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澄這邊意外突發，導致第一島鏈計劃沒能按照預定計劃實現的時候。
他打下馬尼拉城的消息，也化作一場驚天動地的海嘯，向著世界的另一端飛速外溢出去。
東弗朗機帝國王都，埃斯科里亞爾修道院。
頭戴一頂鋁制至尊寶冠的腓力二世坐在自己的書桌前，處理著來自整個日不落帝國的龐雜事務。
作為君主他十分勤勉，每天都要花費大量時間批閱來自帝國各處的報告和請愿書，并親自做出決策。
這位執掌著龐大海權帝國的君主相信，只有他本人才能承擔起統治整個帝國的重任，如果把這些事情都交給那些貴族諸侯處理，他們只會搞砸一切。
拿起桌上一份來自新大陸的文件，他的眉心頓時好像被刻刀刻上了好幾條深深的刻痕。
“尊敬的陛下，明年一開春，駐蹕新大陸的珍寶大艦隊就會從加勒比海啟航返回本土，但是我們這里有一些意外狀況需要向您匯報.”
按照大昭的農歷，現在還是十月底，但按照西歷卻已經到了十二月初，距離明年年初例行的珍寶大艦隊返航已經不遠了。
新大陸委員會向他報告，新大陸殖民地最近發生了許多大事。
“有不列顛尼亞奴隸商人從黑色大陸運來了許多黑奴，各大種植園爭相采購，殖民地有相當一部分金銀都消耗于此。
但工作效率確實是提高了，如果那些奴隸商人沒有把奴隸提前閹割就更好了，以后我們可以自己繁衍小奴隸.
另外，除了運奴船，加勒比海域海盜船的數量也在迅速增長，單單上個月就起碼增加了百分之三十。
以黑胡子愛德華·蒂奇和座艦安妮皇后復仇號為首的海盜們正在集結，有情報顯示他們很有可能會對珍寶大艦隊動手 最糟糕的消息是，殖民地寶庫失竊，匪徒前后僅僅用了七分鐘，《萊昂通用傳奇造艦術》已經確認被泄露到了巴哈馬海盜城的黑市上。
最近大海盜們頻頻用血腥手段劫掠商船，疑似是在為自己的座艦提高傳說度，為創造傳奇做準備。
我們懷疑，這次隨珍寶大艦隊運送回國的零級圣遺物瑪雅黃金鄉，可能會成為許多大海盜獵取的目標.”
新大陸方向并沒有給腓力二世帶來什么好消息。
萊昂的“通用傳奇造艦技術”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就已經成型，被下發到了帝國各大有條件的核心造船廠開始試行。
新大陸作為弗朗機帝國最主要的零級圣遺物海外來源地之一，理所當然也分到了一份兒。
至少也要讓各地的總督們知道，什么樣的圣遺物符合造艦標準，并進行針對性收集。
此時，本土的至圣三位一體號正等著合適的零級圣遺物完成配對。
要知道這艘一級戰列艦是目前整個風帆時代最大的戰艦，四層火炮甲板，火炮數量達到了空前的140門！
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剛剛誕生不久就成為了強大的一級圣遺物、準傳奇戰艦。
船匠和煉金術師們希望能用瑪雅黃金鄉與至圣三位一體號完成神秘學匹配。
只要傳奇造艦術驗證成功，甚至還可以順便將一位萊昂的弟子送上高序列。
“該死的海盜！”
腓力二世怒罵一聲，準備加派人手，確保這件零級圣遺物能安全回國。
可當他抬起鵝毛筆準備寫字時，竟然提筆忘字。
忘了如何拼寫哪怕最簡單的一個單詞，筆尖落下，卻好像是孩子涂鴉一般，在紙上留下一道道毫無意義的圓圈。
這一臺最精密的權力機器似乎在不經意之間生出了銹跡。
“陛下。”
當秘書恭敬的低聲提醒他時，腓力二世才猛然驚醒。
換了一張紙，刷刷重新寫好自己的旨意。
再次抬起頭時，才看到自己的異母弟弟，也是海軍元帥高序列潮汐騎士唐·胡安不知道默默等了多久。
有些疲憊地捏了捏額角：
“是胡安啊，希望你能給我帶來一個好消息。”
唐·胡安偷偷收回了對兄長頭上那頂至尊寶冠垂涎的目光，撫胸行禮道：
“我的陛下，我帶來的確實是好消息。
占星師已經占卜出了深入‘地獄之門’最合適的時間。
六天之后，也就是東方《二十四節律》的冬至日，斗指子，太陽黃經達270°。
大昭王朝在這一天祭天祭祖，皇帝祭天，平民則拜尊長。
還有‘冬至大如年’之說，據說這段時間是大昭興修水利的好時機，也是山海咒禁力量最強的時刻之一”
唐·胡安為自己的兄長詳細解釋了這個節氣的意義。
冬至是反映太陽光直射運動的節氣，這天太陽南行到極致，太陽光直射南回歸線。
然后直射點開始往北回返，冬至就成了“日行南至，往北復返”的轉折點，此后太陽高度回升、北半球各地白晝逐日增長。
“大昭和六十四個藩屬國中基本上都會用各種方式慶祝冬至這個節氣。
萊昂閣下他們這時進入“地獄之門”，就可以借助東方諸國強大的愿力和升騰的陽氣壓制門后的危險，最大限度采摘到高品質的紅藥液原材料。”
弗朗機人還需要占星師臨時測算合適的時機，神州附近的各方勢力卻不需要，屬于常識范疇。
紹治皇帝命寶船舟師限期出發，本就是為了趕上這個時間節點。
唐·胡安說完，卻見腓力二世的眼神有些空洞，嘴角流出一絲涎液，口中喃喃問道：
“冬什么？”
“冬至！”
“什么至？”
“是冬至啊，陛下。”
唐·胡安疑惑，這個單詞的發音真有這么難嗎？
這時書房房門被人猛的推開，宗教顧問兼裁判所裁判長格蘭維爾大主教顧不上禮節和冒犯，高舉著一張信紙沖進來。
“陛下，不好了。剛剛東婆羅多教區大主教沙勿略閣下剛剛傳來消息。
帝國的馬尼拉殖民地被大昭王朝的遠征軍攻破。
自總督米格爾以下，我們的駐軍、所有僑民、邦邦牙人仆從軍還有整個部落全都被屠殺殆盡，一個不留！
沙勿略閣下英靈降臨，卻被多位在世鬼神伏擊身受重傷。”
身為海軍元帥的唐胡安聞言，臉色瞬間一白：
“什么？！大主教，你再說一遍！”
旁邊腓力二世原本微微恍惚的眼神，也重新變得犀利起來。
他的間歇性遺忘癥只持續了短短幾個呼吸，這段時間一天之內也最多發生一兩次，沒有引起包括他本人在內的任何王公大臣警覺。
接過格蘭維爾紅衣樞機手里的信飛速瀏覽一遍。
埃斯科里亞爾修道院上空的天氣也跟著他的心情一起陰沉了下來。
嗚嗚嗚.
