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說他就這樣臣服你了?”
三師兄聽到李葉的說辭之后,深深地看了站在他身后的殃殺一眼,無奈道:“既如此,那便如此吧。”
若是換作其它人他可能還會調查一下,但如果是他這位小師弟,那確實是挺正常的。
人家不僅愿意舍身汲取怨氣,還消耗了那么多的功德之力抵抗雷劫,讓這片大地能夠不被劫氣所害。
修得神通反饋天地。
能夠得到這樣的機遇也是應有之義。
即便是他們也還愿意相信“好人有好報”。
李葉著實是松了口氣,畢竟這事兒涉及到大師兄,師兄也要求他不要外傳,要是三師兄刨根問底還真就有點麻煩了。
“那咱們……”李葉剛想說一下那些玉花,忽然感覺到有一道極其炙熱的目光。
他連忙轉身,發現是那位當康族的豐玥道友,不過這位道友貌似并不是什么血脈純凈的當康,面板沒能起效。
豐玥笑意盈盈地對李葉說道:“等此間事了道友若是有意,我可以幫你找幾位尚未完全開啟靈智血脈不純粹的族人。
我們當康一族主豐收,絕對會是你的好幫手。”
像是這種“分配”的,都是靈智沒有多么突出也無法化作人形的,就像是之前那幾條文鰩魚一樣,雖說面板能夠起效但并不是純血。
它們的靈智頂多也就是達到孩童,未來的成就也很有限。
畢竟那種真正能夠一直修煉學習各種血脈神通的,都是各族的寶貝,哪會那么隨意派出去呢。
也就是因為這樣,李葉才沒有多對它們灌輸心血——他堂堂靈葉真人要就要好的,要純血的山海靈獸。
所以他干脆地拒絕道:“不必麻煩豐道友了,我會想辦法得到真正當康的幫助,屆時恐怕連道友你都不會拒絕。”
誰知這話反而讓豐玥眼睛更亮了,她點點頭:“那到時候我一定會和諸位兄弟姐妹競爭,得到這個機會的。”
這人該不會是有毛病吧。
有毛病就去找道醫,我又不會治病。
他決定遠離對方。
李葉很是禮貌地笑了笑,然后指著地上像是蘭花一樣的玉花說:“這是玉龍靈脈和我幫助土地渡劫之后的寶物孕生出的命玉花。”
“這些靈花之間有奇特的聯系,玉龍靈脈的靈力能夠在任意靈花之間傳遞。”
“喏,像是這樣。”
他對著花朵招了招手。
這些玉花表面的靈力明暗閃爍,然后聚集在一朵花里,朝著李葉直接噴發了過來,數量之多甚至凝聚成了乳白色的靈液。
而玉花地下的靈力也很明顯消失不見。
“空間神通?”
“宗門內能夠隔空傳遞靈力的靈植也不少,但在傳遞的過程中總會有些損耗,這靈物竟然一點損耗都沒有?”
“不對,我感覺到了氣運和命格的動蕩,這些靈花看似是單獨的個體,實則應該是萬體一心,所以才能這般隨意傳遞。”
幾人都是見多識廣的金丹真人,哪怕此物極為罕見,只在一些古籍之中出現,照樣還是立刻瞧出了它的作用。
沒錯。
此物并不是李葉的力量孕育出來的未曾現世的靈植。
它算是渡過“命格輕土劫”之后天道的獎賞之一,這種特殊的靈力能夠和任意一種靈脈結合,變化出不同的形態。
玉龍靈脈便是“命玉花”。
但它所屬其實還是“地命花”這一類靈植。
“有此物的話咱們建造坊市的地脈就無需勞心費力,不過在此之前……”
李葉攤開手掌。
云母蝎爬了出來,將它知道的云乩宗是如何與地獄道勾結,又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覺地搞出來這樣的大事情全部講了一遍。
眾人對視一眼。
眼中都有壓制不住的怒火。
“呵,一個小宗門也敢這般挑釁咱們。”
畢方族的炎思惑冷笑出聲,明明紅袍如火的她這會兒身上氣息冰寒刺骨,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還等著做什么,滅宗!”
“這里就交給殃殺道友看守著。”
就算是這只蝎子沒有那么詳細地將事情說明,云乩宗也就只有滅宗這么一條路可走。
至于證據?
