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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建木生發,紫府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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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歲月天幕之外。

  李葉在這青銅歲月天幕之中度過了五年,外界只是剛剛過去了五天。

  但,也就只是五天時間。

  從東滄鎮開始,地脈陣法就開始崩潰。

  地脈和天空是有緊密聯系的,地脈陣法一旦崩潰,那被李葉調和的風調雨順的天象也會隨著崩潰,只是幾個時辰,天空就烏云密布。

  各種各樣異常的天象像是約好了一樣,接踵而來,讓原本就頭疼的陳默苦不堪言。

  四時宗的陣法很特殊,一般陣法的核心位置都會設立在坊市附屬的凡人所居住的區域。

  據說是因為凡人每日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規律最符合陣法的變化,而且陣法散溢出的靈氣也能幫助凡人更好的洗滌肉身。

  活到壽元盡頭幾乎不是問題。

  可如今,這也就導致陣法開始崩潰的時候,陳默完全無法阻止,甚至他越是阻止,陣法崩毀的就越是嚴重。

  就像是被猛毒所沾染的靈植,從樹干開始腐壞,靈氣注入其中只能讓猛毒愈發猖狂,所以他能做的只有將枝杈斬斷,等陣法宗師來解決。

  然而當陣法宗師和刑罰堂的真人到來之后。

  宗師璇真人一臉為難地皺眉道:“這陣法雖然當初有我們旋龜一族的參與,但核心還是靈葉真人的通情曲所編織的。”

  “沒有他的幫助,即便是我或是其他師姐師兄,也無法將陣法恢復。”

  通情曲就是這般神奇。

  沒有施展神通之人幫助,即便是宗師也無法恢復。

  刑罰堂的燦靈真人上前一步,直視著被青銅色天幕所覆蓋的東滄鎮:“我可以申請宗門內的日曜四時晷,應該足夠破開被封印的陣法。”

  ——四時宗有三樣能夠申請調動的特殊法寶,其中高懸于東域天穹的日曜四時晷就是最特殊的一件。

  刑罰堂能夠借助它的力量,在東域范圍內滅殺近乎于所有存在,哪怕是其他宗門的化神挨上一下子,也會重傷瀕死。

  當然,它還有一種特殊的使用方法就是借助至剛至陽的日光切割一切,甚至就連因果都能切斷。

  現在她所提出的辦法就是將東滄鎮切下,然后再由陣法宗師制作一個能夠暫時替代陣法核心的臨時陣法,等待著李葉出來。

  “那就這個辦法吧。”

  陳默這會兒異常的冷靜。

  他望向燦靈真人:“我希望你能去通知師叔,因為我在天幕之中感覺到了熟悉的力量。

  那是送神的終曲。

  有此種神通的,只有我大師兄。”

  燦靈真人的臉色頓時變化數番,最后沒有言語,而是望向天空,朗聲說道:

  “請祖師威能!”

  伴隨著她的聲音傳入天際。

  一道道熾熱的日光散發著無比恐怖的威能從天而降,卻非常精確地環繞著歲月天幕開始切割,光束深入大地,將整個東滄鎮切割了下來。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

  自被切開的裂口之中,忽然就涌出了一些乳白色的光暈,光暈從大地深處涌現,極其緩慢但是堅定地朝著天幕之外的區域涌去。

  被它所覆蓋的區域都像是被籠罩上了一層胎膜。

  那種寧靜祥和的光暈,似乎自大地升起,向天空蔓延,原本還混亂不堪的天象很明顯有被修補的趨勢。

  “地書。”

  “……怎么偏偏這個時候。”

  這下連陳默都有些沉默了,他自然是知道李葉當初在東滄鎮培育地書的計劃,而現在裂隙之中流淌出能夠為大地再次披上一層“胎衣”的靈物。

  如今大地的胎膜將成。

  如果沒有李葉來施展神通進行最后一筆,將胎膜剝離,這寶貴的大地胎膜就會消失。

  他只能看著青銅天幕。

  默默開口:“但愿你快些出來。”

  “只要你能出來,我們就能合力把大師兄打個半死——起碼能夠把他留下。”