不一會兒，一場鵝毛大雪便紛紛揚揚灑落大地。
他看向自己的兩位心腹大臣：
“失去了馬尼拉殖民地，我們就失去了在遠東地區最重要的貿易口岸和源源不絕的東方貨物。
三大戰略支點缺失一角，已經不能支撐帝國在南洋戰略目標，更無法保障紅藥液的穩定獲取！
但是現在追究死者的責任已經于事無補，按照計劃向大昭宣戰，用邪靈天花病毒對等報復也可以延后再議。
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補救，優先保障六天之后探索‘地獄之門’不出問題。”
無需提醒，所有人的腦海里便自動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新任梅迪納塞利公爵！”
唐·胡安一直堅信，他們在遠東還擁有巨大的利益和實現永生不死必須的關鍵藥物來源。
如果東海國愿意為帝國服務，就可以就地填補天草四郎和殖民地失敗留下的兵力真空，成為遠東戰略的重要支點。
戰略價值甚至比建在大昭國內的濠鏡還要重要。
尤其是在這個馬尼拉陷落的關鍵時刻，弗朗機帝國失去了重要的戰略支點，梅迪納塞利公爵這位遠東地區唯一一位帝國大貴族的重要性直線上升！
哪怕不能幫他們奪回殖民地，但僅僅是配合后續的援軍，確保東西航路暢通和人員后勤補給，作用也至關重要。
于是，唐·胡安連忙道：
“陛下，那面能即時通訊的雙面鏡早就送到了東海國，這段時間您跟那位公爵交流的如何？”
腓力二世卻擺了擺手：
“我會盡快聯絡他。”
兩位帝國重臣對視一眼，看出腓力二世不想對外公開交流細節，便識趣地主動告退。
等到兩人出去，這位二品皇冠騎士才放開自身靈性，感知瞬間充斥了整個修道院，看到了麾下那些忙忙碌碌的帝國官員。
除了各級貴族、他們的血裔親屬，剩下的就是教會的教士，沒有多少人是純粹的帝國官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和利益訴求。
眉心皺紋深刻：
“臃腫的帝國機構，還有擁有巨大權力將整個帝國分割成馬賽克的各級貴族。
他們在自己的領地上擁有私人軍隊、行政系統和司法權，許多人都敢公然反抗王命，阿拉貢、尼德蘭貴族都是典型。
我身為帝國最高統治者，甚至沒有辦法在他們的領地上有效收稅.
這簡直可笑！”
尤其是今天聽到的一系列壞消息后，腓力二世將責任歸咎為執行者的無能。
無比渴望將自身的權柄王權，提升到它的終極形態皇權！
也比任何時候都想要盡快踏上那一條即使不謀求羅馬正統，也有可能成就一品至高的晉升途徑。
腓力二世雙目中透出了自己隱藏最深的野望：
“大貴族們的麻煩已經成了帝國近在咫尺的生存威脅，以及讓我晉升至高的最大阻力。
只有中央集權國家才能維持龐大的常備軍、建造出真正的無敵艦隊、同時在多條戰線上與敵人作戰。
可怎么才能實現中央集權？泰西諸國沒有任何經驗可供參考。”
他取出一面雙面鏡，接通了遠在東海國的另一面鏡子。
看到對面那位身披玄色王袍，眉孕紫氣的少年王侯，感覺要不是有頭上的至尊寶冠襯托，對方恐怕比自己更有王者之相。
微微皺眉，第一句話沒有提及馬尼拉殖民地的失敗，而是問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王，我需要你淵博的學識為我解決問題。
上次我們聊到神州歷史上的帝國削藩，清理千年世家門閥，現在我想再聽一聽你的具體執行建議。”
對面的王澄顯然已經跟他熟絡，聞言點了點頭：
“我知道您一直在忌憚那些權力巨大的貴族，之所以向我問計，是因為我跟國內貴族圈子沒有任何利益往來。
所以我有話直說，目前弗朗機帝國得的病確實需要吃一劑中藥。”
“什么藥？”
王澄神秘一笑：
“陛下可曾聽說過科舉制？翻譯一下，也可以叫他公務員考試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