精妙的控火術軟化材料塑形,有人刻畫加固符文,還有人小心地引導太陽真火,將其馴服后注入新建筑的能源核心。
一座座新的殿宇雛形在金光中緩緩勾勒而出,雖然遠不及昔日太陽駐地的建筑群的宏偉,卻已初具規模,結構更加簡潔實用,遍布的符文陣列明顯增強了穩定性和防御力。
王平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因為他隱藏了氣息,在穩住身形的第一時間,就鎖定了玄清和白言的氣息,隨著時空的一陣晃動,他憑空出現在兩人的身側。
他雖然隱藏了氣息,可出現的剎那,依舊被玄清和白言瞬間鎖定了氣機,三人短暫的對視后,白言笑著說道:“如今魔君已然成勢,道友是如何打算的?”
王平拱手道:“我自然是傾向于將他清理出去,可這事僅我們三人做不到。”他說話的時候,意識探入前方法陣核心。
這法陣核心內部,封鎖有烈陽的金烏肉身和意識,他的主意識被封印大部分,只留下基本的生存本能。
只是封印,而不是剝奪,因為烈陽本身就是這片星空的規則管理者之一,他的主意識非常強大,就算以王平現在的修為,也不可能完全將其剝離出他的元神,因為這相當于對抗整個星空的真陽規則。
玄清注視到王平的視線,也看向法陣核心,沒有繼續王平的話題,而是說起烈陽的狀態,“等他意識穩定下來,就可以安排火星上那位被烈陽壓制的道友,前來融合他的意識,這樣才能永久的改變他的想法。”
“得益于他之前構建的法陣,他的意識本就與那位道友的意識連接在一起,我們只需要重列他們的主次就可以,融合意識后他的肉肉神就鎮壓在此,維持太陽的穩定,這樣一來可以省去不少的事情。”
王平下意識的點頭,之前真陽教就需要耗費大量的弟子,用來梳理太陽狂暴的力量,使得太陽駐地常年需要至少兩位四境真陽修士,往后要是有烈陽的金烏肉身穩定太陽,確實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煩。
“如此一來,榮陽需要多久時間可以清醒?”
王平問道。
玄清思考了一息,謹慎的說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百年可以清醒,三百年內能恢復到可以動用火靈法術的地步,千年內意識能夠完全壓制烈陽,兩千年內同化掉烈陽應該不是及問題。”
王平沉默不語。
白言在旁補充道:“他只要能動用火靈法術,就可以同我們一起召喚出星空規則。”
王平這才輕輕點頭,以他目前的修為,無法短時間內清理掉無念,唯一的辦法就是動用星空規則。
至于代價,就看龍君如何抉擇,王平有星海的幫助,在這事當中本身就立于不敗之地,等處理掉無念這個麻煩,要是天工等人找他麻煩,他也正好以此借口將他們鎮壓。
三人談論到這里時,星空邊緣忽然傳來一陣很輕微的能量波動,要是尋常修士根本無法感應到,可王平三人可是五境真君,他們不約而同的眺望妖星方向。
妖星軌道外圍,此刻充滿著魔氣!
是無念派出的大軍,他比王平想象的要心急得多,想來是沉寂得太久。
以妖星為核心的廣袤空域,驟然被無數猙獰的戰爭造物所充斥,如同移動山脈般的玄色飛舟撕破虛空,其表面密集攻擊符陣亮起森然的光芒,如同星海中最致命的蜂群。
它們一出現就切入妖星所在的軌道,鎖定了妖星大地之上一切涌動著強大妖氣的目標。
侵略在一瞬間便展開了,不過妖星早有準備。
大地之上,無數妖影沖天而起,顯化出本體的巨妖嘶吼著,以堅逾精鋼的皮毛利爪硬撼落下的能量光束;駕馭妖風的戰士投出蘊含古老詛咒的骨矛,蝕刻著符文的法器帶著燃燒著幽綠妖火的巨石,如同逆飛的流星雨般砸向入侵的洶涌魔氣。
妖星軌道外圍的星空,已然被染上一層不祥的暗紅,無念派出的大軍并非單純的艦隊,更像是一片移動的活著的深淵。
那龐大的玄色星槎周圍,簇擁著難以計數的詭異魔物,它們是由精純魔氣與域外邪念孕育而成的恐怖生命體。
妖族戰士的怒吼與魔物尖銳的嘶嚎混雜在一起,很快就奏響星空血戰的序曲。
戰場核心位置,一名顯化出山岳巨猿本體的三境妖修,咆哮著揮動覆蓋著巖石般肌肉的手臂,一拳便將一頭試圖靠近的骨刺魔蝠鲼砸得四分五裂,污血和碎肉在真空中爆開。
但下一刻,無數細小的魔蟲便如同聞到血腥的食人魚,瞬間覆蓋了它的手臂,他如精鋼的毛發和皮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啃噬消失,露出里面翻涌的妖族血脈能量。
還沒等巨猿發出慘叫,彼此雙方的大軍便沖擊到一起,將他弱小的身軀淹沒,雙方大軍撞擊的瞬間億萬個聲音同時爆發,又同時湮滅!
能量與靈脈最直接的碰撞于此上演,沖在最前方的魔物瞬間被妖族狂暴的體魄和妖術撕成碎片,污穢的魔血和殘肢如同暴雨般潑灑。
而同樣,也有無數妖族戰士在接觸的剎那,便被魔氣之中飛舟投射的能量沖擊蒸發,或被潮水般的魔蟲啃噬成白骨,甚至被那些無形的魔影穿透,元神哀嚎著消散。
空間如同脆弱的布帛被狠狠揉皺,對撞中心爆發出足以令恒星失色的刺目強光,那是無數法術、妖力、魔能、以及生命最后時刻釋放的能量劇烈湮滅產生的景象。
就見一道肉眼可見的混合著漆黑魔氣與幽綠妖氣的毀滅沖擊環,以恐怖的速度向著四面八方瘋狂擴散!