滅宗之后總能找出證據的。
幾人氣勢洶洶地跨過了東域和北域的邊界。
說起來這邊境看起來荒蕪,其實在界線有極其恐怖的陣法覆蓋,只有通過哨站才能進出,若是硬闖邊境只有死路一條。
——但那是以前。
他們在邊境發現了一條空間通道,這條空間通道就像是一個老鼠洞一樣,洞穿了祖師們布置的界線,可以隨意通行來往。
李葉站在老鼠洞前面看了又看。
居然感覺到這口老鼠洞有種祥光繚繞的神圣感。
以他如今的見識,還無法辨別出這究竟是什么鼠妖打的洞,但這玩意兒竟然能夠穿透邊境的法陣,當真是奇特。
“師兄,幾位道友,你們知道這是什么鼠妖打的洞嗎?”他詢問道。
“是陷空山的錦毛鼠。”豐玥回答道:“這種鼠類極其特殊,據說就連妖魔鬼怪無法靠近的佛剎勝景都能來去自如。
沒想到它們竟然還存在于這方世界。”
三師兄也接話道:“這種鼠類確實非常奇特,說起來鼠類似乎一直都很奇怪,無論是咱們的道觀還是佛門那邊的廟宇,都總有老鼠。”
聽了這話李葉愈發好奇。
能這樣在佛山勝景來去自如,還能打這種洞的錦毛鼠,他真的很想養一只。
“要是能逮住一只就好了。”
他頗有些感慨,完全沒有注意到在他這話說出口之后,手腕上的琉璃手鏈微微閃爍。
“哪有那么容易。”三師兄苦笑著搖頭:“這里的洞只能等元嬰師叔們來收拾了,不過有這口洞在這里,以后也能避免再次發生這種事情了。”
“走吧。”
“咱們還要滅宗呢。”
他這話說的云淡風輕,甚至已經不生氣了。
在他看來云乩宗已經是死人了,和死人有什么好生氣的?
幾人穿過了邊境。
很快進入到了鍛靈宗的崗哨。
一位宛如鐵塔般雄壯的女修士早已等在了這里,她見到四時宗的一行人,很是淡定地迎上前來:
“諸位道友。”
“在下鍛靈宗段九蕊。”
“云乩宗已經被我們的元嬰師叔控制住了,幾位道友是要親自動手么。”
在控制住云乩宗之后他們就已經調查過了,結果還真的發現他們和地獄道有牽連,如果不是要留著給四時宗報復,這會兒估計都該打掃戰場了。
三師兄陳默上前說道:“自然。”
他注視著段九蕊,語氣極其嚴肅:“邊境本就是多事之地,貴宗卻沒能管好下面的宗門,此事也要給我們一個交代!”
段九蕊心中無聲地嘆息。
這事兒確實是他們管教不嚴。
而且老實說如果不是四時宗及時傳來消息,等到云乩宗真的搞出什么天怒人怨的大事,恐怕就不只是問責那么簡單了。
她的神色也嚴肅下來:“多余的話便不說了,事情已經發生,過段時日我會去找諸位道友,將我們鍛靈宗的誠意送去。”
三師兄擺擺手:“誠意倒是小事,我只是奇怪……”
他瞇著眼睛注視著段九蕊:“云乩宗真的只是個例,真的只有他們和地獄道有勾結嗎?”
沒有回答。
段九蕊只是伸手:“云乩宗有兩位元嬰真人,三十二位金丹真人,幾位道友可需要我們幫忙?”
這轉移話題的做法就說明絕對不止云乩宗。
若是只有云乩宗,她又怎么可能容許四時宗這樣“敗壞”他們御下的名聲?
要知道宗門的面子可是大過天的。
三師兄也知道這事兒不能再繼續說了,所以也就跟著轉移話題,轉身問道:“兩位元嬰,幾位朋友,誰愿意去解決他們?”
“自然是我!”
黎原這會兒的眼睛里面已經開始閃爍著銳利的金光,瞳孔也變得愈發深邃。
元嬰?
不是霸主級別宗門的元嬰他們有什么好怕的。
誰金丹時候沒殺過元嬰,都不好跟人說話不是。
他這好戰的樣子倒是讓幾人覺得正常的很,但沒想到李葉也開口道:
“算我一個吧,師兄。”
本來躍躍欲試的應瑩和炎思惑愣住了。
真的假的?
靈葉真人不是才突破金丹沒多久嗎,竟然要打元嬰了,這不太對吧。
三師兄深深地看了李葉一眼,沒有質疑:“那便去吧,打不過也沒關系,勞煩應道友和炎道友幫我師弟掠陣。”
“豐道友,雖然璇道友還沒有趕來,但是鎮魔樹的地脈就拜托你了。”
“所有人,所有涉及此事的人,都要種進鎮魔樹里!”