  外面的事情李葉知道的并不清楚。

  現在的他正在努力用自己的根須化作一條條斷裂的陣紋,用自己的軀體來修補毀壞的地脈陣法。

  沒了慈懷的恩賜,竹木蟻們的恢復能力已經徹底消失,但它們還是悍不畏死地在前面抵擋著,所有的妖靈都拿起弓箭阻擋玄甲兵卒的腳步。

  還好李葉的反應算是及時,籠住了最后一些未曾完全散溢的靈脈,所以暫時不用考慮會不會因為靈氣枯竭而死。

  魏清野倒是想去幫忙。

  可他只要出手,就會被虎視眈眈的李葉的大師兄出手痛揍一頓,劍修雖強,但修士之間真是亦有差距——他看得出來,大師兄不想他干擾李葉。

  然而身為劍修,他到底還是有些執拗。

  即便屢戰屢敗。

  即便被大師兄打得吐血,他依然無動于衷。

  就連李葉都忍不住開口勸慰:“要不你還是在這里坐鎮吧,只要沒有人闖入建木的核心,就算是幫了我大忙了。”

  他看著正赤裸著上半身,為自己咬著牙捆綁包扎傷口的魏清野,后者精壯的身體上已經全是各種各樣的傷口,有些還在往外滲血。

  劍修本來就屬于“脆皮”,一旦流血一旦有傷口,在戰斗之中幾乎滿是破綻。

  要不是李葉對于治療的神通也略懂一二,恐怕這家伙早就已經肉身先崩潰了。

  “無妨。”

  魏清野用牙齒咬斷了靈布,還饒有興趣地給自己系上了一個挺規整的結,然后抬起頭看向李葉:

  “我大概知道你師兄要做什么了。”

  “他的心中有非常瘋狂的自毀的戾氣,他渴望,他期待能夠被你殺死。”

  “但是迄今為止你都不愿意對他出手。”

  “如果……”

  在他將自己的結論說出來之前,李葉用自己的葉片堵住了魏清野的嘴巴。

  身上已經生長出諸多枝干的李葉搖搖頭:“我知道。”

  “我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魏清野皺了皺眉。

  隨著地脈陣法的崩塌,外界的人又進不來,李葉能夠使用的就只有看似無窮無盡的“心力”。

  他愈發沉浸于將自己完全變作建木的神通之中。

  他的根須在已經被折騰得近乎于毀滅的大地之中穿行,努力聚攏和修補——其實他的根須早就已經抵達了玄甲兵卒軍隊的正下方。

  但大師兄從來沒有挖出來過。

  如果對方真的是想要殺死或者重創自己,將建木的根須挖出,燒毀或是切割,都會對李葉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

  因為那些根須本質上也是李葉肉體的延伸。

  可大師兄一直沒有這樣做,他似乎就是有意維持著《禮魂》的力量,讓他感受到痛苦以及絕望,讓他積蓄怒氣。

  這樣做是為了什么?

  答案很簡單。

  為了讓李葉動手殺了他。

  如果李葉動手,他一定不會躲避,那無數條根須一旦破土,將是最銳利的劍,能夠直接刺穿大師兄的身體。

  李葉的神智很清醒。

  他知道大師兄為什么要這樣做——或許是要用這具嘉果化身的死來成全一些什么東西。

  但他不愿意。

  區區地獄道而已,難道還要這樣作踐自己?

  所以,他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一直在收集湘水屋舍的碎片,匯聚那些未曾死去的五谷,堆放在了自己的根須處。

  既然如今他已經沒有辦法,那便求助外力。

  若是他也渴求長生,想必慈懷一定會回應他的——反正只要他愿意,就能將慈懷的力量轉化成自己的生機精華,相信慈懷祂應該不會介意。

  本來李葉還有那么一絲猶豫。

  在聽到魏清野也發現這一點之后,他便沒了猶豫的想法,伸出手拍了拍劍修的肩膀,結果粘到了一手的血水。

  “幫我護法。”

  “在我真正承接到慈懷的力量之前,你千萬不能讓大師兄沖進來。”

  “我會幫你的。”

  華美的通情曲光帶勉強出現,被李葉纏繞在了魏清野的腰上,纏了一圈又一圈,遮擋住了劍修腰腹上一條條傷口。

  然后他這具化身便消失了。

  他的意識全部回歸到了建木之中,注視著眼前由無數湘水屋舍的殘骸以及五谷堆積的小山。

  看著那座在小山之上靜靜待著的屬于他的屋舍。

  而在屋舍之中,有一株麥子。

  它輕輕搖曳的時候灑落的是細碎的金光,充斥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生機以及慈悲。

  這是最初的那一株從慈懷身上取來的慈懷麥,它才是和慈懷聯系最深的。

  借助它的力量,再加上宗門的喚神咒,一定可以讓慈懷的力量突破此地的封鎖。

  屆時不管能不能用這股力量壓制住大師兄,都算是成功。

  “沒想到因你而起,到底還是要因你而終。”

