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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老爺,全是差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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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農民工拿不到工資,一般就會找當地官府解決。

  老師拿不到工資,找誰?

  肯定找教育局啊!

  如果老師和學生都拿不到工資呢?

  學生哪來工資?

  有的,安慶府學生員享受國家津貼。

  津貼分兩種,一是廩膳;二是膏火銀。

  “廩膳”并非所有秀才都能領取,只有經過歲、科兩考取得一等或二等前列成績的秀才,才能成為廩膳生員,每月領取相當于六斗米的銀錢。

  這筆收入足以養活一個單身成年人,但對于有家室的秀才來說仍需其他收入來源,要不然日子就會很難熬。

  “膏火銀”原指發給所有在校學生的燈油費,后來引申為學生在校期間各項生活補助,約等于兩斗米的銀錢。

  趙安讓藩庫停發學政衙門以及下屬機構的辦公經費、人員工資,自然也把學生們的津貼給停了。

  典型的一刀切。

  屬于懶政、惰政。

  但效果是顯而易見的,隨著學政衙門癱瘓,首當其沖的就是座落在省城的安慶府學,包括學官在內所有教職人員的工資卡都被無限期凍結,緊接著本應及時發放的廩膳和膏火銀也被凍結,問就是要等等。

  沒說不發,就是等等。

  可究竟要等到什么時候呢?

  家里經濟條件好的學生無所謂,也不在乎這點津貼,可經濟條件不好的學生等著津貼吃飯呢!

  二十三歲的寒門秀才宋文卿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來到教授值房打探消息了。

  “先生,學生實在撐不住了,”

  教授面前,作為學生的宋文卿聲音可不敢大,卻帶著讀書人特有的執拗,“學生家中老母臥病多年,就指著這點銀錢抓藥”

  安慶府學的郭教授已經五十多歲,從事教育工作也快三十年了,何嘗不知家境不好的這些學生難處,可他自己的工資也被停發了。

  上面不撥款,叫他怎么辦?

  “文卿啊,再等等吧,學政衙門那邊已經在催藩臺衙門了,”

  郭教授話未說完,外面就傳來喧嘩聲:“不能再等下去了,我們要見老宗師!”

  “上面憑什么停了我們的膏火銀,這是朝廷給我們的錢,憑什么不發給我們!”

  “我看定是有人中飽私囊,所以人家藩臺衙門才查賬的!”

  幾十個青衣秀才群情激昂的來到郭教授值房門口,為首的張秀才一臉氣憤:“先生,今日若不給學生們一個說法,那學生們只能去學政衙門找老宗師問個明白!”

  “使不得,使不得!”

  郭教授哪敢讓學生們去學政衙門啊,慌的趕緊從屋中走出對眾人道:“大家聽我說,老宗師那里也有難處,你們就是去了也沒用,不如再等等,再等等.”

  張秀才不平道:“再等等,等到什么時候,這都一個多月了!”

  “先生,藩臺衙門是停了咱們的錢,可老宗師連巡撫都要讓三分,怎么如今連學生的膏火銀都保不住了!”

  “學生聽人說是學政衙門有人貪污,藩臺衙門這才派人查賬,先生,您實話跟我們說,我們的膏火錢和廩膳是不是被人貪了!”

  “先生是咱們府學教授,為何不見先生為我等出頭!”

  面對這幫群情激憤的生員,郭教授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他何嘗沒有去過學政衙門?可每次去,學政大人的臉色一次比一次難看,除了讓他回來安撫學生再等等,學政大人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諸位同學,”

  見教授實在為難,宋文卿突然開口對眾秀才道:“咱們在這逼迫先生也無濟于事,事到如今,不如我們聯名上書請老宗師明示緣由!”

  “對,我們聯名上書老宗師!”

  一群生活實在困難的秀才們被宋文卿這一“蠱惑”,竟然真的聚一塊去商議上書內容了。

  郭教授勸不了,也阻止不了,因為這幫學生是有功名的生員,不是那啟蒙的童生。

  “政治”上,他們是有一定特權的。

  愁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趕緊派人將情況告知學政大人。

  菜市場這邊,學政大人的管家想著老爺有幾日不進葷腥,便拿自己的體己錢到肉鋪給老爺買點肉,正等著呢耳畔傳來外面賣豆腐的聲音:“所以說吶,這當官光會耍嘴皮子不行,還得辦實事!你看人家趙藩臺,一來就賑災剿匪,鼓勵工商,搞的咱安慶市面都活絡了不少,哪像某些官兒就會關起門來窮講究,如今好了,聽說那位連飯都快吃不上了。”

  邊上賣青菜的順嘴接道:“就是,我聽人說這事不怪趙大人,是那位老宗師故意刁難人,這不把人趙大人逼急了么,照我看吶那老宗師就是活該,趙大人是什么人?那是青天大老爺,跟青天大老爺斗,他算什么老宗師,我看就是一白臉奸臣!”

  管家聽了這話氣不打一處來,他家老爺可是清廉如水的好官,怎么能是白臉奸臣呢!

  氣的就要出去喝罵那菜販,賣肉的朱屠夫跟別的客人把賬算了后卻是叫住他,繼而提刀走到管家面前對著案上的半瓢豬一筆劃:“老陳,切多少?老規矩十斤?”

  “呃,”

  管家的氣性一下就去了,看著那半瓢白花花的豬肉,無奈低聲道:“給我切一斤,撿肥的。”

  “一斤?”

  朱屠夫愣了下,旋即笑道:“老陳,你也是我這邊常客了,什么時候切過一斤的?這樣,你切五斤,我送你半斤板油。”

  話音剛落,前邊買肉的那位客人就笑了起來:“我說朱四爺,你這不是為難人么,學政衙門這會哪來錢?我聽人說他們連紙墨都賒不來了這樣,你給人管家割二斤,多出來的一斤算我的。”

  言罷,看向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陳管家,“我說你家老爺也真是的,得罪誰不好,偏要得罪趙大人?趙大人是什么人?他可是咱老百姓公認的好官,也是獲皇上恩賜雙眼花翎、遏必隆刀的人物,你家老爺得罪這么一位人物,不是自找麻煩,是同咱安徽的老百姓過不去啊!”

  “就是,誰是好官,誰是壞官,咱老百姓都看在眼里!”

  外面賣豆腐的小販也跟著湊熱鬧。

  “對,群眾的眼睛最亮!”

  賣菜的也跟著幫腔。

  管家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肉也不買拎起菜籃便走,身后那群人卻笑了起來,笑聲像針一樣扎在他心上。

  待管家身影消失后,買肉的客人卻是轉個彎來到墻角處,一身穿儒衫的年輕人隨手將兩顆幾錢重的碎銀子扔在其手中,笑道:“干的好,大人說了,就得讓姓徐的知道他如今在民間全是差評,要不然那顆道心難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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