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風雨欲來,再次舉報(求票)
很快兩個人便攜手脫離歷史沉渣,重新回到了天寶山上。
恰好看到天上有人以神御劍化作流星剛剛飛走,不用猜也知道是某位只有小友境牌面的前輩境高人來過了。
妙凈師太和高仁可不像是還童仙那麼虎,敢對王夫人出手,殺完其中的一截軀干,早就扛著戰利品血魂幡跑得沒影。
王夫人也沒有去追他們。
打發走關心則亂的丈夫后,就指揮自己帶來的侍女召集了法會上的所有人,將一部分可以說的真相告訴了他們,安撫眾人:
「如今倭寇橫行,邪祟當道,各種怪事層出不窮。
萬幸,這大邪祟已經被吾等斬殺,各位雖身體小恙,終究沒有釀成大禍。
我這里有從老家泰山奶奶廟中請來的神符一道,化為符水一人一碗,可為各位恢復元氣,彌補幾分根基。」
神州民間向來便有的「北元君,南天妃」的說法。
指的便是泰山奶奶和天妃娘娘,雖有南北地域之差,山神丶海神之別,但同樣都普度眾生丶舍己為人,成為聞名于世的保護女神。
《岱史》有云:「泰山位東土,察木德,而玉女坤質為水,助生成之功。」因此泰山奶奶的最重要權能之一便是生兒育女。
戚元敬丶王月嬌夫婦老家在登州治,手上恰有一道珍藏多年的神符,便用在了此處,恰好與這些身體虧空的孕婦對癥。
「多謝王夫人!」
眾人得知真相后怕之馀感激涕零。
王夫人擺擺手,命侍女煮水化符自己退到一邊,臉色黯然神傷。
安慰了其他的婦人,她自己卻依舊難以釋懷。
王澄想到剛剛的計劃,便讓阿綃先回去,自己上前寬慰道:
「王夫人,泰山奶奶和天妃娘娘這等正神都有助益生育的權能,又何必寄希望于那些淫祀邪祟?
依下官之見,好人自有好報,您跟戚將軍定能得償所愿,延續香火。」
王夫人臉色莫名,看著他幽幽道:
「都拜過了,老家的泰山奶奶感念我家老爺的功績,給他許了三個兒子。天妃娘娘也拜過了,又給他許了兩個兒子。
戚家注定會有五個兒子,說起來也不算少了。」
「呃那確實不少。」
王澄卻也聽出了話外之音。
女神們不吝慈悲之心,保佑英雄戚家子孫昌盛。
可問題的癥結明顯是王夫人過不了自己這道坎,想要親自為丈夫生兒育女,而不是靠那三個小妾。
明白了問題出在哪里,他看著王夫人微黑的臉色哈哈一笑:
「這有何難?王夫人您也是四品職官,難道就沒有察覺到斬殺那仙渣之后,自己的氣數已然與往日不同嗎?
此乃天地大害,與尋常邪祟截然不同。
下官斷言,您這次回去捉住戚將軍,喂他些韭菜丶枸杞丶海參丶牡蠣,往日如何如今還如何,這次必有所出!」
說著還遞給她一截上品的貴妃帳中香,對她眨眨眼睛。
王澄以直歲堂官的身份觀瞧王夫人,早就看到她身上清光湛湛,顯然作為今日斬殺還童仙的主力之一,她也得了不少天道垂青。
未來一段時間極有可能心想事成,達成心中所愿。
王夫人默運泥塑神胎檢視自身,果然察覺到了細微的變化,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
「富貴兄弟,這次若非有你提醒,我也不可能識破這仙渣的陰謀,一個不小心還有可能中了他的暗算,害了老爺和戚家,追悔莫及。
他日我若能得償所愿,你就是我王月嬌的大恩人。
恰好你我本家,從此往后你便是吾弟!」
能與戚虎攀親,王澄自不會拒絕,立刻順桿子往上爬道:
「我正好有事相求。
請夫人替小弟約戚將軍見一面,一定要保密。
下官剛剛從還童仙身上發現了大秘密,有要事與戚將軍相商。」
吳州治,錢塘裕民坊內通江橋東總督府。
書房中一位威嚴深重氣勢沉凝的封疆大吏端坐于官帽椅上,默默端詳著桌上一只紫漆嵌螺鈿魚藻紋金匣寶匱。
他身披當朝二品大員的緋袍繡錦雞官服,官氣洶涌幾乎化作實質。
文官繡禽,武官繪獸,官員補子的圖案與品級對應,正是滿朝「衣冠禽獸」。
如今隨著紹治朝廷吏治崩壞,這個詞已經漸漸有了從褒義變成成貶義的趨勢,滿朝文武變成反面人物指日可待。
附近七州之地有此殊榮和氣勢的只有一位,正是節制七州軍務的總督胡汝貞!