  “到底還是要祈求您。”

  他本想念動宗門之中的喚神咒。

  可還沒有等他念動,那株慈懷麥上就開始滴落起了一滴又一滴的珠露。

  簡直像是,在慟哭一般。

  那一滴又一滴的珠露順著湘水屋舍之中平坦的土地向著外面流淌,轉眼之間便連接成線。

  從屋舍往外溢出。

  珠露變作瀑布,覆蓋住了整座廢墟之山,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五谷在珠露的灌溉之下飛速生長。

  它們的根須甚至反過來包裹住了李葉的身體,包裹住了建木的枝干,但這一次它們并不是在吸收,而是在反哺。

  近乎于恐怖的力量注入建木之中,導致原本萎靡不振的建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繁茂,枝干再一次遮天蔽日,灑落下無數細碎的光點。

  妖靈們歡呼雀躍。

  竹木蟻們更是激動地一直在變化。

  同時一道聲音響起,慈悲,溫柔:

  “建木生發。”

  “寶命長存。”

  “蒔者一心。”

  伴隨著這道聲音。

  李葉的心中忽然就靈光一閃。

  這是神通!

  是慈懷直接傳遞給他的神通!

  他忍住這股力量沖入身體里面的不適,閉上眼睛,將心神投射到所有的枝干之上。

  那無窮的力量從建木的枝干上灑落,灑落在每一位玄甲兵卒的身上,讓黑色的霧氣從他們身上消散。

  準確來說不是消散。

  因為這些玄甲兵卒是會汲取慈懷的神力的,現在這些力量就是在“撐破”他們。

  那些玄色的甲胄一件接著一件碎裂。

  露出了在甲胄之下傷痕累累的軀體,有男有女,他們眼中神光跳動,似乎想要抬頭仰望建木所灑落的光雨。

  如果換作其他力量恐怕這會兒他們已經被撐爆了,可慈懷的力量溫柔而又慈悲,反復沖刷著他們體內地獄道的印記。

  “你……”

  這一切都來得太突然。

  連大師兄都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

  他咬了咬牙,立刻飛身而起,想要接近建木。

  可是在他接近之前便被一道身影攔住——魏清野赤裸著上身,腰部纏繞著通情曲的光帶,身后是無數拉弓搭箭的妖靈。

  “前輩。”

  “不如咱們再比一比。”

  劍修的臉上帶著笑意,身上是屢戰屢敗,卻屢敗屢戰的戰意。

  “呵。”大師兄知道不打倒這家伙是過不去的,這一次他握住了一柄尺子,直接跟劍修硬碰硬去了。

  他沒有留手。

  幾乎每一道神通都引動了四時變化,驚蟄的雷霆,立夏的夏火,秋收的無數神通威光,大雪的森然寒氣……

  這已經是接近元嬰的力量了,而且還是四時宗嫡傳的《四時天星經》的神通。

  換作其他金丹估計很快就會被解決,可偏偏他遇到的是魏清野,還是有通情曲在源源不斷供應靈力和生機的魏清野。

  對于魏清野來說苦痛受傷都是家常便飯,畢竟他走在路上都能被流星砸,只要不死就能一直戰斗。

  他身上的劍光愈來愈閃耀,臉上的神色卻愈發冷靜,攻勢愈發兇猛,幾乎是不要命的在進攻。

  就連大師兄都覺得這家伙實在是有些棘手。

  在他瞇了瞇眼睛準備真正痛下殺手的時候,遠處的建木所閃爍的瑩瑩綠光卻多了一抹光暈。

  還伴隨著“嘩啦啦”的河水流動聲。

  “嗯?”

  正在斗法的兩人都停了下來。

  一條從霧氣虛幻之中而來的大河極其突兀的出現,那里面降下的泥土一塊塊地落在李葉的湘水屋舍之上。

  河水蕩漾的藍光和綠色的光居然變作了紫色的光,神秘而又朦朧。

  李葉就這樣從紫光之中走出,托著那座已經徹底變成紫色的湘水屋舍,身形已經巨大到如同神祇。

  每走一步腳下都有蓮花綻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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