沖擊環所過之處,空間的褶皺如同漣漪般急速遠去,攪動著更深遠星域的靈氣平衡。
這股蘊含著極致毀滅與混亂的能量波動,雖經遙遠距離的衰減,其本質的磅礴與慘烈,依舊如同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其細微卻清晰的漣漪瞬間穿透無盡星空,抵達太陽附近,被王平、玄清、白言三位真君敏銳地捕捉到。
太陽軌道上。
王平、玄清、白言三人幾乎同時收回望向妖星方向的目光,他們“看”到的并非具體畫面,而是那遙遠星域傳來的無比清晰的毀滅信號。
白言臉上的冷意更深,語氣中帶著一絲陰森:“好大的動靜…這位魔君一出手,便是滅世啊!”
玄清道周身清光微微流轉,似乎本能地在抵御那遙遠傳來的混亂波動,輕聲言道:“又是一場爭斗,讓我們都沒時間休息片刻。”
王平目光深邃,仿佛穿透無盡空間,直接看到了那片血腥戰場:“他這是在試探,也是在宣告,試探我們的反應,宣告他的存在。”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玄清和白言:“龍君到底是如何想的?你們可有猜測?”
這是王平來這里尋玄清的目的。
玄清回應道:“正好烈陽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我就代道友去走一遭,問一問龍君到底是何意。”
王平卻不滿意這個回答,他又追問道:“要是龍君有其他的想法呢?”
玄清聞言,認真與王平對視,立刻就察覺到王平的想法,也能體會王平的擔憂,所以立刻作出承諾道:“要是他有其他想法,我必定全力阻止他,同時我也會說服天工和地文兩位道友阻止他。”
王平沉默了兩息,選擇相信玄清,就看他抱拳說道:“那就拜托道友了。”
玄清點頭,接著便化為一道彩光往火星附近的傳送法陣飛去。
白言在玄清離開后說道:“龍君的長子已經晉升,只是狀態不怎么穩定,估計是走了捷徑,所以在未來百年內,他應該不會出手。”
王平看向白言,好奇的問道:“你是從什么地方得到的消息。”
白言則是看向水星方向說道:“世間的一切事物都需要陰陽結合,就算我等修士也不例外,我要探查到龍君的情況并不難,除非他跳脫出陰陽五行之外。”
王平聽明白了,白言是以五行陰陽的波動,觀測到臨水府內部的狀態,而非是通過常規的手段獲取的情報。
雨蓮不由得說道:“還真是長子啊,我還以為是敖洪,感情敖洪只是一個幌子?還有,龍君看似大度,其實還真的很記仇,當初烈陽要了三王爺的命,現在他直接就坑了烈陽的命,烈陽也是心大,相信龍君都不愿意相信我們。”
白言清冷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看向王平言道:“烈陽可能從心底深處就對人道修士帶有成見,他的成見讓他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雨蓮接話道:“不止有烈陽帶著成見,玄門其余真君同樣有很大的成見。”
“所以他們都已經過時!”
白言盯著王平的雙眸,“你想過將他們全部替換掉嗎?”
王平當即否認道:“不曾想過,我顧著眼前的事情就已經很費力。”他說罷看向鎮壓和封印烈陽的法陣,加快語速說道:“這里就拜托道友照看。”
說罷,便帶著雨蓮穿越時空回到九玄山,山頂還是和他離開時一樣,沒有外界星空的嘈雜,王平落在山頂邊緣懸崖邊上,眺望無盡的云海,觀察云海之下起伏的山巒和森林。
雨蓮趴在王平的肩膀上,感受著王平擴散的思緒,不久后無聲的騰云而起,飛往三花貓修行的聚靈陣。
思考良久后的王平,還是沒有找出破局的辦法,到底還是修為太低。
他輕輕嘆息一聲,元神意識通過星空的木靈,一瞬間便捕捉到李妙臨、卻彩、妙晴三人的氣息,隨后傳音讓他們三人前來九玄山。
不消片刻,三人便在傀儡的引領下來到王平的身后。
王平卻依舊眺望著前方的云海,似乎在做某種抉擇,不過他并沒有讓三人久等,十多息后他開口說道:“你們要盡量幫助妖星抵抗魔氣世界的入侵。”
“是!”
三人齊聲回應。
王平又說道:“我如今修為大漲,已經窺視到天道的部分力量,可以為你們盜取五千年的壽命,但你們要獻出一枚‘木靈本源’來,你等可愿意?”
三人聞言皆是一愣,最后是妙晴最先反應過來,當即作揖道:“弟子愿意!”
她說話時眉宇間浮現出一絲喜色,因為她的壽命即將走到盡頭,如果無法晉升,‘木靈本源’于她而言沒有太多的用處。
李妙臨和卻彩這時想到的卻是子欒,猜想王平是想培養子欒,將他的修為提升到第四境圓滿,作為子欒的同時代的修士,他們內心自然而然的生出嫉妒,可是卻又不敢發作,當王平轉身注視他們的時候,他們當即同時說道:“弟子也愿意!”
他們猜測得沒錯,王平確實想快速培養子欒,之所以用五千年的壽命與他們三人交換,是王平不清楚以自身修為灌注子欒木靈之氣會對自己造成什么程度的損害,而壽命交換則可以循序漸進,李妙臨和卻彩的壽命甚至還可以先欠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