其他人自然沒有異議,紛紛點頭之后,很快就來到了被陣法包圍住的云乩宗的山門。
該說不說云乩宗山門還是頗具仙家氣象的。
數十條山脈拱衛著一座云霧繚繞的山峰,能清楚地看到在半空中漂浮著的亭臺樓閣,山峰之中更是奇花異草遍地,還能見到仙鶴靈鹿等靈獸悠哉踱步。
只是沒有人。
或者說,所有人都已經躲進了護宗大陣里面。
唯有兩位須發皆白的老人站在半空,毫不畏懼地仰頭望著天際,望著那被鍛靈宗陣法所環繞著的,如同水井般不見天日的天穹。
陣法在這時候忽然散開了一條道路。
四時宗的幾人緩緩走來。
其中一位老人反而笑了:“四時宗的幾位道友,事已至此我們也多說無益,你們也不需要證據。
雖然我們做錯了,但你們想要拿下我們兩人的這條命還是不容易的。
就是不知道貴為四時上宗的金丹。
是否也會哭喊流血?”
另外一位老人直接取出自己的寶塔法寶,將寶塔一拋,朝著幾人籠罩而來。
“老匹夫!”
渾身燃燒著金色火光的黎原握了握拳頭,臉上閃爍著興奮的戰意,在他的身后出現了一條猶如鋼鞭般的虎尾,腦袋上更是冒出了毛茸茸的耳朵。
手上的指虎閃閃發光,二話不說,一拳轟出。
“咔嚓!”
空間竟然直接碎裂,他正面迎上寶塔,和元嬰在空中大戰,一時間寶光四溢,靈光燦燦。
最早說話的那位麻布衣老者似乎一點都不驚訝。
他看向沒有動作的幾人,在陳默,應瑩和炎思惑身上停留片刻,嘴角微微上揚:“我師弟已經去了,只是不知你們誰來解決我呢?”
“我。”
李葉向前一步。
他的臉上帶著笑意,在天穹灑落的日光之下似乎在閃閃發光。
“……你?”麻布衣老者先是驚訝,然后惱怒道:”靈葉真人,你剛金丹有多久?
你就仗著不會死,拿老夫當磨刀石了是么?”
若是那幾個也算是聲名遠揚的金丹,他倒是還能勉強接受,可李葉才金丹多久?竟然要來跟他這位元嬰初期斗法?
這些大宗門的天之驕子!
真是欺人太甚!
剛才還很淡定的他這會兒神識已經沸騰,憤怒的殺意混雜著靈氣,在周圍形成了狂風,吹得他的衣袍獵獵。
李葉身邊的靈光閃耀。
舒展的柳枝和建木枝丫抵擋住了一切。
他抬起頭來,眼神依然平靜:“你可知,劫火是什么?”
“老匹夫,報應不爽。”
老者一愣。
然后便看到一簇璀璨的光焰朝著他涌來。
一切——靈力構成的風暴,他擋在身前的法寶,乃至于空間本身都在顫抖,都在劫火之中燃燒成灰。
不好!
劫火!
哪怕是元嬰沾染上劫火也絕對會死得很慘。
老者拼命地調動起法力,按理說浩如煙海般的元嬰法力,在劫火面前竟然像是給它增添燃料,讓劫火燃燒的愈發旺盛。
但他也敏銳地注意到了李葉身上的那些柳枝和建木的枝丫也在燃燒。
果然使用劫火是有代價的!
傷人傷己!
見狀,他竟然有些興奮。
如果……就算是死了,能夠帶走四時宗的靈葉真人,也算是值了吧?
這樣一想他就愈發激動。
他將全身的法力都拿來抵擋著劫火,就是拖時間。
時間就這樣緩緩流逝。
他的意識在劫火的燃燒下愈發模糊。
升騰沸騰的劫火已經籠罩了方圓千里的空間,甚至就連天上的太陽都無法和它爭輝。
而李葉依然是靜靜地望著他,清澈的瞳孔倒映著他熊熊燃燒的慘狀,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才知道……
即便是同為修士,即便是元嬰和金丹的差距,他也無法戰勝李葉。
因為從一開始他選擇了要拖死李葉的時候,就已經輸了。
“哈哈哈!”
麻布衣元嬰哈哈大笑,笑的眼淚都流了出來,在劫火之中飛揚成灰:
“原來,原來我是肯定會輸的。”
他聚起全身的法力,然后——轟隆隆!
無數的血肉以及靈力風暴甚至壓過了劫火,在周圍席卷,三師兄見狀,手里已經握住了芭蕉扇,但還是沒有上前。
因為他看到李葉身邊環繞著一圈青銅色的光輝,正慢慢踱步至老者原本存在的位置,將一顆鎮魔樹的種子丟下。
劫火如同百川歸海般回到他的體內,只剩下劫灰包裹著老者的殘骸,被鎮魔樹的根須刺入其中,在半空中生根發芽。
迅速成長為了參天大樹。
然后。
李葉身上的光輝散去,氣息微弱,整個人直挺挺地向著下面墜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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