紹治三十三年,胡汝貞以42歲之齡任吳州治巡按御史,正七品。次年,升至正四品,任都察院右僉都御史巡撫吳州治。
紹治三十五年,胡汝貞44歲,再升吳直總督,總制七州軍務,并獲兵部尚書銜,位列正二品。
同時,他還是一位三品天班職官儒士!
官場中皆言:胡汝貞輕生死,重然諾,有豪俠之氣,但也放浪形骸,恣情妓樂,是一個非常人物。
前面那一切全都是他如此行事的底氣。
只不過,看他如今的臉色,卻早就沒了七州總督的意氣風發,只剩深深的疲憊和一絲隱藏極深的惶恐。
朝中局勢風波詭譎,危機臨頭,這位東南巨擘又如何察覺不到?
「朝廷中樞皇帝多智近妖,內閣悍臣專于內斗,有的占地,有的撈錢。
中下層官吏,若是投靠清流,必為嚴黨迫害;若保持中立,必不得升遷;
若依附嚴黨,又被清流肆意攻訐,在地方上難以成事,死于誣告的比比皆是。
還有各方派系中無休無止的內斗更是防不勝防,大昭沒有趙宋的點到為止,刑不上大夫,就算是致仕之后也要趕盡殺絕!
抗倭大業如今更是死地中的死地。
在我之前的抗倭名將,張經丶李天寵丶朱紈等人死的一個比一個慘。
士紳豪族就差喊出口號:你敢殺倭,我先殺你!
我又如何不知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強如社稷主擋了別人的路,還不是一尊自身難保的泥菩薩?被水淹,被火燒,被藥死,被勒脖頸歷代皇帝的死法都沒有本朝豐富。
這大昭朝堂上的水不知道有多深。」
胡汝貞想到此節深深嘆氣:
「當紹治一朝的官,那真是難!難!難!」
他十分清楚,自己之所以還能坐在這里,一是因為嚴首輔還沒有倒臺,二是因為東南倭患,地方不靖,還需要他坐鎮。
但依舊好像風暴中的小船,隨時都有可能悲慘傾覆。
目光再次落到桌上不斷下意識撫摸的螺鈿匣子上,抬開了蓋子,頓時滿室飄香。
胡汝貞雙目炯炯:
「我能不能活,就全靠它們了。」
胡汝貞自有一套明哲保身之道,投靠嚴介溪當上總督后,時常向皇帝獻「祥瑞」丶獻「秘方」。
皇帝既然喜歡煉丹丶長生不老術,那眾大臣在辦「公事」時,自然也爭先恐后辦一些「私事」,胡汝貞也不會例外。
這只匣子里赫然放著兩朵五廟神藏花,一朵是肺花,一朵是脾花,正是社稷主紹治皇帝最后缺乏的兩種!
「其中脾花落到了吳王朱堯齋的手里,他得知我有意為皇帝獻寶,還主動聯絡我,只是開出的條件太過苛刻。
如今大昭姓韓不姓朱,亂臣賊子還想策反本官?
難道韓家的天命結束,這皇位就會自動回到朱家頭上?
笑話!
能奪走社稷主寶座的只有血火和刀劍,數千年以來從無例外。
本官寧做奸臣不做小人,不求顯貴朝堂,死后有一國之干城的評語足以。」
他的執念便是如此。
身處權謀斗爭的漩渦,也要保持原則,不因利益而妥協底線。
所以他既反對嚴黨貪腐,又拒絕投靠清流,始終以維護江南穩定和抗倭大局為重。
自然更不想摻和進朱韓兩家綿延兩百年的恩怨里,只想保住自己半生的心血,還有一條性命。
「幸虧本官經略江南多年,跟尼德蘭東婆羅多公司也有關系。
最后的肺花正是落到了他們手里。
通過他們跟舊港宣慰司完成了交易,得到了這兩朵五廟神藏花,幫皇帝湊齊了不死仙藥的主材!
加上我經略東南整整七年,自認有幾分功勞。
只要這次切支丹倭寇侵襲大昭不出嚴重問題,縱使嚴閣老倒下,我也應該能平安落地,不至于遺禍子孫。」
大昭王朝誰都有可能在漩渦中轟然倒下,強如胡汝貞這樣的封疆大吏也朝不保夕,已經在提前給自己謀劃后路。
給匣子加上自己的封簽,命一隊就職金牌急腳馬遞的親衛秘密入京,將寶物獻于御前,先保住基本盤最要緊。
喚來兩位美妾,正要去休息,管家匆匆來報:
「老爺,戚副總兵來訪,還帶了兩個人,是大名鼎鼎的鬼神妒和鬼神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